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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7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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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人不罚我我自己罚自己,封邑对我有什么惩处,云顶甘心领受。阁下不用为我操心,不值得的。”云顶回绝了罗冠的好意,同时再度露出笑容以示感谢。

  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无鱼师太来了。罗冠不再多说什么,对云顶恭敬施礼后,离开了屋子,容两位出家人密谈。

  与吐蕃人中的可疑人物、刺客内应不同,云顶没有被囚禁于县衙大牢,他被安排在侯府内修养,算是封邑对活佛的尊敬、对云顶始终不伤人的感谢。

  无鱼曾到高原求学,吐蕃境内大大小小的活佛,她差不多都知道,但是对面前这位老者,她还真不曾听说过。并非师太孤陋寡闻,而是云顶的名头实在太差劲了些。

  对云顶活佛,无鱼既不会怠慢,也不会刻意恭敬,和对普通人的态度一样,先问过对方伤势状况,再对云顶手下留情致谢,随即直接问道:“师兄想从封邑中带走的人,是公主?”商队内应已经招供,封邑要人都知道云顶抓错了人,无鱼明知故问,只是要引出些话题,以便深谈。

  对此云顶没有隐瞒:“还有常春侯,可惜他不在家,只能抓一个。”

  “抓一个还抓错了。”无鱼没有嘲讽之意,单纯觉得此事有趣,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云顶,后者接过来喝了一口:“真的抓错了么?封邑中高手尽出舍命相击,为了一个不是公主的女娃娃?”

  “这个封邑有些古怪,那些平民百姓,个个都娇贵得很,师兄随便抓了谁,都会引来那些好手的全力反扑……不过你抓到手的那个,身份也有些特殊,是常春侯的贵客……听说还有个娃娃亲的身份。”无鱼修行精深,但是说闲话的时候不脱女人本色,八卦的样子,语气带笑,随即话锋一转:“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师兄凭什么觉得那个女娃会是公主?”

  “我修得心眼,以此辨人。”云顶如实回答。

  在逼得内应招供之后,众人心头最大的疑惑,莫过于云顶为何会抓错人……听到云顶的答案,无鱼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动容:“师兄修持精湛,无鱼敬慕,更没想到域宗一脉,还有传人弟子。”

  汉家禅宗、高原密宗都是佛门弟子,只是修持方式大不相同。而佛学在中土世界源远流长,千百年下来,在这两大宗下,又分出无数分支流派,无鱼口中的‘域宗’,就是高原密宗佛法的一个分支。

  无鱼以前没听说过云顶活佛,但她知道‘心眼’修持是域宗秘技,不过域宗这一脉,就算在最鼎盛的时候,也只是高原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流派,始终没有发展起来,早在百多年前就已销声匿迹。

  对于无鱼能说出‘域宗’二字,云顶也略显意外,对她点了点头:“师兄的学识,渊博得很。”

  无鱼笑了笑,忽然说起了佛法:“万法唯心,心中无过、无愧,自然能坦然面对神佛,真到与佛坦然相对时,我便已成佛。”

  世人只道大修行者喜怒不形于色,神情永做庄严肃穆,可实际里真正精修者,反倒不会总是板着脸,喜便笑忧则叹,身体自然但本心清净,云顶便是如此,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师太刚刚所说,正是‘域宗’的本旨。

  但惊讶过后,云顶就长长地叹了口气:“除了我身边寥寥信徒,高原上知道‘域宗’之人已是凤毛麟角,能念出域宗本旨者,怕是根本都不存在了……待我离世后,中土天下便再无域宗。”

  虽然少得可怜,云顶也还是有些信徒的。但他们都是些愚钝牧民,比着尚未开化的山野蛮人强不了多少,没人能继承云顶的衣钵。

  在高原佛学中,各流派的活佛传接,大都遵循‘转世灵童’之法,但域宗不在此列,相对比较宽松一点,由上一任活佛的弟子接任。域宗活佛收录弟子是‘唯心’的,要以心眼辨认,扣合缘分与福泽双法。云顶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传人,更没办法把域宗发扬光大……即便活佛内心空明纯净,谈及此事时目光也显得落寞了,这是他的教派,堪堪便要灭亡了。

