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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宠小娇娃 第10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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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撑住了墙壁,甩了甩头。

  姝芹吓到,急忙上前搀扶,“韩哥……”

  一看到男人瞬间苍白、冷汗直下的脸色,先前的不快便被她抛离,“您这样,应该静养,怎么又跑来……”

  姝芹及时打住话头,却还是被男人一把甩开,瞪着姝芹的眼怒红一片,他几乎是喘着粗气,嘶声喝斥她,“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你那对慈母严父惹来的好事……”

  他声音刚刚扬起,却又突然消减,眉峰一下深深褶紧,仿佛能挤出一个小山丘来。

  最后,姝芹也只能看着男人撑着墙,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间。

  关门前,仍然冷酷地下令,叫姝芹找到小优,在没有他的允许下,不能让小优离开。

  可是姝芹很担心,她发现韩希宸似乎是只身前来,连阿豹也没带上,现在又发了病,虽然那屋里有管家和佣人,可是到底不是熟悉的人,不了解他的病情,恐怕伺候不周。

  以韩希宸的习惯,并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亲近。更不用说他对内外都一直隐瞒着自己中一毒的事,应该更不会要佣人服伺了。

  考虑再三,姝芹没有去找小优,而是发了几条短信,又打了一几个电话,等到终于联系上人,她简单说了几句,便偷偷进房去。

  这个时候,小优被韩希宸刚才话里的冷嘲热讽,刺得从顶屋豪华区一口气冲到了娱乐休息区,喝了几大杯的冰镇饮料后,消了几分内火。便在水吧边看起杂耍魔术表演来,其间看得兴起,还上场配全魔术师玩了几把。

  很快,便招来一群年轻人,攀谈之间互生好感,便一起玩球打牌,吃烧烤大餐,夜色渐浓时,又有人吆喝着到酒吧娱乐街去玩。小优知道这种豪华油轮上有很多免税商店,便跟着去溜达了一圈儿。

  其间,她故意跟一个黑人女孩过多攀谈,相交甚欢,打算夜里借宿一晚。

  但回头一看电话,几十个未接电话加责难的短信,都是姝芹发来的。她爽了人家的晚宴邀约,要是再不碰个头解释安抚两句,实在过意不去,便不得不跟那群人道别,到了豪华区时,她心下忐忑,脚步放缓,在临近姝芹房间时,突然听到两个谈话声。

  “芹儿,你确定你这出苦情剧很快就能结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韩小优彻底赶出韩希宸的生活?”

  这是铁姝芸的声音,虽然房间压低了,可她经过专业偷神训练的耳朵敏锐到连最细小的锁扣都能听出距离来,她自信不会听错人。

  刹时脚步一僵,随即响起的声音,让她的心一下坠到谷底。

  “姐,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小优了。她表面看起来能力超强,武功一流,杀起人来都不眨眼的,说起心狠手辣,其实她也不亚于韩希宸。可是她也跟韩哥一样,特别护短,对于认定的人,信任到底。就像韩希宸因为刘健明的事,差点在向予城的面前自杀谢罪一样,这都是因为韩希宸是真把刘健明当了兄弟。以我当年为韩小优做的事,她最信任的女性就只有我了。她绝对不会怀疑,这只是我的苦肉计。”

  “所以,我敢肯定,若是再让我碰到她跟韩希宸暗渡陈仓,我再……呵呵,不出三日,也许到不了新加坡,只要船一靠港补充物资,她就会偷溜离开。正好,这次韩哥突然过来,也没带那么多保镖,阿豹也不在身边,以小优现在的身手,估计谁也拦她不住。”

  姝芸的声音更兴奋,“妹妹,还是你聪明。到时候你摸拟她的笔记给韩希宸留个绝笔书什么的,呵呵,韩哥这次一定气死了,再不会理那丫头了。”

  “所以在她离开之前,我还必须让他们再大吵上一架才行。欲立,先破。破得烟飞烟灭,什么也不留时,才是重建的最好时机。”

