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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爱十年 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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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要如此睡,你叫我如何忍得住?”

  五十二 浮生飘零5

  清晨被手机的闹钟铃声叫醒,懵懂地睁开眼睛。

  真是奇怪,昨晚好像他回来了,但是身影又不那么清晰。自己,是梦游到这床上的?

  关掉手机闹铃,却看到荧屏上手写的留言——

  权涛送你,他就住隔壁。下班等我电话。

  这个混蛋!他这样藏首畏尾,不跟我正面交锋,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好在我今天去金盛,若是见了白天龙,我要跟他如何说呢?

  -----

  坐上办公桌,眼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档案;打开邮箱,更是扑面而来,看似收发永无止境的邮件。点击一封没有读完,还有一封,黑色未读的显示,在屏幕上铺叠开来,如漫漫长路般没有尽头。

  这样的情景也来自于每年例行的年假之后。但那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责任不重,工作也分担得开。不像现在,陌生的位置,陌生的立场,什么事都要你身临其境,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

  纵使不以其为惧,但还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有人敲门,说声‘进来’,一看是安立东。

  眼见他比三周前瘦了不少,男人的疲惫也易令人一目了然。深深的眼窝凹陷了下去,还好白净皮肤保养得当,未露憔悴之风,否则,我定是心有不忍,怨己不迭。

  他呈上一份文件,“经理,这是投资关系部的周报,您先看看。”

  我目含感激,做业务主管时我不在,向来是授权给蔡桐萍;自升职后,又添了这个左右手。他的果断敬业、忘我进取,听桐萍今日介绍,我更是由衷敬佩。

  “安立东,谢谢这些日子你的帮助,辛苦了。”

  他抬起眼认真看我,仔细审视着我也清癯消瘦的面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替代内心深处莫名感情的,是公事公办的工作汇报:“跟我们合作的天成会计师事务所,已经派驻了首席注册会计师,配合我们的业务审计工作。”

  银行会计审计,是业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国际会联虽未制定特别准则,但要求注会不能忽视银行可能发生的违反法规行为的审计。注会在执行银行报表审计过程中,必须小心谨慎,关注其涵盖业务活动的真实性和合法性。

  对投资风险管控来说,有注会加盟,于我们这些从业者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它最大的作用,是协助我们知道自身的不足,发现问题。因为注会若不能按准则关注银行违规行为,本身是不能免除责任的。

  “你们开始多久了?”我放下手中的报告问。

  “已经一周。央行出台新政,所有办理非居民人民币账户的境内银行均有义务报送。并且报送采取总部汇总申报原则,并按月进行。不光是今后的数据,年初以来的数据也需要补报,工作量很大。部门现在全力以赴正在处理这些工作的档案。”他语气精炼,“来的会计师叫傅南德,很有经验。我们已经沟通了前期很多细节,约在明天开始大规模审计。”

  汹涌而来的短期国际逐利资本,除了地下钱庄等途径,事实上其最终必须途经中国的银行体系。

  o7年始人民币升值速度加快,再加上中美利差,即使热钱不做任何实质性投资,一年可以得到的无风险收益也不低于1o。因此大部分资金极有可能趴在银行的账上,蛰伏不动也可日进斗金。相当一部分资金,来自海外华人华侨汇款。

  摸清热钱动态,观察其来源,是银行协助资本市场规避风险的基础手段。

  “发现什么问题吗?”

