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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10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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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傻瓜,焉能不明白和宋阳走他必死无疑,只要宋阳露出带他离开之意,沙主就会传令大军行动,拼个鱼死网破吧。

  龙雀冲的速度何其惊人,瓷娃娃一闪念间,宋阳已经冲到沙主身边,伸手去拿人了。

  沙主武功本就远逊宋阳,且双臂尽废外加毫无防备,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已经笼罩在龙雀轰的拳风之下,完全不存反抗余地。沙主愕然失措,但擂台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白音王……

  白音王也没想到宋阳会突然发疯,一时间不及阻拦,但他也是好手,应变不可谓不快,没能及时挡下宋阳,当即一拳全力向着他的后心打去,攻敌之必救,意在围魏救赵。

  白音一族好容易重获自由,这个时候沙主决不能有事的,沙主若真被宋阳所伤,白音便是背信在前,那时什么赌局赌注全都不作数了,对方大军势必一拥而上,白音全族都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两个没想到……

  白音王没想到,宋阳真就发狂了,根本不理会身后强袭,眼中只有沙主。宋阳后心遭受白音王重击,一口鲜血喷出,但他的扑击不停,反而借力加速,狞笑中猛攻沙主;

  瓷娃娃没想到的,宋阳并没有挟持沙主,而是直接一拳打在敌人的咽喉上……宋阳竟一招致命,直接杀死了沙主。

  从白音王到瓷娃娃再到普通白音战士,擂台南方众人全都在心底悲呼一声:完了。

  一时之间,偌大战场寂静无声,数十万人全都面色惊骇,愣在原地。

  咕咚一声闷响,沙主倒地,身体抽搐挣扎,但咽喉被打碎,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宋阳同时驻足,嘴角上挂着鲜血,回头瞪白音王:“你还真使劲打我?”

  白音王暴跳如雷:“你疯了!”

  白音背信、主上惨死,沙民大族终于惊醒回来,转眼间怒火冲天,立刻发动冲锋,事已至此,白音上下,从老到小谁都休想再活命。

  而白音阵中众人,仍僵立于原地……

  就在擂台之下,还有几十个随沙主上前观战的大族重要人物,他们距离最近,此刻全都双目血红,怒声咒骂着冲上擂台,想要抢救主上击杀凶手,但他们的动作哪快得过宋阳?宋阳一俯身抓起垂死沙主,好像使大锤般用力一抡,逼退了众人。

  要知道沙民是最最重视亡人尸体的民族,当有战士丧生,他们一定要先缝合尸体再入土下葬,现在沙主虽然还未断气,但宋阳此举无疑也是天大亵渎,不仅大族暴怒成狂,连白音阵中也响起了一阵怒骂。

  宋阳却还嫌不够似的,一只手抓住沙王肩膀,另只手则在他脸上狠狠一扯,再次骇人听闻的,他把沙主的脸皮撕了下来。

  沙主口中发出的那是怎样的一声惨嚎啊……咽喉已经碎裂,没办法发出什么声音,可剧烈的疼痛仿佛扯烂了体内每一道神经,硬是让他从胸肺深处挤出了一串完全不应该属于人类的哭嗥。

  宋阳一手抓着脸皮,另一只手则不再抓住沙王的尸体乱甩,而是改抓为抱,将其竖抱于臂间,一边应付着沙主手下发疯般的攻势,一边还献宝似的、对仍在擂台上呆立的白音王道:“你看、你看,沙主的脸。”

  沙主的脸在宋阳手上,没什么好看的,白音王没反应,宋阳有些着急,提高声音:“是假脸,是冒充!”

