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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夫有方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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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他了。

  爱上一个人,并不容易,但也不是太困难,就看彼此有没有心。

  因为彼此的心靠近了,所以不再是遥不可及。

  她抛去女子的矜持,扭动纤腰,迎合着、哄诱着,听见身上的男人发出低吼,更深入地占有。

  在这一刻,湘裙可以肯定,这回不再跟过去一样,只是单方面的付出,那么她愿意为这殴婚姻再做努力。

  而此时的瞿仲昂也真正体会到肌肤与肌肤的摩擦会如此深刻……而敏感,彷佛可以令所有的意志烟消云散,在抽锸之间颤栗,引发更多的饥渴,想要深入再深入,似乎怎么也不够。

  “相公……”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吐出娇吟。

  瞿仲昂还不肯罢手,在汗水淋漓中,将yu/望推向极致,才释放了自己。

  在成亲七年之后,才享受到鱼水之欢的滋味,不光只是rou体,而是性灵合一。

  今晚,他们才成为真正的夫妻。

  第6章(2)

  又是这个梦……

  不,不是梦,这种似曾见过的场景,好像以前真的发生过。

  她像是透过白色纱幔,看着一对男女在说话,不过断断续续地听不太真切,只觉得对他们有些熟稔,可是偏偏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嫁过去之后要听相公的话……”

  “……要是被休回来,可不能留在阮家……”

  “要真被休了,娘非打死你不可……”

  接着又换了个场景……

  “别让那丫头知道这个秘密……”

  “你说的对,咱们养了她这么多年,总要拿点报酬回来……”

  “这个秘密绝不能说出去……”

  秘密?什么秘密?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秘密……秘密……”湘裙摇晃螓首,不停地发出呓语。

  是跟她有关吗?

  湘裙可以看到自己举起颤抖的小手,试图去拨开纱幔,想要看清那对男女的面孔,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件事很重要,可是拨开一层还有一层,最后迷失在一片苍白之中。

  她宛如站在茫茫白雾里,不知前头有什么在等待,后面是否又有退路,一无所知的恐惧不禁油然而生。

  “……秘密……是什么?”

  陡然之间,瞿仲昂从熟睡中惊醒,仔细倾听,原来是来自身衅的呓语声,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探向妻子。

  “……秘……秘密……”湘裙蠕动唇瓣地喃道。

  “湘裙……醒一醒……”瞿仲昂伸手试着摇醒她,并唤着妻子的闺名。

  不要吵……她就快想起来了……

  “湘裙……湘裙……”见妻子始终叫不醒,瞿仲昂有些紧张,于是把摇晃的力道增大些。

  蓦地之间,湘裙倒抽了一口凉气,掀开眼皮,直直地望着他,不过又像是穿过他看向别处,久久回不了神。

  见妻子终于醒来,他连忙问道:“作噩梦了吗?”

  过了半晌,湘裙的意识才完全回笼。“什么?”

  “我问你作了什么噩梦?”

  闻言,湘裙有些吃力地回想。“我……忘了……”怎么又是一醒来就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梦?

  “你一直发出呓语,想必不是太愉快的梦……”瞿仲昂侧身躺下。“不过也只是不断重复”秘密“这两个字。”

  湘裙有些错愕。“秘密?什么秘密?”

  “所以我才问你是作了什么噩梦。”他失笑地说。

  她伸手揉着太阳岤。“我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心里很难过……”

  “那就不要想了。”瞿仲昂紧紧地拥住妻子。

  “会不会跟过去有关?”只有这个可能。

  瞿仲昂搂得更用力。“无论是不是,都不要再去想……”

  “相公不希望我想起来?”她轻问。

  他不吭声。

  “这个梦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可是每次醒来就忘了……”湘裙叹了口气。“虽然觉得难过,不过……还是想要弄清楚。”

