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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北山向阳(军旅) 第 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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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上到了二楼就往左跑,连忙喊住,“小拓,错了,方向错了。”失笑,无奈地摇头。

  咚咚咚。

  海洋开了门,嗯嗯怎么回事貌似是苏家小子自己跟他很熟么

  “海洋哥哥,顾阿姨做好饭了,叫你下去吃呢。”

  哦,原来是吃饭。海洋点点头,不疑有他,绕过了苏拓,就走了下去。

  小拓嘿嘿yi笑,快速地躲进了海洋房里,利落地关门下锁。

  苏家见夜幕降临的时候苏拓还没有回家,急了,忙打发了李妈去找。可李妈前脚刚走,海欧后脚就进来了,跟组织汇报了情况:小家伙把自己反锁在海洋房里了,怎么劝都不出来,放话曰我妈妈走了我才出来。

  海欧见到海洋下楼就觉得奇怪了,“你不是跟小拓讲故事么下楼干什么”

  海洋愣,“他说饭做好了叫我下来吃呢。”

  海欧yi听就不对劲了,害怕出什么事,赶紧跑到楼上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啼笑皆非。孩子太机灵也让人头疼。

  “你跟他说我明天会做红烧蹄髈和红烧鲤鱼。”向彤大手yi挥。

  海欧笑,“他倒是知道您会这么说,他说他带了牛奶和面包。”敢情之前都在储备粮食。

  向彤听了气不打yi处来,“这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yi套yi套的,不好好的教训他将来还要上房揭瓦了”

  向彤是军人出身,做事雷厉风行的。在门口换了军靴,差点没踏着正步走到海家。

  楼上的子慕听到了海欧的声音,赶紧走了下来,问,“怎么回事啊”

  “你弟弟,”海欧耸耸肩,“呆在我家不愿意走了。”

  子慕黑着脸说了声胡闹,就随着海欧去了海家。

  维拉却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也跟了上去。

  子慕到的时候向彤正激动着,“梦岚我跟你说,真的你别劝我,这孩子不管着点,上脸。小小年纪这手段耍起来倒是yi套套的。”

  “向彤,孩子还小,你这么大声会吓着孩子的。”林梦岚劝道。

  “吓着他”向彤冷笑,颤抖的手指着门,“他这是被吓着的模样”

  “我就不出来就不出来,我不要回去,我要跟姐姐在家里。我可喜欢子慕姐姐维拉姐姐了,可喜欢可喜欢”

  维拉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地握住了,她不必转头也知道是子慕。她们跟那个孩子有着同yi个爸爸,可母亲却不yi样。那样的位置是那么的敏感与尴尬,特别是对于从小就在苏家长大的子慕来说,并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喜欢。这份芥蒂也是yi份骄傲,是坚守自己堡垒的骄傲。她有那么多的喜欢不好说出口,对父亲,对苏拓,甚至是向彤。她总觉得若是喜欢了,那样的感情是要被定义为凉薄的,对亲生母亲的凉薄。可又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生母,她的坚持显得有些脆弱与不定。子慕,想必,很难过很难过。

  维拉轻轻地在子慕耳边说了yi句:“妹妹,妹妹,我也可喜欢小拓,我们把他留下来,好不好”如果子慕不愿意往前走,那她拉她yi把,让她顺从自己的心,是不是她yi个人就不会那么难过

  向彤冷笑,“即使我走了,爷爷也会亲自把你抓回去”

  “抓回去了我就再跑回来”

  “梦岚你听听,你听听。这怎么得了我”向彤说着,感到有yi只手扯住了她的衣摆。“子慕”

  “阿姨,姐姐说她很喜欢弟弟,你可不可以,让弟弟留下来”带有哭腔的声音,不明显,但海欧还是听出来了。

  少年看着子慕温柔了眉眼,帮着搭腔,“向阿姨,既然小拓喜欢,那就随他吧。毕竟在军营里长大,总归不如在这里自在。你们平时yi出任务,小拓yi个人也没人照应。在家里有苏爷爷看着宠着,怎么也比在军营里强。”

  向彤看着少年,却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好多年前,他们亦如苏拓这般年龄的时候。

  chapter.7谁没有这样yi笔账呢

  向彤记得,子慕四岁那年,她和苏志国千里迢迢回来,得知上幼儿园的女儿快放学时,觉得似乎该履行些做父母的义务,驱车就去了幼儿园。

  是海欧那个少年,噢,那时候还是小海欧,他是女儿最好的朋友,他不认识他们,张开粗短的双臂,死死地护着身后的子慕。

  向彤挥挥手,“子慕,我是妈妈呀。”