  无鱼是套话来的,不关心活佛是否‘有后’,不过也不能全不理会,她正想出言安慰几句,忽然心念一动,试探问道:“所以……师兄来封邑捉拿公主?”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云顶却点头承认:“不错。”

  无鱼暂时不再说话,皱起眉头不知动什么心思,云顶也不打扰她,闭上双眼就此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无鱼忽然起身,对云顶道:“想请师兄见一个人,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说完,起身离开屋子,返回侯府正堂,任初榕正在这里等着她的消息。

  见面后无鱼把刚刚了解到的情况说出,前面几乎都是闲聊,没什么有用信息,就是活佛与师太最后说过的几句话,让任初榕提起了兴趣:“这样说来,云顶来燕子坪捉拿宋阳和筱拂,是在做一桩买卖?”

  无鱼点头:“他帮忙抓人;请他出手之人,帮他开辟道场、广招信徒。”

  云顶好歹也是个活佛,能请动他出手的人,几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其中最值得怀疑的自然是燕顶,另外博结大活佛也有嫌疑。大活佛是高原之主,现在南理和回鹘结盟,他当然看着别扭,而两国结盟的关键就是常春侯与玄机公主,他们俩真要被抓走了,南理的脸面就被人家踩到鞋底上去了。

  燕顶和博结也的确都有这个能力,帮云顶广开道场、助域宗布道四方。

  不过对于承郃而言,这次事情的主使,究竟是燕顶还是博结,她根本就不在意,也无意去确定真凶,因为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宋阳与燕国的仇恨早就拧成瞎疙瘩了,除非一方死光了,否则永远也开解不了;而吐蕃与红波府也是生死对头,双方纠缠了不知多少年,大活佛若横死,镇西王以后一年睡觉时都会笑醒,反之亦然。

  吐蕃也好,大燕也罢,全都是燕子坪的仇人,以前要对付,以后还得拼命,终归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和有没有这次绑架全无关系。

  无鱼喝了口水,继续道:“真凶答应云顶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的。关键是我要向郡主求一个准话,云顶这个人……”

  不用把话说完,郡主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反问道:“师太怎么想?”

  无鱼笑了笑:“妙香吉祥地内,若能有一位活佛,是大有好处的事情;常春侯封邑中,再多出一位凶猛高手,又何尝不是喜事?至于云顶到底是不是可信……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我需要点时间。”

  郡主也笑了,认真点了点头:“全凭师太做主。”

  从扳倒靖王的前后过程里就不难看出,无鱼虽然是出家人,但她的心思手腕绝不容小觑,且还多出了一份真正的沉稳,她做事情承郃放心,至少比对宋阳放心得多……

  无鱼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师太前脚刚走,‘南威’的几位主事之人又来求见,郡主返回封邑,生意上的事情他们都要有个交代。

  被承郃安排在南威的主事,自然也是精明人,她不在时工场运转井井有条,现在正日夜赶工皇家采办的军器,无论进度或质量都全无问题,等他们呈报完毕,任初榕褒奖了几句,又问道:“萧铁匠呢?”

  萧铁匠也是南威的主事,不过没和同僚一起过来。大管事应道:“萧师傅忙得很,在亲自动手锻造一件古怪兵器,这几天正是关键时候,已经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萧易长得魁梧、性情豪爽,但是对自家手艺的那份痴性,比起尤太医犹有过之,最近他就犯了这份痴性,日夜守在炉前,也不知道要打造什么神兵利刃,别人莫说打扰,就是靠得近些都会被他大声斥骂。

  大管事又问道:“郡主要见他?我这便去唤他过来。”任初榕的确有事找他,镇西王那边有现成的军器提供过来,她要找萧铁匠来核对清单,选择可用之器,闻言先点头后摇头,微笑道:“不用去找了,我过去看看,正好也想去南威转转。”

  任初榕可不是光听呈报、不去现场的娇贵郡主,封邑中所有事情,她都要看在眼中才肯确认的。一行人策马而行,不久之后抵达南威,才一进场,满耳叮叮当当的打铁大响,竟然没能掩住萧铁匠的哈哈大笑。

