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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天外飞青 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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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九?”怎么又是他?他怎么在这里?
宫九点了点头:“许久不见,正巧船上开饭,你要不要上来用膳?”
下次再见到此人,留个心眼,此人有些怪异,不可不防——望着暮色中宫九俊美如雕塑的脸庞,阿青骤然想起了叶孤城的这句话。
但是……她闻到了好香的味道!有好多菜!据她推测,应该有水晶肘子﹑烤花揽桂鱼﹑蜜汁梨球﹑金陵片皮鸭﹑奶味芦笋汤……好饿啊!在飞仙岛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事吧!
下定决定,阿青立即几步跃到船上,毫不迟疑地点头:“好!”吃完饭就回去,叶孤城应该不会怪她吧?
船上这间用餐的地方有些奇怪,居然没有窗户,不过阿青没有在意,因为这里的饭菜果然很丰盛。她先闻了一下,然后舔舔,觉得味道很正,而且宫九也在吃,应该不会在里头下迷|药什么的,于是她开始大快朵颐。
一边吃,她一边很得意地想,现在她也是老江湖了,尝一尝就知道饭食有没有问题,真是厉害!
宫九的吃相很优雅,而且他吃的并不多,不一会就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阿青用餐。阿青其实很喜欢边吃边说话,虽然叶孤城总说她这个习惯不好,但也从来不阻止她。可是今天,跟着宫九一起吃饭,总觉得在他吃饭的时候打搅他很不对,所以她今天难得吃得特别安静。
但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真的有点不太好受,阿青觉得浑身不自在,吃了一会,就也放下了筷子。
宫九淡淡笑了笑,招了招人,让仆人端来茶,宫九道:“喝杯茶解解腻。”
阿青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她觉得宫九大概真的有点古怪,他总是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江湖上没人知道他的名头,可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闻言,宫九道:“我喜欢到处走而已。”
“哦,”阿青下意识不想多问,很老实地点点头,站起来就要告辞,“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宫九却没有动,他只是抬起头,朝阿青淡淡一笑:“家师对姑娘的剑术很感兴趣,邀姑娘去岛上小住。”
阿青皱眉:“不去,我要回家了。”语罢,开门转身就走。
此时,她突然发现,这船已经离码头很远了,四面都是茫茫的大海,分不清方向。
停驻在飞仙岛的船,如果夜间要离开,是要登记检查的!动静会不小!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离开!
宫九道:“姑娘如果想离开,船上有小舟,放下去,随时可以走。”
听起来真是很宽宏大量。阿青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认路!”阿青水性不错,但是对海的知识很浅薄,根本不认得海路,现在就算给她一艘大船,她恐怕也找不到飞仙岛在哪里。
宫九起身,淡淡道:“我不逼姑娘,要离开,请便。但是只能你一人走,可不能带走我这船上的人。”
阿青盯着他,抬手,掂了掂腰间那个竹筒。
竹筒不过两指长,质地坚硬,里面套了好几层竹筒,因此可以伸长,算是做工很精致的一根竹棒。这是叶孤城专门赔给她的。
宫九却长长地叹了口气:“姑娘剑术高超,我很想和你切磋。”
“那快来!”阿青跳脚,亟不可待:“我要是赢了,你就送我回去!”
宫九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一面墙壁前,伸手轻轻敲了敲木壁:“你看,这木板已经很腐朽了,本是要报废的一艘船,出完这次海,它就正式被弃了。我担心,我们打起来,这艘船会崩塌,那时候,我们可是谁也到不了6地了。”顿了顿,他又道:“恰好宫某的功夫还不太差,大概能和姑娘打上好一阵子。”他说自己的功夫不差,用词谦虚,但语气却是傲得很。
阿青气结,转头四顾,发现这艘船只是漆得比较好而已,很多木头果然都老旧了,若两人打起来,说不定真的会经受不住,塌成碎片。看来他是什么都算计好了,就等她上钩的!
气愤归气愤,眼前的情况,她确实走不了。无奈之下,阿青只好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宫九:“你这个骗子,亏我还相信你是好人!”
宫九不以为意,笑了笑:“家师只是请你去做客而已,过段时间就将你送回,保证完好无损。”语罢,他击了击掌,立即有仆人进来。
“送阿青姑娘去客房歇息。”宫九道。
阿青哪里睡得着。
抬头,睁大眼睛看着缺了一块的天花板,阿青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这一次跟上次被南王世子拐带去中原不同,这个宫九一看就知道很不好对付,而且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啊?