  子慕淡淡地看了她yi眼,又躲回了海欧身后。

  旁边的家长见了,皱着眉骂他们,“拐卖孩子的我见多了,如此拙劣的招数倒是第yi次见到,去去去,再不走就报警了啊。”

  苏志国按了按眉脚,“是孩子跟我们开玩笑呢,你看那模样不是我出的么。”

  那人好自对比了yi番,颔首,“像倒是挺像,但是如果是孩子父母,孩子怎么这反应”

  苏志国叹气不语。

  向彤走到了海欧面前,蹲下,“你是海斌家的孩子吗我是子慕的妈妈。”

  海欧回头问子慕,“慕慕,她是不是你妈妈”

  子慕坚定地摇摇头。

  海欧严肃地点点头,“阿姨,我要告诉我爸爸,他要是知道你拐卖我们,他会打死你的。”

  向彤无奈地笑,“你是叫海欧吧,我认识你爸爸”

  海欧捂住耳朵,背着大书包,扯着子慕颠颠地跑到了旁边的电话亭,抱着电话就给爸爸打电话。

  海斌正在去接孩子的路上堵着呢,闻言,慌张得紧,立刻开了车门,撇下自己的秘书就向幼儿园跑去。

  风尘仆仆地赶到时,看见yi个穿红衣裳的大人拿着俩冰糖葫芦对着孩子晃。看海欧的表情,似乎忍到极限了。

  海斌火气yi上来,咬着yi口钢牙就跑了过去。刚想出手打人,就看到了向彤和苏志国。

  海斌yi愣,挥出去的拳头瞬间变成了伸开的手,苏志国也伸开,握爪。

  “孩子还说呢,有人拐带他们,我正琢磨,谁敢来机关幼儿园拐带幼苗呢,原来是你们俩。”

  “惭愧惭愧。孩子还小,忘性大,春节刚见过呢,这会儿又不记得了。”苏志国无奈。

  “这次是回来办事”

  “嗯,顺便回来见见孩子。”向彤笑着说,“你家儿子倒是犀利,把子慕护在怀里,防我们跟防狼似的。”

  海斌笑,蹲了下来。

  像排练过无数次了yi般,子慕伸长了双手,海斌就把她抱到了怀里,海欧则爬上了爸爸的背,对着子慕傻笑。

  “有时候下班迟了,或是路上堵了,都会让他们在幼儿园等yi会。”说着,拍了拍海欧的头,“海欧是大人了是不是。”

  海欧使劲地点头,“慕慕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是她有我就好了爸爸你看,我都可以保护好慕慕了。”

  霎时,向彤和苏志国尴尬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摆。

  海斌连忙圆场子,“谁说子慕没有爸爸妈妈。海欧,叫叔叔阿姨,他们是子慕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平时工作忙,不能”

  向彤没有再往下听,每yi句话,都像在煽他们夫妻的耳光。但是向彤从来不敢问自己情何以堪,她哪里有这个资格

  先不说她是子慕的继母,她和苏志国都是正正经经的军人出身,组织的命令大于yi切,由于工作的性质,孩子不好养在身边。虽然她嫁来苏家的时候,子慕还没有记忆,但她的确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看的。只是没能陪她多久,向彤便回了组织,子慕就留给了家里的苏爷爷和yi个训练有素的保姆。她从来都知道,子慕和她的隔阂不在是否亲生,而是在于她能给予她的温暖。

  她自诩是个好妈妈,她对子慕跟对后来的苏拓是yi样的。若不是那几年,子慕心脏病发作得厉害,苏爷爷也不会劝她趁着年轻再要yi个。后来子慕挺了过来,有了苏拓,她们愈发地远离了。

  甚至,在女儿进手术台那样类似诀别的时刻,那孩子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这对所谓的父母,yi句话也没有说。倒是在他们身后的海欧轻轻地喊了yi声“慕慕”,子慕的泪水才止不住地往下掉。这孩子,那时候对现实的世界只有微小地意识,而她把她仅有的意识,全数压在了yi个少年的身上。

  那个少年,是她在这个世界温暖着的唯yi光芒。

  苏拓这次回来,他先是见到了子慕。晚上,他就在她的耳边说,妈妈妈妈,我可喜欢姐姐,可喜欢可喜欢。

  只是那个姐姐,不敢喜欢他呢。

  子慕从小就没有的,他们欠她的,苏拓似乎在yi点yi点地帮他们偿还着。

  是不是把苏拓留下,她欠他们的,就少yi点

  苏志国回来的时候,向彤跟她说了他的决定,苏志国按了按眉脚,也没有说什么。看着他的那yi双女儿挨着老人坐着,还有坐在老人腿上的苏拓,他暗自问自己,这些年,都错过了些什么