  前院空地上,只见一条彪形大汉满脸狂喜,正一边大笑着,把一柄样式奇特的长柄战刀舞得呼呼风响,不是萧铁匠是谁。任初榕吓了一跳,心道这位高人莫不是真的疯了……随行的红波卫赶忙踏上两步,把任初榕护在身后,同时皱眉叱喝:“郡主驾到,不得无礼。”

  萧铁匠这才一惊而醒,赶忙放下手中的长刀,对郡主躬身施礼连声恕罪,任初榕哪会计较这种小事,挥挥手示意其他主事回归本岗去做事,跟着迈步走上前,笑着问:“萧师傅打造出什么神兵利刃了,得意成这个样子,让初榕也开开眼界。”

  萧易的脸上喜色再现,掩饰不住的得意,俯身又把长刀拾起来,笑道:“就是这支家伙!”

  这时众人才得以仔细打量长刀,当真是‘长’刀,戳在地上比着普通大汉还要再高出半人,上端刀身不过三指宽,略带弧度,可劈可刺;刀身占到兵器全长的三分之一还略强些,这个比例倒是应和了当年宋阳奇士在金殿上的‘天地玄数’。

  这样一把狭长利器,乍看上去还没什么,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使然,越是仔细端详,就越觉得它杀气逼人,直直逼入心中的阴冷。

  尤其难得的,整支长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映出了靛蓝颜色,尤其锋刃处蓝色更甚,足见钢口极佳,大力劈斩也不会损毁刀锋。

  有红波卫诧异道:“这把家伙,怕是不轻吧。”好钢自然沉重,毋庸置疑的。

  萧铁匠理所当然地点头,神情里稍显不屑,似乎是嫌红波卫多此一问。

  任初榕盯着这柄长刀,略略觉得有些眼熟,回想片刻终于恍然大悟:“这是蝉夜叉定制的兵刃,唤作……陌刀?”

  萧易哈的一声笑:“正是!”

  任初榕不通军事,对武器没什么感觉,但她身边的一个贴身铁卫露出了诧异神情……六百年前,大洪铁骑名扬四海,其中最最出名的一项便是陌刀战阵。当年洪太祖平定中土时,有史记可查的每一场大战,陌刀战阵都起到关键作用,只可惜随着大洪倾覆,陌刀的锻造、练法、战法都告失传。

  到了后世,陌刀早就变成了神话、传说,没想到此刻又得重见天日。

  “蝉夜叉送来了图谱,开始的时候也没察觉什么,后来仔细研究我才察觉,有关陌刀的锻铸法子,并不是特别详细……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军器打造容不得马虎,尤其这种狭长刀,锻造时差了少许,上到战场说不定就会折断散碎。”萧铁匠面色认真:“没别的办法,只好自己动手,试着把古方充实完整……”

  陌刀的锻造方法算不上‘残缺’,只是不够详尽,时隔数百年,锻造工艺不同,也许古人认为不用特意注明交代的常识,到了现在已经是无处可寻的秘法,幸好萧铁匠技艺不凡,每日每夜不停试炼,终于把消失了数百年的陌刀完美复原!

  第五十六章 再来

  任小捕有自己的护卫秦锥,承郃自然也不例外,她的贴身红波卫唤作魏治,身材矮小鼠眉鼠目外加一只酒糟鼻子,也是个丑人。不过得看怎么比,和普通人站在一起,魏治的长相不堪入目;和秦锥并肩时他就是个英俊男子了;要是有幸能和慕容小婉同列,魏治之美只应天上有。

  论身手、论打仗、论忠心,秦锥魏治半斤八两,但比起学识,特别古时战史,秦锥就远逊了,魏治自幼识字,尤其喜欢看战史,看到热血不能自已的时候,就报名参军去了……在场众人中,除了铁匠萧易,就只有他知道陌刀的辉煌战绩,当即将自己所知之事仔仔细细报予任初榕。

  任初榕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当初蝉夜叉的主将对宋阳说得明白,虽然没有真家伙,但操练时一丝不苟,以等长等重的木石器替代,当真正军器送到,他们很快便能上手,届时陌刀威风将重现战场。

  任初榕转目,望向萧铁匠:“这种陌刀,打造起来吃力么?”

