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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医 第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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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唯一的继承人恰好是个“蠢货”。所以,他不是说了吗,只要按他的吩咐做就行了。他想要的就是权力,也只能是权力,因为在这个国家,信仰至上。
可是让她去夺权,去掌管一个国家,她真的没有这个野心。
她该怎么办呢?
“浠宁殿下,摄政王殿下请您去光明宫。”一个侍女在身后禀报。
阿丑微微转头,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结果,自然又是好一番折腾,才到了光明宫。
“我看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去彤华宫就成,把她叫过来还要让人等半天!”旭梓虞继续发牢马蚤。
旭尚倞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直接将阿丑领到凰印面前。
“我还以为二叔想用的是日月鉴,让她看看以前的事也好呀,省的如今她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们还如此费力!”旭梓虞继续表达不满。
旭尚倞却直言拒绝:“她现在的接受能力,恐怕看了之后情况更糟。”
“那陛下的线索呢?我们完全不知道陛下的线索,就算不让她看,我们自己也要看看吧?”旭梓虞穷追不舍。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一直派人在大乾寻找,相信会有结果的。”旭尚倞从容回答。
阿丑闻言暗自腹诽:你真的找过吗,你真的找了,怎么找了三年还一无所获?现在不让我看日月鉴,不是想掩盖之前你做过的亏心事又是什么?
想罢,她愣愣地看着眼前凰印。
金色的大印,兴许是纯金打造,那样应该会很重。
所以,这就要解封了?
阿丑茫然地看着旭尚倞。
旭尚倞伸手开启凰印上的凤凰眼,一道红光飞出,照射在阿丑身上。
惊讶中,阿丑本能地后退一步,然后借题发挥,抱头大叫。
旭梓虞又蹙了眉。
“原来是这个手法封印的,”旭尚倞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五天后我会给她解封,到时候再告诉百姓,殿下回来了。”
五天后?阿丑在心里盘算起来。
彤华宫的时光非常难熬,每日就随着凤鸣起床,在彤华宫的露台上看着柔和的阳光从东方一直落到西方,然后是夜间漫天的星辰。当然,在所有人都以为阿丑入睡了之后,她会偷偷起身,制备一些常用药品,还有防身毒药。
但是她心中的茫然渐渐清明起来。
想着以后就呆在这样的地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很心烦。
虽然重活一世,有些东西已经看淡,可是和丰富多姿的大乾相比,她真的不喜欢呆在这里。这里是仙境,是世外桃源,却可能,不属于她。
她还是喜欢接地气的生活。
盘膝坐在露台上仰望星辰,后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阿丑茫然转头,看见了旭梓虞。
“我今日在宫里当值。”旭梓虞走到露台边。
阿丑却比他多一个心眼,伸出手晃了一下,清澈的双眸仍旧是痴痴的茫然。
手心赫然出现这几个字:你当值更要小心。
旭梓虞明了,也不多说什么敏感话题:“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
阿丑只是点点头,却在手心又展现了一个字:书。
旭梓虞微微蹙眉:这家伙居然想百~万\小!说?
罢了,能读书比什么都不会强。
于是第二日白天,旭梓虞就叫人送来几本书,都是华胥历史地理,不涉及什么敏感问题。旭尚倞问起的时候,他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我看她蠢蠢笨笨,什么也不知道,起码叫她看看我们华胥到底什么样子,省得没法交流。”
旭尚倞笑着摇头:“她认字吗?你别忘了浠宁从小就连认字都认不全,别说现在了!”
旭梓虞愣了一下:“我把这事忘了,不过送去的书有图,应该能看个七七八八吧?”说着又想到她在他宅邸藏百~万#^^小!说呆了五天,效果卓著,难不成如今不禁变聪明了,字也认全了?