  “呵呵呵,说得太对了。芹儿,那小丫头虽在外生活了三年,可是为人处事的阅历还是差得太远了。还是个幼稚的小鬼罢了!哪有未婚妻一再忍让个小三儿的道理,你再加把劲儿,需要姐姐怎么帮忙……”

  那两人的声音迅速低了下去,小优不敢置信,仍抱着一丝希望地悄悄移步过去,想看看是不是真是那姐妹两人。她刚绕过去时,便看到两道十分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另一头的走廊尽头,冰蓝色的灯光并不强,但仍打出了侧身面对她这方的铁姝芸的侧廓。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她仍可以肯定是真人没错。

  恰时,有开门声响起,她赶紧转身溜掉,看到是服务生推着餐车出来后,才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服务生恭敬地问了声好,她点点头,朝里走去。

  她想,刚才那声轻唤,两姐妹应该都有听到。

  只是没想到,当她刚走到三间豪华房外的中心小厅时,她原住的房间门先打开了,跑出一脸急切的铁姝芹。

  姝芹一看到小优,便急道,“小优,你可回来了。对了,你碰到韩哥没?刚才我正布餐,转眼他就不见了。他中午都什么东西也没吃就一直在睡觉,这会儿我怕……”

  小优试探地问,“芹姐,芸姐呢?叫来大家一起找找?韩他没带保镖吗?”

  “你芸姐下午吃了饭就去免税商店街购物去了,哪里能指望她啊。韩哥这次来得急,根本没带什么保镖,你没看到连阿豹也不在吗?”

  “那我们分头找找吧?可是刚才我上来时,没看到有人下去。”

  豪华区的电梯是专设的,只有持房卡才能刷上来。普通人是不可能在这里随便出入的,而负责打扫的服务生都必须征得服务房间里的管家认可才能获得上楼的资格。

  姝芹点点头,两人分头找了起来,想这上面虽然大,但是结构简单,要找个人并不难。

  只是小优心里仍然转着刚才听到的铁家姐妹两的私语,有些心不在焉,当她爬到上一层的露天按摩池时,意外地看到了下一层的阳台角落里蜷缩的一团暗影。

  那是……

  她吓了一跳,冲到那方,按照方位,那里应该是她的房间,而那个阳台正是之前两人厮磨过的地方。本来豪华套房的设计都是全隐避型的,不过再好的设计还是有些细微的缺失,她站在这上方的位置,刚好就可以看到那微微突出来的一角阳台。

  她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病发,浑身哆嗦着仿佛垂垂老矣的路边乞丐,虽然她什么也没听到,可是耳朵里仿佛就有那样的声音……沉重的喘息,隐忍的咳嗽,还有晦暗不明的苍白脸色……

  徒然间,她的心就像被万千利爪撕扯着,慌乱得无以复加,在决定前,身体已经本身地转身跑了下去,冲向房间大门,连找完另一头走廊出现的姝芹叫喊她的声音,她也没听到。

  那是韩吗?

  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怎么会那个样子缩在那里?

  ——他中午什么东西都没吃就一直在睡觉,这会儿我怕……

  她直直冲向阳台处,撞翻了佣人手上的杯盘,还将管家掀倒在地,弄得屋里一片混乱,她毫无所觉,她一把掀开那掩住了所有人视线的白色窗纱,露出那个阳台的死角,看到刚刚撑着身子站起来的男人。

  他转过脸来,如神雕琢的俊美线条在微微的蓝光下,染上一层透明的冰色,仿佛一碰就会碎去,他眉间深褶,紧抿着薄唇,泛着不正常的紫。

  她高高悬起的心,仿佛就就冻结在他投来的眼光中,空茫,无神,像被掏空了……

  铁姝芹故意掐掉的后半句,是什么?

  怕什么?

  “韩,你怎么了?”

  她上前一把握住他垂下的左手,入手竟是冰凉一片,就像他的眼神,那么冷。

  下一秒,他立即抽回了手。

  “不是说要离开吗?还回来干什么?”