  萧铁匠应道:“这次还原出了古方,以后再做起来会简单许多,不过比起普通刀枪,还是要麻烦不少。”

  郡主点了点头,暂时没多说什么,取出镇西王交下来的武器清单请萧铁匠过目……任初榕和萧易在南威交谈之际,无鱼已经回到了侯府,再去拜访云顶。

  与无鱼同行的还有一人,漂亮和尚施萧晓。引荐过后两人坐定,无鱼对云顶道:“若伤势许可、方便的话请师兄动用心眼,帮我看一看这个晚辈。”

  “心眼与身体无关,不存不便。”云顶应了一句,随即转目望向施萧晓,仔细打量着他,而伴随‘心眼’,云顶的神情也不断变化……先是一惊,他在施萧晓的印堂中看出一道‘佛顶纹’,这便是说,此子当为群僧领袖、佛门中的在世法尊;吃惊过后便是疑惑,他看得出,施萧晓取执著而舍佛陀,现在都不能算是禅宗的僧侣了;再过一阵云顶又释然而笑,想通了大概的关窍,连和尚都不是的人,如何能成为一方的禅宗之主?这其中自然会有些‘人为’设计。

  无鱼问道:“师兄觉得如何?”

  对于‘转世尊者’的设计,云顶无意追究;对无鱼师太准备欺瞒南理佛徒的做法,云顶更不会去评论,他为了能传道布教,违心来燕子坪抓人何尝不是罪过,活佛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批评旁人,只是淡淡回应:“无艳禅师当得重任,盼能将禅宗发扬光大。”

  方才云顶的心眼识人,神情接连三变,施萧晓都看在了眼中,闻言微笑应道:“大师看出我是假的了。”无鱼接口道:“燕国师盛景统领大燕禅宗,他又是真是假呢?身份无论真假,行事只问善恶。”老尼姑故意提及燕顶,但活佛并没任何表示,好像棵枯树似的坐在那里,目光低垂。

  无鱼也无所谓,说起了正题:“师兄希望广开道场,传教信徒,这世上真正能添大力相助的,不外三个人,最得力的那个自然是大活佛博结。不过大活佛是高原至尊,要顾及自己的地位、照顾自家的门脉,师兄请他来助域宗传教……说是‘与虎谋皮’稍嫌夸张,但‘虎口夺食’大概不会错的,即便大活佛慷慨,他的助力到底也是有限,域宗或许能得暂时好转,可休想能真正发扬光大。”

  “第二位能帮到师兄之人,当属大燕国师盛景。”说着,无鱼露出一个讥诮笑容:“据我所知,这位盛景禅师心怀大志,做了大燕佛主仍嫌不够,还要把南理的佛家也一并夺去,说不定中土天下都是他眼中禁脔。他不会助人只会养狗。养狗咬人,养狗吃肉。”

  无鱼所说之事,云顶当然完全明白,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历代师长辛苦开创的大好佛宗就此断了根脉,过往时他甚至都打定主意,收录门徒时,不动用‘心眼’去苛刻选拔,只要信徒之中有个天资能说得过去之人,他就将其收录门下,好歹让域宗还有个传人,可即便放低了要求,他仍找不到堪教弟子……不得已中,他应承下了那桩‘买卖’,到燕子坪抓人来换布道的机会,多招信徒以求传承衣钵。

  “第三位能助师兄之人,就是你眼前无艳。短则两月,长则半年,他便不再是无艳和尚,而是优波额黎尊者转世,南理佛徒中的法尊……”说到这里,无鱼稍作停顿,跟着加重了语气:“我们会助师兄布道,助域宗传教。”

  施萧晓适时开口,并不刻意夸大,只是实话实说:“中土各地,唯南理佛学禅说传承最久,佛家弟子平时清宁散漫,但虔诚之心比着吐蕃、大燕的佛徒犹有过之,待尊者转世,必承万众归心之势。活佛之事,我当以全力相助,不敢妄语从此域宗发扬光大,但是在南理境内,让域宗落地生根还是有把握的。”

  一座小国的全力相助,和两个大国的敷衍了事,究竟哪个更好?这笔账不难算。

  ‘门宗传承’,算得上是云顶活佛唯一的心结了,他又何尝不明白,出家人不该有太多执念,万事顺其自然,可这道心结就是绕不开,不止耽误了修行,甚至为此来到异乡行罪恶事,心结都隐隐有了变成心魔的迹象。

  现在听到无鱼、无艳两人的提议,活佛如何能不动心。

  无鱼继续道:“封邑之中将建妙香吉祥地,既是优波额黎尊者转世修行之处,也是南理佛家圣地,师兄若不嫌弃,域宗在南理的第一座当场,会建在妙香吉祥地中。”在圣地中建域宗道场,足见诚意与重视了。

  云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目光又恢复平静:“你们助我传教,要我助你们做什么事情??”