“过两日就是解封仪式,别出什么岔子就成。”旭尚倞缓缓合上面前的文书。
风和日丽的日子。
阿丑合上面前的书,有些惊讶于刚才从书上看到的记载。
很久以前,这一片西海还是雷泽,并非西海龙王统治。雷泽常常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洪水泛滥。后来华胥氏打败了雷泽之神,并在这里建国,从此便风调雨顺,四季如春。
不过太有规律的天气,真有些沉闷。
“浠宁殿下,时间到了。”一位侍女走进来行礼。
阿丑转头,茫然不解地看着侍女。
“解封仪式,”侍女踌躇了片刻,接着叹息不已,“殿下跟我来就是。”笨一点就算了,还胆小怕事,跟了这样一个主子,以后有的她头疼。
光明宫前的广场上,除了旭尚倞、旭梓虞,还有几个眼生的人。
阿丑低着头佯装不敢看,只数了一遍靴子——除了旭家的人,还有五个。
传说中的六大家族?
“她是浠宁殿下?”其中穿蓝色华服的男子语气里全是怀疑。
“是不是,等下解封了就清楚了。我还是头一次听闻凤麟封印。”紫色华服的女子道。
“把容貌损伤成这样,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红色华服的男子颇为惋惜,“希望能全然恢复,不管怎么说,浠宁殿下的天姿国色,没了着实可惜。”
阿丑在心中叹息:天姿国色?胸大无脑有什么用,脑子通透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梓虞,你先带她下去找一块合适的千阳石,我和另外五位大人结阵。”旭尚倞吩咐。
旭梓虞行礼答应:“千阳石要多大的?”
“你要看她能承受多少灵力。”旭尚倞回答。
旭梓虞领着阿丑走近光明宫。
宫殿深处,旭梓虞看了眼四周,伸手封住殿门,突然启动了日月鉴。
阿丑一惊:“喂,你要做什么!”
“趁这个机会让你看看自己之前的事,”一股白色光辉从旭梓虞指尖灌入日月鉴,“快站过来!”
阿丑评估了一下安全风险,大不了自己装傻就是,也不会有性命危险。倒是旭梓虞承担了最大的风险,一旦被发现怕是会被旭尚倞围攻。
她感激地看了旭梓虞一眼,站到了日月鉴面前,看着玻璃一般的镜面幻化成现实,折射出一幅幅陌生却又熟悉的影像。(未完待续。。)
ps:一更
2oo 往事
华胥国的山坡上,一个凤纹黑衣的美貌少妇拉着一位少女冲下来,似乎在逃命。
“旭尚倞!枉我信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当初尚荣是死于你手!”被围在中间的美貌少妇一边突围一边怒声斥骂。
“那又如何,我承认,兄,弟,都是死于我手,可是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你知道你女儿浠宁为什么这么蠢吗?”旭尚倞手中白光不断闪出,直奔美貌少妇而去。
“你,你对浠宁做过什么!”美貌少妇气息已经不稳。
“她出生的时候我就用禁术让她失去了一魂一魄,哈哈,我那可笑的傻弟弟,居然还为此伤心自责!”旭尚倞仰天大笑。
“你!你卑鄙无耻!”美貌少妇抱着少女,怒极攻心,一下子防守出了纰漏,被旭尚倞击中受伤。
旭尚倞叹惋地摇头:“当初你要是选了我,便也没那么多事了。可惜今日,你恐怕难逃此劫。”
美貌少妇抱着少女,拼尽所有的力气,冲到山下海边,被接应的大船救走。
船向东方开去。
“追!”旭尚倞下令。
……
大漠戈壁,一群黑衣人围攻美貌少妇。
“大渊后人?呵,大渊和我华胥乃是世仇,今日你们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包括我女儿!”美貌少妇显然已经受了重伤,独力难支。
一身黑衣的墨玄冷笑:“数百年前,芸德没有逃过的劫难。你又怎么会逃脱!”