  “目前还没有。”他答得利落。

  由于审计测试及银行内控固有限制,注会依据独立审计准则进行审计,并不能保证发现银行所有的违反法规行为。但注会不能以执业独立性或行业规定不明确为由进行抗辩对反洗钱的疏忽。这是一份需要高度责任感的工作,立场于他们而言,就是职业前途。

  “明天你们开始前,安排我和他见个面。”我简短地说,又对他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文案,语气揶揄,“现在,请给我时间,我要挖掉这座山。”

  他目光中一闪而逝的是明显的关切之意,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给我轻轻带上门。

  翻看两周前的审计档案,结论上俱有安立东的签名。签名潇洒到一气呵成,字如其人,秉性磅礴大气。我不由得再想这个男生,在这里真是大材小用,愈见可惜了。

  我不在时,他被全权授权,代我暂为经理之职,指挥淡定,风云平静,繁重的工作样样处理得当,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职场精英。

  我当然没有深想:一个优秀男人肯这样为一个女人鞠躬尽瘁,是否因为心中含了与众不同的感情?他对我,是真的如一般上下级那般,仅仅是颔首点头的执行与专政的关系?还是又参杂了别的情绪?

  当然,那时我基本上没有想过。因为,我的精力和体力纵容了这种没心没肺。

  五十二 浮生飘零6

  我埋头苦攻,将文件一一归档整理还未见任何成效,电话铃响,我盯住那来电显示的荧屏,有一霎居然失神。

  宏远大厦专备内线,电话均来电显示。那个号码,来自白天龙的办公室。

  金盛职场礼仪:电话铃响三声必接,除非你没听见。我愣愣地盯着那号码,手轻捏着一份文案,就是纹丝不动。

  铃声断,我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电脑,发现刚刚清静的邮箱,又发来新邮件。

  发件人是:白天龙。

  不愿谈私事,我有公事找你。1o点半,来13层开个会。

  同处一屋檐下,远在天边,近在楼上,我终归是躲不过去。

  看看时间已近,拿了会议记录本,匆匆打开门。

  安立东从办公桌上抬起头,远远看我一眼,却是目光深邃。

  一路上胡思乱想:我是经理,他是副总,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只有莫名其妙执行命令的份。但终归,这个会议来势突然,我根本没做任何准备。

  内部会议,议席随意,有意无意地,我被安置在他位置不远,不知他如何对外人宣扬我的叛逃之不齿,看到我时,他只以有礼的温和一笑对我。

  那笑容温暖不含杂质,疏远中蕴含亲信之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一如往昔。这场面打碎了我坐电梯时的惴惴不安,以小人之心揣测,我也没想到他对我如此坦荡。

  没有仔细琢磨琢磨我的短信吗?他怎能看上去毫无心事?如果有,那也只是看见我的第一眼,他眼中闪过绝无仅有的一丝疼惜,似乎要通过这具略显消瘦赢弱的身体,看到我的灵魂深处去。

  我身旁,是他的秘书vi。见到我,礼貌地笑笑。

  我低声问她,“什么会啊?”

  她诧异看我一眼,有一秒愣神,“哦,您一直在休假啊。”带着了然的表情,低声对我说,“央行最近出台很多措施,针对外资行监管的。白总一直想要开会,跟大家讨论一下这事。”

  哦,这可真是公事。身为风险管控部门,那我自是首当其冲。

  布鲁斯-兰顿,林可汗已端坐,主管业务部门的5大高管,有三大金刚都在现场。从领导的阵容上看,一会儿讨论的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大项目。

  -----

  此时正处于银行业全面对外开放前夕,央行制定的新条例中:多项规定都拓宽了外资银行在中国发展业务的空间,并享受到更多便利,享受到真正与中资银行同等的国民待遇。

  即使是分行,也可以吸收1oo万元以上的人民币存款,保证了其人民币资金来源。

  营运资金门槛也大大降低。

  对于需从分行转制成法人银行的,允许设立专门的周转资金的分行,审批上也是一路绿灯。金盛根据其经营发展战略和网络优势,想主攻人民币业务的批发业务,减少设立分支的成本,将继续以分行形式经营批发业务。

  但有一个问题:金盛分行在中国经营,母行都是跨国经营的,分行所在地监管当局对全球风险和母行风险是难以控制的。

  所以,随着这一路绿灯的利好政策而至的,是更为严厉的监管。

  比如:定期必须要向央行报告跨境大额资金流动和资产转移情况,同时,国务院授权央行,根据金盛业务风险状况,可以依法采取责令暂停部分业务、撤换高级管理人员等特别监管措施。