  他推开她,强自打直了身子走进了屋,姝芹进来看到人着实一愣,急忙上前出手时还有些犹豫,却没想他主动伸出手。

  “韩,你的手为什么那么冰?你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小优追上前询问,一颗心都为他蹒跚到竟然要人搀扶的步子拧疼了。

  “闭嘴!”

  韩希宸突然大吼一声,一挥手掀开了小优,小优大退了好几步才由管家扶着没有跌倒。

  “韩……”

  “够了!韩小优,你要滚就滚,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明天船就会靠港补给,你可以滚回你的伦敦,永远别再回来!我韩希宸就当从来没养过你,教过你,别再让我看到你。滚——”

  他盛怒。

  她真的被轰了出来,带着两个水晶烟灰掳、三个银盘子、两个玻璃杯……

  大门被重重地甩上。

  她尤未从他苍白如雪的脸色和渐渐染血的眼神中抽身,愣愣地站在门口。

  姝芹出来安慰她,解释说,“优优,韩哥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脾气就会特别爆躁。你别放在心上啊!你知道,以前你陪着他时,他也没生过什么病。现在他不舒服,你就多包容一下,顺着他点儿就好了……”

  对于这个轻柔温醇的声音,小优突然觉得厌烦无比,抽回了手质问道,“韩到底生了什么病?”

  姝芹微微一愣,便笑道,“优优,韩哥年纪也不小了。只是以前受的伤风吹多了就会不舒服罢了,医生说不能饮酒,抽烟。你也知道,之前你们吵了架,男人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拿烟酒……”

  “行了。你别顾左右而言他,韩希宸到底得了什么病?”

  “优优,你别胡思乱想。韩哥真的没有……”

  “是不是他不让你告诉我?”

  “优优……”

  虽然姝芹极力否认,小优还是从她微微闪躲的眼神里,知道她在粉饰太平。

  “你碍于他的命令不说,我不强迫你。但这件事,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小优扔下一句,转身离开了。

  姝芹想追人,但管家急着跑出来,她不得不回了屋照看那个同样固执的男人。

  ……

  刚走到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小优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姑娘,婆婆警告过你,千万不要靠近船和大海,否则你会后悔一生啊!明天就赶紧离开这大船,你还来得及挽回你的人生。否则,魔蛇会死死缠住你,禁忌被打破的时候,就是你永坠地狱永远不得翻身的时候。”

  温暖的海风仿佛徒然变得冰冷刺骨,小优转身,又看到那个穿着黑斗蓬,一缕白发垂落在外的偻佝老人,她布满皱褶的双手里捧着一个蓝光盈盈的水晶球,看不到她的脸,可是那声音在这样寂静无人的黑夜里,冷得糁人。

  “婆婆,既然你能卜人吉凶。那你能不能算算,我的韩到底生了什么病?”

  那托着水晶球的手一缩,老人的声音颤颤微微,更加低沉,“那是魔鬼的孩子,他很快就会被魔鬼收回地狱。”

  “你胡说!韩他向来身体健康,绝对不可能。”

  小优气得冲上前要抓那老人,哪知一道黑影突然横过眼前,她下意识地一挡一退,就要追时,但在跨出两步立即打往,回头再看那老太婆又不见了。

  ……

  小优没有提前离开,但也没再出现在韩希宸面前。

  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她悄悄摸进了房间里,守在床边,看着皱眉沉睡的他,才自责又痛心地发现,他比她记忆的消瘦了很多。

  他的情况,比她想像的似乎还要严重。

  她抚过他冰冷的手,汗湿的额头,他都没有醒来。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她离开时,是绝对没有过的情况。

  他平时向来浅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睡觉也都处于浅层休眠,很难沉睡。为了不吵醒她,她在不知不觉中都养成了一睡着就像头猪似的一动不动,不会吵到他。

  现在,她从未想到的情况发生在眼前,把她所有的脚步都打乱了,她走不开,眼光只要一离开,心就慌得不得了。

  她偷偷跟踪了铁家姐妹三天,再没碰到那样的异况。也没能打探出韩希宸的病情,姝芹给阿豹打电话,都是语焉不详。这也可以肯定,韩的病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们已经有默契地隐瞒着其他人。

  她一定要弄明白!

