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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爱十年 第7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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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国家走上国际市场,沾了国家的光。不懂得报国,就像不懂得报恩,忘恩负义的人,怎么可能发展长远?”
他站起身来,“我的话,大家可以想想。看得不远的兄弟,就跟着看得远的走,一起看。今天志林叫大家来,也是想跟大家就一些具体问题,商量商量。”
他扭头对上志林认真看他的目光,对众人清晰地说道,
“给大家一句话,谁不当回事,就别再进这栋楼——”
当众,拍拍志林的肩。
“从今以后,我不在,他当权。”
志林的心陡然升起莫名的温暖,哥说对事业撒手不管,但专门来,竟是为了给他压阵的。压完了,原来又要走。
心里的感激真如排山倒海、风起云涌,可是,他对哥的这份感激和深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哥大步地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去。他的心里涌起了那么热烈、那么深的感情。脑海中闪过他在廖冰然面前低三下四、委屈心酸的一幕幕。
突然,心里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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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那天跟他说完那些话,我又回到了以前那沉默的状态。
他不放我走,我亦不开口求他放我走。
我开始慢慢养伤,因为身子好弱好弱,既然要活,总得活得漂亮。
我们开始内心的较量和冷战。不说话,但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每天他都笼我睡在身侧。若我面对着他,他胳膊在我身下,将我紧紧笼向他怀中;若我背对他,他沉重的胳膊压在我的腰上,横竖就是不让我离开。
带着赌气般的固执禁锢着,表情一样地沉默。
白天睡得多,晚上总是睡不着。有着浅浅灯光的夜晚,我睁着眼贴在他怀里,发现他也睁着眼。黝黑的眼珠子痴痴看着我,转也不转。不笑,跟我的冷静表情始终同步。
我不眨眼,他也不眨,只眼睁睁跟我看着。
有时我熬不过他的耐性,疲惫地打个呵欠,歪在他怀里睡了。朦胧中总能感觉到他吻我的发,热唇贴在我的耳和脖颈上,呼吸开始急促,胳膊也拥我越紧。
他的手指比我的粗大,但给我抹各种药膏却一丝不苟,只有这种时候才目不斜视,抹哪里看哪里,非常专注。那手指划过我的皮肤,是那么柔滑、细腻,象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他,但是,我的身体仿佛那么依赖他,依赖他的亲密……虽然,我是那么那么地想离开……因为总有莫名的颤抖和害怕……
这个时候,我爱上了枪。
在我渐渐有了点体力的时候,跨出门槛晒太阳,冷冷地看着他在院子里摆弄他的宝贝。
他换了地方住,每天都在这里。但仿佛几天不碰那玩意手痒痒,让曲丛生从阳明山拿了只箱子来。
里面是很多种、我说不出型号的枪。
他爱不释手,不陪我的时间,他就用来擦枪,细细的布包裹着,一点点擦得那么仔细、专注、谨慎,好像给我抹祛疤霜一样,不放过每一毫、每一寸。
枪管有黑色的、银白色的、纯钢色的,每一把都闪着精品的光,如同钻石的璀璨对女人的诱惑力,他的收藏对他有莫名的杀伤力。
有一天,他回头看了看我,对上我凝神看那玩意儿的眼神。嘴角撇了一丝淡然的笑。
我不说话,他绝不先说,他只放下擦枪的布,拿了手里那把枪向我走过来。
我在门槛内,他在门槛外。他还是不说话,将枪托反过来,递到我手上。
我接过,手指一根一根地,应势附形,直到与每一个指形严丝合缝,食指轻轻扣在扳机上。
没有子弹的。枪口向上冲天,我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它,好轻好轻,不过一斤重,但是,拿一会儿,手指就酸痛。
还给他,但目光却恋恋不舍。
没过几天,特护来给我检查身体,说已经大好了,可以适当运动。
第二天,权涛开车,带我去了一个靶场。