  无鱼全不讲究出家人的庄严,努嘴耸肩膀,女娃娃的样子:“这不是买卖,不用多虑。”

  云顶又问:“平白帮忙?为何帮我?”

  “为什么不帮你呢?”施萧晓笑了:“我学识浅薄,对域宗不甚了解,不过看你的为人,不难得知域宗的出色之处。何况,我帮你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告诉大伙域宗很好,不妨多多了解,若有缘可认真修持……第一不骗人,第二不费力,又能帮你大忙,何乐不为。”

  云顶摇头:“域宗若真在南理扎根,不会影响禅宗么?不会影响转世优波额黎尊者的威望么?”

  施萧晓笑容更盛:“我不是大活佛博结,不会去想王座永固;我没有燕国师盛景的野心,不会把出家僧侣当作夺天下的战刀。我这个转世尊者没想过‘传宗接代’,充其量做它几年、十几年,所为的最重一重原因,是不让南理之佛开口传燕顶之声。另外再就是巩固南理军心民心,不因燕国强势而气馁,不为盛景妖言所迷惑。施萧晓的目的,和相助活佛之事全无冲突的……若有朝一日,域宗能在南理开枝散叶,施萧晓与有荣焉。”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道理说过,无鱼和无艳也不再多费唇舌,起身告辞。反正云顶伤得重,最近一段时间哪也去不了,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琢磨,何况就算云顶痛快答应了,无鱼对这位活佛也得有好一番试探,确定他是否真正可信,来日方长,大家都需要点时间。

  ……

  昨天夜里承郃回家后就传下命令,云顶活佛来封邑抓人的事情,不得传书告知宋阳。任初榕怕宋阳知道老巢被人侵袭会恼羞成怒,说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危险事。毕竟,云顶这次没能得手,封邑被搅了个人仰马翻,但也只是乱了一阵,谈不上什么影响。

  是以宋阳全不了解家中之事,在燕都睛城过得逍遥自在,白天四处游览,偶尔去到‘工地’上看看,放火的事情全不用宋阳去操心什么,甚至最初几天过后,连瞎子侏儒这对搭档都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大小事情都由付党顾家谢门走狗骨干照顾了。

  基本每天晚饭后宋阳都会去一趟,去和各家反贼的首脑商量第二次火烧燕宫,可是眼下的事情就这么一桩,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全无新意,到了后来干脆变成了说笑闲聊,每到这个时候,帛夫人那个多嘴手下齐尚都会抖擞精神,静候常春侯大驾光临。

  等再离开漏霜阁、返回客栈之后,就是吃神仙果子的时候了……这些天里,任小捕的气色不是一般的好,不过后来她听宋阳无意提起,李明玑虽然不知道琥珀双修秘法如何修炼,但她知道这门秘法会让女人娇艳如花,任小捕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娇艳如花’,再到漏霜阁的时候生怕被李红衣看穿自己双修,说什么也不肯洗去易容了。

  而到达睛城之后,宋阳的情绪变化比着以前也稍显激烈了些,白天里开开心心的,看不出什么,但午夜梦回时就有了些异常……宋阳自幼得药酒洗炼,身体被调理得极好,他可以接连数日不眠不休,没事的时候,该睡觉一定能睡得着;小捕则不然,‘双修’刚刚开始不久,常常精神兴奋躺在床上难以入寐,每到这样的时候,她就会翻过身面对宋阳,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心上人。

  由此,小捕也发觉,宋阳常常会在熟睡中露出笑意,不知梦见了什么高兴事,甚至有一两回他都笑出了声音。等到转天醒来时小捕问他为何发笑,他却记不起来。后来有一回,小捕又在三更半夜见到他笑,赶忙用力摇醒他,公主殿下眸子亮晶晶的,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小仵作,笑什么呢?”

