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陆小凤〗天外飞青 第3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和城主说上话的原因,老李今天心情特别好,一边乐呵呵地继续手上的活,一边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哟!你,你不是昨天在房顶上比剑的姑娘吗!”老李一看,那个正聚精会神看着自己手上活计的女孩,居然就是昨天在楼上赢了城主亲戚的姑娘,似乎她和城主也很熟,居然直呼城主的名字?这样一想,老李不由有点受宠若惊,想了想,他从旁边的棒子上抽出一串糖葫芦,递给阿青,笑呵呵道:“姑娘,送你了,不要钱!昨天那场比试精彩!”
“不要钱,真的吗?”阿青惊喜不已地接过红亮红亮的散发着甜香的糖葫芦,她知道虽然这里使用的钱和越国不一样,但买东西依然还是要钱的,为此,她昨天还特地找南王世子要了银子,只为今天自己偷跑出来逛的时候能买东西,没想到这个大叔人这么好,居然不要钱!
“谢谢!你人真好!”阿青高兴地咬起糖葫芦,酸甜酸甜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没事,呵呵。”老李笑呵呵地回应。
“那个……”吃完了糖葫芦,阿青还不想走,在那站了半天,终于指着老李的搅糖棍,犹犹豫豫地开口,“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试试这个?”
什么?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怎么能让你这个小姑娘玩?老李一愣,下意识想拒绝,却见阿青满脸期盼,一时间想到了自家闺女,到嘴边的拒绝的话也改了口:“行,就让你试试吧。”
“真的?!你真好!”阿青兴奋不已地接过老李手上的活,照着老李的姿势一板一眼地做。
“不对,用力有问题,应该这样……这样……”老李从旁指导了一会,发现这姑娘学得很快,手脚灵活,忍不住赞叹:“丫头,手艺不错嘛,够机灵。”
“那当然,”阿青得意道,“我在家里帮阿妈干很多活的,这点小事才难不倒我。”
闻言,老李不由打量了阿青片刻,从阿青这话中,老李听出这姑娘似乎并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莫非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丫头不错,你叫什么名?”老李笑问。
“阿青,我叫阿青。大叔你叫什么?”
“人家都称呼我老李。”老李笑道。
阿青点点头,埋头继续搅糖浆。
“行了,现在把山楂上裹糖,这步骤重要,要先……”老李又开始一步步指导。
“老李,来两串糖葫芦!”这时,有人要买老李的糖葫芦。
“来啦!”老李笑着过去同那人交易,都是城里的百姓,彼此也熟,买卖的过程中互相唠嗑几句,闲聊了一会,老李才送走了那人。
和人聊完天,老李心情不错,回头去看阿青的活做得如何,这一看却不得了,老李大惊失色:“快停下!”
“怎么了?”阿青不解。
“你,你怎么串那么多个!我要亏本的!”老李欲哭无泪地夺过阿青手上的糖葫芦,只见一根原本只串六个糖山楂的木棒,居然被阿青一口气串了二十个!而且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阿青居然已经串了十五根这样的糖葫芦!
手脚这么快!算她厉害!
这可怎么办?老李沮丧得直叹气,望着这二十个一根的糖葫芦,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连连摆手道:“丫头,你去别处玩吧,这糖葫芦的工作还是别做了。”
阿青怯怯地问:“我,我以为越多越好的……”
老李继续欲哭无泪,深觉自己失策:“我一串糖葫芦才卖两文钱,串二十个,得卖多少钱?而且谁要一口气吃这么多?”
阿青总算明白了,她串得太多,老李卖不出去。想了想,她从腰上香囊里掏出一锭银子,不好意思道:“那我全买了成不成?”
十两!
老李看着那锭银子,眼睛都瞪圆了。
“成!”老李把十五串糖葫芦,连同自己已经做好的所有糖葫芦,全部插到两根棒子上,一并递给阿青。
老李笑逐颜开:“都是你的了!”
