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纯真年代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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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就听老四问我：“唉，你那个妹妹为什么不在学校里找个男朋友啊？是不是她家里有男朋友啊？”

　　老五也来了兴趣，一翻身，趴在对面的上铺问我：“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就追她了。”

　　老二插嘴：“人家长得那么漂亮能看上你呀！就算是看上你了，那你也得先过老三这一关。你说我们几个谁不知道你的底吧，老三才不会把自己的妹妹往狼嘴里送呢。”

　　“唉，三哥，你说说你那个妹妹的情况吧。你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想必你很了解她吧。说来听听，也让我们望梅止渴一下。”老六提议。

　　那4个小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纠缠我，没有办法，我就胡编了一通冬天的成长史。我是不想让他们这些色中恶鬼知道冬天太多的情况。再说了，就算他们知道得再多，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毕竟冬天不可能看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再有就是，私心告诉我，我希望冬天只是我一个人心里面的欲望，而不是他人的。虽然我知道这种想法挺幼稚，但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这样想。

　　那晚，老大一直没回来。那几个小子说，老大跟女朋友出去了，可能晚上就不回来了。熄灯后，我意外地收到了冬天的电话。可奇怪的是，她支支吾吾地向我道了声晚安，就匆匆挂了电话。那时的我，脑子里立马想到了冬天肯定想问我晚上跟小容的约会是否成功。这样一想，心里就不知笑了多少回。借着月光向窗外望去，天上的星星让我此时的心情乱糟糟的，心想：冬天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我跟小容的约会？那身子不知不觉间在月光的浸染下，在床上翻了好几个圈……

　　“还睡不睡啊你？”老六痛苦地大喝一声。整个寝室忽然间鸦雀无声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大在门外“咣咣咣”砸门，老六极不情愿地去开门。老大进屋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倒头就趴在他的床上。我翻了个身，扒住铁床的栏杆，睡眼惺忪地问他：“唉，老大，怎么了？”

　　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从外衣里怀掏出一盒红塔山，在手中掂了掂，抬头看着我说：“他妈的，昨天我把她给揍了。”

　　我的睡意已经退却，揉揉双眼，趴在被窝里问他：“因为什么？”

　　“她要跟我分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有新男朋友了，所以死活都要跟我分手。我一听急了，就把她给揍了。”他说着，点着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他这么一说，寝室里那几个小子都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就问开了。老五直埋怨他说，“你这是犯了兵家大忌，女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打的。”老二也替老大分析情况，老四就说她一定是嫌弃你没有现在的男友帅了，老六也说保准是这么回事……老大越听越烦，最后骂了一句：“妈的！”拎起书包，气呼呼地摔门离去。我们5个被老大这么一震，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然后猛然间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听老四一边笑，一边学狼叫；老五也应和着；老二就喊开了：“让妞给甩了，他终于让妞给甩了……”我趴在床上苦笑，脑海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冬天的笑脸来……

　　那天，老大的精神一直都不好，也不听课，趴在桌面上一顿睡觉。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不为所动。中午放学了，他终于伸了个懒腰，看我还在教室里，就叫我陪他一起去吃饭。我一听也好，心想，问问他到底跟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心里就那么在乎她？”

　　他喝了一大口可乐，笑笑说：“她长得那么难看，我为什么要在乎她。”

　　“那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整个……”

　　他抢言：“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顶没出息。我就是觉得特窝囊，我还没嫌弃她呢，她倒先嫌弃起我来了。妈的，竟敢甩我！”

　　“别告诉我，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愁眉苦脸的。”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啊，没错，就是这样。”

　　“你……”我一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冲他苦笑了一下，操起眼前的可乐，一口就干了。