拼杀间,突然一道黄铯的光芒照亮四周,将美貌少妇和少女团团围住。
“浠宁。我现在用凤麟将你封印,那样他们就算觊觎你的血脉,也无可奈何,只是你样子会变,但会获得无穷无尽的生命力,”美貌少妇流下的泪水,冲淡了嘴角的血迹。“母帝已经不行了,不能看着你长大。当初是母帝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成了今天的样子……但是今日。我会用我最后的能力,让你平安。神母华胥,求您庇护您的后人!”
黄光散去,凤麟融入少女的身体。美貌少妇的尸骨随风飘散。无处寻觅。
阿丑瘫坐在日月鉴之前,落下泪来。
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日月鉴中的少女,面容样貌就如同在现代时年幼的自己……
一魂一魄,所以如今,她的一魂一魄回归了?
所以,她是浠宁。是真正的浠宁?
而她的母亲,两世为人都没能见到的母亲。最后为了她,牺牲了自己的母亲……
阿丑伏在膝上,痛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光明宫外的众人。
旭尚倞走进来,疑惑地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阿丑:“这是怎么回事?”
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旭梓虞很快调整了神色,十分为难:“二叔,你也知道,浠宁她……”说着又暗自庆幸,幸好浠宁平日里就各种哭各种纠结,总算掩饰过去。
旭尚倞也见怪不怪了,只有些不耐烦道:“你赶紧把她安慰好,解封仪式就要开始了。”
“是,我一定尽力。”旭梓虞连忙回答。
旭尚倞走出光明宫。
旭梓虞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我反应快,把光明宫的紧闭撤掉了,也还好你平日就爱哭。刚才的情形你看得一清二楚,我没有骗你。只是我不知道,陛下已经……”
阿丑止住哭声,咬着牙:“母帝是被墨玄害死的,墨玄,我这次出海求凤麟,也是墨玄害的。华胥和大渊,势不两立!”
“那么摄政王呢?你打算怎么办?”旭梓虞沉重地说。
“他当初害死我们的父亲,害我失去一魂一魄,如今才找回来。我定要他血债血偿!哥,如果我解封了,有多大把握可以抓住旭尚倞?”阿丑问。
旭梓虞摇头:“一分把握也没有,他手下有不少人,甚至有很多压根不相信你的能力的人。”
“那如果让他们,让百姓,看到我的能力,并且知道旭尚倞的罪行,他们会如何?”阿丑冷笑。
“华胥子民坚持信仰,他们会站在殿下这边。我也会。”旭梓虞郑重道。
阿丑颔首:“那好,等下解封,你去布置你的兵力。待会儿我和百姓见面的时候,我会揭穿旭尚倞的罪行。”她把目光看向日月鉴。
“你要用日月鉴做什么?”旭梓虞觉察到她的意图,不由惊讶。
“如果我拿走日月鉴,短时间内会有人发现吗?”阿丑计上心来。
旭梓虞摇头:“你拿走不会如何,但只要走出光明宫门,就会有人围上来了,日月鉴太大。”
“就是看上它大了,”阿丑看着五十寸液晶屏那么大的日月鉴,“我把它放进空间就好,对了,这文字,是华胥的古文字吧?”她伸出左手皓腕,指着上面的胭脂色蝴蝶上的金字。
旭梓虞颔首:“这是华胥古文字,专门记载高级咒语。每代华胥皇室传人都有这个,但是空间里的东西不尽相同。殿下从前似乎并没有开化这个。”
“我猜是因为从前我缺了一魂一魄,”阿丑放下手腕,“如今,整个华胥将回到正常!”
再从光明宫出来的时候,阿丑情绪已经平复,仍旧木讷地站在一旁。
旭梓虞把阿丑牵入阵中,然后走出去,接着在凰印启动时,趁旭尚倞不注意开溜了。
金色的光芒笼罩山巅的宫殿,天空中飞翔的凤凰一声长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停盘桓在光明宫上空。一阵劲风吹起,天边云彩聚散分合,将日光打在阵中的阿丑身上,奇异的蜕变微妙产生,复原出本来的面貌。
王者归来!