这下轮到阿青犯难了,这么多糖葫芦,她一个人怎么吃的玩?阿青愁眉苦脸地拿着两大棒子糖葫芦在街上走,正巧跑过来一群孩子,她眼珠一亮,笑眯眯地拦住孩子们,热情道:“阿青免费请你们吃糖葫芦,好不好?”
孩子们面面相觑了一会,最终抵不住糖葫芦的诱惑,齐声回答:“好!”
就是不知道,这群孩子敞开肚皮吃糖葫芦的后果,是拉肚子呢,还是几天都不想吃饭,或者,是以后看到糖葫芦就想吐……
☆、城主的海
飞仙岛资源丰富,而且地理位置险要,扼守南海几大航道,凡经过南海的商船,大部分都要在飞仙岛的镇海港和北山港停留并补给,由于除了盐铁等重要货物,飞仙岛并不收取停泊费,岛上自然资源丰富,要什么有什么,故而海商们都愿意在这里歇脚。
而飞仙岛,也因为贸易而兴旺。
白云城是飞仙岛最大的一座城池,作为这座岛屿的统治者居住之地,它被几个卫星城拱卫其中,极其繁荣。白云城的西市乃是海商云集之地,龙蛇混杂,天南地北什么人都有,甚至亦有夷族,同时这里也是整个飞仙岛物资最丰富﹑发财机会最多的地方。
今天,阿青被人流裹挟着﹑懵懵懂懂就进了西市。
一进去她就被惊住了,忙忙碌碌的集市上,有那么多从未见过的玩意,形形□打扮的人,奇怪的各种口音,还有那些让她觉得或和善或狡猾的面孔,甚至有蓝眼睛的人!
阿青好奇不已,不知不觉就在这里待了一天。
——“丫头,这是自鸣钟,您看这做工……啊呀,你干嘛,那指针不能动,住手!不要把它拆开!”
“我,我只是想看看为什么那个小人可以自己蹦出来……”
“你!要么滚,要么买下来!被你拆了我还怎么卖得出去!”
——“小姐,尝尝?上好的奶酪,诶!你,你怎么咬这么一大口!”
“……不好吃。”
“我这可是极品奶酪,喂,你,你居然敢吐出来!”
——“这纱丽漂亮吧,丫头要不要来一条?”
“怎么用?”
“这是衣裳呀!”
“衣裳?!这么暴露!”
“……”
——“大叔,你在做什么?”
“哦,这是刚刚从一个波斯人那里买的香水,西市太臭,洒一点在帕子上,掩住口鼻,可以遮臭气。”
“能让我看看吗?”
“哈哈,可以。喂喂,你干什么,我统共就有这么一小瓶!你怎么全洒衣服上了!”
“我,我不知道它怎么一倒就没了……”
……
当阿青从西市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赔得连一文钱都没有了,就这样,她还看了好几个人的臭脸,因为他们嫌她赔得太少。
“唉……”阿青难得叹了口气,一面低头踢着地上的卵石,一面自言自语道,“虽然有趣,可是我好像老是闯祸啊……”那些人一开始都满脸笑容,可是后来看到她都横鼻子竖眼的。
“真凶……”阿青拿家乡话嘀咕。
好想回家,阿妈,老白,白公公……她想他们。
还有范蠡,唉,范蠡。
阿青擦了擦眼睛,眼睛里并没有湿润的液体,但她还是觉得心里重重的,好像压了块石头一样难受。
“唉……”阿青一脚踢掉挡道的石子,抬起头来,忽然捂嘴“呀”了一声,怔怔道,“好漂亮……”
原来阿青已不知不觉沿着海岸线走了很长一段路,此刻她仰头所见,正是那碧海青天,黄金般灿烂的阳光,白玉般美丽的浮云,还有那蔚蓝大海上的飞扬的点点白鸥……
看见这样的美景,纵是天大的烦恼,也会被暂时抛却到脑后。
“好漂亮,好漂亮!”阿青咯咯笑起来,脱了鞋子,从长堤之上一跃而下,光着脚丫,沿着海岸,踏着细软的白沙一路奔跑,咸腥的海风拂过她的乌发﹑穿过她的指尖,银铃般的笑声随风洒落。
“你,你在做什么?”