　　“唉！我是不服气，她跟我好的时候，竟然还背着我跟本院的一个大三的男生乱搞。我还没向她兴师问罪呢，她倒先把我给甩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我就是气这个，我就是气她和我做爱的时候，心里想着的人不是我，竟然是别人。她这么污辱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那天下午的两节课，老大没去上。我知道老大这个人嘴硬，他明明在乎那个女生，可就是不承认。其实大多数男人都这样，明知道爱着那个女人，可一旦跟她之间出了问题，又往往不愿意去正视，到最后大家只能分手。其实问题的关键不是谁先对谁变心，是在恋爱的过程中，谁先对谁失去了信心。但也有例外。如果这种爱从一开始就带有很明确的欺骗性质，那么后果往往就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老大快速恋爱的结果就是一个悲剧的孕育过程。其实这种悲剧的结果，他一开始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偏偏让他避无可避的真正原因却是致命的爱情。所以当他真正被爱情伤害了，又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这样的打击，这让他刚开学没多久，就因拿刀伤人，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据我所知，跟老大处对象的那个女生叫李萍，在国商班她的长相根本就排不上号。除了她的身材好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优点可取。可是奇怪了，老大就是喜欢她。我们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他就说什么喜欢是没有理由的这种骗傻子的鬼话。不过，老大其实也知道那个女生是怎样的人，可他就是执迷不悟，害得我们曾经一味地对自己的审美眼光失去了信心：为什么在我们眼里觉得丑陋的东西，在老大的眼里就是美丽的呢？后来，我听一个在国商班跟李萍从小就是朋友的女生说，李萍的本质其实并不坏，坏就坏在她家里穷，从小吃了不少苦。家里好不容易圆了她的大学梦，却因为学费的问题一直让她苦恼，所以她才变成现在这样为了钱而不顾一切了。当时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咯噔”一下。我想，李萍从一开始快速跟老大在一起，就是因为老大有钱的缘故，而她对老大所付出的，只是一种金钱与肉体的交换关系，甚至从来都没有对老大付出什么真感情。也就是说，这场爱情的本质，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而已。而可悲的是，老大就算是看清了这场爱情的本质，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往下陷。

　　说到这，我简单讲讲老大的经历。老大高中毕业就工作了，曾经在厂里开过两年机床，后又去深圳发展三年，因为拉皮条差点进去，所以才衣锦还乡。就这样，几年下来，老大在银行里能有个十来万的存款。后来25岁的老大因为在家里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才又想到重新上学。而可悲的是，25岁依然只是个单身的他，开学没多久，就跟那个只相信金钱的李萍快速恋爱了。

　　第二章 你是磁；我是铁 情迷象牙塔（4）

　　一天都没有冬天的消息，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可我终究没打。

　　晚上，小容才来找我。她说她今天忙得都快窒息了，一天尽跟同学忙着做法律实践演习了。基本上，我对她的事情也不想放在心上，因为从一开始决定跟她在一起，我就知道自己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寂寞。还是那句话，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去珍惜。无论是对小容还是对以后跟我在一起过的那些女人来讲，这句话都是一条永远都不需要去论证的真理。但是这个真理偏偏永远都不能在冬天的身上被证实。其实原因我很清楚，就是因为我心里面对她的爱，越来越深、越来越强的同时，却也越来越无法说出口了。

　　晚上，我依然义务性地把小容送回寝室，然后独自一个人骑自行车往招待所的方向骑。我突然很厌恶这种天天骑自行车的生活，进而问自己：这种庸碌的生活，对爱情的把玩，对生活的茫然跟从，你到底能得到什么？你存在的意义到底是要浪费生命，还是什么？回到寝室，老大还没有回来。我懒得去管什么了，几乎没跟那几个小子说几句话，就草草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我和冬天仍然没有联系，我们之间好像突然间被什么给切断了。于是一连三天，她没给我打电话，我也没去找她，我甚至开始麻木地认为，我和她的这种关系如果真能一直持续下去，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对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我发现自己开始变懒惰了，一天里，除了要应付那该死的课时之外，我都懒得去做任何事情，甚至包括曾经将之当成理想，当成方向的写作。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除了小容经常来找我，我很少去找任何人。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感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其实要比打打闹闹的生活更适合我。于是为了要庆祝自己的转变，我决定要跟小容分手。那时的小容，对我真是没得说，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来找我，每次都给我买好多吃的东西，或是变着法地逗我开心。但大多时候，她越对我好，我越觉得痛苦。因为她一对我好，我就会想到冬天，甚至会想到死去的安冉。