感受着体内气血的不断翻滚,她缓缓睁开清澈的双眸。
躯体由内而外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今往后,阿丑这个名字离她远去,她要站在浠宁这个身份上,完成她肩负的一切,不管面前有多少阻碍。
红衣华服的男子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浠宁,不由行礼惊叹:“三年未见,殿下比之从前更是风华绝代。”
浠宁清澈的双眸眨了眨,故做作听不懂恭维。然而余光扫视一眼这六大家族之人的年纪,有些明白红衣华服男子的恭维从何而来——这里头就他一人年纪轻轻,其余不是中老年就是女子。
蓝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代表的应该是汘家,他们靠水元素获得力量。
至于那个紫衣少妇,极有可能是雷家,他们能操控闪电风雨。
红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恐怕是焱家,控制火元素。
绿色衣衫的老婆婆是代表自然生发之力的术家。
最后的黄衣华服老伯,应该是山石能量的圣家了。
旭尚倞并没有向浠宁介绍几大家族的意思,而是直接把她请去了临水台:“去见见百姓,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
浠宁腹诽着:你不就是怕我和其他家族的人联系上,影响你的权利吗?
临水台是整个皇宫地势最低的建筑,一个极大的露台,下方是一个狭长的淡水湖,正好隔开露台和平民居住区,使这里成为皇族平日里接见百姓和接受参拜的地方。
浠宁站在临水台的石雕栏杆前,看着密密麻麻的百姓对她行礼。那是华胥特有的礼节,不是下跪,也不是抱拳,而是双手举过头顶,再虔诚地向下鞠躬。
“浠宁殿下!”
“感谢神母华胥保佑!”
“终于找回了浠宁殿下!”
百姓欢欣鼓舞,一派喜悦的举国欢庆气氛。
浠宁淡淡笑着,心中却涌现出无边的感慨——当你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众生的时候,你心中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情绪,那是难以描述的情绪——是自豪,也是压力;是激动,也是担心;是热闹,也是孤独;……
所以在这样高的位置久了,人,真的会滋生许多不好的情绪,让自己无法胜任这样的地位和责任。
而她,要学着去适应,学着去做得更好。
这样才不辜负母帝的牺牲,不辜负这么多人的期望,还有自己对自己的,隐隐的雀跃的期待。
从没想过自己会想今日这样,走上最高的地方,但是一旦选择了,她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因此……
浠宁突然转身,惊惶地看着身边的摄政王旭尚倞,然后指了指不远处飘扬着黑色小旗的地方。
旭尚倞敛了神色,纵身一跃,亲自跑到黑色小旗的地方想要一看究竟。
就在刚刚到达那个地点的时候,两道白光同时向旭尚倞袭来,接着来了许多旭梓虞的人,团团围住旭尚倞,将他死死困在角落里。
浠宁见旭尚倞被稳住了,收了手上白光。华胥氏的血统,好处就在于,能够输出六大自然力量的任何一种。
她扫视一眼惊恐万分的民众,清澈的双眸不再是之前痴痴傻傻的神色,而是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衬得雪肤花貌愈发风华绝代:“大家别慌,我要将摄政王这么多年的罪行公诸于世,让大家明白我今日抓他的缘由。至于那些效忠摄政王的人,你们若是想他能活着,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未完待续。。)
ps:二更
2o1 容颜
“浠宁,你,你居然是正常的!”旭尚倞看了眼临水台上迎风独立的浠宁,又看了眼身前控制住自己的侄子旭梓虞,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当然是正常的,你说我们华胥的继承人不正常,你到底什么居心?还是说,你压根就知道些什么,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浠宁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平和,逐渐转向厉声质问。
旭尚倞犹不甘心:“你,你和旭梓虞,联合起来,不就是想拿到旭家……”
“旭尚倞,口说无凭胡乱猜测,是不好的习惯。我刚才说的话,”浠宁看一水之隔的民众,“句句属实,我是有证据的!摄政王旭尚倞会说谎,但是日月鉴不会说谎!”