  ……

  旅程很快结束,下船时,小优才终于现身。

  姝芹看到她时,还是一如既往,想上前跟她说什么,却被韩希宸一把扯了回去,攀住了肩头,状似亲蜜地一起下了船。

  跟在后方的铁正方似乎很高兴,高美瑄虽面有难色仍似欣慰地拉着大女儿,低声说着什么,两人便淡淡笑了起来。

  这一行人相携谈笑着离开,似乎真像是一家人般,也惹来些旅客的羡慕眼光。

  小优看着那故做无事的挺直背脊,心疼不舍,只能咬牙忍下,跟着下了船。

  果然,阿豹已经带着全班的保镖等候在旁,后面还停着一辆加长型轿车。能将车直接开进港口,这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特权。

  小优稍稍打量了一下,便发现保镖群里有有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人虽着同保镖们差不多的装束,但气质和身形都相差较远,而且那人身上背着一个银色方盒,不用猜那里面应该是医生专用的东西了。

  她咬咬牙,也不管还会不会被骂,在车门刚开时,就冲了出去,趁机想要来个“强一上”,即时关起门来再说话。

  “小优,这里,这里!优优,我在这儿啊!”

  哪知道突然冒出个声音,在小优冲击目标点时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她本想不理,但那又叫又跳又挥手的高个儿男子冲了上来,眼看着还有五六步的距离,被拉住了。

  “小优,你看哪儿啊?我等你老半天了。”

  那人叽哩呱啦地说着纯正的伦敦腔英语,高大健美的身形,穿着一件白背心,展露出结实有形的肱二头肌,下身配一条军绿色迷彩裤,绷出又挺又俏的臀一部,身材好得让人喷血,搭上金发碧眼深邃的轮廓,真是个相当抢眼的阳光大帅哥。

  这方本欲上车的人,都被那阳光猛男的声势给打住了。

  小优看到这突然杀出来的陈咬金,还是自己因为着急韩希宸的病情,急召过来的助手小白,一时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情急之下,她愤愤地低喝一声,就像平日组里训练一样,拉着小白的耳朵,这大个头儿就必须乖乖弯下腰来任她炮轰,只是这次变成了咬耳朵。

  小白听到小姑娘的吩咐后,皮皮地抬头朝韩希宸那方向挥了挥手,外带抛送一个大媚眼儿,就被小优狠踹了一脚。离开时,还故意行了一个童子军礼。

  然而,他们只是寻常兄妹般的打闹,看在外人眼里,俨然变作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韩希宸本来冰冷无波的俊颜,立即阴沉了下去,眉间又堆起褶皱。

  听到了那丫头叫那男人“小白”,目光黯了一黯,阿豹立即会意,派了个人去跟踪。

  他坐进车里时,眼角的余光便捕捉到那丫头惶急地冲了过来。

  “关门,开车!”

  他立即下令,阿豹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被他冷眼一盯,也只能打消。

  “等等,等等我!不准走!”

  小优一看可急了,大叫着冲过人群,在汽车已经起步时,借着码头边的防护铁蹲子,支手一跃,一下跳上了车顶,前跨几大步落在了汽车正前方,回身就展开双手,一副螳臂挡车的强悍劲儿。

  这厢吓得司机大哥急忙猛踩刹车,众人浑身冷汗直下。

  哎呀呀,这小姑娘真是技高人胆大,突然来这手,吓死人了。

  虽然被吓了一跳,可随后的保镖们却是个个露出了极为惊艳的眼神。

  他们大小姐的功夫,真是越来越“俊”了!

  啪地一声,小优双手拍在车头,小脸涨得通红,怒目瞪来,大叫着,“开门,让我上车。否则,就从我身上辗过去!”

  车里,阿豹很为难地回头询问,“韩哥……”

  韩希宸抿唇不语,只是看着窗外那张倔将的小脸,最终还是转开了眼。

  主子不发话,阿豹也没办法,只得下车给小优做思想工作,让她先上后面保镖的车跟着一起走。

  姝芹忍不住打圆场,“韩哥,优优还小,您就……原谅她一次,让她上来吧?”