  “你真的想找回以前的记忆?”瞿仲昂有些不豫。

  这次换湘裙不说话。因为她也很矛盾,就怕改变目前双方的现状。

  两人都沉默了。

  又过了片刻,湘裙开口说道:“可是我也不想一辈子被这个梦给纠缠不清,所以必须得到答案,至于结果,只能交给老天爷安排。”

  瞿仲昂直到过了许久,久到湘裙以为他睡着了,才给了响应。“等你见到岳父岳母,说不定就会想起过去的事来了。”

  “你要我回娘家一趟?”知道他在乎自己的心情,不再阻止,让湘裙有了勇气去找回过去的记忆。

  他沉吟一下,想到上回的意外,可不希望又再来一次。“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娘家,其实派人去将岳父岳母请来也是个办法。”

  “只要他们愿意就好。”她说。

  “我会先捎封信过去问他们的意见。”瞿仲昂想到折衷的办法。

  “也好。”湘裙颔了下螓首。

  “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

  当湘裙眼皮愈来愈重,最后虽然睡着了,可是那些梦境依然没有放过她。

  翌日,湘裙晏起了。

  “少夫人醒了。”门外的青儿听见声音,探头进来。

  湘裙见身畔空无一人,于是穿上兜衣、亵裤下床。“大少爷出门了?”

  “是,还吩咐奴婢别吵醒少夫人。”青儿一面伺候一面说。“总觉得……大少爷变得比以前体贴。”

  “这样不好吗?”她笑问。

  青儿用力点了点头。“当然好了。”

  “这不就得了。”湘裙莞尔地说。

  盥洗之后,简单地用过膳,她便步出房门,又亲自去探望了还在养伤的婢女秀绢,以及断了腿的奴才阿良。

  “我想在附近走一走。”总觉得胸口被什么堵着,让湘裙有些喘不过气来,是因为那个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梦吗?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直到听见淙淙的流水声,才把视线放在眼前的美景中,只见自己身处在一整片的银杏林,翠绿的树叶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其间还有假山瀑布,在暑气中带来凉意。

  湘裙不由得瞪下身子,拾起好几片被风吹落的叶子,然后信步走向了水边,这个举动又跟她的年纪不太符合。

  “少夫人小心一点……”青儿担心地嚷道。

  她恍若没有听见,双脚有自己的意识般,有些不稳地踩过扁平的石块,接着便蹲下身,即使裙摆浸湿了也一无所觉,接着将叶子一片片的放在水面上,然后看着它们顺着水流漂远。

  这个动作好像以前经常做……

  是什么时候呢?

  睇着水中的倒影,湘裙看见自己一脸茫然地回视,就在这当口,水面一阵晃动,形成不少波纹,渐渐平静之后,她看到了“她”,像是自己,但又不是。

  那是小时候的“她”。约莫十一、二岁左右的自己。

  那个“她”也在看着她,小口一开一合,好像在说话,可是听不见声音。

  “你想告诉我什么?”湘裙不知不觉地这么问。

  “她”的小口不断开开合合,似乎说了一长串的话。

  湘裙蹙起眉心,不由得俯低螓首,尽量凑近水面。“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能否大声一点……”

  “少夫人?”站在不远处的青儿听见主子自言自语,而且身子不断往前倾,忍不住紧张。“你在跟奴婢说话吗?”

  她更专心地倾听,还是什么也听不见,本能地伸出右手,想要去碰触水面中的那个“她”。

  “娘!”璇玉的叫声将湘裙恍惚的神智拉回来,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下意识地看了下水面,又明明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想起什么,可是一下子又记不得了。

  小小的身影已经跑了过来。

  “璇玉……”她回头看着正好来到面前的璇玉,暂时抛开困惑,露出笑意。“怎么知道娘在这儿?”