她忽地进入空间,将日月鉴拿了出来。
华胥国对怪力乱神之物早就见惯,故而没有民众有丝毫质疑。
浠宁深吸一口气,开始施法。
方才在光明宫展现的一幕幕全部再现出来,旭尚倞懊恼地低下头:“浠宁,你赢了。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的魂魄能够重新完整……我当初所施禁术……”
“既然是禁术,那就有违背天理的地方,神母华胥是不会保佑你的,自然有失效的一天,”浠宁转头看着百姓,“摄政王的罪行,我如今昭告天下。弑杀兄弟,残害皇嗣,夺权篡位,谋害陛下……简直是罄竹难书,天理难容!我会将他押下去。择日召集公民审判!”
华胥国有三大审判类型,分别是公民审判、内阁审判和神谕审判。公民审判,就是让全体民众来发表自己的意见。一般是投票,来决定一个罪犯到底应该承受什么刑罚。
“至于那些为虎作伥的人,我会召集内阁调查清楚,如果是明知故犯、居心不良的,我一定不放过。至于被蒙在鼓里人,确实不知道摄政王险恶用心的,我会敞开胸怀。接纳他们继续为国效力。我们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才!”浠宁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求贤之心。
民众纷纷拜服:“浠宁殿下圣明!”
浠宁深吸一口气:“母帝之死,我一直怀恨于心,却还没有报仇的机会。等我清肃好摄政王谋逆之事。还大家一个平安盛世,就去中原为母帝报仇!我们华胥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我一定铲除大渊残余势力,报仇雪恨。让母帝瞑目。我才能安心登基。”
民众向来是容易煽动的对象,一听这番话,纷纷情绪高昂,大喊着:“为陛下报仇!浠宁殿下仁孝!”
浠宁看着眼前如山河般浩荡的声势,美如云烟的嘴角浮起风华绚烂的微笑。
夜晚的紫霄宫内殿,水烟缭绕。
温泉自白石凤凰的凤喙中流出,倾斜在碎玉温润的池底,在四周藤蔓缠绕、金花照耀的柔和光芒里。美不胜收。
白石凤凰身后的玻璃镜中,披着浴袍的浠宁打量自己的容颜。
轮廓、五官都还是前世的自己。却再无那份娇美,多了些无法描述只能意会的东西,是什么呢?她想起那个焱家男子所说的词,风华绝代。
浠宁有些自嘲地笑了:用这个词,似乎有些夸张过头,但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词语了。
到底是什么变了?心变了?
因为超然了通透了,所以双眸清澈;因为位置不同眼光不同了,所以没有了娇美?
浠宁摇摇头:自己真是,变换了容颜,生出无限多的感慨。但其实,从始至今,都是那一张脸不是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转身跃入水中。
不紧容貌变了,就连身量也变了。她今日去翻了自己的年庚,才知道她再过两个月,就十六周岁了。
想来原先那副身板,怎么看都不是这个年纪,如今解封了,这才正常了嘛。
她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明天,她就要接手内阁,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考验。听说那群老家伙,从前很瞧不上自己。显得年纪大一点是有大一点的好处的,至少,不那么容易被人看轻了去。
等内阁整顿完,华胥内部的局势稳定了,她才能回到大乾,去做那些没有昨晚的事。今日在临水台,她之所以说到大渊,就是为了她日后回大乾方便。
墨玄,你且等着我回去报仇!华胥和大渊的世仇,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只不知,大乾的故旧,如今怎么样了。
建业城畅春阁。
满桌的酒坛子横七竖八,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空了。
夏翌辰的杏色衣袍早被酒液浸湿,他微闭双眸,趴在桌上,一副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吾之所求,水中月镜中花,终不可得……”他呢喃着苦笑,千般怨万般怒,都化为一声长叹。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海棠妆容美满地走进来,看着一桌的酒坛,只得叹息。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半年前,或者是更早,世子不再喝酒了。
她很惊讶,很欣慰,却也很忧伤。
酒是伤身的利器,却也是她能见他的机会。
可今日世子重新回到畅春阁,她却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他一进来就发火,还是因为他无论醉或醒,都只会喊同一个人的名字?