　　有一次，我直截了当地问小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温柔了。她说她只相信第一眼的爱情，如果第一眼，她就觉得那个男人是她想要得到的，那她就会对他好，无论以后的结果怎样。也就是说，她是一个相信直觉的女人。她说在爱情中，两人之间的感觉最重要了。就像是一个人的精神，起着支撑他整个生命的巨大作用。如果要是没有一种顽强的精神去支撑你的生命，那么你的生命很快就会消亡。感觉就是爱情的精神支柱，没有感觉的爱情，迟早要完蛋。也就是从她说这些话时起，我和她之间的结果也就显露无遗了。

　　那天我请她吃麦当劳，吃着吃着，我就跟她提出了分手。

　　她一愣，不相信地冲我笑笑，确认道：“你是说，分手？”

　　我没说话，一直看她。

　　之后，我们一句话不说，面对面地坐在麦当劳里，就像是两个从来都不曾相识的陌生人。直到她一言不发离开麦当劳，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样，我跟小容之间就算完了，我甚至怀疑她是否真在我的生命中存在过——哪怕只有片刻。

　　我和小容分手的第二天晚上，老大江广铭把李萍现任的男朋友，b大经济管理系三年级的吴琼给打了。

　　说起来，那次打架纯属偶然。我们6个那天晚上在老五的鼓动下，为了增进兄弟间的感情，到校外的小饭馆痛痛快快地喝酒。喝着喝着，李萍跟她的男朋友就有说有笑地进屋吃饭。当时我们看着这对狗男女在我们面前招摇过市的样子，怒气就在心头盘旋，直给老大使眼色。老大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闷酒。老四和老五实在看不下去了，替老大鸣不平，说什么女人要是发起骚来，那真是了不得。现在这年月，只要男人兜里有钱，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可是我就想不开了，像她这种丑八怪，怎么还有男人愿意出钱包她呢？说这话的时候，他俩特意把声音提得老高，几乎饭馆里吃饭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当然也包括李萍和他的男朋友了。李萍的男朋友“腾”地气就上来了，很显然他知道我们这些人，更知道老大跟他马子的事，一气之下，这小子操着空啤酒瓶子，冲我们的桌子就过来了，举着个啤酒瓶子冲我们吆五喝六，破口大骂。这种情况下，老大的怒火中烧，再加上我们的添油加醋，老大一个箭步冲过去，二话不说就跟那小子打了起来。

　　后来，我们几个把那小子拽到了饭馆外面，就是一顿拳脚相加，再加上那小子虎劲十足，我们六个人揍他的时候，他玩了命地反抗，竟然一句软话都不说。直到李萍跪在老大面前不住哀求，我们几个才停手，定定地望着老大。当时老大的样子很漠然，他低头神情麻木地望着李萍那张丑陋的脸，苦笑一下说：“我当时怎么就看上你这种货色了！”说罢，冲我们一挥手，喊了声：“我们走。”我们几个才放过那小子。一直到寝室，老大都没再说一句话。