忽而,前面有个挽着裤脚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小麻花辫,仰脸望着这个一直在海边奔跑的漂亮姐姐,怯生生地问道,眼睛里满是好奇。
阿青停下来,她看着小女孩还有她身后的伙伴,以及海滩上那一座突兀竖起来的沙堡和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贝壳,不由笑道:“你们在玩吗?可不可以让我也跟你们一起玩?”
孩子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忽然有一个孩子大喊:“我认识她,她给过我糖葫芦吃!害我闹了两天肚子!她是坏人!”
阿青一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讷讷道。
“不!你是坏人!”那个孩子依旧坚持。
这时,沉默的其他孩子们之中,忽然有一个孩子大声道:“胡说!我也吃了,但我就没有闹肚子,是你吃得太多!不是这个姐姐的错!她是好心,让她加入进来!跟我们一起玩!”
“让她跟我们一起玩!”麻花辫女孩也大叫。
“一起玩!”
“一起玩!”
其他孩子们纷纷大喊。
第一个孩子顿时没了声响。
阿青笑了,笑得有些小得意。
有了阿青的加入,孩子们有了一个大助力,可以搭一座更大的沙堡,收集更多好看的贝壳,挖到更多钻在沙子里的小螃蟹。
阿青从来不知道大海是原来这么有趣。
“呀……”突然,刚刚第一个同阿青说话的麻花辫女孩直起身子,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啊呀……”另一个孩子也惊讶地叫了一声。
其他孩子也66续续停下来,表情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啦?”阿青奇怪地问。
“那里……”扎麻花辫的小女孩指了指远处的一片海域,小声道,“我们闯入城主的海了。”
“城主的海?”阿青莫名其妙,她记得叶三跟她说,大海是海神的呀!
孩子们纷纷点头,另一个孩子接口:“这片海域险滩暗礁很多,不适合行船,所以很少人会来,但城主喜欢在这里练剑,我们就叫这里‘城主的海’,我,我以为离城主的海还有很长距离的……”说到后面,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此时,阿青也看到了远处那一个立在海水之中的人影,但隔得其实还很远,因此看不太清那人是谁,阿青好奇地问:“你们怎么知道那是城主?”
“当然是城主!”麻花辫女孩挺起胸脯,似乎为阿青质疑此事而感到愤慨:“除了城主,没有人会在海水里练剑,他们都没那个本事!城主的剑法是最最厉害的!”
“城主几乎每日都在这里练剑,我们都知道!”
“都知道!”孩子们大喊。
“所以,所以阿爹阿妈都告诫我们,不要在城主练剑的时候来这里玩,会打搅到城主的,”一个晒得黑乎乎的男孩子挠挠头,似乎有些为难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趁城主还没发现我们,赶快撤……”
“可是……”另一个男孩子很是不舍地望着远处那个人影,低声道,“我想看城主练剑,我也想像城主那么厉害,我想做大侠!”
一个女孩嗤笑:“城主的剑哪是能看会的,快走吧,打扰到城主练剑就不好啦!”
阿青听了半天都没说话,此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们都对他很好啊……”
“谁?”孩子们面面相觑。
“叶孤城啊。”阿青指了指远处舞剑的人影。
“那当然,他是城主嘛!阿爹阿妈说他治城有方,是个好城主!”一个孩子理直气壮道。
阿青不由笑了笑,她轻盈地跃上一块水中礁石,随意盘腿坐下,朝孩子们挥挥手,笑道:“你们先回去罢,路上当心哦。”
“那你呢?”麻花辫女孩问。
“我在这里坐一会,”阿青托着腮,望着那个在浪花中挥舞长剑的身影,慢慢道,“我坐一会再回去。”
“可,可……”
阿青回头朝孩子们笑笑:“我认识他的,就算被他发现,他也不会怪我打搅他练剑……”的吧?