海棠摇摇头:她也糊涂了,但她知道,她不想他这样子。
世人都以为昱王世子欣赏畅春阁头牌海棠,其余的娼妓不怎么看得入眼。甚至当年有一个良家子为了争风吃醋,自甘堕落进入风尘,最终和海棠斗输了,不得善终。
却没有人知道,当年,夏翌辰只是拿了一张银票放在海棠面前:“那个人,是四王爷的细作,压根不是什么良家子,你把她处理掉,声势闹得大一点。”
海棠唇边泛起苦笑。
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将夏翌辰手中的酒坛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世子,你可知道,我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不是因为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我只想,你能够喊一次我的名字,再喊一次……”苦涩的泪从她嘴角流下。
“一百两,一百两……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那样理所当然地收下一百两……可是她清澈的眼中,没有贪婪,没有……感觉就像,那一百两本来就是她的,呵,她向来理直气壮……”夏翌辰轻笑着。
海棠静默地注视着趴在桌上的夏翌辰。理直气壮,海棠有些难以想象,一个女子怎么会像她那样理直气壮,仅有的几次接触,自己都败下阵来。她似乎总有理由,总站在看起来对的那一边,却让你,感到有心无力。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死,为什么她宁可死!”夏翌辰咆哮着大拍桌子,将桌上所有的酒坛震得粉碎。
吓了一跳的海棠急忙站起来后退,却看见夏翌辰手上滴血的伤口,急忙想上前给她包扎。
夏翌辰把手拿开,躲开她:“你可知,她的包扎技术,一流,却从不主动给我包扎……”他苦笑,“那天在军营,我只是想看她会怎么样,谁知她还是叫了旁人进来,自己退了出去。”而他,只能微微叹息。
“她对我,狠,对她自己更狠。我在西域的人,打听回来的消息。风浪中,她一个人就冲了进去,再也没出来……船上的人等了她整整五天,才失望地回去……阿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夏翌辰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急急赶来的俞则轩把昏迷不醒的夏翌辰弄回昱王府,否则在畅春阁请郎中,明天消息就会不胫而走——昱王世子青楼把命差点销没了!
昱王府,静宬长公主急忙迎了出来,看着轿子上的夏翌辰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殿下别急,我叫的郎中已经来了,先抬到外厅去。”俞则轩一边劝一边指挥。
郎中很快把了脉,叹息一句:“这病,不是什么大事,情绪太激动,郁结、愤怒、痛苦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喝酒太多,才导致如今的状况。我开药是可以开药,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长此以往,肯定出大问题的!”
静宬长公主送走郎中,在外厅来回走动:“今日传来阿丑遇难的消息,这孩子……哎!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俞则轩如今成了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夏翌雪和龙钰公主去了边疆,儿子又昏迷不醒。
听了她的话,俞则轩摇头叹息:“殿下,你当初就该把阿丑留在建业,死也不让她去找凤麟!”
“我,”静宬长公主忧心忡忡,“我没想到他这样死心眼,是我考虑欠周了。”
俞则轩摇摇头:他也没想到夏翌雪这样死心眼,居然真的去戍边了。一个女子,去戍边,哎!
“情之一字,有谁能解?恐怕如今除了用阿丑来激励他好好活着,再没有旁的办法。只能让时间,冲淡一切。”俞则轩说着,拧起双眉,看了眼纷纷飘落的杨花。
一晃数月,物是人非。
谁到情愁怨生离,不知死别比生离,更是心碎意难平!(未完待续。。)
ps:三更
2o2 亏空
清亮的凤鸣声中,浠宁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发,从床上爬起来。
华胥人简直是把凤凰当公鸡用,每天早上报晓的不是公鸡,而是凤凰。
暴殄天物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华胥人!