  白音王猛地一惊,按照宋阳的指引望去:宋阳的手上有一张脸皮,鲜血淋漓;而刚刚断气的尸体面上,虽也同样是血肉模糊,但也还是能依稀分辨,他有鼻子、有眼皮、有嘴唇……分明是另一个人。

  白音王大醒、大喜,终于明白了宋阳的意思,立刻抢上前接下宋阳手中的尸体和脸皮,又忙不迭在尸体脸上擦了擦,抹掉血迹让他干净一些,继而奋力将其展示给那些台上的沙主手下,同时口中蛮话响亮急声解释。

  台上的沙民贵族与护卫一经提醒,再一看那两张脸,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事实摆在眼前,完全无可辩驳,沙主根本就不是沙主……死在宋阳手中的,只是个顶个沙主脸皮的冒充货色。

  沙主统一全族,在荒原上做了二十年皇帝,麾下沙民都忠心耿耿,但他们的忠心只对沙主,当然不是对冒牌货,而揭穿冒牌货的宋阳、白音,非但无罪反而大大有功。台上的重要人物最先惊醒,又赶忙嘶声传令,撤销大军的冲锋,着实混乱了好久,总算制止住了惨祸。

  连番变化、兔起鹘落,白音族差不多十万人一起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即便对方已经停手,白音王仍心有余悸,声音略略有些发飘,问宋阳:“到底这么回事?”

  宋阳摆了摆手,又一指台上的大族沙民,对白音王道:“这事回头再说,你先去应付他们。记得,功劳你我一人一半,不许抢也不许让。”说完,整理下衣襟,飘然下台。

  重返同伴身边,瓷娃娃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指尖冰冷,声音关切:“伤得如何,先莫说话,快休息疗伤……”

  不等说完宋阳就笑着摇摇头,吐血这种事可大可小,主要得看五脏受创的是何处,若是心、肝、肾受伤,事情绝对小不了,但宋阳这次是伤在了肺,不算太严重的情况,以他的身体、武功和医术,用不了几天功夫就能恢复如初。

  解释了几句之后,瓷娃娃还有些不信似的,又试探着问:“真的无妨?”

  待宋阳认真点头后,她总算放下心来,问出了和沙王一模一样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宋阳对自己媳妇,可比着对白音王耐心多了,如实应道:“毒术精髓不过两重,一在炼、二在下,前一重不说了,单说后一重,白音王好歹是个上品高手,耳道又是人身上的敏感之处,就算有了贴面的机会,想要让白音王无所察觉地给他耳中种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样的下毒手法我都未必做来,最晚也得是从少年时开始苦练、至少二三十年的功夫不可。我听白音王说过早上谈判的经过,就只沙主一个人才有下毒的机会,不过……沙主会下毒?这可是天下奇闻了!”

  说到这里瓷娃娃已经完全明白了:说穿了吧,就是沙主居然身负尤离师门才有的高深毒术,必是国师弟子无疑。而沙主的年纪又比着国师还要大上不少……本来以燕顶的本领和手段,收服比自己年纪更大的弟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门耳中下毒的本领非得从小苦练才能有所成就,这一来年纪上对不上了,由此事情也有了唯一的解释:沙主的确是国师弟子,但沙主却不是沙主。

  脸皮是真的,真正沙主的下场再明白不过了。

  如今已经证实了结果,再逆推过程也不会太费力,至少难不倒瓷娃娃,照她的估计,国师肯定是和沙主搭上了关系,但沙主心怀大志性情桀骜,难以完全控制,干脆派人李代桃僵。

  事实也正是如此,四十年前进入荒原帮助沙主统一全族的那些汉人和燕顶并没什么关系,他们是另外一伙人,早在十年前或老或病,死了个一干二净,国师是在九年前和沙民搭上联系的,一来二去渐渐熟稔起来,燕顶派下心腹弟子远赴荒原,继续用汉人的办法帮助沙主统治全族,着实为沙主出了不少主意。

  国师派来的弟子武功普通,但毒术和心思都属一流,且身负上乘易容本领,尽心替沙主办事同时认真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从习惯到小动作学了个十足十,而从他到来开始,就动用毒术,6续除去沙主的子女、妻室和关系密切之人,来自国师之毒何其了得,其间又整整跨了七年时间,沙民没能察觉丝毫异常,只道是生病或意外致人丧生。

  直到去年国师弟子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发难夺去了沙主性命、剥下脸皮炮制成面具。

  高深易容术,本就有剥脸、替身、幻声的神奇本领。脸皮自不必说,声音来自模仿,唯独身形一项则非得大差不差才可以,国师派来的弟子在骨架上和沙主也有五分相似,在来到荒原的这几年里一直在参照‘原形’,或控制饮食,或锻炼局部,不断‘修改’着自己的身体,到最后单看体型,他和真正沙主已经有了七分相似,若罩上宽大外袍足以乱真了,且沙主近亲不再,没人能见到他不穿长袍的样子。