孩子们呆愣片刻,终于有人迟疑着开口 :“那,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送走了孩子,阿青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块礁石上,注视着远处那个人,他挽着裤腿,赤着上身,迎着海风,即使在海水之中,他挥舞长剑的动作亦丝毫不见凝滞,行云流水,一派优雅。可是看着看着,阿青的眉头却慢慢拧了起来。
为什么他要这样练剑?
阿青不懂,在她的脑海里,剑术这个概念出现的时间远没有她练剑的时间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来是练过剑的。她的剑术,都是从和白公公的打斗中学会的,她从来也不知道,原来一个人也可以自己练剑,而且似乎很辛苦。
他都挥了这么久了,不累吗?
阿青不懂。
忽然,远处那人舞剑的动作慢了下来,如同吹过森林的风,一点点减弱势头,最终完全停止。
那人持剑站在海水之中,静静地,朝这边看来。
他发现我了!阿青一喜,起身而立,纵身一跃,从一块礁石跃至另一块礁石上,一块接一块,往他的方向跳过去。
从叶孤城的方向看,那个纤细的青影就像精灵,轻盈地在大大小小的礁石群上下翻飞,带着无限的欢欣和快乐。
“叶孤城!”阿青一步跳到浅滩,兴奋地朝他挥手:“我知道你会发现我的!”
早就发现了,包括那群孩子。他的五感一向敏锐得惊人。但是……看着阿青,他微微皱起了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今天去了西市,然后没钱了,我就出来,沿着大堤走,不知不觉就到这里了,”阿青笑嘻嘻道,“和那群孩子一起很好玩!”
“唔,”叶孤城淡淡应了一声,收起剑,“回去吧。”
“不要!”他转身欲走,阿青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只手指着波光粼粼的浅海海面,兴奋道,“我们在这里打一次好不好,一定很好玩!我从来没有在这里打过!”
叶孤城的目光一开始停留在阿青拽着他胳膊的手上,听到她的话,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她,看着她眼里兴奋得发亮的光芒,慢慢道:“你确定?”
“嗯!”阿青用力得点头。说完此话,她突然“呀”了一声,猛然收回自己抓着他胳膊的手,眼神闪烁,耳朵飘红。谁让他,他……他现在上身没穿衣服呢!
叶孤城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只扬手将长剑扔出,剑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插在一块礁石之上。此时,叶孤城的手中仅拿着剑鞘,他对阿青道:“那来吧。”
望着迎风飘扬的见穗,阿青蹙眉不解:“为什么不拿你的剑跟我打?”
叶孤城淡淡回答:“用剑?你想我死,还是你死?”
他的剑,是杀人的剑。
若是与人对决,他的剑岂能不见鲜血便回鞘!
☆、落日西沉
又见落日西沉。
叶孤城和阿青的比试在一声尖锐的剑啸声后告一段落。
阿青低头拉了拉肩上被划出一道小口子的衣裳,很是不满地嘟了嘟嘴:“我挺喜欢这件衣服的,喂,你……”阿青抬头想和叶孤城说什么,却捂嘴一声惊呼:“呀,你流血啦!”
胳膊上一条狭长的伤口,好在不深,血一点点渗漏出来。
叶孤城淡淡道:“无事,小伤。”
阿青笑起来:“这次比上次打得还要开心,是不是?”
叶孤城没有回答,收了剑鞘往海岸上走,阿青见状,又嘟了嘟嘴,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这时叶孤城回头:“还不走?”
“等太阳落下再走好不好?”阿青指着远方,满脸期盼道:“我想看落日!”
叶孤城拒绝:“不行。”
“为什么?”阿青可怜兮兮。
叶孤城不为所动:“不行。”
“你!”阿青气结,余光正好瞥见礁石上那柄被夕阳映成血红色的巨阙,眼珠一转,连忙先叶孤城一步跳上礁石,一把拔出长剑,得意洋洋地朝下面站着的叶孤城道:“待会再走!你不答应,我就不把剑给你!”