  美梦被打断,但也记住了那件好事,宋阳喜上眉梢:“梦见燕皇宫烧得那个旺啊!”小捕大乐,侯爷被深夜惊醒,精神旺盛,自然免不了再请公主吃一次神仙果子。

  但是也有一次,小捕看到宋阳在睡梦之中,忽然留下了几滴眼泪,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帕子,可那几滴眼泪已经落在枕头上,消失不见了。小捕没敢推醒他,更不去问他为何人伤,只是躺在黑暗中,小心地猜测着原因,同时暗忖着:无妨的,等明早醒来,他便会忘了梦见的什么。

  可不知不觉里,小捕的眼圈也红了。看到宋阳落泪,她就是想哭,没道理地想哭……

  景泰皇帝三九大庆,是自一品擂惨败之后,燕国最隆重的一桩庆典了,睛城之中从普通刑捕到禁军大将,全都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疏忽。天遂人愿,最近也一直太平无事,看来老天爷果然还是眷顾上上大燕的。而相比之下,准备同天举办盛典、庆祝新皇登基的南理凤凰城,就不那么太平了……短短几天之内,城中接连发生了三桩血案:

  先是城中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慕容老大,夜中出行遭遇刺客,一行十余人全都横死当场,慕容老大最惨,被人割去了头颅,慕容小婉又痛又气以至失了神,竟然跑到大荐福寺,在慈悲佛祖面前立下血腥誓言,必将仇人碎尸万段;

  可谁也没想到,三天后,大荐福寺竟也遭了毒手,一夜之间阖寺僧侣都中毒暴毙,与慕容老大相似的,这次也有头颅丢失,不过是两颗……一是主持方丈无羡大师;另一则是主殿上供奉的佛祖头颅!一举杀死众多僧人不说,竟然连佛祖的头都敢割,足见凶手的疯狂狠辣了;

  再三天后,又有血案发生,但这次官府封锁了消息,坊间只知道死的是一位高官大员,同样被割掉了头颅,但具体是谁还不得而知……

  接连三桩惊天大案,坊间议论纷纷,不过死的人分别黑道大豪、和尚、高官,身份都有特殊之处,不管恶贼究竟为何作案,总不会杀到平民头上。所以对普通百姓而言,也只是气愤不已,盼着朝廷能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但大家倒并不觉得如何恐惧,张开心也不例外,没人会专门来杀他。

  张开心是个跑堂小二,他的古怪名字据说是专门找先生算过的,一辈子都会开心如意。但事与愿违,自从他到雅味居做了小二哥,张开心就很少开心了。他天生对数字糊涂,不管再怎么仔细,仍是免不了算错账,算少了掌柜会骂,算多了客人会骂,总归只要犯错就得挨骂。要不是他手脚勤快外加另一项特殊本事,怕是早就干不下去了。

  今天也不例外,刚刚结错了一单,挨了那个霸道客人一脚不说,还被掌柜的用烟袋锅子敲脑袋,张开心闷了一肚子委屈,可是讨生活,没办法,等攒够了钱就能娶媳妇了……一想到媳妇,张开心又开心了,这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年轻客人,张开心立刻迎上前去,笑道:“客官,还是水爆肚、酱羊骨外加山珍烩,再叫二两黄酒?”

  年轻客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笑容:“你认得我?”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闻言摸着胡子,微微露出了一个笑意。

  这位客人的长相……实在太普通了,五感平淡身材一般,绝不是能让人记忆深刻的样子,反正老掌柜是不记得他来过,不过掌柜对张开心有信心,这孩子糊涂倒账,但记人记菜一绝,曾经有个外埠客人,半年前来过一次,第二趟再来张开心一眼就认出他了,还能模糊记得当初他点的菜色。

  其实算错账也不是什么大事,每次柜台上都会复验一遍,饭馆不会赔钱的。掌柜的现在也有点后悔,刚才不该用烟袋锅打这孩子。不过严厉些不是坏事吧,他在自己店里被打疼了,总比在外面被人家坑了强……张开心没注意到掌柜的表情,殷勤引客落座,笑道:“小的记得,您老大概七八天前来过,应该是黄昏时分。”