  恩威并施始终是管理得当的手段。要发展,就要拓宽业务、本地化,但本地化后,就要公开隐秘交易信息,这并不矛盾。

  所以,金盛高层对原本私人银行的定位或许将有动摇,富人银行路线的业务它坚决不放,但又不想放弃平民化的人民币业务,也急于在其中分一杯羹。

  林可汗有一份详尽的报告,可以说明这种现状的痛苦与权衡。

  “金盛以发达的全球分支和客户网络,占领了目前北京4o的出口结算业务份额。本月初科隆集团转投金盛,就是因为中资银行不能满足:客户提出办理无追索权保理业务的要求。”

  “我们的专项业务,以特色经营见长。但因为短期内还不能与中资银行在网点数量上同日而语。加强网上、电话银行与at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据我们的信息资料:东亚急于发展以网银为主的电子银行,花旗将覆盖珠三角地区seven-e1even便利店。”

  “看看我们竞争对手越来越明显的举动,金盛未来的方向是什么?”

  “我们最早进入中国,推出了贵宾理财。为中国富人量身定做理财方案。这些举措已不是绝无仅有的特色服务,已经在同行中耳熟能详。汇丰‘卓越理财’、渣打‘优先理财、‘创智理财’,本地客户都已超过6o。更高端私密的私人银行,已经涵盖资产管理、投资、信托、合理避税及遗产安排、收藏、拍卖等领域,但受中国市场和法律限制并不能完全展开。”

  五十二 浮生飘零7

  “我们应该要寻求稳健发展的契机和出路,毕竟中国是一个庞大的蕴含商机的市场。技术优势一度让我们稳固了专利壁垒,形成了对创新银行业务的市场垄断。但我们要保持对先进技术的敏感,发展网上银行,寻求与更可靠伙伴的合作。”

  还是因为有个中国老婆,近水楼台先得月,林可汗的中文说得相当流利,但却引发了在座人的认真思索。

  布鲁斯-兰顿,这个我眼中熟悉的陌生人(只因我从未了解过他,也不明白他的立场),提出了一个决策——

  纵观金盛全球发展的历史,科技的重要作用表现卓越。因此,他秉承遗风,要加大电子科技在电子系统中的运用。比如,他决定与国内的巨丰集团合作,运用其旗下公司从美国引进的先进电子系统,在金盛内部来一个系统大变革。

  当‘巨丰’这个词,从这个大胡子老外的嘴里说出来,我自然是懵然一惊。

  以一个即将去美国上市的公司实力而言,有高科技产品与跨国银行合作并不是什么咄咄怪事。但我为何心惊,实在是因为太意外。

  他们业务的触须能深入此处,不能不说是神通广大。荷塘边我与唐博丰曾闲谈,他说出自己信奉的一条法则:做生意就是场金钱游戏——小生意就是和小人物玩的游戏,大生意就是和大人物玩的游戏。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竟能游刃有余于资本市场。

  他的黑道,自始至终仿佛都是我的想象和固有观念。在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漂白,直到金光闪闪。

  凝神思索,几乎听不见兰顿还在说些什么。但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正在发言,将我的思绪拉回此处的现实。

  白天龙开口,神情冷静,思路清晰。

  “各位都已经读过央行新颁的法规,相信大家都有了相当的敏感度。央行下一步要如何管控,如何监管,各位熟知业务,也不难想象。”

  “发展是对的,但是要有合法方向。面对良莠难辨的各种投资,我做为投资关系部的负责人,在这里还是要提醒各位:不要放松对洗钱行为的警惕。”

  我眼神瞟向兰顿,发现他的表情里有不以为然。林可汗双手交握放在文件上,目光平视自己双手。外间传言兰顿与二人不合,由此可见一斑。

  “我同意兰顿大力发展电子银行的观点。但网上交易同时也存在更大风险,这点我们不能忽视。银行作为洗钱中介,很难避免为可疑资金提供资金账户、转移非法资金。我认为双管齐下才是良策,拓宽业务的同时,也不能放松监管。各位来自不同业务部门,因此对具体风险的看法也会有分歧。关于我们下一步的监管方向,我想请风险管控部经理给大家再做个介绍。”

  他如此突兀,点名要我发言,知道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准备?