叶孤城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眸定定看着礁石表面,阿青正光着脚踩在上头,白皙的脚丫踏在黝黑的岩石表面,形成鲜明的反差。叶孤城淡淡开口:“是么。”
“喂,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太不给面子了!阿青气呼呼地向前走了一步,欲要继续跟他说什么,不料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滑腻滑腻,阿青一个没站稳就向前栽去,眼看整个人将要从礁石上掉下来。
“呀!”阿青惊呼一声,下意识闭上双眼——大不了,大不了等会落地的时候滚上两滚,不会痛的!
咦?
什么东西?
“叶孤城?”阿青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男人的脸,眨了眨眼:“你接住我了?”
“以后不要光脚,礁石多苔藓。”说完这似乎是叮咛的一句话后,叶孤城直接拿一只手托着她往岸边走。
阿青一手揽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不忘了攥紧了巨阙,此刻见他要回去,一边甩着脚丫子,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大声抗议:“放我下来!我要看夕阳!”
“喂,你,你听没听见!夕阳,夕阳!我要看完再回去!”阿青往叶孤城的背上捶了一拳,可并没用内力,轻得很。
叶孤城视若罔闻,径自步上长堤,不远处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等候在那里﹑手上捧着一个装衣物的托盘的男人,是跟阿青从没见过面的叶七。看见叶孤城去时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手里居然抱着一个少女,这女孩还一个劲闹腾,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叶七此刻的表情显然精彩的很。
虽然内心里已猜测出千百种可能,但脑补归脑补,身为城主侍从的专业精神提醒他,此时该上前一步,说:“城主,衣物。”
叶孤城点了点头,将阿青抱上车,然后随意把托盘上的衣裳披上,道:“回府。”
刚刚注意力都被阿青夺去,于是叶七此刻才注意到叶孤城胳膊上那道刚刚凝固的血痕,大惊失色:“主上,您受伤了!”
谁?谁敢在白云城的地盘袭击白云城主!多少年了,主上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什么样的杀手有如此能耐,居然能让主上受伤!
莫非是哪个海盗集团雇人干的?来了多少个杀手?
不对,如果有大规模的刺杀,他站得又不远,怎么会没感觉!莫非是万梅山庄那个人来了白云城?还是6小凤?
不可能,这些人如果来了,白云城不会一点动静没有,那会是谁干的?
短短一瞬间,叶七的脑中已模拟出几百种可能性。
而这时,叶孤城皱了皱眉,一手将伸出车门企图逃跑的脑袋重新按进去,冷冷道:“阿青,别闹。”
阿,阿青?
叶七猛地一个回神,转头打量那个坐在车里气成包子脸的姑娘,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阿青!
叶七虽然没见过她,但听叶三所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剑术了得,和主上对战也不落下乘,看来今天主上肩头的伤,就是这位姑娘划的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主上让的她?
不过,主上为什么要让她?
唉,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叶七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脑补。
如果阿青知道叶七脑子里想的是这些奇怪的东西,说不定叶七会成为她剑下第一条亡魂。不过现在,阿青的精力全放在叶孤城身上,她气鼓鼓地瞪着这个强行把她塞进马车﹑不让她看夕阳的坏家伙,企图用目光杀死他。
不过叶孤城显然不以为意,他不知从哪抽出一件黑色滚金边的斗篷,往阿青身上一扔:“披上。”
“为什么要穿它?”阿青犹自忿忿不平。
叶孤城瞥了一眼她的肩头,挑破的一小片衣裳里露出白里透红的肌肤。阿青感觉到他的目光所及,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立即指控:“还不是你干的!”说归说,她还是乖乖披上了斗篷,斗篷上有淡淡的香薰味,很好闻。
“到了涨潮的时候,那一片都会被淹。”叶孤城忽然道。
什么?阿青眨了眨眼,道:“待会要涨潮了吗?那,那我可以在堤上看!”