  年轻客人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样子,平时都没什么人能记得住,难得你能记得,也算是有缘,拿去吧,不用找了,这次只要酒和酱羊骨,其他两样就算了。”说着,把一锭五两的银子扔到了桌上。

  掌柜和伙计都吓了一跳,五两银子,已经够置办一桌丰盛酒席了,这样的豪客可不多见。

  客人要赏,张开心当然不会推拒,连连道谢个不休,把银子缴到了柜上。一般的酒家饭店,伙计收到客人的打赏都是要上缴,这是行里的规矩,没得商量。不过雅味居的老掌柜另外有套办法,小赏的钱抽走三成,余下七成他会单独立账,积少成多,待伙计请辞的时候,掌柜就把这笔钱当作花红送了他……

  掌柜的没儿没女,就老两口,棺材本早攒足了,这辈子也没啥指望,要太多钱没用;老两口又都信佛,心眼不错与人为善,之所以不当时分发下去,一是觉得年轻人喜欢乱花钱,还不如自己帮他们攒着,再就是会坏了行规,引同行诘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掌柜心里一直觉得,‘小赏全缴’这条行规,未免有些太贪心了,好歹也应该分给伙计一点吧,需知善有善报,你对旁人好佛祖就会对你好。

  其实张开心早都听‘前任’说过老掌柜的规矩,他在心里算了半天,五两银子的七成……三两五啊!张开心太开心了,以至他又忘记了,这五两银子是含了饭资的,要先扣掉再分账。

  年轻客人吃得过瘾,一个人足足吃了三份酱羊骨,仿佛这顿过后就再也吃不到雅味居的美味似的,吃过饭后他起身走人,张开心特意追到门口招呼着:“您老慢走、再来!”

  “会再来。”客人哈哈一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当夜里,凤凰城第四宗血案,终于落到了平民百姓头上,小小饭馆雅味居被屠戮满门,从掌柜到伙计悉数丧命,只是这次没有头颅丢失。

  花小飞的弟子稻草已经到凤凰城十几天了,他爱吃雅味居的酱羊骨,但不喜欢有人记住自己的样子。

  第五十七章 好礼

  十一月十五,距离南理新帝登基大典只差七天了。凤凰城近日接连发生血案,坊间流言纷纷,刑部压力颇大。

  作案的手段血腥、死者众多、割掉佛头惹出众怒……可这些还在其次,真正让朝廷重视的,是前面的三件案子里的亡者,都和一件事有所关联。

  平叛中,慕容老大不在城中,小婉动用家里的势力给宋阳帮了不少忙,立下大功,事后论功行赏时,小婉并未居功,而是通过宋阳请求镇西王,把她的功劳落在她爹身上,这种孝顺之事王爷自然允诺,到现在外人也只以为,是慕容老大在城外主持局面,号令门生助‘先帝’伸冤;

  大荐福寺更不用说,祈福法事就是他们牵头联络的,方丈无羡和孤石老尼姑一起,被百姓视作无鱼师太的左膀右臂。值得一提的是,经过祈福法事之后,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孤石名声陡涨,前不久接到临阜一座大庵的邀请去驻坛讲经,人不在京中,否则怕也凶多吉少;

  第三个遇刺身亡之人的确是位大员,姓周,官拜工部侍郎,本来是靖王叛党一脉,事败后他第一个站出来拥戴新帝。为了安抚人心,左丞相等人没有将其治罪,反而把他抬出来做了活招牌。其实平叛之后朝中大员格外加了小心,出入都有大队侍卫随行,以防不测,可周侍郎是‘降将’,不敢带人太多以免惹来猜忌,不成想,躲开了猜忌却招来了刺客。

  死者都与靖王之乱有关,刺客除了武功精强外还精通毒术,大荐福寺众多僧侣都是中毒身亡,凶手来自何处也就不难猜了……与敌国有关的案子,杜大人不会怠慢。

  黄昏时分,杜大人独自一人坐在刑部大堂中,双目微闭一言不发,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坐上整整一晚……每当京中有大案未破,他都会这个样子,留在衙门中不回家,也不乱发脾气去训斥谁,就那么坐着。反正他这个尚书不走,刑部上下所有官员谁也不敢告假、休息。