阿青开始后悔了,不该为了那些好吃的菜,冒冒然跑上宫九的船,虽然他以前那两次都对自己没有恶意,可是叶孤城说了,这个人不是好人嘛!她干嘛不听呢?
叶孤城现在肯定很着急吧?她这么晚都没有回去,他一定急死了。想想叶孤城可能把白云城翻个底朝天的焦急样子,阿青的心里深深觉得内疚。
可是,其实叶孤城并不怎么着急。
同样刚刚用完晚膳的城主大人,轻轻品了一口沏好的铁观音,神色镇定,意态悠闲地问道:“你亲眼看见那船带着阿青走了?”
“是的!”一身全黑的叶十三抱拳肃然道:“那船带走青姑娘,往飞仙岛以西去了!”
叶孤城淡淡道:“哦,飞仙岛以西?可是去了那个地方?”
他没有说是何处,但叶十三清楚,他点头到:“看那船的方向,应该是去了那个岛!不过……不过船上的人很机警,属下的人不敢跟得太近,如今已经跟丢了。”说完,他有些颓然地低下头。
“无事,知道她在那船上就行,”叶孤城轻啜一口香茗,沉思片刻,缓缓道,“你派人备船,明日我们也去那个岛。”
叶十三迟疑道:“但那岛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而且据说是有主人的,贸然前去,会不会让人以为我们要霸占他们的地方?”听说那岛的主人武功高强,很不好惹。
叶孤城淡淡道“我去接我的女人,名正言顺。”
叶十三点头,又道:“放任阿青姑娘一人待在那船上,会不会有危险?”
叶孤城的目光微微一滞,过了片刻,才道:“无事,以她的本事,不会让人欺负到的。”顿了顿,他又叹口气:“若不是她冒冒失失地上了那船,我何至于想出这个法子来探那岛的底细。”
宫九要去的神秘岛屿,早在五年前就被飞仙岛注意到了,虽然此岛不属飞仙岛管辖,但却离一条商船航线不远,有偶尔偏离航线的商人发现了此岛,见岛上金碧辉煌,心生疑窦,但前去岛上探险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故而船上的人将此事传出,防止其他人也不幸遭难。
作为古代商贸中转地的飞仙岛,自然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地方在飞仙岛管辖范围一里之外,离得很近,去查一查那岛的情况,也算是城主的职责。
但其实本来叶孤城并不打算用阿青的名义前去探查,他有其他法子可用,偏偏阿青今天被那个叫宫九的家伙拐上了船,叶十三见那人武功深不可测,来历神秘,不敢妄动,只好回来禀报。所以,叶孤城也是无奈之下,才决定提前行动的。
等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才是。叶孤城想。
彼时,阿青并不知道叶孤城居然想要打她屁股教训她。她睡的这床很大,很舒适,但她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就是睡不着。
出去走走吧!她想。趁大家都睡了,去探探这艘船的情况,说不定能有新发现呢?
可惜这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有趣,人很少,很安静,当班的船夫都在操作,大家各守其位,谁也不敢离开半步。即便是阿青主动去问他们话,也没有人回答。
阿青撇撇嘴,换了个地方溜达。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这船的主舱,主舱的舱门紧闭,门外悄无人踪,似乎是刻意营造的安静,就好像没有人敢来这里打扰一样。
阿青本来在边走边看的,可是走近主舱的时候,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因为舱房里传出一阵奇异的声音。
是一种带着呻`吟的喘息声,就像是条垂死的野兽在痛苦挣扎。
阿青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在这么安静的海上的夜晚,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尤其快,快得仿佛能听见“咚咚”的响声。
为什么?
这里面有什么?
阿青好奇又紧张地一步步踏近舱门。这时,门里忽然又有人□着低呼:“快来救我,我已忍受不住!”