“但我要回去。”
“你先走就好了嘛,我认识路的,我可以自己回城主府!”
叶孤城扫了一眼那双有着粉红色指甲的脚丫子,问:“你要这样走回去?”
阿青一怔。
对哦,她一个高兴,把鞋给扔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虽然她喜欢光着脚走路,但从海边一路赤脚走到城主府,显然有点麻烦。
“以后不可光脚。”叶孤城再一次重复。
“好嘛,”阿青低头,气焰全消,嘟囔道,“那就下次再看夕阳好了。”
望着终于乖乖抱着腿好好坐下﹑但却埋着头不知在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些什么的女孩,叶孤城的脸上隐约露出一丝笑意,这时阿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你的伤,不用不上药吗?”
“无事。”
阿青却很坚持:“车里有没有药,有的话一定要涂药!”在阿青的时代,医疗条件还要更加落后,即便是一道极小的伤口也可能造成红肿乃至发热,所以在叶孤城看来很无所谓的小伤,阿青也觉得一定要重视。然后她想,这么宽敞漂亮的马车,又有好多小柜子,那柜子里头一定有伤药的吧?
果然,叶孤城从一个小柜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盒,打开盒盖,里面淡黄|色的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药香。阿青从没见过这样的药膏,好奇不已,连忙自告奋勇:“我来我来!”
叶孤城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拒绝,将药盒递给了她。
冰凉的瓷盒质地细腻,拿在手上凉凉的极舒服,阿青用小指非常小心地挖了一点药膏,凑近嗅了嗅,觉得很好闻,然后才抬起头来问:“这是让伤口好的快的药吗?它叫什么名字?”
“金疮药而已。”叶孤城随口答道,由于伤在胳膊,他只好复又褪下一半衣物,露出半边胸膛来,阿青一见,两颊再次飘红,不过到底没忘记正事,俯身凑上前去,很认真地把药膏在叶孤城的伤口上一点点抹匀。
“好啦!”大功告成,阿青笑吟吟地宣布。
“唔。”叶孤城颌首,将衣裳一件件重新穿好,阿青待在一旁,无事可做,只好望着叶孤城的侧脸,不过她的视线慢慢聚焦到了他的胡茬上,叶孤城的胡子并不多,只在下巴处有一圈黑色的胡茬,阿青捏了捏手上的小药盒,一时兴起,忽然咯咯一笑,猛地挖了一块药膏往叶孤城的下巴上抹去。
“做什么?”叶孤城反应快得很,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偏头避开她的“袭击”。
阿青丝毫没有犯罪未遂﹑反被捉包之后的心虚,她理直气壮回答:“我想把药抹到你胡子上去试试!”
这算什么事?饶是叶孤城,也有了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只好道:“我不许。”
“不许就不许嘛。”阿青哼道,擦了擦手,把药盒递还给他。
叶孤城接过药盒,瞧了她一眼,却不相信她这么快就放弃,于是再次警告道:“不许这么做,不然你就自己走回城主府。”
阿青一下子蔫了,嘟囔道:“不玩就不玩么,有什么了不起……”话音未落,她又满脸期待地抬起头,伸出一根食指:“就让我摸一下你的胡子,好不好?就一下!”
叶孤城果断拒绝:“不行。”
“就一下嘛!”
“……你想自己走回府么?”
“你,你……哼!”
☆、哭泣
“下来。”
随着叶孤城的话,阿青从车门探出身子来,用来下马车的小凳对阿青来说有些太低,脚够不着,虽然她很容易能一下跳到地面上去,但叶孤城还是回身,让她扶住他的腕部,以免这个冒失的家伙又摔了。在路上和他为了几根胡子不肯罢休的阿青见状,嘻嘻一笑,很乖地搭上了自己的手。
在二人的肌肤接触的极短一瞬,叶孤城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很多茧,”他问,“那些不是剑茧,哪里来的?”说完,他的目光扫向正在府门口站着﹑朝这边张望的叶九。
“帮阿妈一起干粗活呀,怎么可能没有茧,来到这里已经好多了,九姐姐什么都不让我干,”此时,阿青也看到了叶九,兴高采烈地蹦跳过去,一把挽住叶九的手,笑道,“九姐姐你在等我回来吗?”