  年轻时,他是做过错事的人,而因为他的过失,使yi个女子孤寂yi生。他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自然不会权衡在自己心里孰轻孰重,他自诩能将yi碗水端平。他的yi双女儿,有yi个,虽养在家里,他却长年不在身边,隔阂难免。另yi个女儿,更是长达数十年不见,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十几年后,她回来了,只是那样的距离,亦如同天堑。

  他知道那姑娘虽然不说,心里对他也是有怨气的,她对他那么彬彬有礼客气有加,那么清晰的排斥,他措手不及,再多的问候也是抑郁于心。

  “维拉,跟爸爸出去走走吧。”苏志国喊了女儿。

  维拉抬头,眼里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对“爸爸”这个词生了抵触。应了yi声,拿过边上的大衣,往身上yi披,就走了出去。

  子慕依旧盯着电视剧,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苏老倒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叹气了。怀中的苏拓要跟去,被妈妈大声说了几句,瘪嘴生气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四周静谧得很,没有风,连路旁的梧桐都很静,只是偶尔会有落叶飘下来,承载不了太多重量,落下来却用尽了力气。

  维拉正好接到了yi片落叶,捏在两指尖不停地转动,不愿丢弃,似乎丢弃了,身边就没有了依傍的东西。

  “我跟你妈妈认识的时候,是在七九年。我也是在梧桐边见到了你妈妈,你妈妈扎着两个辫子,很美,走在路上,像走在画里yi样。”苏志国想起以前,微笑了,“我们遇上了,不久就相爱了。你妈妈很聪明,我从没见过这么聪明那么契合我的女孩子。我们恋爱了三年,几乎自己认定了对方。后来,我趁着假期,跟你爷爷说了我和你妈妈的事,你爷爷却没有同意。”

  维拉看着苏志国面部坚毅的线条,与那收敛了平素锐利的目光,咬唇,“爷爷嫌妈妈出身低吗”

  苏志国摇摇头,“你爷爷就是从yi个农村的小兵做起的,到今天,都是自己赤手空拳地打拼过来的,怎么会嫌弃你妈妈呢。”

  “那是为什么”维拉暗自抓紧了拳头。

  “你爷爷在文‖革的时候,是左派。我们站错过队伍,后来很多右派被平反,连文‖革也被彻底否定,那几年我们家的日子很不好过。我们家不如别的家yi般根系庞大,那时候盯着你爷爷的人很多,每步都要走得很小心。”苏志国叹了口气,问,“维拉,你的外婆,跟你提过你的外公吗”

  维拉抿唇,摇头,“她只说过外公在妈妈出生不久就病死了。”

  “你外婆也是这么跟你妈妈说的,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外公还活着。”

  “那为什么外婆”

  “你外公在金三角,是个大毒枭的门徒。正确地说,当时是个门徒。”

  维拉有些惊愕,“什么意思”

  苏志国摸着维拉的头,“维拉,你外公是好样的,直到九yi年去世的时候,他对着外界的身份yi直是yi个门徒。你爷爷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的,他告诉我,他是共和国培养出来的第yi批间谍,他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关于金三角很宝贵的资料。只是在他去世的时候,你外婆都没有明白他的苦衷。”

  “这跟爷爷不同意你们,有关系吗”维拉的心开始加速,她隐隐地知道的答案,只是若不听得苏志国的亲口证实,便觉得这yi切如同异世yi般。政治,权利,牺牲,这些曾经离她那么远的词语,如今几乎要晃得她眼花落泪。

  “维拉,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明白。如果我跟你妈妈在yi起,你外公的事情,就会被你爷爷的政敌挖出来,那时候情况会很糟糕,弄不好,我们都不能活。”

  “后来,因为你离开了妈妈,他们就放过你们了”

  苏志国听出了这个女孩心中因母亲而起的怨气,他无意去扑灭燃烧在她心中的火势。因为他也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牺牲的是他自己,那如今会不会就不是这般结局

  他闭上了眼睛,眼睛旁的细纹是那么明显,“那时候正赶上八yi年的严打,yi个很小的错误都会被放大十倍。因为我跟你妈妈的事,已经有人有了动作。你爷爷也是没有办法,那几年家里都不好过,只得求了向家。向家跟我们不yi样,祖上三辈都是扛枪的,关系比我们深太多。难得向老爷子愿意帮忙,只是有yi个条件,说是他们家的姑娘看上我了,要同我们结姻亲。”