  另外还有一重关键:在沙民眼中,沙主重新从汉境请来的帮手,明明是个四百斤有余的肥胖大汉……在冒名顶替之前,国师弟子一直靠充填‘假肉’来改变身形,这不是什么难事,当年南荣右荃还化装成一个胖掌柜来着。

  国师弟子始终伪装成胖子,这一来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有可能冒充沙主。所以一年前沙主带着汉人朋友和领护卫小队出去打猎却遭遇狼群后失踪、又过两个月沙主独自活着回来后,沙民并未有过任何起疑。

  其实从白音王就能看出,心思再如何细密,毕竟还是荒原上的蛮人,论起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他们差得太远了,根本不是厉害汉人的对手。沙主算是沙民一族中几百年才出现一个的杰出人物,结果还是被国师算计了。

  但恶人自有恶人磨,国师弟子的一点贪心,想要征服白音、再给自家大军添上几万勇士,却遇到了真正的煞星,最终被硬生生地碎吼、剥脸、惨死高台。

  沙主的脸皮是被粘在国师弟子脸上的,普通人就算用足力气也撕扯不动,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非得有把子力气不可。而且硬撕面具,难免会伤及本面,但毕竟那是两层脸,国师弟子的本来面目被粘连着严重受创,不过也还是能被勉强辨认。

  国师如何与沙民搭上的关系、如何派人冒充的沙主、甚至燕顶打算用沙民这股力量来做什么,此刻谢孜濯都不如何在意,她关心的另有其事,静静望着宋阳:“其实,我想你能提前和我打个招呼的。”

  醒来后的宋阳和以前一样任性,一声不吭就跑到台上杀人、扯脸去了……宋阳闻言一笑:“我提前说了,你会怎样?”

  对这个问题,瓷娃娃很是笃定:“我不会拦阻你。你当明白,你想做的、你要做的,哪怕是胡闹,我也不会阻拦的。”

  宋阳继续笑着:“可是会担心吧。”

  其实宋阳的‘任性’,很多时候都是如此的,有些危险事情他非做不可,也知道身边人未必就一定不同意,可即便她们再如何信任自己、再如何笃定宋阳能平安归来,心底还是忍不住会担忧,便如这一次,如果提前告诉瓷娃娃他的计划,从她得知他的打算起,就会开始担心,直到他回来为止。

  不说,反倒会让‘担心’短一些、少一些。

  瓷娃娃若有所悟,笑容暖暖:“明白了……可我还是想你下次能提前告诉我。”语气不一样、措辞不一样、态度不一样,但此刻的谢孜濯像极了当初的任初榕。

  老头子总是不解风情,突然从一旁插口,不过一反常态的,这次班大人没有教训人,而是赞了宋阳一句:“没贪心留活口,还不错。”

  ‘任性在前,聪明在后’,当年宋阳在凤凰城入选南理奇士时任初榕就给出的这八字评语,对宋阳评判无比准确,以前如此,如今也是这样。

  仇人见面,绝没有放过的道理,宋阳毅然登台冒险出手,国师对沙民的图谋关乎大局,何其重要,宋阳却问都不问,直接把沙主打死……不是他不想审问犯人,而是他明白其中道理:能被国师派到万里之外独自做事的弟子,无疑忠心之极,真的抓了他也休想问出什么;更要紧的是,当忠心之人发觉事情败露,第一反应就是力拼到鱼死网破,自己死不足惜,但图谋不能败露,他敢和宋阳、和白音同归于尽,只要沙民大局还在,只要自己冒充顶替的阴谋没有被揭穿,师尊就能再派能人来重新收拾局面。

  所以宋阳第一击直接打碎他的咽喉,让他连传令进攻的机会都不给。

  这个时候擂台上的交谈也告一段落,按照宋阳的嘱托,白音王把功劳一分两半,说他和自己的汉人好友一起看出了沙主的破绽,确定此人是冒牌货,又在高台上联手合力揭穿贼子假面……至于他打在宋阳后背上那一拳,因为位置关系,白音这边看得清清楚楚,沙主的手下却没太注意,没人提及更没人怀疑。