  死盯他几秒,那目光坦诚澄净,让我实在无法将他的行为与故意让我出糗关联。不过略想几秒,胸中有了大概,站起身侃侃而谈。

  “受白总委托,我在这里给大家介绍一下金盛目前的审计方向,”我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却突然出口成章,口若悬河。毕竟这么多年的银行饭,不是白吃的。这点小小的下马威,焉能难得到我?

  “银行违规行为有很多种:将非法收入的现金、金融票据存入其在银行的合法账户或在银行开立的假账户;协助将财产转换为现金或者金融票据;通过转账、承兑等结算方式协助资金转移,将资金兑换成外汇转移境外,购买财产或者以国外亲属的名义存入外国银行;将非法所得提取现金或转账投资服务性行业、娱乐业,或者购买不动产、有价证券;以上种种,无形中都在通过银行隐瞒其资金实际来源,并通过银行寻找到合法投资方向。”

  兰顿的脸色有点阴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谢谢廖经理。”那人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替我松刑。我轻轻坐下,只有自己知道心跳如此疯狂。

  天龙犀利的眼神环顾左右,“现在的市场环境下,实现以上的洗钱手段,实在是非常简单。政府现在没有相应法规出台,是不是就代表以上的行为合法?违规不等于违法吗?我看不然。我希望从今天起,廖经理能领会金盛下一步的监管方向——配合天成会计例行审计,切实承担起审计工作的大任。将前期我们偏离、违规的问题一一彻查报备。”

  如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血液都要凝固了。我不是撒切尔,没有铁血!

  五十二 浮生飘零8

  宽大沉稳的胡桃木办公桌后,坐着我没有解除婚姻关系的前夫。

  会议后,他就明目张胆地叫我进他办公室,而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有乖乖的份。

  我们均身着职业套装,就是这一点我也觉得彼此都有安全的距离。

  他示意我坐下,而后自己置身那张硕大的皮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目光从一直一本正经的冷静,回复成了热烈缠绵。眼里有着淡淡的忧伤,似乎看着看着,一颗心就要无端地柔软下来。

  他终于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伸出手抚上我的胳膊,稍一用力,就将我从座椅上拽起。将我紧紧地笼入怀中。

  熟悉了三年的亲密气味,缓缓地在周遭的空气中洋溢。想到那恩恩爱爱的三年,有一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天晚上,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忏悔的哽咽,似乎那颗心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碎裂成瓣,因为不能支撑出口字字句句的完整,“即使杀了我,我也不想那样伤害你。你走以后,我发现自己的心也走了,它被撕离肉体,疼得就好像已不在这具身体里。然然,回来吧,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那只是诱惑,我相信你走得过去,也会回头。我依然爱你,这颗心从来没有变过,就像我十九岁那年遇见你,一样地爱你。”

  有一滴泪涌出眼眶,终于止不住内心的悸动神伤。任它沉重地滑落,流过脸颊,滴在他的宽阔肩上。

  “不要再说了,”我轻轻地,变了音的咽喉发出悲鸣的声音,手指插入他的发,闭上眼感受着发丛的轮廓,呓语般地出口,“求你,不要继续往下说。”

  “我不是个好女人,天龙,”脸颊贴着他的耳际,忘情地贪婪地呼吸。那曾是我们交颈相向的蜜语发源地,而今却字字句句地吐露出可以割伤人、残忍的信息:“我没有想到爱情会是这样,十年前十年后简直如死灰复燃。我见到了他,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的时候,我已经又爱上了他,我闭上眼睛,就仿佛能回到当年。当年他是我的初恋,当年我就那样无情地抛弃他。我只看到他那么多年的孤寂冷清,只看到他的疲惫不堪。我无法遏制自己去想念,无法再忍受他身边没有我的日子,而并不是——我身边没有他。”