  她的提议,立即就被铁正方给喝斥了,“芹儿,男人的事,女人别多嘴。”

  既然之前韩希宸说韩小优只是个“小情人”,在道上来说,大哥要管教自己的女人,那也是没人能插嘴的家务事。

  姝芹还想开口,韩希宸却拍了拍她的手,她抿抿唇,有些无措地垂眼看着那只大手,微微失了神。

  “不,我就要上他这辆车。不让我上,我就不走!”

  小优今天真给横上了。

  铁正方摇头道,“唉,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么?怎么出去几年回来,还是这么不懂事儿。芹儿啊,以后你还是要多让着小优,多教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别仗着自己的喜好,动不动就强人所难。”

  “爸,您别说了。”姝芹尴尬地开口,回头看韩希宸,后者突然唇角一勾,目光直盯铁正方。

  “铁叔说得对。这丫头的确欠教欠收拾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如请诸位移驾,也方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

  本来铁正方想说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内外的。但姝芹立即同意了,拉着母亲和姐姐就下了车,铁正方拉不下老脸只能下车骂女儿没出息。

  小优懒得管那一家子的事儿,立即溜上了车,关上门,就叫开车。

  她这泥鳅似的滑溜作派,惹得车内保镖都忍不住低笑起来。

  小优这便抓住韩希宸的手,依然温凉,再不像过往那样滚烫温暖,心下一酸,口气更急,“韩,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韩希宸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眼眸微瞌,没有看握着自己手的焦急小姑娘,也没有回答。

  小优更急了,“韩,你告诉我,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跟你没完。”

  她放开他的手,直起身,伸手捧住他的脸扭向自己,脸色更加凝重严肃。

  他眉尖一蹙,突然睁开眼,以她完全没料到的速度,打掉了她的手,冷哼,“那你告诉我,那个小白,到底是什么人?”

  她愕然,直接道,“小白,他是我同学。”

  对这明显敷衍的答案,他转过头,重新闭上眼不再搭理她。

  “韩,小白他,真的只是我同学,一般朋友罢了。你……”

  别误会啊!

  她的解释有什么用呢?她这样自私不懂事,三年都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一声不吭跑掉,连他生了这么严重的病都不知道,还这么蛮横地要求这个那个。她怎么配得上叫“小乖”,她从来一点儿都不乖,老是惹他生气。

  她看着那蜷曲在黑色衣角边的细长漂亮的手指,视线一点点模糊。

  o7你是我的,生命。

  他始终不说。

  从好望角到飞回港城的路上,中间还因为姝芹选购珠宝而停留了一晚,他只要姝芹进屋照顾他,还将她赶出了房间。

  好不容易回了大宅,他搬回了原来的房间,也不准她进屋半步。

  她询问大宅里的每一个人,但众人都三缄其口,甚至向她告饶,且口迳一致说,韩希宸早就下过禁令,谁要说出口就割掉他全家人的舌头。这便造成她现在走到哪里,哪里立即人烟散尽,小弟们见着她就都跟躲瘟神似的。

  她悄悄联系上阿细和光虎兄弟,想套点儿口风,答案却都一样。

  阿细语重心长地说,“小乖,这件事你最好自己问韩哥。他为什么要瞒着你,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那一瞬间,三年前的许多片断飞过脑海,她慌乱得无以复加,她知道有极为重要的环节被自己无知地忽略了,她想忆起,却懦弱得浑身颤抖,力气尽失。

  大宅旁的花园里,那片熟悉的草坪上,曾经他陪她作画,她陪他小憩,还干过拉戒指的那种糗事儿。此时,他如常一般,静静地躺在雪白的沙滩长椅上,闭目养神。一抹亮光反映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在鬃角留下一抹银光,宛如雪覆。

  她远远看着,突然一阵鼻酸,眼眶里浮起一片湿意,她用力眨掉温意。

  不由忆一篇网络名帖,讲叙孝道:

  当你蹒跚学步时,他拉着你的手,一步一步将你送向美好的未来。

  当他垂垂老矣时,你扶着他的手,慢慢陪他走向生命的黄昏尽头。

  心口重重一揪,后悔几乎将她淹没。

  她急忙捂住口,不让破碎的呜咽传出。

  未想躺椅上的人突然直起了身,转头朝她看来,目光在阳伞的阴影下,依然那么湛亮逼人,“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受不了就给我滚远点儿,来人——”

  他的脾气非同寻常的爆躁,扬手就招人来赶小优,小优却先保镖们一步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哽咽着求道:

  “韩,韩,不要赶我走,让我留下,好不好?韩,韩,我求你,我没有受不了,我不哭了……我真的没哭,不信你看……”

  她抓起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那里的确一片干躁,可是他没有看,他闭上眼躺了回去。她怔了怔,平抚了气息,握着那只微凉的大手捂在心口上,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身边,将脸轻轻帖在他大腿上,就像幼时,俩俩依偎。

  此后数日,两人常常这样默然无语地靠坐在一处。

  韩希宸大多时间在休息,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至于公事,从初时他还要经手几个小时,到后来小优强行接过,跟目前公司的一把手谈竞司交流处理,到最后他干脆也甩手不理了。

  总算能帮上一点忙,小优很欣慰。

  阿豹等人看到韩希宸的恢复速度似乎比以往都要快很多,也很高兴,大宅的气氛也悄悄回升,转眼便迎来了订婚典礼和小优十六岁生日。

  ……

  “韩小姐,真是幸会。”

  “韩小姐,这才三年不见,您真是女大十八变。明天的宴会,一定会艳惊四座。韩先生的面子都会放光呢!”

  杰拉德的珠宝经理们再次出现在大宅时,小优才发现,时间已经走到这一天。

  他把订婚典礼,和她的生日,故意安排在同一天?!

  “小优,多亏有你在。韩哥的情况比以往都要好得快呢!本来我还担心,怕他身子没好全,明天的宴会会累着,现在看这情形,我就放心了。”

  这天到大宅的客人还有准新娘铁姝芹,她穿着一袭藕粉色的雪纺长裙,以蕾丝镂空花网纱半掩粉面,端庄高雅,浑身洋溢着一股新嫁娘的喜悦气息。

  小优觉得这些笑脸、话语,刺目锥心,还是撑起笑来应对。不管如何,现在,此时,她还是这间大宅的主人之一,不能丢了自己的份儿。

  在试戴订制的珠宝时,韩希宸突然将盒子推到她跟前,说:

  “挑一个。”

  口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让周人一片错愕。

  因为这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专门为姝芹订做的,不用试都知道这尺寸肯定不合。

  准新娘竟然也很积极地鼓励她挑一件喜欢的,还说这么多自己肯定没时间戴,放在盒子里不见天日也划不来云云。

  小优心里刺得慌,但又拗不过韩希宸的命令。

  姝芹立即热心地靠上前,“优优,那个珐琅指套,最适合你了。快戴上试试看!”

  经这一说,小优才发现在一片钻石珠宝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完全不同欧式珠宝的中式指套,就像清宫剧里的妃嫔们喜欢装饰后三指的那种指套,指套上金色掐丝衬着天青蓝,点缀着雪白的小花朵,那花儿看着很像玫瑰,妩媚又可爱,指套末端设计不像清宫剧里那般尖细长挑,而是以镶嵌的象牙雕琢成一朵白玫瑰,花心里点着一颗小小的红钻。

  只一眼,小优就喜欢上了,戴上后,大小刚刚合适,与其他四指相当,宛如一体,再没有了断指的缺憾感。

  小优心里暗惊,看向男人,男人却立即移开了目光,话题转回到了新娘子身上。

  那一瞬间的喜悦,又转成一片酸涩。

  她心里苦笑着,这应该是他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可是,那一大盒的东西却是专门为他未来的妻子订做的。

  而今,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了。

  姝芹离开时,却突然拉着小优低声问,“小优,你还没考虑好吗?”

  小优奇怪,“考虑好什么?”