  “你就同意了你不是很爱妈妈吗”今晚和父亲说着旧事,维拉连平日的假装都无力。火燃到了眼睛里,便是咬牙切齿地指责。

  “维拉,我对不起你妈妈。那时她跟着我,只会吃苦。”苏志国不敢看激动若斯的女儿,那张于祝闵柔如此相似的面孔,每看yi眼,便对他的剐刑。

  “你怎么就没有问过妈妈,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吃苦。”维拉眼圈红了,哽咽了。

  苏志国的背影有些萧索,他无法回答女儿的这个问题,这些年他yi直不敢想祝闵柔,想到她哭着求着到最后心碎着离开的背影。这些,都是他穷尽yi生,都还不起的恩情。可是如果再来yi次,还是这么选。

  “维拉,你妈妈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没有,yi次也没有。”

  苏志国流泪了,他第yi次觉得自己老了。只有老了,才会对过去如此的斤斤计较。祝闵柔的深情,向彤的真情,他自问yi个都不能辜负。往事孰对孰错,至今都没有个定论。

  糊涂账太大,yi笔烂账,怪就怪年岁罢。

  chapter.8男人若伸出才德的手

  苏志国和向彤走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

  苏拓这会儿倒是抱着妈妈不停的哭,毕竟是妈妈,再怎么喜欢姐姐也放不下的妈妈。

  向彤替他擦了擦眼泪,“哭什么呀,小拓是男子汉了不是”

  苏拓头往她怀里yi埋,哭得更欢了。

  “要不,跟妈妈回去”向彤试探地问道。

  苏拓手拨弄着向彤的肩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却是坚定的摇了好几下。

  向彤怜惜地摸了孩子的头好几下,她将近四十的年纪,才有了这么个儿子,说舍得是假的。可是想想另yi个孩子,她十五岁了,可是她看着她长大的日子,加起来不超yi百日,说不愧疚也是假的。还有年迈的公公,由于工作的性质,她侍奉在前的时间是少之又少。无论怎么权衡,她还是愿意孩子留下来的。

  苏志国也蹲下来,“小拓在家要听爷爷和姐姐的话,知道吗”

  苏拓吸吸鼻子,点头。

  “想爸爸妈妈了就打电话,小拓记得号码不”

  “记得。”苏拓点头,说完还乖巧地背了yi遍。

  苏志国拍拍孩子的头,对他嘱咐了几句,站起身,看了看维拉,然后再回头看屋里装作慢悠悠收拾东西,但却偷瞄外面好几百遍的子慕。伸出此刻若千斤般重的手,拍了拍维拉的肩膀,上了车。

  维拉本不愿意出来,不过是看着佝偻的爷爷,想着里子过不去,面子总要交代的。

  直到车子开了,子慕才出来,依旧沉默,看着远处的车。维拉低头看着她的手,手指都泛白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捏拳头。

  “我去上学了。”子慕说了yi声,就迈开了步子。

  才没走出几步,维拉对着子慕的背影轻声说:“还有我在的。”

  子慕的步子顿了顿,还是继续往前走了,只是那样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情绪。清晨的第yi束阳光打过,马尾,校服,运动鞋,只是那么简单的搭配,子慕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萧索。

  海欧从远处跑来,见到满脸泪水的子慕,低声问了几句,扯了袖子帮她擦净,专注而心疼。而后接过少女的书包和终是扑入怀中哭泣的肩膀。少年低声安慰着什么,维拉不知道,而此刻,她是那么羡慕子慕。

  何其有幸,何其有幸

  而苏拓,那个孩子,抱着她的大腿,yi下yi下的在她裤子上擦着眼泪。

  维拉心里难受,抱起孩子,转身想回屋子里的时候,看到爷爷的身影站在门口,那种姿态,似乎也是站了好久。那yi刻,是真的觉得他老了。

  维拉在爷爷的书房里看到过他中年时候穿着军装照片,配着枪,神气到了极点。而如今却是拄着拐杖,老态龙钟。

  李妈也站在爷爷旁边叹气,对老人说了些安慰的话,就跟他走了进去。

  因为昨天跟顾容与曲奕说了,要送爸爸和向阿姨,会去得比较迟,就让他们不必等她了。那几条胡同,她都记得该怎么绕才能到学校。

  或许是过了上班上学的高峰期,胡同里静了下来。少年们提醒过她,自己yi人时,这几条胡同最好是不要走的,宁可把路绕得远yi些走大道。可是维拉看时间,有些急,希望能赶上第二节的物理课。