  像是在努力沉浸在过往里回味,语气悠然中有着神伤,“这就像一种本能,两只自幼长大、成长中分开的野兽在丛林相遇,因为餐风露宿而相互想要个依靠。我不想离开,即使将来我因为伤害你而受报应,即使他最后也许会抛弃我,我也不想放弃。”

  “我是个疯子,甘心成为情感的奴隶。”声音已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的罪,我对不起你。我心里希望你比我过得好,你忘了我,重新去开始有意义的生活。你在我心里,是一个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男人,是我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一双臂膀将我拥得更紧,深深的叹息从躯体的肺腑深处吐露而出。他沉声,在我耳畔坚定而有执着地问,“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都不要听。我只想问一句话,你一定要用你的心回答我。”

  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悲哀心碎与软弱坚强交织着的一双眸子,看见我盈盈的泪,竟然有了比刚才更为浓重的疼惜,“我只问你:现在,你还爱我吗?”

  我怎能不爱?!我怎能不爱?!

  疯狂的情愫急速上涌,几乎要幻化成血液从嘴角喷涌而出。死死咬着唇,将双目圆睁,却是努力克制,生怕油然而生的感情夺口而出。

  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沉默就是答案,然然,”凄凉的语气中遍含冷静,“你听着:在我心里,不要丑化你自己,你不是无情无义或者罪恶堕落的女人,你再怎么这样说自己也是没用!我爱的就是你,就是你这种人!我不需要别的人来配我,我自己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周身突然被剧烈的情绪笼罩,自己也觉得情绪迷离,读着他愈发激动的表情,“只要你还没有不爱我,只要你有一天没有说要抛弃我,我就不会跟你签什么见鬼的离婚协议!我这辈子都不会在那上面签那个名字,那就是我的噩梦,懂吗?就是我的噩梦!你要我签,除非我死!”

  “你也爱他是吗?你去爱好了!我让你自由,我让你去爱个够!”

  对上我惊愕到极致的眼,他的文静里展现着格格不入的激|情,抚住我的双肩,语气里有着“我等着他对你不好,我等着他对你绝情,最后将你伤得体无完肤。我就在这里静静等着,我始终静静等着,重新拥你回怀抱!我只对你有一个要求:你不许、不要跟我提离婚的事,永远都不许提!”

  灵魂天旋地转,都找不到归附之所。这个世界上的灵魂,都疯了。都一定是疯了。

  五十二 浮生飘零9

  从他的办公室退出,却不经意撞见兰顿携带了一行人经过。

  本能地想要回避。13层金盛高管云集,办公室痛哭着实不雅,即使出门前已整理一番,但终归还是心虚——这种工作场合,岂能容下儿女私情?

  却忽然心绪慌乱错愕,西装革履的一行人里,居然有一个熟面孔。

  脑海中瞬间重现那个影子——他是薛志刚。

  是那个唐博丰身边的头号人物,巨丰的执行副总薛志刚。那天的嬉皮装束令我印象颇深,但他怎么会来金盛?

  而他,早已瞟见了我。不止是看我,目光上抬,还看向我身后的办公室门牌——投资关系部 总经理室。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暗表情闪过,但瞬间他已应兰顿商务礼仪之邀,向一侧的贵宾会议室而去。

  vi怀抱资料夹走过来,叫我,“廖经理?”