这声音喑哑,低沉,明明是很痛苦的叫喊,但却似乎带着一丝奇特的快`感,仿佛很愉悦。
阿青突然觉得有点怕。
除了大巫口中所说的鬼怪,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但这一刻,当她推门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怕,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几乎有点想回去了。
门推不开,从屋内锁住了。
里面的人还在□,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痛苦,好像要被折磨死了一样。
阿青咬咬牙,用力撞开大门,这船本来就旧了,这样一撞,居然轻易就开了,她已经握紧腰间竹筒,准备好要救那个被折磨的人。
可是舱内居然只有一个人。
一个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正半裸着在地上挣扎翻滚。
他的躯体苍白而瘦弱,带着斑斑的血渍,却是他自己用针刺出来的。他的手里还有根针。
竟然是宫九,他竟然在自己虐待自己。
看见阿青进来,他吃了一惊,但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与渴望,已使他完全失却了理智。他开始低呼:“鞭子……鞭子……”在屋子的床头木架上,果然挂着条鞭子。
阿青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拿下那根鞭子。
在她白皙的小手握住那根漆黑的鞭子的那一刻,宫九的眼里迸发出疯狂的渴望,他亢奋地大叫:“用鞭子抽我……快用力抽我!抽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怜和哀求,似乎不抽他,他就要死掉一样。
他苍白的肌肤染了一层浅浅的红晕,那双极漂亮的眼睛里有了水光,他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兴奋,他一边狠命拿针扎着自己,一边盯着阿青手中的鞭子,大笑道:“快来用力抽我,抽啊!怎么,你不敢吗?哈哈,叶孤城没有教你玩这个吗?”
身上血迹斑斑,但他的表情却很享受,痛苦而享受。
阿青不知道宫九在说什么,她不知道宫九要让叶孤城教她什么,她只是觉得很不安,紧紧握住那根鞭子,她呆呆看着地上的人,表情惊疑不定,她依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应该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阴`私,但不知怎的,看着宫九那亢奋而痛苦的表情,她居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宫九用力地挪过来,抓住她的裤脚,一面喘息,一面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她手中长鞭:“快,我要受不住了,快来抽我!”
阿青没有动。
她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宫九,终于发觉他双腿之间的亢奋。
“啊!”
阿青一声尖叫,猛地跳起来,下意识把长鞭一扔,同时把竹筒一伸,拿着竹棒在宫九的后颈上狠狠来了一下。
尖叫响彻整艘大船。
也就在刹那之间,宫九被她给敲晕了。
“怎么办,怎么办……”放任宫九躺在地上不管,阿青在舱里走来走去,无措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刚刚在干什么,她把他打晕,会不会出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好热,心跳好快!宫九是不是给她下药了!
阿青偷偷瞥了一眼晕在地上的宫九,他依旧半`裸着上身,苍白的肌肤上血迹斑斑,看起来似乎有点可怜。阿青拍了拍自己发烧的脸颊,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55闭嘴
当宫九从昏迷中醒来时,舱里亮了一盏孤灯,他感觉到有人正在拿帕子给他擦身体。
揉了揉现在还很痛的后脑勺,宫九皱了皱眉,低头一看。
“阿青?”宫九冷笑一声,“是你。”
见他醒了,阿青立即把帕子丢给他,脸红红的,怒瞪着他:“你,你醒了就自己擦,身上好多血,你自己擦干净!我什么都没看见哦!”
宫九扔开那沾了血的帕子,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伤口,然后闭眼,运气。
奇迹般的,阿青看见他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不到片刻,他的肌肤光滑坚白如玉石,毫无痕迹。
阿青看得呆了:“好……好神奇……”语罢,她忽然跳起来,遮住眼睛,猛地转身,大叫:“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被叶孤城知道,她居然看了别的男人的身体,那就糟了啦!
宫九没有理她,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束好衣襟,才从床上起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他问得非常自然从容,就好像刚才他根本没有祈求阿青抽打他一样,他的脸上完全没有羞愧之色。
“我睡不着,就随便走走啊,不想听到有人在叫唤,就过来看看,”想起自己往宫九的后脑勺敲的那么一棍子,她顿感无限心虚,“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打晕的,我是吓着了嘛!”
宫九哼了一声。此事被人撞见已让他觉得不爽,想到在最兴奋之时居然被她给打晕,宫九觉得浑身难受。
想抒发掉的欲`望却生生给憋回去,那滋味的确不好受。
阿青不知他的想法,但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不过他心情不好,跟她又没有关系,恩,当然没有关系,一定不是因为她把他打晕的缘故。这样想着,阿青开口又问:“你穿好衣服了?”