  杜大人一般不会多说什么,不过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若破不了案,大伙就一直干活干到累死吧。

  可惜,刑部所有人的努力都打了水漂,此刻稻草正面带笑容,坐在一辆大车上,刚出皇城北门,他收手了……

  燕国派出的刺客离开凤凰城之际,来自南理的反贼也说说笑笑着,告别了睛城。

  放火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完毕,就差点火了,最后这一步由李明玑负责,可想而知,大火一起睛城立刻戒严,外人插翅难飞,所以宋阳、小捕、帛夫人等都提前离开。

  宋阳听了任初榕的嘱托,安全起见提前放火、提前撤离,不去赶三九大庆那个风口浪尖。所以这一次他们从容的很,大包小包行囊满满,还带了不少礼物。

  礼物都是小捕亲手采办,好容易出了趟远门,哪能空手回去?带给父王母妃、亲朋好友的东西都没什么可说,心意到了就好,唯独两个人的礼物,让公主殿下煞费苦心,一是三姐初榕,一是铁卫秦锥。自己偷着跑出来,最对不住的就他俩,而相比之下,三姐还好办,毕竟是亲生姐妹,她再怎么生气,自己嬉皮笑脸一阵总能糊弄过去,但秦锥……一想到丑汉子,小捕就打从心眼里觉得对不起他。

  所以秦锥的礼物是最丰厚的,一件宝丽阁出名老师傅裁剪的蓝青丝绸长袍、一支滚金带翠的乌木烟杆外加一柄钢口上好的鱼皮鞘短刀,就这小捕还嘀咕着礼物不够,出城时和宋阳商量着,回去时路过大城,要再去转转看有什么好东西。

  宋阳笑着摇头:“多买礼物没问题,不过你也不用太愧疚,你道秦大哥是那么好蒙的?也许他故意放你一马也说不定。”

  小捕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的骗术炉火纯青。

  叶非非代替李明玑,一直把他们送到城外,小丫头从背上的包袱中摸出一只木匣,递到宋阳手里,笑道:“这是我家主人送给公子和任小姐的礼物,她要我代祝两位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小捕美滋滋地道谢:“多谢李大家……”宋阳和漏霜阁太熟稔,不用客气什么,笑着说:“李大家有心了,是什么宝贝?”

  叶非非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礼物是什么:“李大家说,这件礼物要两位回去后再拆看,务必务必。”说完,她又把小捕拉到一旁。两个丫头身份天壤之别,但在睛城这段时间,混得着实不错,分别之际叶非非也有件礼物送给小捕。

  叶非非从怀里神神秘秘地摸出一个册子,由红布包裹着,塞进小捕手里,小声道:“就你和宋阳的时候,两个人看啊。”

  随即众人告别,叶非非转身回城,宋阳等人去往早就选好的城郊高处,准备晚上看‘焰火’,登高时候小捕无论如何也耐不住好奇心,拉着宋阳暂时离开同伴,找了个僻静处,打开叶非非的礼物一看,赫然是一本春宫册子,小捕哎哟一声,脸蛋腾地红了,啐到:“这丫头……没个正经!”

  没正经的不止叶非非一个,等宋阳打开李明玑送的木匣,两口子目瞪口呆,也是一套春宫集。宋阳哈哈大笑:“她俩这算心有灵犀不?”

  小捕没来由的心虚:“你小点声,快收好了……别让别人瞧见。”这么好的礼物,一定不能给旁人看,只能自己看的。

  ……

  燕国师景泰现在的状态,倒是和杜尚书有几分相似,静静坐在雷音台后殿中,闭目养神默不作声,花小飞也在,他要等景泰皇帝三九大典之后再离开睛城。

  枯坐良久,景泰忽然睁开了眼睛:“和你说个事情。”

  “说。”花小飞言简意赅。

  “云顶活佛没消息了,他的事情已败,多半再回不来了。”国师叹了口气,目光惋惜,随即换过话题:“再和你商量个事情……你不是让稻草从凤凰城带几颗人头回来么,能、能不能借给我?”

  得知宋阳逃过一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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