  我应着声,抬脚打算走。

  “白总在里面吗?关于和巨丰的新系统开发,发展部要开沟通会。”

  “在。”一念间闪过兰顿的合作计划,对薛志刚的出现也不觉得突兀。

  回到办公室,还没有继续多久,安立东又进来,递给我一份文件,需要签字。

  他似乎目光躲闪着察看我的表情,我总有这种错觉。直到在文件上挥完大笔,笑着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轻咳一声,似乎缓解某种尴尬,指指我面前堆积的档案,“这些案子我都仔细审过,没有问题,我放在这里是为了让您过过目,心里有数。如果没问题我都拿去归档,这是近一个月的case,您这样一份份审,有点太辛苦。”

  只能把这个体会成关切之意,有如此下属,实为幸事。而照我这样三天两头开会的效率,能通读所有案子,才真是怪事。

  顺手将翻过的案子落放上去,“那好吧。我都不看了。帮我拿去归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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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积压的工作,新工作做起来顺手得多。

  和蔡桐萍、安立东去地下餐厅吃饭,遇见了童欣,于是欢欢喜喜地坐在一起。

  “怎么回事啊?”她当妈妈多年,语气责备里有着惋惜,“孩子怎么会没的?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件事对所有的人,都会是个迷。蔡和安的眼神,也好奇地投射过来。

  我低头夹了一口菜,希图用食物来堵住嘴。

  安立然站起身,“廖姐,我再去叫份小炒吧。”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餐盘,单单的一份素烧茄子。金盛的伙食不错,但是现在总没有胃口。原来食欲很好的,身材也相对丰满。现在折腾下来,真的形趋消瘦。

  他见我吃得太素,要帮我叫份菜?

  我还没出声,他人已经去了。蔡桐萍笑出了声,“红楼梦里有个无事忙,我看咱们部门也出了个无事忙。安立东真是闲不住啊。”

  我可不认同这种说法——这个男孩子外表粗放,内心细腻。谁要嫁了他,那是福气。

  ------

  o7年5月3o日之后,股市瘦身。纸上谈兵的财富回归成废纸一张,原4oo多万的股票市值一落千丈。中信证券股票分析相当到位,阙刚早早放出话来,料到有大跌之举,告诉几个好朋友减仓。但到我这里却蔑视其专业权威,不听之。

  因西山别墅需要还贷,我也一直不肯放弃金融牌,宁肯继续借银行贷款,也舍不得卖掉那几只‘好’股票。但最终因贪婪心态、见好不收,损失无量。

  临近下班接到岳惠的电话。

  “廖冰然,猜猜我在哪里?”

  这么兴奋,肯定是逍遥在外,无疑。我冷冷地答,“在哪里?肯定在外地呗。你又去哪疯去啦?”

  “我在香格里拉。”她几乎是咆哮着大叫,“啊,简直太美了。廖冰然,我真希望你也在。”

  “少来招我,”我瞥一眼手旁的厚厚一摞资料,白天龙工作上丝毫不为我减压,勒令我一周内写出5月份业务审计报告。身陷囹圄,实在没好声气听她兴奋,“我现在正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你少跟我废话!”

  敏感地问她,“是跟你准老公在一起吗?”

  “哦,是啊。”

  我的语气酸不溜秋,“真好,你现在是情场、钱场均得意啊。我可惨了,股票掉了三分之二,心情很不好地。”

  “怕什么?!你还有红酒,这个店在我手里,保证你稳赚不赔!”一看就是心情好,吹牛也不带打草稿的,我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五十二 浮生飘零1o

  最近这几天,仿佛到了北京的雨季。北京的雨仿佛很有规律,越是临近下班的时分,越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许茹芸的歌在响,接起来是他。

  “下班想去哪里吃饭?想吃什么?我叫人去接你。”

  站起身看看大厦外的道路,因小雨,金融街堵得一塌糊涂。回头望望桌上一沓文件。

  “算了,我看今天还要加加班。”

  那边居然把电话遽然挂了,那个忙音让我莫名其妙,就像对方是赌着天大的气一般。

  懒得理他。他两个白天神龙不见首尾,偶尔现身还要跟我发脾气,什么人啊。

  直接摔了电话在桌上,继续开始我的工作狂生涯。不仅我加班,整个部门的人都在加班。不知过了多久,做完两个数据表格,看看表已经7点,拉开经理室的门,向外看了看,大家都在。

  心生恻隐之心。金盛为员工准备加班餐,但终归是餐厅的饭菜,没什么新样。为表歉疚,也要犒劳一下大家。转身去包包里取出钱包,几乎取出了全部百元面钞。

  出办公室,对大家扬扬手中纸币,“大家辛苦了,今天加班我请客!谁出去买披萨?”