宫九不答,他拒绝回答这种没有水准的问题。
这应该是已经穿好的意思吧?阿青偷偷回过头瞥他一眼,见他衣冠整齐,大松一口气,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不巧发现你,你……我,我不是故意撞见的!”想起宫九半裸着躺在地上,恳请她鞭打自己的时候,她的心里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既觉得诡异﹑邪恶和不正常,又跃跃欲试。
她并不了解,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得到的已太多,而且太容易得到,所以他们心里的,只有在虐待自己时,才能真正得到满足。自虐虽然是变态的,却也是种发泄。
阿青从未看见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她按捺不住好奇,支支吾吾的,忍不住想问:“你刚刚那样,是……是得病了吗?还,还是中毒了?”她只能想到这样的解释,司空师父告诉过她,江湖中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毒药和疾病,她想,宫九或许就是犯病或者毒药发作吧!
此话一出,宫九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探究,讽刺,不可思议,鄙夷……似乎她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看得阿青浑身发毛。
“呵……”宫九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阿青不喜欢宫九这样的表情,更不喜欢他用这样讽刺的语气说叶孤城,于是她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下来:“不说就算了,你真讨厌,难怪不正常。”她语气平静,说完欲走。但背后却忽然有一阵阴冷的风声传来,阿青心中警铃大作,抬手将竹筒一伸,化为竹棒,反身一击,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道剑光划过,她背后那人侧身一偏,躲过她的剑。
“噼里啪啦!”
宫九背后的黄花梨雕花大床经受了阿青的一击,整张床居然粉身碎骨。
“你的剑术,”望着那张碎成渣渣大床,宫九眯了眯眼,顿了顿,道,“果然不错。”
学着宫九刚刚的语气,阿青也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他的夸奖。
她不知道,宫九从未夸赞过任何人的武功“不错”。
阿青很生气,她很生气地瞪着宫九:“你这个人真讨厌!刚刚干嘛偷袭我!”叶孤城说得不错,宫九果然是坏人!
宫九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真是幸运。”自己和眼前这个女人一样,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极快,天下就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越来越空虚,无聊。他厌恶那层道貌岸然的君子皮囊,但他却不得不靠它活着。而他发泄的唯一方法,竟然是自虐。
沙曼跟他说,这样很正常,她以前见过很多男人都有这种爱好,这根本没有什么。从前他信,但现在,尤其是从京城回来后,他越来越不信。
他渐渐明白,自己这种性`癖很奇怪,但他控制不住。
而眼前这个少女,她跟自己一样聪慧,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子,但没有任何重担压着她,她从来也不用了解什么是“责任”,什么是“道义”,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被纵容,依然能保持这样的天真无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很幸运了,想起自己居然一挑就挑中了有珍珠的蚌壳,阿青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她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道:“是!我是很幸运,怎么啦?你嫉妒我幸运,就要打我?”
宫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今晚的月光很好,即使房中烛火黯淡,他也能看清眼前这个女子的表情,因为气愤,瓜子脸鼓了起来,圆圆的,大大的眼睛充满明亮的光芒,看起来理直气壮又——
——莫名其妙。
宫九一向有着轻易能看透人心的本事,无论那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想知道,就不可能搞错。但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很不可理喻,她的思维似乎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其实,若是一个人说你“不正常”,你当然会生气,更何况她刚刚撞见了你心底最隐秘的事?宫九刚刚那一击,的确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但她既然躲过了,宫九就没了想追究的心思,因为他突然觉得无聊。所以他不答她的话,只淡淡道:“你走吧。”
“走?!”阿青一喜:“你要放我回去啦?”
好笨的女人。宫九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我是让你回去睡觉,你倒是想得很美。”
原来是这样,没意思。阿青撇了撇嘴,转身欲走,余光偶然瞥见那碎成一块块的雕花大床,于是刚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我不是故意将你的床打烂的哦!要不是你偷袭我,我不会毁掉那床的!”她说得有点小小的心虚,毕竟就结果而言,她不仅把宫九给敲晕了,而且还把他睡觉的床也给毁了,而宫九虽然对自己态度很差,但毕竟没有实质性的损害呀!
她忘了,如果不是宫九,她现在应该在城主府睡大觉才对。
宫九瞥她一眼:“不用你管。”
不管就不管,阿青撇嘴,伸手将还攥在手里的鞭子扔给他:“鞭子还你!”语罢转身便走。
这么一折腾后再回去睡觉,她居然睡得不错,只是到了天大量的时候,她居然梦见叶孤城拿着鞋子追着她打,说她不听话,要狠狠用鞋底打她屁股,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劲,连剑都拿不稳,只好拼命跑,跑着跑着,突然被叶孤城抓住,他揪小鸡一样把她揪回来,然后——啪!