  当她看到几个少年在胡同里叼着烟卷抖着脚堵了路时,不停地在心中腹诽,今天这是穿道袍都撞鬼。

  维拉见过真正盘踞yi方的黑帮,眼前的这几个连小喽啰都够不着她害怕的,眼前的连混混都说不上,说好听些就是痞子。其中yi个估计还是新手,看仔细了,腿肚子还直打哆嗦。

  维拉面无惧色,背着书包眼睛却不停地转悠,在旁边的几块砖头上盯了yi会儿,才慢悠悠地看向那三个少年。劫财呢就给,劫色就打吧。

  “嘿,小妹妹,新面孔啊,长得挺漂亮的。”其中yi个站在中间的说道。

  维拉不动声色,等着他们说下yi句话。

  旁边住在胡同里的老奶奶碰巧往门外yi瞧,就看见了这yi段,摇摇头,嘴里喃喃,“作孽哟。”

  “有钱么,弄点兄弟们花花,以后我们就罩着你了。”

  维拉上下打量着他们,敢情这次收了,估计以后还要交保护费来的。倒也不是舍不得那些钱,只是跟他们接触有些麻烦,维拉皱眉,到底给是不给

  那几个痞子见维拉不说话不害怕也没动作,其中的新手急了,咳了几声,撩了撩腰上的衣服,腰板yi挺,故意要维拉看到他腰间的yi把军刀。

  维拉还真被那把军刀吸引住了,上面的纹路很好看,刀柄是磨砂的,刀却是yi把直刀。维拉不由得替那个男孩紧张,在腰上挂直刀,没个套子,拿裤子的松紧带掖着,也不怕回头捅了自己。

  维拉指了指他的刀,“我给你们钱,当是买你的刀,不算你们打劫。”

  那些少年都有些诧异,第yi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别的女孩要么早就给钱了事,要么就早就哭鼻子了,这位倒是奇怪,有意思。

  为首的男孩说,“哦,说说,你能给多少钱”

  维拉脱下书包,往里面掏了掏,拿出了今早李妈给她塞的两百块钱,摊开手,“只有这个。”

  后面的yi个男孩凑过来跟为首的男孩商量了,觉得可以。他们平时打劫,像维拉这个年纪的,有十几块就不错了。老四那把刀虽然好,但也不算怎么值钱的,给了她去给不吃亏。

  “好,成交。”

  维拉也爽快,把钱递了过去,才拿了那刀回来,问道,“没有套子吗”

  “有。”刀的主人往裤兜里掏,原本他是为了让人看着害怕才把套子取下来的。

  维拉接过,把刀套了进去,放在了书包最底层。起身,绕过那几个少年,就往学校走去。

  如果给yi次,便次次要给。如果不给,这种情况下是真不行了。维拉要了刀,算做了yi次买卖,也给了他们面子,更是买断了今后的供奉。

  转角的江洛扯了扯唇角,有意思。

  维拉匆匆赶到教室的时候,物理课已经开始了。维拉赶紧坐到了座位上,拉开书包,摸索着物理书。

  却不巧被顾容与看到了书包里的刀。军刀,维拉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少年看着便皱眉了,但是上课时间也不好问什么,只得定了心神等下课。

  维拉进来不久,江洛后脚就到了。因为两人都是请了假的,老师也没说什么就让他入座了。

  江洛入座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维拉yi眼,维拉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来不及琢磨,打开物理书,就专心听课起来。

  维拉发现这节课她的同桌并不如往常认真了,笔记也很少做,徒留yi支笔在指尖不停地转动着,维拉看着看着也出了神,不到yi秒钟的时间,笔就在指缝间都走了yi遍,他怎么做到的

  期间物理老师提问到顾容与,他也是愣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要站起来答题了,所幸平时所学积累深厚,思考了yi番便对答如流。

  到底给维拉提了个醒,专注了精神,便随着老师的思路认真听课了。

  下课的时候,维拉正在回想之前老师讲过的那道题目是不是还有别的方法解,就被顾容与吓了yi跳。

  他离她很近,近得可以闻到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

  “你怎么把军刀带来了”

  维拉yi愣,没有想到他问的是这个。见少年皱了眉眼,就低声跟他说了今天早上的事。

  顾容与越听眉头越紧,最后问了,有多少人,都长什么样。

  维拉支着脑袋回忆,“三个,有yi个头发竖着,”说着还比划了yi番,“另外两个都长了青春痘可是你问这个干吗”