  江立川和丛凯几乎异口同声。安立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埋下头去。

  等那两个男孩子走了,我走到他办公桌前,语气淡淡、自然而然,“还没弄完吗?”

  下午给大家又布置了不少工作,但终归非我情愿。可不这样压迫大家给我准备数据,我又怎么向白总交差?对安立东更是残忍,现在不折磨蔡小姐,我因她是女孩于心不忍,所以只能蹂躏安立东了。

  这人的定力还真是不可思议,虽然眼神盯了整天电脑略显疲惫,但精神矍铄还是昭显年轻资本,翻翻手中资料,竟跟我侃侃而谈开始分析:“我做的这个表,傅南德也很感兴趣。他审计时发现两笔数据,可能是与洗钱有关的危险信号。这份清城的交易报表,委托人身份不明,客户的收付指示看上去比较隐蔽;这份我是从恒泰那里拿的,金盛与其旗下一家附属公司有交易协议,但账目往来却不存在商业理由;”

  注会有特殊的职业地位、专业技能,审计亦是收费业务。所以银行监管当局和公众对他们寄予很高期望。这些经济警察,担负维护经济正常秩序的责任,查账、发现问题是注册会计师应尽义务。公众相信他们出具的审计报告,这比银行自己的数据更有说服力。

  “哦?”我来了兴趣,从他手里接过资料,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办公室手机响。

  “rry,”我小声说着,回办公室去。接起来,还是唐博丰。

  “我在你们大厦西门,下楼,跟我回家。”语气生硬而又不容拒绝。

  要干嘛啊?命令就能让我听?

  “我还没弄完呢。”我带着些微怒气解释,但心里更多的是不服:我跟他解释个什么劲啊?凭什么我就得听他的?

  “1o分钟后没下来,我上去找你。”他的语气有着威胁意味,“怎么,让你所有下属都知道你有个富豪情人,是不是很长脸?”

  就差骂出‘八格呀鲁’了,这个混蛋。

  怒气冲冲地拿起包出门,匆匆撂下一句话‘有事先走了’,责任心让我这放弃战友的举动就像逃兵,冲到楼下,果然看见他和他的宾利在门口。

  劈头盖脑地就是一句,“你要觉得你可以限制我人身自由,或者打乱我的工作节奏有意思,那我只能叫你混蛋了!“

  “你加班?”他唇角寒意若隐若现,“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留在总经理室,趁这千金一刻、人不知鬼不觉的时间谈谈旧情?”

  隔山有眼,一定是薛志刚!他都怎么污蔑我来着?

  边开车,边看着我的胸口气得一起一伏,他却还笑得出来。

  “听说,白总今天放出话来,要着力审计巨丰和金盛的业务?”

  惊鸿无声,我缓缓挪动目光看向他——我们高层的会议,他如何知道?再者,天龙大庭广众之下,又没有单点巨丰的名?虽然我肯定他不排除其在内,但唐博丰的猜测又从何而来?

  “你的消息真是灵通。”我冷静一霎,轻描淡写地答。

  他似是凝神开车,却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们今天谈什么了?离婚?还是复合?”

  不自觉地打一寒噤,张嘴想说,却又哑口无言。身侧他的目光倏然移至我的脸上,审视着我的苍白,犀利地似乎要挖掘出那不愿示人的所在。

  他冷冷地看着我,目光寒如严冰,似乎对上道路积水,都可瞬间令其固形。

  此时他的手机响,车内装了先进的通话设备,直接联他手机。他按下仪表盘上一键,对方的声音就如同近在眼前。

  一个似乎熟悉的男声,“唐哥,我们已经跟上了。”

  他转头看我一眼,目光森冷而又决绝,我还未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说出他的指令了。

  “我改主意了。”他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来自十八层之下的地狱,“不要活口,一定要做得干净!”