今早第一个要见的,是旭梓虞。
“除了国库亏空之外,现在华胥还有什么问题?”浠宁坐在紫霄宫的中厅,一边问一边研究华胥版图。
东部沿海是海滩和城市,南北有渔业,在她从未去过的西部是林牧业和农业。风调雨顺,应该就不会有古代国家常见的大灾和饥荒,经济基础十分稳定呀!
旭梓虞一摊双手:“我只知道这么多,拜托殿下,我只是个大将军,只管军队!”
浠宁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只是!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旭梓虞回答。
“二十二成为一国大将军,你居然用了只是!旭大将军,把你傲娇的毛病好好改一改。既然你只管军队,今天下午我去军中巡视,你做好准备,别被我挑出毛病来!”浠宁饶有兴味地笑。
旭梓虞毫不客气:“殿下还是先想国库的问题吧,旭尚倞这些年把国库都亏完了,有的你头疼!”
华胥的阶层之间并不存在森严的等级礼教,对此浠宁倒是十分喜欢。要是真被人恭恭敬敬地膜拜,那多没意思呀!
“钱的问题。”浠宁淡淡一笑,表情轻松愉悦,“从来不是我担心的问题。关于税收还有财政的律令在哪?”
旭梓虞漂亮的眼眸露出同情的神色:“你确定你真的要看?”
“很多?”浠宁察言观色。
旭梓虞轻咳两声:“你看了就知道了。来人,带殿下去玉清宫!”
浠宁瞪一眼旭梓虞:“要是被我知道你在玩我,有的你好看!”言罢转身离去。
“别错过了巳时初的内阁会议!”旭梓虞笑着提醒。
“要是我错过了,就把你论罪处罚!”浠宁头也不回地离开紫霄宫。
玉清宫藏典籍,但不是普通典籍,全是律例,准确地说。不是律,而是例。浠宁这才知道,在这个存续千年的判例法国家。,是一件多么头疼的事情!
可是不,却明明有法可依。
浠宁转头吩咐伺候她的重华女官,也算新给她配备的私人秘书:“快到巳时就提醒我。另外。中午我要见华胥所有的官;下午去完军中,酉时初,我要宴请六大家族的人。”她如今才知道要统领一个国家,实在太难!
财政赋税的分类前,浠宁开始从最靠近现在的判例向后读。
华胥的财政来源,主要是赋税。
这里不搞什么盐铁官府垄断,因为临海,晒盐是百姓中一项常见的生计。至于炼铁。铁矿石大多出产于南部,炼铁技术也十分发达。而且作坊很多。
因为商业发达,商品流转繁多而且迅速,为了征收便利,赋税的形式是所得税。
至于财政用途,主要是官员俸禄、宫中开销、军队支出还有基础设施建设。
她把去年一年的财政记录调了出来。
宫中开销居然占了一半的数目!
浠宁深吸一口气,转身问守在一旁的重华:“宫中管事的,是什么人?”
“奇珍女官大人。”重华回答。
“今天的行程表实在太满,”浠宁拍了拍额头,“现在还有一刻钟巳时,那就让她未时初来紫霄宫。”宫里的开销怎么会这么大,明明这些年宫里根本不住人,就算旭尚倞乱花钱,也不可能这么离谱呀!
被旭尚倞搞得一团糟的华胥国!
内阁会议在五明宫按时召开。
浠宁听了财政大臣的汇报,拂了拂自己金银两色丝线织就的华服,缓缓站起身:“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的责任,该由我想办法?”
财政大臣坐在那微微颔首:“自然殿下如今执掌政事……”
“今年是芙瑞十五年,”浠宁扫了眼神色各异却就是没有恭敬之色的内阁成员们,走到女官重华身边,从她手中拿起一本记录,手上白光飞出,记录狠狠砸在财政大臣面前,把他吓得白发颤颤,“那么我想知道,芙瑞十二年的时候,当年的财政支出超过财政收入一倍,你干什么去了!”