  姝芹责怪地瞪她一眼,“考虑好留在港城,别再离开韩哥了。”

  “芹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这傻丫头,难道你真要等到明天……”

  韩希宸突然出现打断了姝芹的话,将小优拖了回去。姝芹无奈地看看小优,只能离开。

  小优觉得这情况前后实在矛盾,今天姝芹话里的意思,仿佛是一迳地想要搓合自己和韩希宸,可是那天在船上却又完全相反。

  当人一走时,韩希宸立即放开了小优。

  小优追上人,拉着大手直问,“韩,你明天……真的要跟姝芹姐姐订婚?”

  他头也不回,冷哧一声,“你以为,我在借此刺激你回心转意吗!韩小优,你以为谁应该一直等在原地,丝毫不变不动摇。”

  他甩开了她的手。

  “我……我知道……”她站在原地,声音发抖地,恍似自言自语,“我没资格,问这些。可是……能不能,取消我的生日庆祝,能不能……”

  别这么残忍?!

  然而,他已经走远,什么也听不到。

  ……

  水晶灯的泪型掉缀,反射出晶光点点的美丽光芒,下方一片杯弓交错,衣香鬓影,道貌岸然的宾客们颜笑妍妍,穿梭在美酒佳肴、莺声燕语之中。

  二楼的环形扶栏边,一个身着玉白色及踝旗袍的女子,微微蹙眉看着下方的繁华景象,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排斥,她的背脊绷得笔直,像随时待发的一张弓,黑亮的发被规整地挽在脑后,做出一个相当高雅美丽的结,也别上了一朵白玫瑰。

  她没有动,可是长长耳坠下的白玉小花坠却轻轻摇晃着。

  她右手拿着小小的手包,轻轻搁在前,帖着心口下两寸的距离,细白的指尖微微泛白。

  如果可以,她想立即逃离这场宴会。

  在别人眼里,能参加这宴会是身份地位的像征,可于她,就是地狱的煎熬。

  ——魔蛇会死死缠住你,禁忌被打破的时候,就是你永坠地狱永远不得翻身地时候。

  那个神出鬼没的巫婆,还真说准了。

  “大小姐……”

  一声轻唤打断了女子的纷乱纠结的思绪,便见一个身着正式礼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跑来。

  女子仿佛突然活过来的美丽雕像,转头看向来人,那张精致得让人叹息的漂亮脸蛋,让来人不禁也是一愣才回过神来,道出来找人的重要目的。

  “韩哥让您立即到大厅去,说你的朋友到了,让你去招呼一下,不要失了主人家的礼貌。”

  小优咬唇,这分明就是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不折磨她到底,就难泄她丢下他三年的怨气嘛!

  她边走边问,“什么朋友?我不记得我有邀请哪个朋友同学来啊?”

  自己都不想参加的宴会,她怎么会笨得找熟人欣赏自己的困境和窘态,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阿细眼里有试探,“小优,你真没在外面交男朋友?”

  小优感觉出这话里的责备,“阿细哥哥,你也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吗?”

  阿细僵住。

  小优扯出一个自嘲的笑,“算了,白眼狼就白眼狼!我再没良心,也敌不过那头大灰狼。”

  她挽着他的手臂,挂着一个面具般的温婉笑容,缓步走下的主人出场专用的旋梯,红色地毯,大厅中刚刚还熙熙嚷嚷的人声,忽然不约而同地消失了。

  众人抬眸看着那白玉似的人儿走来,面目如画,浅笑盈盈,美得夺魄慑魄,高佻纤柔的身段包裹在缀满白玫瑰的修身旗袍中,高雅矜贵的气质,宛如水中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直至美人儿纤足落定,摒息的众人才喘出口气来,不禁纷纷暗忖,这曾经的小魔女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如此惊为天人,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这福份娶到手,那可是三生修来的艳福了。

  在场适龄未婚的少爷们,当下一个个跃跃欲试,渴望上前一亲芳泽了。

  小优冷眼扫过众人,脸上仍挂着笑,道,“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和我最重要的人的订婚典礼。希望今晚大家能玩得愉快,谢谢!”