“自然。”叶九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似乎透着勉强。
本是见阿青久久不归,她有些担心,因而才去府门口看看,但是没想到,她竟会看到阿青从城主的马车上下来,那时候,叶九先是诧异,接着便有几分怒。
但她很好地掩饰了这份怒,她走上前,规矩地行礼:“主上。”
“嗯,”叶孤城颌首,“把她带回去。”
“是,”叶九虽然很想问,明明两个人根本不是一起走的,为什么阿青会和他一起回来,他们两人都去做了什么,但她永远不敢问出这个问题,她只能柔顺地低眉应答,然后牵过阿青的手,柔声道,“跟我走吧。”
阿青点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事,转头又对叶孤城道:“你的斗篷……”
“不用还了。”叶孤城眼皮也没抬,先她一步走进了府。
叶九这时候才注意到,阿青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那斗篷显然不是按照女子的身材制作,因此穿在阿青身上,显得大了一些。叶九认识这件斗篷,因为它原本是他的。
此刻,阿青还在不解:“为什么不用还了?”
“被别人用过的衣物,主上从来不会再要。”叶九淡淡说出这句,语气里却无端端带了几分嘲讽,阿青虽然没有听出来,但她感觉叶九的态度有些奇怪,便小心翼翼地问:“九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快回去吧,晚饭已经备好了。”叶九松开阿青的手,自己先往府里走去。
烛光下。
阿青正在大快朵颐,今天一天消耗了她过多的能量,肚子急需打量的美味食物填补。
而这时,坐在她对面的,除了叶九,还有包括喜乐在内的几个厨娘和婢女,都睁着眼睛盯着阿青吃饭。
“青姑娘,”喜乐第一个开了口,她抛出了一个在场所有女性都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和城主一块回来的呀?”
阿青用力吞下嘴里的肉丸,一面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面道:“我在海边看到叶孤城,然后就比剑嘛,比完剑我就被他带回来了,其实我还想看看夕阳的。”阿青念念不忘夕阳。
“你和主上比剑?”叶九冷不丁发问。
阿青点点头。
“你居然能和城主比剑?”另外两个侍女惊呼,“你在骗我们吧?”
阿青皱了皱鼻子,好像有些不高兴:“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比了就是比了,没有就是没有。”在场的几个女人都惊讶地瞪着阿青,似乎没想到这个平日说话做事都不着调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一面。
这其中,叶九最为镇定:“叶三告诉我,主上曾说你的剑术很好,看来果然不错。”
不过对于不通剑术的众女来说,阿青的剑术好不好其实都不重要,反正她们也看不出剑术的好坏,她们关心的是——“阿青,你和城主一起坐的马车吧?那在路上,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阿青一边埋头努力刨饭一边回答:“我想摸摸他的胡子,恩,他不让。”
“哦……”竖起耳朵的众女顿时有些失望,喜乐不死心,又问:“没有别的了?你们没干点别的什么?”这句问话的八卦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阿青终于抬起头来,她用眼神把所有人都扫了一眼,蹙眉道:“你们到底想听什么?”
“当然是……”一个结了髻的表面已经嫁人的厨娘不怀好意地一笑,“当然是问你们有没有肌肤之亲一类的举动呀……”
果然成了亲的女人更能放得开。
在场其他女人已经微微红了耳朵,但表情显然都更加期待了。
“肌肤之亲?”什么叫肌肤之亲?阿青眨了眨眼,没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不过在场的女子显然是不会同她解释这个词语的深层含义的,于是阿青只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是指皮肤相互接触吗?那我帮他抹了药,这算不算?”