好可怕。
阿青起床的时候,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今天海上的天气很好,天空云淡,清风疏朗,海面上还有一群群飞鸟掠过,阿青打开门,深吸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去吹海风。
海风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近来她已经习惯闻这种味道了。
阿青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转身,抬头便望见宫九,他正站在楼上的主舱之外,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表情平静,眼神却没有焦距。
难道在发呆?阿青轻轻一跃,手在栏杆上一撑,纵身翻上楼,笑眯眯地站到宫九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发呆?”
宫九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抬腿要走。
阿青跳脚:“喂,我有问题要问你,别走啊!”
“何事?”
“你,你不会一晚上没有睡,就站在这里发呆吧?”
宫九不理她,接着走。
阿青连忙追上去:“好吧,我再换一个问题,这船什么时候到岸?你要带我去的那个岛,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那里面都有什么?你师父又是谁,他要我去做什么?”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发出来,宫九却只淡淡回了一句:“去了就知道。”
那岛离白云城不近,即使他们的船是顺着一股暖流而走,也还要五天才能到。
阿青很无聊,真的很无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坐船可以这么无聊。这艘船那么小,她很快就把所有的角落都摸了个清清楚楚,这船真的好旧,有的地方都长青苔了,因为怕船真的会破,阿青也不敢捣乱太过,闲极无聊的时候挥一挥剑,连内力都不敢用。
好无聊啊……船上的人都好严肃,只知道做事,她跟他们说话,也是问一句就答一句,一点意思都没有,比起白云城的大家,真是差远了。
鉴于宫九的话稍微多一点,所以她只好缠着宫九。
“宫九!船上好无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宫九宫九,来了一群鱼,我们去捕鱼吧,那些鱼好肥啊!”
“看,有鲨鱼!鲨鱼诶,快捉一条!”
“我要学开船!你找个水手教我拉帆掌舵吧!”
“宫九!还有多久能到?那岛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闭嘴!”宫九被她闹得脾气上来,冷冷地盯着她:“你很烦!”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静思的时候唧唧喳喳,聒噪得简直让他想杀人。
他真想把阿青五花大绑,再往她嘴里塞团棉布,让她安分一点,但这个女人的剑术确实不错,对迷|药之流也很敏感,若他真要跟她来硬的,他当然不会输,但这艘船确实未必能保住!
所以他只好装作没有听见。
宫九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沙曼,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尊敬他,很喜欢他,他的生活很顺遂,他不高兴的时候,绝不会有人来打搅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总是随性而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行为完全不能拿常理推断,烦得他很想杀人,却偏偏不能动她。
宫九很烦,烦得都没有心情给自己上针﹑上鞭子。
阿青知道宫九很烦,她就是要来烦他,这是她这几天唯一的乐趣,谁让这个人把她拐到这不知名的地方来!她很想叶孤城好不好!船上不能打架,她就用这种方法教训他,没想到还真好用!
见宫九的脸跟结了冰渣似的,冷得不行,她笑得更加灿烂,又凑近了一点,笑嘻嘻道:“诶,你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还是中了什么毒,一定要自虐才行?你告诉我,我就不烦你,好不好?”这几天她无聊的时候,忍不住就会想到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一幕,越想越好奇,因为宫九看起来很健壮,不像有病,也不像中毒,那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
宫九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忽然冷笑道:“你真想知道?”
阿青忙不迭地点头。
宫九的目光忽然变得非常奇怪,他紧紧盯着阿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你将衣服都脱了,马上就会明白。”
把衣服脱光?!阿青一惊,再看宫九,立即觉得他的笑容非常不怀好意,甩手就一巴掌挥过去,怒气冲冲地大吼:“流氓!”
56 过招
阳光灿烂,沙滩洁白柔细,海水湛蓝如碧,浪涛带着新鲜美丽的白沫轻拍着海岸,晴空万里无云,大地满眼翠绿, 芭蕉树上的果实累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大馒头。
这是一个安静的海岛,植被茂盛,泉水从林子里流过,野兔到处乱蹿,树上有鸟儿筑巢。
阿青踮起脚望了望,自然望不到边,她觉得奇怪,便回头问宫九:“这岛上真的有人吗?”