　　再后来，老大找我们几个谈过一次天，他问我们：“你们觉得对于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大家听了这个问题，都感觉挺压抑的。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现在这样生活下去的结果是怎样的。整天庸庸碌碌地生活，为了所谓的文凭，为了所谓的学习成绩，更为了可笑的分数，那么这种生活对我们来说，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老大看我们没有反应，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特别是我，在外面工作那会儿，体会最深的就是没知识，没文凭，就凭着出卖体力挣钱，在社会上那只有你吃苦的份。那种日子我真是过够了。那几年，我起早贪黑地玩命挣钱，可是还没有公司那几个大学生动一动脑子挣的钱多。我觉得挺不服气的，为什么我这么辛苦却挣不到多少钱，他们只动动脑子就把大把大把钱的挣到手了。我想，那就是文凭的好处吧。那时我就下决心要重新上学读书，怎么也得混个大专文凭。再说了，自己25岁，对男人来说，依然只处于青春期而已，多学点东西对自己也有好处，于是我就来上学了。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民办高校里学习，并不是自己想像得那么容易，只要想好好学就能学好的。以前上高中那会儿还没体会到学习的艰难，特别是工作几年了，再重新回到学校学习，要想真正地学点什么那真是太难了。不说我们现在学的东西以后能不能用得上，就说像我这样的，一想到岁月不饶人，可自己现在依然一事无成，那心就真的静不下来了。加上我们班现在的学习状况，再加上自己的基础又太差了，唉，学好习，就先说学下去习吧，对我来说都挺难的。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自己重新走回学校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甚至在前些日子，我还觉得自己走这一步是正确的，但自从那次打架，我就觉得自己走这一步是错误的。我想，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凭借着学习的力量去创造未来的人。所以我想，上完这半年，我就不念了。唉，我们在一个屋也两个多月了，虽然我们的感情不深，但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真的。我想我比你们大，算是你们的哥哥，那么身为哥哥的我想要奉劝你们一句，你们虽然不小了，但社会的实现，竞争的残酷你们还没有完全体会得到。你们跟我其实一样，在学校这样混下去，只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如果你们真要是对学习没有兴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毕竟你们也是奔20的人了。虽然我们平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泡妞，喝酒，无所事事，但是这种生活只是一种人生的假象。表面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是一种最危险的生活。你们应该要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了，毕竟，未来的现实就是谁能挣到更多的钱，谁能过上别上都过不上的好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毕竟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的人生跟别人无关，你的好与坏，别人也无权干预。话说到这，希望你们好好想想。

　　老大这一腔肺腑之言还真就说到了我们的心坎里。我还真就不止一次下过决心要好好学习，可一旦真到了要学点什么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学不下去了。也许正像老大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学习，但每个人未必都能学好习。其实学习的关键还应该要看学什么？学什么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才可以让你从中有所收获。说句现实的，现在的我们，应该想一想，学什么东西以后才会为自己挣钱，盲目地跟学并不能为你学出金钱来。话又说回来，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按着自己的喜好去学文学，只是一味地想着，文学这种东西是靠生活的积累，是悟出来的。其实真正的文学是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的，它就是一种累积人生经历，将自己的思想赋予一种想要表达的能动并迫切想写些什么的欲望，那便是文学的形成过程了。而在这种过程中，我们想要搞文学的人所做的，就是要把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语言付于笔端，形成一个个有意义的故事，最后发表出来让别人去解读，这便是作家的工作了。于是当我想清楚了这一点，我似乎一下子就轻松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应付所谓的学习，我又开始努力写小说。至于我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放弃现在的学业去走写作的道路，就是想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现在想当作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在接下来两个星期的平静生活中，写作已然成为有了明确生活目标的我的人生一部分了。慢慢的，我开始在网上接触了一些同样跟我有着文学梦想与追求的朋友。有一天，已经跟我有一个月没联系的冬天，突然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一下子就向她表白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爱恋之情。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的生活又重新进入到了一种为了追求我和她共同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的崭新篇章。而在此之前，老大因为一次很严重的校外持刀殴斗事件，被学校开除了学籍。那天我们为老大饯行，我们哭着抱成一团。老大哭得最伤心，一边哭，一边安慰我们不要难过，还恨恨地说，像这种鬼学校，我真是待够了，早点离开，早点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也是好事。并再三叮嘱我们，要想学，一定要努力学些真材实料，否则就趁早别学，浪费时间金钱不说，更重要的是在浪费宝贵的生命。我们不住地点头，心里却像咬破了苦胆似的那么难受。