从未想到第一次内阁会议,浠宁殿下就发这么大的火,所有人惊愕地怔在当场,不敢出声。
浠宁一声冷笑:“在有先兆的时候不报告,不想办法,不解决,让情况恶化到现在——现在就把问题甩给我,自己什么也不做,那我要你这个财政大臣有什么用呢,嗯?”
财政大臣连忙行礼:“殿下,老臣,老臣……”
“是呀,你老了,老了!那就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不用来了。”浠宁闭上双眸,不愿再看他一眼。
财政大臣神色郁郁地走向五明宫的大门。
浠宁倏地睁开眼:“我只说一件事,我要的,是有用的人。如果我发现任何人没有用,那么也就别在我身边待着了。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找不出有用的人帮我做事?”
“华胥国这么大,”其实一点也不大,版图只有大乾的十分之一,“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我效劳!”
其余的内阁成员,不敢再有所怠慢,全部露出恭敬的神色。
“国库的事情,先由我亲自接管,到时候找到合适人选,我会任命为财政大臣。”浠宁清楚,不展现点才能出来,那些人至多是表面谦恭,不可能心服口服。
“殿下,下个月就是神母华胥的寿诞,如今国库……还请殿下示下,该如何操办?”神政大臣有些战战兢兢。
“离寿诞还有多少天?”浠宁知道,华胥是一个靠信仰支撑起来的国家,短了什么都不能短信仰,特别是她刚刚上任。
“四十天。”神政大臣回答。
“你们需要多少天准备筹办?”浠宁又问。
“三十天。”
浠宁在面前的记录上写下一条:“十日后国库一定有足够的钱。”
神政大臣将信将疑。
浠宁也不理会他的态度,只是在内阁会议结束的时候,吩咐重华:“把十年内的每年神母寿诞操办记录找出来,今晚之前放在我桌上。”
千头万绪。
午时,十官聚集在紫霄宫大殿。
“这次请大家来,”浠宁坐在主位上,“是想请教一些事情。我年轻,许多事情都不熟悉,因此很需要法官大人们的帮助。”
十位法官相互对视一眼:“殿下有什么疑问,直说就是。”
“如果在财政用度上面作假,甚至贪墨,应该判处什么罪行?我翻阅过之前的判例,因为这样的情况不多,只有两例。一例是四百年前的一位工政大臣,抄没家产并判处绞刑;还有一例是六百年前的宫中前官,只是判处了绞刑。”浠宁把今天早上自己翻到的判例说了出来。
法官显然没想到浠宁会这么认真,还是翻过判例的:“殿下如此勤勉,是华胥之福。这样的判例的确很难找,所以就算如今发现这样的现象,也要根据现在的情况来判定。”
“前摄政王执政期间,将国库全部亏空掉了,这样的行为,应该判什么罪行?”浠宁这回问得具体许多。
“那就要看亏空的财物去向,如果不是前摄政王所用,那就是失职,这样的罪名最多是绞刑。但如果是他自己贪墨的,就要抄家将财物还回了,而且根据数目多少,适当加重刑罚。”法官回答。
浠宁点着头:“我知道了,那么多谢法官大人!前摄政王的案子,什么时候举行公民审判?”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调查。”法官回答。
“我希望能加快进度,最好五天内能进行公民审判。”浠宁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尽快审判,尽快定罪,才能尽快抄家,把他吞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神母寿诞才有资金运作。
法官有些为难:“主要是一些证据还没查清,不过我们会抓紧。”
“几位辛苦了,如果我这里找到什么线索,也会及时提供给你们!”浠宁笑容礼貌。
法官离开后,旭梓虞来到紫霄宫前殿。
“已经准备好,随时等待殿下检阅。”旭梓虞语气带了些玩笑意味。
浠宁却没有心思玩笑:“你把紫霄宫围起来。”
“什么?”旭梓虞愣住。
“把紫霄宫围起来,我要抓一个人,别漏了馅。”浠宁重复了一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