  到了现在,对沙民大族来说,白音非但不再是敌人、仇人,相反,已经变成了兄弟、恩人。

  大族中那些重要人物走下来,来到宋阳面前认真致谢,而后不由分说,连拥带搡把宋阳推到了高台上,跟着他们退后几步,高声大吼着对全军传下号令,旋即只见万众俯首,沙主带来的近三十万大军,同时向宋阳和白音王施大礼致谢,场面蔚为壮观。

  本就该谢,宋阳坦然收下对方敬礼,同时低声问白音王:“借着这件事,你能收服大族么?”

  白音王吓了一跳,立刻摇头:“白音就是为了不受沙主统御才告出走,如今你却要我做这个皇帝?”

  宋阳和他熟得很了,说话也不用客气:“糊涂,难不成你还想让沙民回到从前?回得去么?!”

  沙主统一全族,其中最最重要的一重就是打散各个部落,把他们‘混和’到一起,从统一到现在二十年过去,早就变成了一个整体,再也休想变回从前的模样了。

  宋阳有自己的道理:“先不提我,只说沙民,以后想要过的好,非得有个好皇帝不可,我看你就不错,你不是还把他们当兄弟么,忍心看着沙主死后众人争位、同族操戈骨肉相残?最要紧的,待大族有了新的沙族,如果又想收服白音怎么办?”

  宋阳最后一句话直击要害,现在沙主已死、白音王又有恩于大族,白音的危机暂时解除,还可以继续做他的自由之族,但谁能保证新的大族首领就没有野心?到时候若他也想实现真正的全族大统,白音又该何去何从?

  真正让白音永得自由、一劳永逸的办法,莫过于由白音王来做这个沙族皇帝。

  第八十一章 初乱

  对宋阳的提议,白音王显然动心了,暂时不再说话,低下头认真琢磨,可是越想他的目光就越闪烁得厉害,任谁都能看得出,在这件事情上他全无信心。

  宋阳从旁边安慰加鼓劲:“怕你自己做不来?无妨的,有能人帮你!”

  白音王误会了宋阳的意思,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肯留下来帮我?那可就再好不过。”

  宋阳吓了一跳,摇头道:“别闹,我哪有空留下来,南理还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呢!再说争位这种事我也帮不上忙……不过我帮你找的帮手深谙此道,是个真正的能人。”

  这个时候大族沙民的谢礼已毕,台上两个人一起还礼,好歹把礼节做周全后,宋阳带着白音王跳下高台,径直来到班大人跟前,直接问道:“白音王若想做上大族的沙主,您老看有机会么?”

  班大人不存片刻犹豫,开口就给出答案:“有机会,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

  白音王见宋阳居然把这件事拿来请教班老头,脸上不自禁露出份苦笑,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摇头道:“哪来的机会?要知道白音离开二十年,现在我在大族的看来,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自己人……”

  “半个自己人也是自己人。”不等白音王说完,班大人就摇头打断,少有的,也没有因为白音王的神情发脾气,只是继续讲他的道理:“当初你走的时候,就顶着‘神眷武士’的名头,算得久负盛名,你当晓得,二十年前你爹之所以能带着白音全身而退,全赖你是神眷武士,足见这个身份的力量了得;这次你回来,一登台就揭穿了假沙主,‘先声夺人’这四个字也是跑不掉了;而白音在你治下军威强盛,昨天一战以三万敌八万不落下风,此事有目共睹,这更是你的威风和美誉。有积威、有新恩,又有真正成绩,说不定现在大族中已经有人心中觉得,你是做新沙主的好人选了。”

  说到这里,班大人又把话锋一转:“不过夺位不是小事,不能光看自己这边……就这么说吧,机会肯定是有,但要想真正成事不容易,还得看手段。”

  句句都有道理,而真正难得的是老头子张口就说,其间根本没有过任何思考。当真不用去想,所有这些事情落在眼中,自然就映入了心底,形成了思路。班大人这一辈子丞相,绝不是白做的。

  一直以来,白音王都不知道班大人的背景,只当他是个有些学识的老者,直到此刻听他侃侃而谈,才知道以前一直都小看老人家了,试探着对他道:“敢问您老以前是……”

  班大人都不看白音王一眼,更不理会他的问题,目光直视宋阳:“先前你说的,请我晚回家一年,就是想我留下来帮这个憨子做上沙主位子么?”