  “我就是知道。”璇玉翘起红润嘴角,说得好不得意。

  “是,娘知道璇玉最聪明了。”湘裙揉了揉儿子的头说。

  他牵起母亲的手。“娘来陪我练字。”

  “好。”她会答应儿子任何的要求。

  第7章(1)

  数日后,暑气正盛。

  就在这天午后,瞿府来了客人。

  “我大嫂……?”湘裙心想既然知道有个大哥,那么自然会有嫂子了,只是没想到她会亲自走这一趟。“先请她到小厅稍坐片刻,我马上就来,还有派个人跟管事说一声,请他安排住的地方。”

  青儿福了个身,很快地出去了。

  “大嫂又是为了何事而来?”经过二哥的事之后,她可不认为娘家亲人只是单纯来探望,提醒自己要谨慎处理。

  她坐在铜镜前,整理好仪容,这才出去见客。

  待湘裙来到院落里用来接待女眷的小厅,就见到在座的是一名年纪比自己大上几岁,脸蛋和身形都略显丰腴的妇人,从建州府一路到京城,路途虽然不算遥远,还是不停地槌着肩头,唉声叹气,嘴里不忘抱怨。

  “哎呀!小姑,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李氏见到她进门,精神都来了,马上提高嗓门,嚷嚷起来。“我这个大嫂可是担心得睡不着觉……”

  湘裙看着她过分夸张的言行举止,感受不到半点真心。“你是……大嫂?”见到对方,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我听二叔说了你忘记以前的事,你大哥知道之后可是担心得不得了,要我亲自来看看你……”李氏不忘替夫婿说几句好话。“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想想办法了。”

  闻言,湘裙正要说些客套话,不期然地,目光不小心移到李氏身边的中年妇人身上,相较于大嫂,反而对这名中年妇人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位是……”她听到自己开口。

  “小姐……小姐认得出我吗?”詹大娘早巳眼眶湿润,激动地唤着。

  “小姑,她可是一手把你带大的詹大娘,听说你们的感情比亲生母女还要好。”李氏忙不迭地说:“婆婆要我带她来,就是希望让你能早点想起以前的事。”

  “詹大娘……”湘裙走向前去,仔细端详着詹大娘朴拙老实的脸庞,可以看出她的激动是真诚,没有一丝矫饰,不由得放下戒心。“虽然记不得,不过感觉上好像已经认识很久,我真是你一手带大的?”

  “小姐还在襁褓时,我刚进府里做事……”詹大娘用袖口擦去泪水,然后娓娓道来。“因为小姐晚上一直哭,奶娘怎么哄都没用,后来我一抱,小姐就不哭了,所以老爷和夫人便让我以后负责照顾小姐……”

  湘裙轻颔下首。“原来如此,詹大娘,这么多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想必是把她当做另一个娘,才会觉得亲切。

  听小姑这么说,李氏不禁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难怪二叔说你性子都变了,不过是忘记以前的事,这会儿连说话谈吐都跟过去不一样?”

  这个问题有太多人问过了,湘裙也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答案。

  “大嫂应该也累坏了,我让婢女带你去歇着,有话慢慢再聊。”湘裙比较想跟詹大娘多说些话。

  李氏心想还是先填饱肚子,好好睡上一觉,再来跟小姑商量“正事”。“那就有劳小姑了。”

  “这是应该的。”湘裙便让青儿先将大嫂带下去休息。

  而还站在原地的詹大娘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从小带大,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的孩子。“小姐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

  “是这样没错。”湘裙苦笑一下,主动拉着詹大娘往外走,这个动作给她一种很自然的感觉,似乎以前就经常这么做,更确信两人的感情比其他人深厚。

  “连小时候的事也都不记得了?”

  这句话让湘裙不禁失笑。“小时候和长大以后,有什么差别吗?”

  看着她,詹大娘不知在想些什么。

  “詹大娘若是还不累,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湘裙真的很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两人以前的相处。

  “当然可以。”詹大娘也想再确认清楚。

  于是,湘裙将人带到自己的寝房,两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请喝茶。”她亲手奉上茶水,心想既然是带大自己的人,关系也就不同,不会在乎这点小事。

  “多谢小姐。”詹大娘诚惶诚恐地接下。

  “你一手把我带大,为你倒杯茶也是应该的。”湘裙很自然地回道。

  听到这句话,詹大娘不禁落下泪来。

  湘裙一怔。“我说错了吗?”