　　第二章 你是磁；我是铁 8岁时的姐姐（1）

　　不知不觉，我和冬天已经有一个月没联系了。

　　每个月的月末我们都会一起回一趟家，一是取下个月的生活费，二是看看父母，跟他们聊聊一个月来在学校各自的生活情况。但是那个月的月末，我们谁都没有找谁，也没有回家，都给家里打了电话，希望父母把钱存到我们各自的visa卡上。那天，我的小说《筋疲力尽》已顺利完成了第五章，10万字左右，这是我近一个月辛苦创作的成果。那天，我正在网吧写作，老五带着一个女孩儿过来找我，他借走了我身上仅有的50块钱，牵着那个女孩儿的小手，开开心心地离开了。那时我就想，该是回家取钱的时候了，心里一下子想到了冬天，进而想到这几个月，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来找我，跟我约好一起回家的时间。可是这个月，这个月的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给家里打了电话，我的心几欲一沉再沉。在那样一个漫天飞雪的午后，我站在网吧旁的那部黄色ic电话机前，望着眼前漫漫飞雪，心里感慨万千，突然这样想：眼前的冬天，还是那年的冬天吗？

　　抬头望去那一方天宇，大片的白雪如捋绵扯絮一般，耀着银光，仿若帷幕连绵从天而落，霎时，将光秃秃的杨柳撒上一层耀眼的银苔……就是在这样一片银色的世界里，冬天的样子随着那绵绵银白缓缓在我眼前清晰可见了。她的笑，她的眸和她的样子都让我为之欣然。我甚至因为那雪，想到了这一个月来，我和她失去联系的惟一一点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我们因为太熟悉彼此的样子了，才会逐渐远离的。如果说远离也是一种思念，那么思念就是茧中的蛹，它不会在最初的茧中赋予你想要思念的能动，它只会在某一时刻，某一地点，某一最真切的季节里，思念才会如破蛹的蝶，拍打着亮丽的翅膀腾空而起……那时，我想得最多的就是冬天在我心中的样子，到底是因雪的绵绵而清晰，还是因为思念的遁藏而愈渐模糊？

　　天色渐渐暗了，雪下得更大了。我的头上，我的身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我用手轻轻掸去身上的白雪，它们“刷”的一下，从我的羽绒服上快速溜掉，甚至没留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紧接着，就有新的一层绒白源源不断地覆盖在上面：那是它们永远的栖息，只要雪还在下，只要我依然伫立在雪中。

　　下午2点多，雪已经小很多了，冬天穿着厚重的白色羽绒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几年来，我第一次站在雪中，如此真切地注视她，她的样子就这样和那银装素裹的世界相融了。她的变化不大，曾经一味束在脑后的长发，如今却已披散在双肩。她的样子依然秀美，但此时却给人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秘。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她的眼神游离而充满忧伤。这让我很难相信，一个女孩儿的美丽竟会让此时银色的世界顿失光芒。眼前的雪就这样因冬天的美丽而停止了，直到两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我和冬天的身上，我才缓缓走近她。她望着我，眼神依然忧伤。我心一颤，顿感到那忧伤的源头，有一股怎样的力量正焦灼着我此时早已悸动不已的心。我呼了口气，白色的哈气在银白的世界中蛇一样的舞动了起来，直至快速消散。

　　我有些不自然地冲冬天笑笑，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说：“你……变漂亮了。”

　　她好看地一笑：“你找我来，就是想告诉我，我漂亮了？”

　　“没有。”我尴尬地笑笑：“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因为我要写小说啊，所以我不想回去。”

　　“这理由很充分。”她淡然一笑：“那么看来，我也得想个充分的理由才行喽。”

　　我们都同时笑了起来。

　　也是这笑，让我感觉到冬天的珍贵。我们笑着，我望着眼前的冬天，直到我们都同时收敛住了笑声，我才默默低下头，缓步走近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抓住她的双手，望着她的眼，轻声说：“冬天，我喜欢你。”

　　我一直以为一定是在一种非常的情况下，一个叫紫缘的女人才会如此轻易地走进我的生命。她的出现在我今天看来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但在那时的我看来却又如此的知趣。