  话落,她接过服务生递上的酒杯,朝众人一举,轻轻抿了一小口后,扬起小下巴,看向斜前方人群里的那个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挑衅。

  韩希宸,你就想这样惩罚我吗?好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他侧着身对着她这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这方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目光。

  她心里鼓躁着一股不甘,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提了一杯金色的液体,忽略掉服务生瞬间紧张得差点叫出声的模样,大步朝他走去。

  然而,当她才走出五步时,就被一条突然窜出来的高大身影挡住。

  ……

  “优优,你今晚真是美极了,我的魂儿都被你勾走了,今晚你就是我最爱的女王陛下!”

  来人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在引来众人惊讶的目光后,突然又单膝落地,执起她一只手,递到唇边一吻,说出来的话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

  “小白?!”

  小优吓了一跳,急忙压低声问,“你怎么会来的?”

  小白眨眨眼,眼底满是戏谑,将这个纨绔公子形象演绎得相当到位,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后,又将她揽进了怀里,她立即撑手挡住,连膝盖都提了起来欲攻其脆弱三角地,就被他附耳低语的动作给打住。

  听他低声说,“我是收到你未来继母,今天的准新娘子的热情邀请,才来的。”

  姝芹请小白来的?!

  小优一愣神,脸颊就被偷了个香。

  劫玉之人又无辜地眨眨眼暗示她不要发火,并且又夸张地感叹着嚷嚷,“宝贝儿,真想死我了。本来人家都在巴黎给你安排好生日宴了,你居然失约不来,幸好有万能的主给我指引方向,感谢上帝!”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口画十字,小优忍不住敲了他脑门一记,笑开了。

  小白手在背后一捞,竟然变出朵红色玫瑰花来,玫瑰花下被拨掉尖刺的绿色花杆上,绑着一个长长的丝绒盒子。

  “亲爱的优优,祝你十六岁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谢谢!”

  虽有些意外,小优还是很高兴这来自于挚友的真挚祝福。这两年,也只有小白和小黑最了解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最理解她的心情。

  这个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马蚤动。

  众人引颈看去,便见一身姿优雅、样貌俊逸非凡的男子,身后簇拥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这排场相当惹眼,甚至盖过了刚才宴会男主角的出场风头。不禁让人暗下嘀咕,什么人物如此大牌,居然在宴会已经开始后,才迟迟入场。

  此时,男人这方的人,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

  小优看过去,才发现是晚到一步的谈竞司,携几个相当年轻的香主一同前来。

  之前她从阿细提供的消息里,知道这便是如今黑龙组的一大派系之一了。

  ……

  “优优,还不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这位高大英俊的男、朋友。”

  当小优挽着小白走过来时,谈竞司仿佛不觉周人对他的不满眼光,便问出了在场一圈儿心头暗暗蹙眉头的男人们的心声,还故意在语气上做起文章来。

  小优一扫先前的优雅大方,这会儿挂在高高的小白粗壮的手臂上,显露出一丝小女儿家的调皮,没有回应那句暧昧的关系称呼,笑道,“小白是我的学长,剑桥财经系的白瑞德,未来金融投行业的超级新星。”

  她口气很是自豪,仿佛这荣耀还有自己的一份,惹得男人们摇头直笑。

  小白倒是半分不面生,对答如流地应付众位叔伯级人物的“拷问”。

  谈竞司口气惊讶地说道,“你真的是古伯尔家族的那个白瑞德,十五岁就获得剑桥经济学硕士学位,后连续三年代表学校参加模拟金融城市比赛并蝉联冠军宝座,远远丢下第二名两百多分成绩,同年还聚得了博士学位。现在是英国皇家特聘的理财顾问?”

  这番辉煌战绩的罗列一出,周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连先前尤有不屑的阿细等人也收敛起了鄙视的眼光。

  “谈先生过奖了,这都是过去的成绩,不值得在诸位叔叔们面前夸耀。我还有很多不足,需要更多的磨练。”小白的谦虚与谨慎,也立即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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