  “是因为小姐……在八岁生展那天,也亲手倒了杯茶给我,还说是我一手把你带大,这是应该做的……”詹大娘哽咽地说。

  “原来是这样。”湘裙更加相信她们过去一定情同母女。“可以跟我说一些还没出嫁时的事吗?就算是日常琐事也好,或许可以让我想起来。”

  “小姐想听,当然没问题了……”

  就这样,一个下午,詹大娘尽其所能的从头说起,而湘裙也认真地凝听,希望能勾起深埋的记忆。

  夜晚过去了。

  翌日一早,约莫辰时,瞿仲昂才踏进家中。

  他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往前走,想到昨晚正要离开,不料皇上又找他对奕,直到天亮才得以脱身。

  待瞿仲昂跨进院落,没走多远,就见一名面生的中年妇人迎面而来,对方见到自己,有些慌乱。

  曾经陪同小姐出嫁的詹大娘,当然认得出眼前这名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是谁,赶紧上前行礼。“见过姑爷。”

  瞿仲昂没见过她,不过就算见过面,也未必会记住,不过听她唤自己一声“姑爷”,想必是妻子娘家的人。

  “她是……?”他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连忙介绍。“小的听说这位詹大娘是一手带大少夫人的。”

  “原来是詹大娘。”瞿仲昂颔了下首,方才进门时已经听管事禀报,说昨天有岳父家的客人到访的事,想必她是其中之一。

  “是,姑爷。”眼前的男子不只是小姐的夫婿,还是当朝首辅,见了大官,对没见过太多世面的詹大娘来说,难免局促不安。

  他大概猜得出原因。“是因为听说她忘记以前的事,所以特地来探望的?”

  “是。”她说。

  “既然是你一手把她带大的,应该看得出她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瞿仲昂只是随口这么问,却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其实……小姐现在这个性子跟她十二岁以前很像,只是现在长大了,自然在想法上比小时候成熟,如果没那件事……”

  “哪件事?”他讶然地问。

  “这……”她也不知从何说起。

  瞿仲昂直觉其中有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就这样,他将詹大娘带往书房。

  “不必拘束,坐着说吧。”瞿仲昂将官帽搁在几上,然后落坐。

  “……是。”詹大娘这才敢坐下。

  待两人坐定之后,他没有马上开口询问,只是先思索詹大娘方才的话,想着如何切入重点,问出想知道的事。

  过了一会儿,小厮端了茶水进来,奉上之后又退到一旁。

  詹大娘低着头,也在犹豫,因为她也不确定两者之间有何关联,说出来是否又有帮助,可他既是小姐的夫婿,也是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应该要晓得才对。

  “詹大娘,你方才提到十二岁,是不是当时你们家小姐出了什么事?”瞿仲昂归纳出结论。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詹大娘终于松了口。

  “小姐从小就很聪明,两位少爷只要在书房念书识字,她就偷偷躲在门外听,不管被夫人打过几回、骂过几次,就是不许她又的去偷听了,小姐还是不肯照做,总是想尽办法也要去听教书先生上课……记得有一回教书先生教了什么……出嫁从夫……夫死……”

  “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他帮她说。

  詹大娘马上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个,小姐听了之后就跑进书房质问教书先生,若是父兄说的不对,做的事也是错的,难道也要听从?教书先生便回答说没错,小姐很理直气壮地说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是爹或是大哥、二哥,还是应该老实地跟他们说,把教书先生气得脸红脖子粗……”

  说到这儿,她不禁掩袖笑了。

  可是瞿仲昂却相当震惊,因为确实和妻子意外发生之后的性子极为相像。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愈听愈胡涂了。