　　多年后的今天，当我细细回忆那晚的情形，觉得她的出现，其实是命运之神的特意安排。是他安排了我的一切，从我的出生到我生命的完结，使我每走出一步，都会有一个事先被他安排好了的结果在等待着我。于是我想到了曾经那个如风的水灵，那个坚强的安冉和那个顺从的小容。她们是我短暂人生的不同阶段中，出现过的三个鲜明的女性形象。她们是我曾经心安理得的回报，虽然我很少为她们付出什么。满心欢喜的，甚至是贪婪地享受着她们为我付出的一切。那时的我应该还不知道伤害其实是最快乐的所得，虽然我已懂得怎样的伤害才不会让我感到愧疚。但是当我意识到冬天将会是我今生所爱以后，曾经我对她们的伤害，不知被什么触动了，不由分说地回归了。

　　那时，我从冬天的宿舍楼下来到网吧，在聊天室寻找虚幻中的真实，紫缘这个在我看来有些古怪而忧伤的名字一下子就跃入了我的视线。那时的我，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出现的那个古怪的名字，竟然可笑地以为，那就是冬天的化身，一定是冬天在网络的另一端，跟我现在做着同一件事情；一定是冬天此刻也在思念着我，才会到网络上来寻找虚幻中真实的我。但是我错了，那终归不是冬天。我无数次固执地问对方，究竟是不是冬天？对方开始时还饶有兴趣地问我冬天是谁？但是后来，也许是那边烦了，也许是厌倦了，对方终于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那时，我绝望地意识到：冬天，也许真的只适合埋藏在我的心里。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如此的焦躁与彷徨，难道冬天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她真的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惟一想念？我不禁为我这个可笑而荒唐得无边无际的想法而哑言失笑！

　　我离开网吧，独自一人走在泛着白光的街道上。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归整到道路的两旁，清新而寒冷的空气此时浸染了我所有的思绪。我想给冬天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不是故意喜欢上她的；告诉她，我现在越来越思念她了。我拿出手机，望着屏保的漫天飞雪的画面，突然笑了出来。我在笑我自己的愚蠢，在笑我自己的不知廉耻。冬天只是你——夏天，今生心里面的依恋。你的角色，你的存在，只是她的哥哥，只是为了要保护她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你——夏天，你不可以喜欢上她，更不可以爱上她。但是此时，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对冬天的想念，对冬天的爱！我痛不欲生地在雪后的街道上奔跑，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化解哪怕只有片刻思念冬天的那颗心……我飞快地奔跑在痛苦与折磨中，我的手机却突兀地响起。那熟悉的旋律似乎在告诉我，冬天就在你的身边，就在你心里那个永远都无法被他人取代的地方……我停止了奔跑，傻子般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望着手中响着熟悉旋律的手机，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我才幡然清醒。紧接着，我拨打了冬天的手机，但是自动语音提示我：对方关机了……那一刻，我的心凉到谷底。我感到自己可笑得很。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为了一段根本不可能的爱情，竟然会喜欢上一个跟你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妹妹”！我越想越悲哀，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他妈龌龊！于是一气之下，我删除了手机里电话簿中所有的电话。但是马上我就后悔了。我开始重新给冬天打手机，我凭借着记忆，在手机键盘上，按下那一连串竟然让我感到有些生疏的号码。电话通了，我紧张地等待冬天的回应。但是没想到，我竟然拨错了号码，电话那边是一个生疏的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向对方道了歉，便挂断了电话。那时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我真没想到，自己心里那么在乎的冬天，竟然连她的手机号码都记不住。那么夏天，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去爱她？我茫然地关了机，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网吧。

　　之后，我又来到了那个聊天室，竟然又看到了那个古怪而忧伤的名字——紫缘。于是接下来，我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绝伦的决定：我要放纵，我要在网上寻找刺激。于是，我想到了一夜情。无论对方是谁都好，只要能把她约出来，并且痛痛快快地让自己发泄一番，我不会在乎后果会怎样。换句话说，只要有个女人今晚可以让我忘记冬天，只要可以让我在欲望中短暂沉沦就好。我起了我小说的名字，就跟那个紫缘说了第一句话。之后，我坐在电脑屏幕前，等待她的回复。但是很可惜，她一直没有回复我。那时的我，根本就不着急她回话给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她跟不同的人聊天……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回话说：