“主上受了伤?”叶九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
“一道小口子,叶孤城说没有关系,”阿青在自己的胳膊上比划了一下那个伤口的位置。
“没别的了?”既然是小伤,那就没关系了,而喜乐等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不过这时,那已嫁人的厨娘又抛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她朝阿青眯着眼笑,笑得暧昧:“城主的伤在胳膊吧,他是捋起袖子让你搽药呢,还是褪了衣裳?”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阿青犹未有所觉,依旧很自然地回答:“当然是褪下衣服呀,不然怎么涂药?”
轰!
屋子里一下炸开了锅,六七个女人七嘴八舌不停问出各种问题,譬如——“城主身材好不好呀?”“城主怎么会让你为他上药,莫非是喜欢你?”“上完药,城主就没对你做什么?”“给城主上药什么感觉?我,我是说,手感怎么样……”
阿青晕了。
“够了!”叶九一拍桌子,起身喝止。
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叶九冷然道:“不过是上个药,你们提的都是些什么问题?不考虑阿青的名声么?不考虑她以后还要嫁人吗?”
众人静默了。
阿青听得连连点头,虽然她对叶九后面几句话其实不是太明白,因为在她的时代,女子的贞洁远远没有当今这样看重,不过是与男人的皮肤接触,这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因此她很是不理解为何这些人会因为这样一件事激动不已。不过对叶九那句“不过是上个药”,她还是很有共鸣的。
于是她点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就是上个药而已,有什么嘛,我又不是没看过他的……”戛然而止,阿青忽然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众人的八卦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没看过……什么?”先前那个厨娘两眼冒精光,抱着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态度,确认道:“青姑娘,你看过城主的……恩,我是说,城主褪了衣裳的时候,你见过不止一次,是不是?”
阿青不善于说谎,但她本能觉得,如果她点头,后果可能不太妙,于是她改口说:“偶然有一次,就一次。”
一次就够了!足够挖掘出更多的秘辛了!
众人都兴奋起来。
于是,在几人的围追堵截百般盘问下,阿青再一次晕了。
“什么什么?你从天上掉下来,掉到了城主的浴室,城主正好在沐浴,天哪!”
“城主就披了件袍子,就一件袍子?里面,那里面……”
“里面肯定是光着的呀!天哪,天哪!”
本来只是对于阿青和城主一起回来的事情有些好奇,正巧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所以大家就都聚在一块聊聊,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姑娘身上居然有这么大的秘密!对城主府的所有女性而言,虽然城主是最理想最美好的梦中情人,但现实却告诉她们,城主一向生活自律,洁身自好,待己严苛,不仅不近女色,更是滴酒不沾,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很早很固定!
在这个鲜有女人主动追求男人的时代,这样的男人让女人即便有想法也绝对不敢行动。
所以在城主府工作了多年后,不少女性都褪去了对城主的粉色幻想,过上了普普通通的嫁人生子的正常生活,先前那个厨娘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这时,突然出现一个姑娘,还是一个比城主小很多的姑娘,她来历不明,但武功高强,而且一进府就和城主有了牵扯不清的暧昧关系(?),并且城主非常重视她(?),故而虽然自己已经对城主死心,但能看见一个女人打动城主的心,那也是好的!
——以上是在场大部分女性的真实想法。
唯有叶九例外,她一人静静地坐在桌旁,看着被众人围绕的阿青,放在桌子下的手慢慢用力握成拳,慢慢继续用力握紧,握紧,直到手背青筋暴起,手心已被指甲掐出血来。
“九姐姐,”被众人的问题绕得头晕脑胀的阿青,看起来似乎无暇顾及坐在一旁的叶九,但她却偏偏注意到了,清澈的大眼睛直视着叶九,昏暗的烛光下也能看出叶九的脸色并不好,她关心地问,“九姐姐,你怎么了?”
叶九定了定神,这次发现众人都在看着她,她微微一笑,道:“你们都问完了?”
众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