  “小姐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孩子,看到两位少爷心情不好就打奴才出气,她便会过去阻止,还指责兄长的行为,说奴才也一样是人,不是买进来打骂的,可是这么一来,反而又被夫人打了一顿……”詹大娘一面回忆着往事,一面叹气。

  “不过就在小姐十二岁生辰刚过完没几天,有一天下午她躲在房里哭,怎么哄都没用,然后她就跟我说以后会乖乖听话,不会再去听教书先生上课,也不再想读书识字了……”

  “为什么?”瞿仲昂一脸纳闷。

  “小姐不肯说,只说是”秘密“。 ”詹大娘摇着头说。

  秘密?瞿仲昂心中一动,想到妻子那天的呓语。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小姐就整个人变了,她开始学女红,也很少再步出房门,更奇怪的是见到了老爷和夫人,不知怎么的,似乎很怕他们,人也变得畏畏缩缩,有话更是不敢说,像是担心会被人讨厌。”到现在她还是相当不解。

  他沉吟一下。“岳父和岳母怎么说?”

  “老爷和夫人并不太关心小姐,在他们眼中,只有两位少爷才是最重要的,有时我真要怀疑小姐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看到小姐变得比以前听话,肯照他们的意思去做,都很高兴。”詹大娘忿忿不平地说。

  第7章(2)

  瞿仲昂可以体会这番话的意思,他们只想利用女儿来达到目的,从来不曾关心过她在婆家的处境,以前的他明知如此,也不曾想过帮妻子摆脱娘家的胁迫,如今想来,真该揍自己一拳。

  “她的大哥和二哥也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异状?”他又问。

  詹大娘又是一脸悻悻然。“大少爷和二少爷跟小姐的岁数相差很多,根本不会和她一起玩,也很少理会,就算知道小姐变乖了,也只是嘲笑说不用担心她以后会被相公给休了,丢尽阮家的脸。”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瞿仲昂推敲地喃道。

  这时詹大娘也不吐不快。“小姐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对她来说,一定是个天大的”秘密“,否则不会让个原本性子开朗活泼又好动的孩子,一下子变得胆小懦弱,别人说什么,她只会乖乖照做,不敢反抗。”

  “原来那不是她本来的性子……”以为妻子天生就是软弱胆怯,是意外发生之后才性情大变,如今才知晓是受到某种原因而刻意压抑,一个人拼命地忍耐,有苦却无处诉,连自己都不曾好好听她说话。

  瞿仲昂用手指轻敲着座椅把手,沉默许久,终于下了定论。“看来只有找出她十二岁那年之所以突然转变的原因,才能找回过去的记忆。”

  那么又该从何着手?

  这个问题一直在瞿仲昂脑中盘旋。

  直到瞿仲昂推门进房,就见妻子立于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都出神了,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有心事?”他启唇问道。

  湘裙一脸惊喜地回头。“还以为相公今天又不回来了。”

  “这么多天没回来,所以很想念你,当然要赶紧把事情处理完了。”瞿仲昂勾起一边的嘴角,揽着她的肩头说。

  她忍着笑意说:“相公何时学会说起甜言蜜语了?”

  “那是夫人教得好。”他贪看着妻子眼底流转的黠光,还有噙在唇畔的美丽笑靥,多希望她能永远保有它。

  “相公过奖了。”湘裙嗔笑地说。

  瞿仲昂揽着她在几旁坐下,然后起了个头。“方才回府时见到了詹大娘,听说是她一手把你带大的。”

  “我也是听大嫂说了才知道,虽然不记得了,可是对詹大娘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我想若没有经过长时间相处,是不会有的,因为就连在二哥身上都找不到……”说着,她脸上露出孺慕之惰。“如果可以,真希望她能留在这儿,别回去了。”

  他毫不考虑地应允。“这当然没问题了,我想岳父岳母也会同意让詹大娘留下来陪你。”