　　“你找到你的冬天了吗？”

　　我不慌不忙地打出第二句话：“也许，你就是我的冬天……”

　　“冬天，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就如同生活一样。冬天，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她既让我害怕，又让我向往。”

　　“害怕？向往？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质吧。”

　　“不过我更喜欢用“筋疲力尽”去形容我自己的生活。”

　　“你活得很累？每个人都不轻松。”

　　“我很讨厌生活，虽然我总说我喜欢生活。那是因为我经常会说一些让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谎话。”

　　“我可以感觉出来，你是一个喜欢折磨自己的人。”

　　“像你说的，生活的本质嘛。人是矛盾的。”

　　“那你觉得生活是什么？”

　　“生活是一个怪胎。”

　　“所以怪胎孕育了你，让你在生活中变得越来越飘忽不定了。”

　　“也许是吧。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也许我可以帮你说出那个原因……”

　　“你那么自信？”

　　“因为你内心寂寞。也许，还因为冬天吧……”

　　她打出了这句话之后，我的寂寞就真的成型了。然后，我竟然不可思议地想了这么长时间，我爱上冬天的真正原因。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是因为寂寞才会爱上冬天的。那一刻的我很迷惘。我怀疑这样去形容对冬天的爱，到底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而这种心态，在我的体内隐藏了13年之久，以至于今天，竟然被一个在网络中虚幻的陌生人给唤醒了——长久以来我对冬天的爱的真实样子。这种结果是我意想不到的，更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一种悲哀将会席卷我和冬天未来很长的人生历程。虽然那时我依然不敢肯定在未来的日子里，冬天是否会原原本本属于我？可那时的我，竟然可悲地对冬天的爱产生了倦怠之感。我很迷茫，更加不知所措。在接下来两分钟的沉默后，我在电脑屏幕上打下了这样一句话：“我想见你。我很寂寞。”

　　她的回答是：“我可以去见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许你问有关我的一切。”

　　一个小时后，我见到了紫缘。

　　第二章 你是磁；我是铁 8岁时的姐姐（2）

　　说起紫缘，她是一个拥有事业的成熟的女人。而我对她最初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32岁的她，有着一双少女般的明眸。她的眼角爬有皱纹，那是岁月的痕迹，她的身材也有了臃肿的迹象，可她的笑，让我一直念念不忘。

　　她很爱笑，一笑就露出少女般羞赧的笑靥。她的牙齿整齐雪白，特别在她笑的时候，洁白的上齿就像是暗夜中皓洁的上弦月，给人一种素雅的美感。如若让我用一句话去形容32岁的紫缘，我会说：寂寞让她如此美丽。

　　她是一个寂寞的女人。她的寂寞并不完全表现在她经常会跟网上像我一样的年轻男孩儿约会见面，玩“一夜情”之类的禁忌游，她的寂寞表现在她对生活的不满和对生命价值的迫切肯定。她不是一个喜欢说各种假话去骗取他人金钱或是同情心的可笑女人（她的生活中从不缺乏这些）。相反的，她经常会说一些类似残酷的真话去伤害你，以求达到正视自我，肯定自我的目的。也许你会说，这样的女人心里有缺陷，趋之若鹜的她们，追逐的只是一种能够让她们忘却内心痛苦的短暂解脱方式。这种女人，是最不真实的女人。她们只会用包装后的痛苦在别人身上换取短暂的快乐，从而将痛苦以一种无形的方式强加在任何一个为她带去片刻快乐的人身上，无论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痛苦与快乐在她们的交换意念中是等量、同价的话，那么我宁愿用自己的快乐去中和她的痛苦。我一直相信，拥有痛苦或是拥有快乐的人，某一时刻里，他们内心深处的某种感受是相通的。