  宋阳点头,诚恳道:“请您老务必成全此事。”

  班大人忽然冷笑了一声:“莫忘了我的身份,真要助他成事了,我岂不是握住了一支雄兵,你能放心,你那个远在凤凰城的老丈人能放心?”

  宋阳应道:“谢孜濯把您的事情给我讲过了,我明白的。”

  班大人曾拥立靖王,但他不曾参与弑君,更不知靖王背后还有大燕,他只是看错了人、选错了队,但以当时的情形,他选的是让南理最快安定下来的办法,只问本心,老头子没错。

  右丞相是罪臣,但并非逆贼,正相反的,他对南理之心、之情,比起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要更深得多。

  班大人第二声冷笑:“既知我的为人,便明白此事我一定不会拒绝了,小子,你这是在算计我么?”

  班大人曾说过,人之将死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太在乎了,但如果能有机会再为南理做点事情的话,他还是会做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前阵子得知宋阳‘死而复生’时,班大人不惜以近百高龄、老迈之躯,对白音王跪拜磕头,替宋阳开脱,说他不是死后复生,而是有嗜睡怪病被误埋……当时班大人怕沙王会追杀宋阳,而老头子相救他,究其原因也仅仅是觉得,宋阳活着会对南理有好处。

  现在也不例外,沙民全族能集结出将近三十万青壮,若能拉到这个盟友,在北地和南理遥相呼应,于国于民都是大有好处之事。当然,于常春侯更是大大有利。

  宋阳摇头笑道:“是真心请您帮忙,白音王这个人不错,今天我们帮他成就大事,没准明天他能帮咱们打仗。三十万兵啊,您老也看见了,那边铺天盖地的人。”

  白音王实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他们两个:我就在边上呢,说话多少在意点呗。

  老头子没再废话,只是伸出了一个手指头:“一年为限,不保证能成事,便如此吧,我试着帮他。”

  虽然回答得死气沉沉,可是班大人的眼睛却亮了许多。本以为会就此终老,没想到临死之前又赶上了这样一桩大事,又能抖出一辈子最得意的本领,尔虞我诈、争权夺利、诸般手腕无数算计……老头子觉得有些兴奋。

  宋阳忙不迭拉着白音王一起道谢,跟着又把白音王拉到一旁,大概介绍了下班大人的背景,几朝元老、任朝中势力更替稳坐右丞相高位数十载,这样的人物,论起权谋心术,在中土世上绝对也是‘大宗师’级别的,有他全力相助白音王何愁大事不成。

  白音王则尽显沙民朴实本色,长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两个才刚说了几句,班大人那里就等得不耐烦了,老人家已经开始‘干活’了,走过来冷着脸对白音王道:“大族的贵族们过来了,你莫在闲聊了,有几件事情需得马上给我弄清楚……”

  可是还不等班大人吩咐具体事情,宋阳就摇头打断:“今天不行,白音王还要跟我做一件顶要紧的事情,其他事情都得先放一放。”

  班大人没坚持,只是伸手一指正向白音队伍走来的那些大族贵族,对白音王道:“你若有事,记得找人应酬他们,不可怠慢了。”

  大族的贵族自有白音长老去应酬,白音王跟着宋阳直接返回白音营地内。

  白音王也不知道宋阳所说的‘顶要紧之事’是啥事情,便走便问:“这是去做什么?”

  宋阳没急着回答,而是语气轻松,笑呵呵地问他:“你欠了我好多人情了吧?”