  五十三 迷途厮杀1

  五十三 迷途厮杀

  “不要!——”为内心深处的恐惧深深战栗,我伤心欲绝地乏力喊出两个字,看着他的脸,神情里带了万分的恨意,满身的战斗细胞都在斗志昂扬地苏醒,“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灭他,他定会灭我,”他的脸色阴暗得如同雨中的天空,阴云密布。

  这就是我深深爱着的男人?就是那个自负到仍以为自己对人有生杀予夺之权利的男人?千头万绪的痛苦在体内挣扎,欲寻到宣泄的出口,却无处可逃,结果冲撞得五脏六腑都是彻骨阴寒的疼痛。

  心好痛,伴着肠胃痉挛般的呕吐,我紧紧捂住胸口,生生看着车子在二环辅路上上下高架桥,直奔远处的滚滚乌云而去。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带着柔弱的喘息,却饱含生命的坚强。我不能让他做这样的事,如果发生了,我会后悔一生!

  他沉默,专心致志地开车,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混蛋!我让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带着歇斯底里的怒意大吼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流到嘴里,是这辈子都没有尝到过的苦涩和冰冷,“你快打电话啊!你聋啦!”

  他依然纹丝不动,面容死寂,静静地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脸上现出狰狞的煎熬之意,似乎每熬过一秒钟,就离他如意的结果近了一分。

  突然发疯般地,我拽住他的胳膊,拼命地摇晃,用尽平生力气要将这端坐的冷血动物摇成散架的一堆枯骨。他死死维持方向盘,却仍不小心失手,车子向旁边飞冲过去,差点撞上。

  “你疯啦!”他铁青着脸,吼道。

  “你停车!你停车!”我哭得歇斯底里,攥起双拳狠狠砸向他的肩膀和胸口,“你是个魔鬼!唐博丰,你是个魔鬼!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不要跟你在一起!”

  “你疯啦!”他带着震怒开口,一反胳膊将我推倒在副驾上,怒喝,“是不是要我砸晕你,你才会安静!”

  我哭得肝肠寸断,更不会把他的威胁听在耳里,当下飞速地解了安全带,伸手打开了右车门,飞速驾驶的过往车辆呼啸声不绝于耳。

  带着凄绝的表情,我颤抖着唇面向他开口,“你要杀他,先杀我。信不信,我现在推开门下去,就会有无数的车轧过我的尸体?”

  他神色突变,心绪大骇。

  车子在3秒中之后快速并线,又在辅路的冬青花丛中停下。我知道他的如意算盘,停在那里,车门也许会向外打不开。但偏偏是天意,我半推的车门只一向外,瞬间就开了。

  我哭着吼出一句,“你是杀人犯!我恨你一生!”在濛濛的雨中,夺命而逃。

  没有拿东西,握着拳跑得飞快,不顾差点扭了脚,不顾迎着雨,单薄的衣裙早已湿透。心里被极端的绝望与恐惧笼罩。抬起头看天,天上依旧阴云密布,潸潸地流着眼泪,一如我此刻的心境。

  廖冰然,看看你爱的是什么人?

  廖冰然,你真是有眼无珠,你就是这样与狼共舞?与恶同行?

  你在爱什么?你在爱谁?你爱的是你十年前的遗憾?还是现在看上去姹紫嫣红的完美?你爱的是善良,还是陶醉其中无可自拔的富贵?你真应该祈祷雨下得更大更为猛烈,然后将你从头到脚、彻头彻尾,连灵魂和虚荣的尾巴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还是你回忆里那个有点正义感的少年吗?在一无所有里维持自己纯洁的本性?

  你还是那个善良又鬼灵精怪的女孩吗?绝不愿见到任何伤害与任何血腥?你试图挽救他,试?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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