　　我和紫缘的交往，从一开始就是一种疯狂的叛逆。那种叛逆并不是因为我们对世俗的厌恶，而萌生出来的一种意识性的伤害。那是一种对人生的共同追求，从而走到一起的必然。如果说，我和紫缘的相识又是上帝跟我开的一次不大不小的玩笑，那么我宁愿这种玩笑一直继续下去，直到让我厌烦为止。但是我没有厌烦，相反的，我喜欢上了这种看似非常可笑的交往。在别人眼中，甚至会认为我是因为从小失去母爱，长大后需要母亲一样的女性去包容。其实不然，我跟紫缘交往，更多是带有一种随遇而安的简单。我们不会轻易去伤害对方，询问对方，但我们又不愿意放弃一切伤害对方，询问对方的可能。这是我们所共同拥有的，对生活的，最真实的信念。

　　那时我19岁，她32岁，但是没有关系，谁让我们这么轻易就走到了一起。很快的，那晚，我跟紫缘第一次在网上相识并以极快的速度见面，然后又迅速上床的那短短3个小时的时间，我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决定：从招待所搬出去，跟紫缘生活在一起。尽管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了解她的为人及她的生活，可就是因为我们之间那突如其来的寂寞的缘分，以及在这缘分背后蕴藏的一种简单的相融，才把我们这本应相距甚远的两个人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放学，我坐着紫缘的桑塔纳2000去招待所，把我的行李简单搬上她的车子，然后随她回到了她的家。尽管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家对于我来说，究竟意味什么？甚至那个家里会不会突然出现她的老公把我痛揍一顿，然后把我赶出大门，这些我都不想知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跟这个看上去丰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一起生活。我不在乎我们之间会不会有爱情，那并不重要，因为爱情本来就是一种传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没有去上学。

　　新的生活对我来说似乎很重要。

　　那个星期，我并不轻松。

　　我几乎天天待在紫缘的家里。她的家很大，很舒适。她的双人床的床头柜上，摆放着各种各样漂亮男孩儿的照片。她并无避讳地告诉我，他们跟我一样，都是为了要体验新的生活而跟她在一起的。可我不同意她的说法，我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们都很寂寞。我们在寂寞中拥有同一个追求。

　　她的笑很有一股子邪气。

　　她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望着我说：“寂寞中的共同追求？很有意思的说法。那你说我们的共同追求是什么？”

　　“对生活的不满而萌生的一种想要游戏人生的疯狂。”

　　她摇摇头，她的笑依然邪气十足：“我没有对生活不满，但我喜欢游戏人生。我觉得一个人，如果这一辈子可以拥有更多，那么为什么不选择快乐地去拥有一切？”

　　“所以我会说，我们的追求是相同的。”

　　“不，你错了。我追求的，是一种对像你这样男孩儿的人生的一种新鲜的体验欲。我坦白地告诉你，我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花一样的男孩儿身上那种特有的新鲜与朝气。我需要的是一个年轻男孩儿的肉体，而我为你们做的，就是尽可能满足你们对物质的需求。这是一种平等的交换，只要我们心甘情愿。”

　　她的话，让我陷入了一阵茫然。我望着眼前那个既成熟，又妖冶的中年女人，心中流过浓浓的酸意。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将她抱在怀里。

　　她眼中匆匆流过一丝惊悸。

　　接下来的一秒钟，我做了一个决定：要跟她彻底疯狂一次！

　　那个星期，她没去上班。

　　我们天天腻在一起，我们尽可能让彼此生活得开心、快乐。白天我们一起逛商场，我们笑逐颜开得简直不把这个世界放在眼里。我们挑选各种名牌服饰，她的cd风衣、古奇挎包；我的阿迪达斯手表、范思哲休闲服。我们简直成了这个时代的宠儿，我们是这个城市中的一道无所顾忌的风景线。是啊！我们无所顾忌，甚至所向披靡！我们难道还害怕这个世界给我们带来新的伤害吗？我们不怕，所以我们看上去非常快乐。于是快乐的我们，尽可能享受彼此之间那顺理成章的快乐。我们白天大玩特玩，晚上则尽情发泄人类的本能欲望。

　　她的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