  顾容与淡淡地扯出了yi个笑,“没什么,之后上学和放学,你必须跟我和曲奕yi起走。”

  “为什么”

  “我不放心。”

  维拉的权益被剥夺,本来应该不高兴的,却因为他后面的那就“我不放心”给打得烟消云散,yi整天嘴角都是上扬的。

  权且当他是宠溺。

  而被人宠溺的感觉,就是再强大的人,也抵御不了的。

  维拉吃过了晚饭,就照着约定去了顾家。

  顾容与的房间很简单,很干净,很整齐,都是冷色调,只有窗外的爬山虎泄露了主人的yi些情绪。和后来看到了曲奕的房间大不yi样,曲奕的房间更像是yi个少年的房间,墙上歪歪扭扭地贴着海报,东西放得没有yi个定性,床头堆满了漫画,还有硬央曲爷爷买回来专门听歌的豪华音响,放的永远是yi些重金属音乐,维拉刚进门就会被音乐给震出来。

  顾奶奶是yi个很慈祥的人,见到维拉的时候,便拉着她的手问这些年都过得好不好,连着说了几句,“乖孩子,你受苦了。”

  顾容与看着奶奶有长谈的趋势,不由笑道,“奶奶,今天我带维拉来补习功课的。”

  “诶,诶。”顾奶奶应着,松开了姑娘的手,“那奶奶给你们做些点心。容与,你也来。”

  维拉连忙道谢。

  顾奶奶指着坐在客厅里的维拉,“那是”

  顾容与点点头。

  顾奶奶抹泪,“好好照顾她,她妈妈对我们家没想到阿柔嘴里可怜的孩子,如今都那么大了这孩子就没过过yi天好日子。”

  顾容与拿了纸帮奶奶擦泪,“奶奶,我懂的。”

  维拉在大西北的时候,读过玉素甫哈斯哈吉甫的福乐智慧,她清楚的记得,里面有yi句是这样的:

  男儿若伸出才德的手

  巍巍高山也会向他低头

  顾容与便是这样的人。他讲题的时候,不急不缓,条理分明,深入浅出,比起老师来,那也是不差的。他很专注,维拉问问题的时候,他会看着她的眼睛,鼓励她说下去。

  维拉想,真是很有风度的男孩子。

  维拉的反应很快,能举yi反三。有时候提出的问题,连顾容与也要沉默的思索好yi会才能回答。

  顾容与讶异于这个女孩子的聪明,可是每每抬头时看到她睿智的眼睛,便觉得不奇怪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原来预备帮她补习的内容删去yi大半。刚开始他也是如苏爷爷所想,大西北的孩子于京城的孩子,还是有差距的,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小看这个姑娘了。

  中途,顾容与下楼倒水。维拉看着眼前的数学题,眼神涣散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妈妈。

  她们还在云南的时候,因为生计与感恩,祝闵柔做了村里的老师。祝闵柔当年是省里的前yi百名考去的b市。从村子里走了出去,羡慕的人很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刻薄点的眉头yi挑,“那小蹄子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退货了,倒也还好意思回来。”

  祝闵柔听在耳朵里,有刺也有无奈。除去这些人,其他人对她们家也是很好的。村子里的老师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她念了些书,去帮忙也是应该的。

  所幸维拉聪明伶俐,祝闵柔说过,这孩子比起她来,也是不会差的。她教维拉功课,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很严厉。

  妈妈问她,维拉将来想做什么

  维拉眼睛转了转,说只想跟妈妈外婆在yi起。

  妈妈不赞同的摇头,维拉,在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事就是无所事事,因为有太多的人想让你做些什么了。

  她说,维拉不应该属于这里,我们维拉,是yi定要走出去的,而且要走得比妈妈远。

  维拉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yi个杯子放到了桌上。维拉顺着那双手看去,顾容与微笑,“奶奶刚刚榨好的果汁,你尝尝。”

  维拉舒展了眉眼,低声说了句,“谢谢奶奶。”

  维拉走的时候,路过客厅,看到顾奶奶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头yi点yi点的。维拉看着顾奶奶,心蓦地就软了。外婆还在的时候,也是坚持着等到孩子复习了功课睡下了,才愿意躺下的。

  维拉走过去,蹲下,握住顾奶奶的手,轻摇,“奶奶。”那声奶奶,是叫到心坎里去的。

  顾奶奶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记不起她是维拉还是子慕,她现在的神情,是像极了温暖的子慕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发,“人老了,就是爱犯困。”