  白音王哈哈一笑,大脑袋猛晃:“胡说,我什么时候欠过你的人情。”

  宋阳跟他算账:“我救了阿斗、帮你们发觉狼群、解了你的耳毒、揭了假沙主的脸皮。”

  白音王继续摇头,笑答:“你杀我白音不少人,我都没追究,你朋友和你媳妇我好吃好喝地照顾着,最后你和我是一条绳的蚂蚱,对付不了大族你也得死,不能算帮我……抵了,统统都抵了。”

  宋阳笑得比白音王更开心:“你中毒了,假沙主败在你手上时对你下了厉害毒药,若不解救,七天后你会发烧,再七天后咳血,然后就死了,看上去和感染风寒一样。不信你自己按一按膻中,会刺痛。”

  白音王依言一按,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正色道:“你说得不错,你救了我族的阿斗、帮我们赶走狼群、帮我……我欠你天大人情。”

  宋阳欺负了蛮子,高兴得哈哈大笑,带着沙王深入营地,寻找僻静处帮他解毒去了。

  什么欠不欠人情之说,只是随口说的笑话罢了,宋阳挺喜欢白音这一族的纯朴和善良,对白音王也高看了一眼,当他是个朋友,他中了毒宋阳自然会出手相助。

  国师弟子惨败之际对白音王种下的剧毒非同小可,宋阳着实花费了一番精神,直至转天清晨终于驱毒完毕,白音王仍是生龙活虎壮汉一条。

  接下来的一天,两个大好消息被白音王先后发掘出来,一是沙主身后没能留下一子半女,真正位高权重的亲信也都在前几年里相继病逝……国师弟子冒充沙主,为了隐藏身份,要除尽沙主身边亲人;为了巩固势力,他剪除沙主曾经信任的手下,把大族经营成‘沙主高高在上,余众皆不足道’的局面,结果却帮了白音王的大忙,在沙主死后,大族里没有一个能够顺理成章接下大位的人选;

  另一个好消息则是,大族中现在不存一个汉人,所有人都是荒原中土生土长的沙民,这一来便说明国师只派了一个弟子过来,此人没有同党单独成事。此事乍一想让人略略意外,但用心琢磨下来也顺理成章,国师派来的人越多,沙主就会越提防,反倒会误事。

  大族中不存国师余孽,让宋阳真正放下心来,后面的事情就是白音重返故地、白音王争取上位,这些都是白音王和班大人的活计,宋阳帮不了什么,且急于返回人间向家里人通报平安,也就不再多待。

  再转过天来,由一队白音武士护送着,宋阳和谢孜濯辞别白音王、班大人,就此启程,穿越荒原赶赴犬戎与回鹘的边境。

  这一天也是吐蕃大活佛的七七大庆的正日子,清早宋阳与瓷娃娃从白音营地启程之时,正是圣城仁喀庆典的开始之刻。

  大活佛的七七之礼宗教事情,各国朝廷只奉上问候和祝辞,并未派使团前来,唯独回鹘派来了一大队使者,足足几百人的队伍,声势殊为了得。外国使团到访,吐蕃要做东道,包吃包住是必须的,大活佛又借机彰显小气本色,天天给回鹘使团吃半生不熟的面条,不过回鹘人没吃亏,偌大一支使团,给大活佛带来的庆典贺礼就几车葡萄干,光吃面条他们都赚了。

  不过是赚是赔也得看怎么算,因为吐蕃也同样派了支近千人的浩大使团去回鹘观礼大可汗登基,大活佛的礼物更寒碜,是几十桶青稞酒。

  中土两座大国同时举办国礼,对待‘友邦’使团一个比一个刻薄,但对庆典的规模、气派上又较着劲地花钱,高原的大庆千里披红、大漠的典礼四隅挂彩,各有各的精彩与奢华,而相比之下,南理小镇燕子坪办的喜事就全无气派可言了,但单论喜庆与快乐的气氛,比起那两座大国却犹有过之……就在任小捕‘看到’宋阳的转过天来,一向财迷持家的承郃郡主忽然掏出大把银子,直接把附近几座大城镇中所有知名酒楼的大厨、伙计全都请到小镇上来,大宴七天,封邑中所有人,从燕子坪镇民到回鹘卫、山溪秀、石头佬、甚至那些正在兴建销金窝的工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不用干活不用练练兵,全都来参加宴席。就连妙香吉祥地里的和尚也都得到精致素斋款待。一扫前阵封邑的低迷、沉重,郡主当先满脸喜色,下面人人自然跟着笑逐颜开……