  “多谢相公。”湘裙不禁喜出望外,“对了!大嫂说有事要跟我商量,我正要过去,相公不妨睡一会儿,咱们晚一点再继续聊。”

  “有事要跟你商量?”瞿仲昂心里很清楚绝不是好事,想必又是有求而来,倒想要听听看怎么说。

  “大嫂是这么说的。”湘裙说着便要帮他宽衣。

  瞿仲昂轻按着她的小手。“你先过去吧,我自己来。”

  “是,相公。”

  直到妻子步出寝房,瞿仲昂才又坐回椅上沉思,看来只有回到事件的原点才能找出真相了。

  “大嫂。”来到小厅,湘裙开口唤着正等得不耐烦的李氏。

  李氏表情一换,热络得很。“小姑,你来了。”

  “昨晚睡得好吗?”她客气地问。

  “很好、很好,一躺下来就睡到刚刚才起身呢。”李氏笑呵呵地说。

  湘裙先在座椅上坐定,瞅着大嫂目光热切地凝睇自己,像在等她开口似的。“大嫂说有事想跟我商量,指的是……?”

  “是这样的,上次你回娘家,咱们也拜托过你,谁知你会出了意外,还把以前的事也全忘了,所以你大哥才要我来探望之外,顺便……再提一次。”李氏陪着笑脸说。

  “是什么事?”

  “你大哥当建州府的知府也有三年,再怎么样也是个四品官,他总希望能爬到更高的官位,好让你爹娘在外人面前神气神气,说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只要把公婆抬出来,小姑总不好拒绝。

  “那么大哥和大嫂的意思是……?”想到婆婆曾经说过,自己这位兄长明明没有才干,却硬逼着她请求相公帮忙,才能从县丞一路当到知府,只怕还不满足,没想到还真是说对了。

  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好歹也要当个二品官,有个尚书的头衔可就好听多了,本来是想最好是一品官,但又担心太为难小姑,所以二品官就好。”

  听大嫂说得大言不惭,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湘裙心头更冷了,自己娘家的亲人都是一个样。

  “要当个二品官很容易……”她才这么说,李氏以为有望了,正欲开口好好感谢一番。“不过有个问题能否请教大嫂?”

  “什么问题尽管问。”李氏想到夫婿当上二品官之后,自己也可以捞个诰命夫人来当,在姐妹淘之间也更威风。

  湘裙严肃地问:“大哥……他是个好官吗?”

  “你、你说什么?”李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敢问大嫂,大哥是个好官吗?”她又问一次。

  “他、他当然是了。”李氏有些结巴。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大嫂。“大哥在当知府这三年中,可曾真心为百姓做事,是否真的亲民爱民?”

  李氏不敢直视小姑的双眼。“呃……他……他当然有真心为……百姓做事……他……当然是个好官了……”

  见大嫂眼神闪烁、心虚的模样,根本不需要再问,湘裙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大嫂,当官不是要看官位高低,而是要问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如果都做不到,那么请回去跟大哥说一声,我实在帮不上忙。”

  “你……他是你大哥,不管是不是个好官,你这个做妹妹的都应该义无反顾地帮到底。”李氏马上翻脸了。

  湘裙定定地看着大嫂,没有作声。

  “你……说话呀!”

  “就因为他是我大哥,我才不能答应,若不能当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最后受害的是百姓,万一传到皇上耳里,后果不堪设想,只怕整个阮家都会受到连累,包括相公也一样,这也是为了大哥好。”湘裙希望他们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惜李氏完全不能理解。“小姑这么说不过是借口,你现在嫁个好夫婿,有个当首辅的相公,就不管娘家死活,也不在乎你大哥的仕途了……”

  “大嫂说的没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若大哥想要靠我的关系,好坐上更高的官位,那么请他先证明确实能做个好官,否则就连现在这个知府的位置都保不住。”她也把话挑明了。

  李氏嘴巴一开一合,不知是惊愕,还是羞恼,好半天都挤不出话来。

  “大嫂远道而来探望我,我很高兴,不过这件事恕我不能照办。”湘裙坚持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当口,厅外有一小片蓝色衣摆露了出来,

  瞿仲昂真想为她拍手叫好,俊脸不禁盛满骄傲之色,原本还担心妻子应付不来,想来替她解围,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

  这是他的妻子。

  教他怎能不爱她呢?