宫九不理她,一群人跟在他身后,他自顾自走在最前面,也不管阿青,仿佛知道她不认识路,没有别的办法,一定会跟上来。
果然,阿青见他不答,撇了撇嘴,快步跟上他:“喂,你怎么那么小心眼,不就是打了你一下嘛,你躲得很快呀,只红了那么一点点,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痛算什么?”换了叶孤城,他才不会计较这么点小事呢!自从那天阿青骂宫九是“流氓”,并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后,宫九就完全拒绝跟她说话。当然,她也没办法知道,宫九到底得的什么病。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跟着宫九身后的侍从恰好能听到,师从几人俱都愣住,面面相觑一会,都赶紧埋下头,权作没有听见,可心里头着实吃惊不小。
这个女人居然敢打九公子,连曼姑娘也不敢做的事,她做了,而且至今居然毫发无损,看来果然不一般,难怪九公子要特地跑一趟白云城将她带回。不过……曼姑娘和宫主见到这女人,会不会……
思忖归思忖,几人是决计不会将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的。
宫九带着阿青七拐八拐,拐得她晕头转向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面长满藤萝的山崖,还有流水声响起。宫九拨开藤萝,带着阿青和侍从们进了一道山隙,那缝隙本来仅可容一人通过,但走着走着,就渐渐宽了。山隙后仿佛有光,本已几乎听不见的流水声,又变得很清晰,一条更清澈的泉水出现,沿着流泉往上走,发现一束束已枯萎的兰花漂浮在水面上,顺路而下。
这情景真像《桃花源记》,只是没有桃林而已。阿青第一次见到这样有趣的路,虽然她常年在山中放羊,但眼前的景色显然比她放羊的地方要漂亮多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时间都忘了眨眼。
“宫九,你要带我去哪呀,这路真复杂!”走得久了,阿青不由问了一句。
宫九自然不答,他拒绝跟这个女人说话。但他身后的侍从却明白,这条路并不是去庄子里最近的路,其路线的复杂程度,走一次绝对记不住,九公子之所以选这条路,恐怕是为了不让这女人从岛上逃走。
当然,这也只是侍从的猜测,至于九公子真正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出,也没有人敢猜出。
走着走着,山势豁然开朗,山谷里芬芳翠绿,就像是个好大好大的花园,其间还点缀着一片亭台楼阁。
“九哥!”有人在大喊,语气欢喜。
阿青回头,便见一棵大树上坐着个女子,这个女子似乎还是孩子,脸圆圆的,眼睛很大,皮肤白皙,看起来年纪很小,但她却已有了女人的身材,胸脯高耸,腰肢纤细,既有孩童的天真,也有女人的妩媚,是个极有风情的女孩子。
她从树上跳下来,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她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从宫九身上转到阿青身上,望着阿青,她掩嘴咯咯一笑:“你就是阿青?”
阿青本来站在宫九身边,但这个女孩子一出现,她突然轻轻一跳,跃至一丈之外,看起来是刻意要与宫九拉开距离。听见她问自己话,阿青点了点头,道:“你是谁?”
语气竟然非常冷淡。
宫九诧异地回头看了阿青一眼。
女子捂着嘴一笑:“他们叫我宫主,又叫我蜜蜂,你说我该叫什么?见了我,你怎么一下子跑得那么远?”
阿青指了指宫九,正色道:“我离他太近,你不高兴,我怕你欺负我。”
宫主一怔,随即娇笑起来:“你倒是很有趣。”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但阿青却听得背脊发毛,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感觉宫九不会对她如何,所以她不担心,甚至敢于打宫九一巴掌。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笑得开心,但那笑声犹如一条冰冷的毒蛇,缓缓爬上脊背,令人不寒而栗,算不准她何时会咬你一口,阿青觉得这个女人比宫九可怕多了。
宫九恍若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淡淡道:“师父可在?”
“在呢,就等你回来。”
沿着□慢慢走,□尽头也是花,一个人背负着双手,站在五色缤纷的花丛中,圆圆的脸,头顶已半秃,脸上带着种很和气的笑容,若不是身上穿的衣服料质极好,看来就像是个花匠。
阿青眨了眨眼,几步蹦到那人面前,好奇地围着他上下打量:“你就是宫九的师父?是你让我来的?你想要做什么?”