  “能喝酒不?”小捕听着外面的阵阵酒令和哄笑,眼巴巴地问守在床边的三姐。

  “喝水吧。”任初榕笑眯眯地劝妹妹。

  小捕瘪了瘪嘴巴,又道:“想吃肉。”

  “大夫吩咐,重伤其间不得见荤腥,清粥小菜最合适。”

  小捕开始摇晃脑袋:“趁着本官不能下床你摆宴席……任老三,你成心的。”

  任初榕嘻地一声笑:“这次才摆了七天宴席,等你能下床乱跑的时候,我再开一个月的大筵,庆祝公主殿下痊愈归来。”

  任小捕也笑了:“我下床就摆酒一个月?那要等他真回来了,你还不得摆酒一年?”

  任初榕神情不变,假装没听见,不理她。没人搭理也能自得其乐,任小捕就是有这个本事,继续趴在床上晃脑袋,口中还哼起了‘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一个人美滋滋地乐了半晌,公主殿下眨了眨眼睛,忽然道:“就这么定了!咱俩一人掏一半!”

  任初榕被她说懵了:“什么一人掏一半,定什么了?”

  “酒席钱啊,你一半我一半,等他回来摆酒一年的事情,定下来了啊。”任小捕回答得理所当然,语气间还稍有不屑,仿佛初榕问了个傻问题。

  任初榕更懵了:“你、你还当真了?”

  ……

  宋阳可不知道家里的喜庆,更不知道任小捕‘一年酒’的败家打算,倒是没能赶上义兄的登基大典让他稍有沮丧,但是没办法的事情,事出有因,懊恼也没有用处,想来日出东方也不会责怪,如今宋阳心中最惦念的莫过于赶快进入回鹘,再请义兄传讯出去,向家里人和外面的众多朋友报声平安。

  可是路途遥远,他再怎么着急,也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外走。

  莫说赶到边境,就只宋阳一行走出荒原、重新进入草原,就用去了二十天的时间。

  而这二十天里,中土世上先后发生了几件不得了的大事……回鹘大可汗登基第七天,先民建造的古神殿长明宫突遭大火,被彻底毁掉,三天后圣火宫昭告大漠查明火患真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凶手正是宿敌犬戎,回鹘上下举国震怒,阿夏家族抢先出击,东进草原不宣而战,开打之后大可汗才传下圣火令,大漠勇士集结,两国正式开战;

  差不多同样的时候,来自吐蕃的一支雄兵也告东进,不知为何一向被大燕倚为门户的雄关竟不堪一击,一时间燕国阵脚大乱,接下来的几次战斗,大燕驻扎于西线、专门用来防备吐蕃的精兵几乎不战而溃,吐蕃人长驱直入。

  而吐蕃出兵大燕,掀动战火后似乎还嫌不够,又在北方调遣大军,不断马蚤扰回鹘边境,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前一阵还是两国大庆,歌舞升平盛世太平,转眼间中土天下烽烟四起。此刻看来还只是局部之争,可是与以往不同的,这次是四座强国同时开启战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真正席卷天下,酿成真正的刀兵大灾。

  另外,在高原上还传出了一条‘谣言’,相比于四国开战,这道‘谣言’算不得太惊人,但是其中却透出十足的诡异:有吐蕃人信誓旦旦,说他们见到了一支‘鬼兵’。

  不是望谷叛军,而是真正的‘鬼’,几百年前就溃败无存、销声匿迹、绝不应再存于世上的军马……深夜之中,浩浩荡荡、他们挑着大洪的旗号、手中提着古怪的长刀、脸上扣着倒长獠牙的狰狞铁面,自高原某处疾行而过,不久便消失不见,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要去往何处。

  不过这条消息还未经证实,目击者只是在高原上流浪的一支小族,素以欺骗和狡诈闻名吐蕃,他们说的事情不足为信。

  四国皆动,但中土天下最最紧张的那个,却是自身安稳太平、唯一没有卷入战乱的小国南理……南理是最盼着维持原状的国家,其他四座强国,都有问鼎天下的可能,乱世于他们而言,既是灾难但同时也是机会;唯独南理,国力羸弱军力不足,一旦陷入乱世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它最怕乱。