  以为相公在房里歇着,在和大嫂谈过之后,湘裙便去陪儿子,母子俩还一块用过晚膳,这才返回寝房。

  湘裙才踏进房门,就被一把揽进男性胸怀当中。

  “相……相公……”她才要谈璇玉可以“看到”的事,就被吻住了口。

  不让妻子有说话的机会,瞿仲昂急切地需索着,彷佛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欢爱,没有其他人和事可以打断它。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像要被火焰给吞噬了,忘了想说的话,身心只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此时的瞿仲昂心里只想着,等找出真正的原因之后,他要让妻子明白一件事,那便是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会在她身边,所以不需要再压抑、再忍耐,他会是她永远的依靠。

  瞿仲昂比以往更用心地爱着怀中的女人,用心地取悦她、满足她。

  “湘裙……湘裙……”每进入妻子丰盈润泽的身子一次,便唤一次,渴望着将全部的心意传达给她。

  湘裙圈抱住身上的男人,完全敞开自己,包容他、接纳他,也因为感受到强烈的欢愉而流下泪来。

  “相公……”她颤抖着、抽搐着,无法自己。

  当他们一起攀上欢爱的顶端,只能用呐喊和娇喘来表达此刻圆满的感受,也是两人从未体会过的经验。

  直到过了许久,彼此相拥,再三回味着。

  “……相公是怎么了?”待湘裙有力气说话了才问。

  瞿仲昂轻咳一声。“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对男人来说,要把爱这个字说出口,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我还去了璇玉那儿……”被他转移话题,湘裙才想起方才要说的事。“一直想要跟相公说,始终找不到机会,那就是璇玉似乎跟你一样,有着特别的能力。”

  此话一出,瞿仲昂马上侧身看着她,急问:“怎么说?”

  “璇玉说他可以”看到“……”于是,她便将一些看似平常,可是仔细探究,又不太寻常的小事说出来。“我原本以为他跟相公一样是在梦里看见,不过璇玉又说不是。”

  他神情倾地严肃起来,虽然可以藉由上天赐予的异能得到许多别人得不到的权力,但也会招来不少异样的眼光,让童年时的自己不太好过,所以并不希望儿子有同样的经历。

  “这件事我会跟璇玉谈的。”瞿仲昂郑重地允诺。

  湘裙轻额下首,说出自己的看法。“璇玉虽然才六岁,不过相当懂事,应该也比同龄的孩子来得早熟,有时说话像个大人似的,真不知道是像谁了,所以相公的口气可别太严厉,要是把他当做小孩,他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也是她在和儿子相处过一段时日之后的感想。

  “我明白了。”这些事之前都不曾发觉,瞿仲昂不禁感慨,其实对儿子根本不够用心,全部是他的自以为是。

  她很高兴相公听进自己的意见。

  如此一来,夫妻才能真正的沟通。

  “我也有一件事要说,那就是打算过几天陪你回一趟娘家。”只有回到那里,才能得到答案。“除了省亲之外,也有助于找回记忆。”

  原本瞿仲昂是打算把岳父和岳母接来便可,不过在听了詹大娘的话之后,决定亲自走这一趟。

  “可是这样来回也要一个月……”

  瞿仲昂听出她的顾虑。“我明天便会奏请皇上恩准,让我请一个月的假。”

  “皇上会答应吗?”