  顾容与也走了过来,坐到了老人旁边,“奶奶,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老人摇摇头,“你先把维拉送回去,院子里的灯亮度都不大,磕着碰着了都不好。奶奶帮你等门。”

  维拉看着老人脸上的神情,知道是拒绝不了的了。此刻便只想快点回到家,那么顾容与回来了,奶奶就能休息了。

  顾家和苏家离得近,中间隔了几户人家和yi个篮球场。篮球场的灯还亮着,里面几个少年,看着有些眼熟。维拉心想,应该是班上的同学了。

  想着,就有yi个篮球滚到了脚边,yi个长得挺好看的男孩子跑了过来捡球,打了个招呼,大汗淋漓的样子,“哟,苏家的姑娘呢,不是跟海欧yi起的么,怎么会是你丫”

  顾容与笑着介绍,“这是江磊哥,江磊哥,这是苏家的另yi个姑娘,子慕的姐姐,祝维拉。”

  江磊看着维拉,神情有些讶异,但毕竟家教很好,不会像曲奕yi样问些尴尬的问题,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江磊哥,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军校吗怎么回来了”

  “家里出了些事,被老头子招回来了。”场上不知谁吼了yi声,江磊应了yi声就转头,抱歉地对他们说,“回聊,球还在我手里,他们催了。”

  看顾容与应了声,江磊就跑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两人走着太安静,顾容与同维拉解释,“江磊是江洛的哥哥。”

  “江洛,是谁”

  顾容与挑眉,“同我们yi班的,今天的英语课老师提问了他五次,你都不知道吗”

  维拉挑眉,她不喜欢英语,也学不好英语,自诩很爱国,英语课是不听的。这大概是这个姑娘唯yi怎么学都不好的yi门课了。

  “为什么提问他五次”

  “江洛在国外呆过八年的,说得yi口标准的英式英语,自然就是老师的模板了。”

  “他也住在这里”

  “嗯。”

  “为什么他不跟我们yi起回来”

  “嗯江洛和曲奕合不来。”

  “噢。”

  抬头,“到了。”

  维拉点点头,“今天谢谢你。”

  顾容与摇头,“给你补习很有意思,”少年想想,笑,“很能发散思维。维拉,你很聪明。”

  转身却是给曲奕打了电话,“有架打,去不去”

  chapter.9属于我yi个人狭窄的路

  维拉刚开了家里门,yi个小炸弹就冲到她怀里,孩子身上还有些奶香,抱起来软软的。

  维拉轻声问他怎么了,孩子窝她怀里不说话。

  苏拓回来的时候,yi直都没有找幼儿园,因为没想到这孩子会留下的。眼看周末近了,苏老才做了主,说星期yi再去上学。所以苏拓今天yi直都在家里,爸爸妈妈早上刚走,这会儿倒是挺难受的。

  沙发上的爷爷开了口,“这孩子yi直说要等姐姐回来才睡觉。”

  维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拓今晚跟姐姐睡好不好。”

  孩子点点头,抱住了姐姐的脖子,蹭了蹭。

  “爷爷,您也早点睡吧。”看着爷爷戴着老花眼镜,头都要低到了报纸里,维拉不忍地开口。

  苏老自我调侃yi句,“年纪大了,不服老也不行了。”转身放了报纸,摘了眼镜,就准备上楼。

  维拉把孩子抱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见子慕也在那了。那姑娘穿着睡衣,有yi丝倦意。刚刚,她是坐在灯下边百万\小说边等她的。

  子慕看着姐姐怀里的弟弟,嘴巴yi张yi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维拉低头对弟弟说yi句,“小拓,我们今晚跟子慕姐姐yi起睡,好不好”

  苏拓怯怯地抬头,两个姐姐他虽然分不出来,却知道其中yi个是不喜欢他的。现在抱着的姐姐叫维拉,那对面的,就是那个不喜欢他的姐姐。

  但是,但是,他喜欢姐姐呀

  苏拓把玩着姐姐的头发,说好。

  维拉抬头,笑着看着子慕,“妹妹,我们yi起睡。”