  上至凤凰城朝堂百官、下到各州府平民百姓,没人敢不去重视现在的局势,只盼着那些狮子老虎随便扑通两下就得了,可别真的打成你死我活,再殃及了自己的家园。

  第八十二章 护送

  天气越来越冷,阵阵北风掠过,虽然还不甚猛烈,但打在身上、脸上,已经隐隐透出些戾气,让人很不舒服。

  从几天前天空渐渐变得阴郁,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头顶,始终不曾散去。瓷娃娃置身于枯黄长草间,仰头看着空中阴霾,对宋阳微笑:“乌云追着我们走呢,让咱们几天都看不见太阳。”

  对这个说法宋阳付之一笑:“追着咱们?你我没那么招老天爷的恨吧?不过是阴云覆盖的面积太大,咱们一直没能走出去。”

  瓷娃娃却倔强得很,摇着头坚持着自己的说法:“不是云大,而是云动,追着你。”

  宋阳好奇:“何以见得?”

  瓷娃娃笑:“妖星归来,再入人间,头上当然得顶着重重阴霾,否则气势何在?这是你的气派。”

  虽然明知她会开玩笑,可宋阳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理由,咳了一声笑道:“不许迷信!”说着,转回头对护送自己离开的沙民道:“距离边界还有多远?”

  护送的队伍来自白音,族中精通汉语的白音王走不开,汉人通译班大人也留在了营地,所幸的是虽然白音没人能再懂汉话,但沙民大族这几十年里一直都有汉人常驻,有不少人都通晓汉话,白音王特意请了个水平最高之人跟在宋阳身边充当通译。

  通译早就算过路程,想也不想地答道:“直线走过去差不多二十天,但是要躲避狼卒岗哨,估计还得慢一些。”

  宋阳点点头,伸手指向天空:“现在已经到了草原上,天色又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雨,让后面的兄弟回去吧。”

  跟在宋阳身边的沙民不过二三十个人,离开荒原后他们就易装成普通的牧民,看上去没有丝毫奇特之处,不会引人注目。

  但是在他们身后三十里,还始终跟随着三千白音精锐。

  大队人马若跟在宋阳身边,目标实在太大,难免不会暴露行踪,真要惹来了狼卒宋阳就甭走了,但就让他一行二十余人赶赴边界,白音王又实在不放心,这才想出了现在的办法,精锐部队距离正主三十里缓缓跟随,一旦前面遇险,后面就能及时接应上来。

  两队相隔的三十里中,白音人又建了六个移动探卫,每岗一人,彼此间只差五里,无论荒原还是草原,都在视距和沙民特殊木哨覆盖范围内,有事的时候可以挥动怀中藏匿的小旗或是吹响口中的哨子,都能立刻通知到大队。

  这番安排在汉人眼中谈不上多周密,但也足见白音王的心意了。

  其实依着宋阳的心思,根本用不着这么‘铺张’,只要给配个通译、找个向导就足够了,可是白音王拳拳盛意,完全不容他拒绝,宋阳当时也就没再多推辞,如今离开荒原进入草原,才对身边沙民提起,请后面的军队回去。

  通译根本没把这句话翻译给卫队首领,直接摇头回答宋阳:“不是雨,这个时节,这样的阴冷,天上藏着的,不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而是第一场雪。”说着,他也抬起头,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空中云层:“会下很久但不太大,不会影响行军,对勇士们没太多影响。”

  这时候身边的瓷娃娃,忽然没来由地问道:“那库萨呢?”

  当初在草原上,宋阳一行吃足了狼卒猎鹰的苦头,真正晓得了它的厉害之处,如今又在草原上行走,沙民向导会小心避开犬戎探马,可天上的猎鹰随意翱翔、行迹完全无法预料,双方随时可能遭遇,宋阳所在的小队现在是牧民打扮,落在鹰眼中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但是后面的三千白音,又怎么可能躲得开天鹰侦查?

  若他们被发现,狼卒赶来围剿,宋阳又该不该杀回去相救?相救是去送死,不救心里又觉得不落忍,这种事可讨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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