  “我当然会说服皇上了。”他说得很轻松。

  “是,我都忘了相公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无论是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湘裙打趣地笑说。

  “那么为夫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吗?”他戏谑地问。

  湘裙嗔笑着说:“那就要看是什么要求了?”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瞿仲昂朝她俯近,贴上妻子的唇低喃。

  她扬起嘴角,慢慢地闭上眼皮回应。

  第8章(1)

  就如瞿仲昂所言,他成功地“说服”了皇上,而皇上也感念首辅这些年为朝廷为百姓尽心尽力,恩准其休一个月的假。

  于是,就在三天之后,瞿仲昂在向双亲辞行之后,便偕同湘裙,与大嫂李氏,以及詹大娘,在几名随行的护卫、奴仆陪同下,准备前往建州府。

  “娘一定要去吗?”璇玉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不放。

  湘裙蹲下身子,想到要和儿子分开这么久,真的万般不舍,不禁湿了眼眶。“娘很快就回来,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娘别哭……”他用袖口帮母亲拭泪。

  “这次有爹在,会保护你娘的。”瞿仲昂跟管事交代完一些事,也来到妻儿的身边。

  璇玉仰头看了看爹,板起精致小巧的脸蛋。“爹这次若再让娘被欺负了,以后就不再叫你爹。”

  “这是在威胁爹?”瞿仲昂可不会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就纵容。

  他哼了一声,也不认输地回瞪。

  父子俩比看谁的眼睛大。

  而湘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对峙的情形,不禁破涕为笑。

  “大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管事上前说道。

  瞿仲昂睇着年幼的儿子,想到这几天还是没机会跟他谈到“看到”的事,等这一趟从建州府回来,他们父子俩要好好聊一聊。

  “走吧。”他说。

  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湘裙才揪着心坐上马车。

  就这样,终于启程了。

  过了十日左右。

  位在建州府的阮家早了几天收到女婿派人送来的信,可是欢天喜地地等待贵客上门。

  当一行人快要抵达目的地时,湘裙的心情不禁忐忑起来,想到就要和爹娘见面了,万一还是认不得他们,心里总是内疚。

  “一切顺算自然,不要太勉强。”瞿仲昂握住妻子的手说。“无论是好是坏,你还有我这个相公。”

  湘裙嫣然一笑。“是,相公。”

  只要有相公的支持,不管未来的路再难走,也都可以挺过去,因为有人会在自己身旁,不再是一个人了。

  于是,湘裙重新打起精神,不再胡思乱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三辆马车来到阮家大门口,在外头引颈张望多时的奴才见到贵客到了,连忙跑回屋内禀明主子。

  待马车停妥,瞿仲昂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妻子扶下来。“累了吧?”

  “我还挺得住。”她笑说。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阮家大门内传来的脚步声给打断。

  “小妹、妹婿,你们终于到了,咱们可是已经恭候多日了。”阮兆铭偕同妻子率先出来迎接。

  瞿仲昂一脸戏谑地瞅着小舅子。“因为有女眷在,所以路上多耽搁了一、两天,让你们久等了。”

  “妹婿别这么说,多等几天也是应该的。”他奉承地说。

  因为之前已经见过阮兆铭,所以认得,湘裙不禁看了在他身旁的陌生妇人一眼。“二哥……这位想必就是二嫂了?”

  二嫂江氏忙用手绢拭着眼角,像是已经准备多时,眼泪随时可以掉下来。“小姑真的把我忘了?呜呜,怎么会这样?咱们以前感情可是像姐妹一样……”

  “的确不记得了,请二嫂原谅。”她温声地道歉,也不便戳破对方的伪装,真哭、假哭她可还是看得出来。

  “好了好了,别都站在外头说话……”阮兆铭马上热烈地招呼他们。“爹娘都在厅里等着,快进去吧。”

  阮兆铭比了个手势,然后在前头带路,而二嫂江氏在接收到一块儿回来的大嫂使的眼色,并未跟上,妯娌俩走在后头窃窃私语,谈论着和小姑有关的事。

  当湘裙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厅,开始期待见到爹娘,就算真的不记得了,他们还是自己的双亲,一定能体谅的。

  “请!”阮兆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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