  小孩子容易累,也容易睡着。在两个姐姐中间,摆了个“大”字,可能是入了梦,嘴巴有时候还会微微地嘟起来。

  维拉感觉到子慕翻了好几次身子,知道她有心事睡不着。坐了起来,把苏拓抱到了yi遍,自己挨着子慕躺了下来。

  子慕翻过身,看到yi张和自己yi模yi样的脸。

  维拉摸着妹妹的脸颊,“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那样静谧的夜,那样亲近的人,子慕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维拉,她的姐姐,她八岁的时候,在知道向彤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时候,就知道有yi个跟自己长得yi模yi样的姐姐。只是姐姐在千里之外的云南,她瞧不着。可是维拉,你知道吗有yi封信,我是从八岁就开始写的,里面写满了对往事的吊唁与怀恋,写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与恐慌。我亦相信这是所有人都逃脱不了的枷锁。我欲告诉你这些日子的平淡无奇,我不晓得用怎样的语言去描述与安慰。我多么让你知道我的所思所想,可是那只是属于我yi个人狭窄的路,我自己走得都难过,怎么能把你带下来yi起走呢。跟你比起来,我的yi切都那么像年少时的无病呻吟强说忧愁。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因为他们都说你是个大气的孩子。大气,多么让人仰望的yi个词。我也想大气呢,可是你不会有我那样的牵绊。这些,你都明不明白

  子慕笑了,摇摇头,“只是今天有点累,你陪着我就好。”

  维拉看着妹妹的眼睛,轻轻地应了yi声。

  子慕轻声问她,“妈妈和外婆有没有提过我”

  维拉敛目,“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我也是在外婆的弥留之际才知道你们的存在的。”

  子慕把手搭到了维拉脸上,摩挲,“外婆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她疼你吗会给你讲故事吗”

  维拉笑了,“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高洁c庄重c大气c坚韧,你不知道我们最苦的那段日子,生活依旧被她打理得优雅无比。她很疼我,会宠,但是不会纵。她会给我讲外面的故事,告诉我外面的天地有多大,她同我讲这片土地的故事,但是却没跟我讲过她的故事。她是yi个有故事的人,我yi直都知道。”

  “为什么不跟你讲呢”

  “或许因为那跟外公有关吧,可能那是她心目中太美好的yi段事,怕说出来了就变了味,那样圣洁的领域,是不想别人侵犯的。”

  “小时候海欧总喜欢跟我提起他外婆,说爸爸打他的时候外婆又给他打掩护了,妈妈不给零用钱的时候外婆又给他塞了。”子慕说着,顿了顿,“还经常傻不拉叽哼着外婆教他的那些不着调的歌,外婆也教过你吗”

  “嗯,只yi首。”

  “能给我唱唱吗”

  “小黄鹂鸟儿呀,你可曾知道吗马鞋上绣着龙头凤尾花,两朵花呀绣yi只鞋呀,只有两朵花。”这样低沉磁性的嗓音唱儿歌,还真是有些荒凉。

  “这是蒙古的民歌呢,外婆不是西北的人吗”

  “嗯”子慕这yi提醒,维拉才意识到,“可能是谁教她的吧。这首歌她是真的喜欢,无论怎么生气,只要我唱这首歌哄她,她脸色就缓下来了。外婆的遗物里,也有yi双马鞋。”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子慕才问了,“那妈妈呢”

  妈妈,妈妈似乎是好遥远的yi个词了。祝闵柔,怜悯温柔,那样的yi个女子,性子里还掺杂着坚韧无无私,多么难得。

  “子慕。”久到子慕都要睡着了,维拉才轻轻开口。

  “嗯”

  “妈妈她,在我们八岁那年来看过你的,后来便再也没有回来。”

  子慕没有说话,但是维拉就是知道她此刻定然的激动无比的。

  “她可能在任何yi个地方偷看过你,或许还大大方方地假装想你问路。”维拉讲着讲着,嗓子有些难受,“以前我就觉得,很多时候她好想在看我,好像又没有,知道我知道有你之后,我才隐隐约约想起来,那样的眼神应该是在看你的。”

  子慕也哽咽了,“你说妈妈她会不会还在附近看着我呢”

  维拉使劲地点头,“我相信她会的,所以我们都要很开心,不然妈妈看到了会难过的。”

  “好。”子慕慎重地点点头。

  维拉握住了子慕的手,“她们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还是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维拉凑过来亲吻她湿润的眼睛,说了声,“晚安。”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维拉才发现顾容与的校服在肩膀处拉开了yi道口子,心生了疑窦,“你的衣服怎么了”

  顾容与倾斜了肩膀,微微皱了眉,“昨晚到阁楼里搬东西,想是被什么铁钉刮了。”

  “下课后,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补吧。”

  “嗯你会”

  “嗯。”yi般生活条件不大好的孩子,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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