小老头和和气气地笑了,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阿青能一眼认出他,即使二人素未谋面。他颌首笑道:“是啊,我来请你做客。”
阿青撇嘴:“我才不相信,若是请我做客,哪有这种请法?你一定有事要找我,对不对?”
小老头笑了笑:“不管怎样,先用饭如何?”
“慢着,”宫主忽然出声,她缓步从宫九身后走出来,对着阿青笑盈盈道,“吃饭之间,我们先活动活动身子可好?”闻言,阿青皱了皱眉,尚且来不及应答,宫主已一闪身子,朝阿青攻来,她的身法轻盈,纤长柔美的手指兰花般轻轻一指,看起来仿佛是跳舞一般,极为美丽。
阿青也看得呆了:“好漂亮的功夫!”惊叹之间,那兰花般的手指已来到阿青面前,就在离她要害仅一寸之距时,阿青一个弯腰,堪堪躲过,但那手指上的招式极速一变,飞快地朝下坠落,眼见就要戳入阿青的眼睛,阿青往外头一翻,再次躲过,但宫主的手指又紧接着追来。
一个躲,一个追,宫主使的本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如意兰花手,这功夫擅长分筋错脉,不但阴劲狠毒,手法的变化更诡秘飘忽,精深,而且难练。可是等到宫主将如意兰花手的全部招式尽数使出,居然也没能碰到阿青的一根毫毛。小老头在一旁看着,依然和气地笑着,就好像完全没看见宫主那愈加毒辣的手法一样。
“有趣,有趣,这小姑娘真有趣!”一个穿着唐时一品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杯酒,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不慎碰着栏杆,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下去,忽然整个人在空中一个翻身,竟凌空变换方向,忽的亮出一掌,朝着阿青的方向直直飞去,掌力夹着劲风,出手似乎奇重。
阿青并不知道这个醉汉使用的是已经失传的密宗大手印的功夫,她感受到背后有一阵劲风击来,来者不善,终于抽出竹棒,松松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小老头那笑得几乎要看不见的眼睛,在这一刻猛地睁亮。
“铿!”
那剑花看似随意,速度却极快,根本看不清方向,只见得空中划过几道虚影,便见那醉汉发出一声闷哼,原来他的掌心竟然被戳出一个血洞来,宫主的脸色亦不是很好,手指似乎已经红肿,她将手背在身后,不肯再拿出来。
“啪啪啪!”小老头有节奏地鼓起掌来,脸色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小姑娘的剑术果然不错。”语气虽淡,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底已涌出激动之情。
宫九冷眼旁观,此时忽然来了一句:“怕是不仅如此。”话音未落,他忽然从身边侍从的腰间抽出一柄宝剑,挽了个剑花,朝阿青的方向刺去。
目力好的人便可以看出,那剑花竟然和阿青刚刚使的一模一样。小老头双眼一眯,目光中透出兴味来。
见宫九如此,阿青吃了一惊,随即眼珠一转,收了竹棒,咯咯一笑,竟以双手迎上宫九的寒光一剑。只见她的手指姿势忽然变得异常柔美,如同在空中跳舞的兰花,看似缓慢,实则迅猛地迎上宫九的一击,一只手定住他的长剑,另一只竟朝他的咽喉指去,动作轻盈,但力量却很足。
宫九面无表情,也看不清他如何动作,只见他的身子微微一偏,轻易避过了阿青的手指。
“过招之间就学会了如意兰花指,倒是很厉害。”一个很清冷又很妩媚的声音缓缓响起。
见着那人,宫主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极为厌恶:“你的意思,我学了五年,是笨得要死了?”她天生聪慧机敏,她可以自己说自己笨,但若别人说她笨,恐怕连个全尸也留不着。
那人看了她一眼,不答。
听见这人的声音,宫九收了宝剑,也不再和阿青继续过招,目光朝这人往前,冷若冰霜的脸上竟带了淡淡的笑意,他接着这人的话继续说:“只可惜学会了招式,却学不会精髓。”如意兰花手的招式诡秘飘忽,学起来很不容易,宫主断断续续地练了五年才有所成,但阿青只看宫主使了一遍,便能够复制下来,但她的手法不够阴劲狠毒,灵活有余,毒辣不足,并未得到如意兰花手的精髓。
宫九说她没有学到精髓,阿青也不恼,她本来就是学着好玩嘛,谁让这功夫这么有意思呢,她还是第一次见。此时见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