我第一次用有子弹的枪,打对面5o米的靶子。戴着耳塞,也被枪的后挫力震撼,手会不自觉地颤抖着,好象再无举起它的力量。
射第一发的时候,有点紧张;第二发,有点震耳;第三发,居然有了,第四、第五发突然找到了感觉,双手狠狠握着,向前砰砰的几枪过去,有了不一般的疯狂。
从最初脱靶打到现在的8环以内,不过是一周的时间。
我爱好这唯一不费力气又极具杀伤力的运动。戴着耳塞,就仿佛陶醉在那放纵、自我的世界里。只需要扣动扳机,然后让这些机械的东西去毁灭、去击穿。
有时候他不知道何时来的,在我身后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偶尔,在我上子弹的间歇,他走上前,笼住我握枪的手。
眼里闪着莫名的沉重和悲伤,仿佛要说什么,但没说,换了动作,来帮我合上枪膛。
其实在我的心里、5o米的对面,站了一个人,是克苏托。
我没有说,但他仿佛知道,他亦不说。
六十四 龙虎对决7
这一天,和权涛又去靶场,打了三百多发子弹,突然觉得累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总要靠做这样机械的事,来消磨时光?我的思维应该是发散的、不是集中的;兴趣应该是多元的,不是单一的。
我选的靶道没有阳光,为了射击的时候视线不受影响。这段日子,除了刻意补钙才去晒太阳,我已经好习惯阴暗。阴暗的房间、阴暗的车子,直到晚上,阴暗地睡在床上。
看着那长长的一条线,从我脚下的地方延展到对面的圆靶,仿佛人生的目的就在前方,你所要做的,就是射出‘开弓便无回头’的一粒子弹……
那天他没有来,我收了枪,要权涛带我走。
走到每次必经的红绿灯等灯,我突然开口。
“你带我去见她。”
“谁?”他眯着眼从后视镜里看我。
“马萨。”
他听了愣住,绿灯变了好久,他的车子纹丝不动。后面的车子按喇叭催,他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将车开过红绿灯,靠边停车。
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我身侧的枪。
那眼神饱含恐惧,如同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样。
我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你以为我要拿枪去?”
他哭丧了脸,嗫嚅着仿佛是在解释,“你每天这么苦练……”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心里透出了比黄莲还涩的苦味:
马萨,他们说我想杀你,居然,他们都怕我去杀你……
爱是花蕾,它必须在隐藏的刀锋中绽放,因为对血液饥渴的疼痛,要求它必须献出芳香。它必须站在那些贪婪的、嫉妒的、幻灭的痛苦中间,如同温和的眼神,掩埋所有的纷争和困扰……
他一定也在保护她。原来一直,我也只不过是他羽翼之下,想保护的‘另一个’女人而已。
唇边那丝忘形又诡异的笑在权涛眼里,一定是透心凉的可怕。他趁我笑的间隙拨了唐的电话。
我反应过来瞬间大怒,想都没想,拿起枪就放在那小子的脑袋上。
原来暴力是会传染的,跟他那样的人呆得久了,不下意识的动作,都有了几分神似。
可惜,这小子已经把想说的都说了。
我气恨地看着他:
能出来一趟不容易,今天一定要把我该办的事办了。
在他脑袋上熟练地下了枪的保险,按他太阳|岤上,给他一个冷冷的笑,
“别把我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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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终于站在这个四合院的院门前。
从外院看上去,和我所住的一样温馨、鸟语花香、绿植密布。灰白的影壁没有鲜艳的油彩,外廷古朴而又浅淡的素净气息,并不能掩饰内院的别有洞天。
心上涌起了莫名的苍凉:原来,住在他买的四合院里的女人,并不仅仅只是我。
一个情有如钟的痴情男人,一个苦恋我十年、口口声声要与我缱绻一生的男人,原来他的出离承诺,亦是人间神话——这样的男人,在神州大地已绝种了……
踏上石阶,越过影壁。为了不让权涛紧张,我没拿车里的枪。
你们以为我会杀人吗?不会,我尚有良知,不过是想看看——
看看能和他生孩子的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另一个女人来抱复他的女人,长得什么样。
我看到了,看得很清楚。
但是心里突然很酸很酸。
院子里有三个女人,很容易看出来哪一个是保姆,另一个女人是我见过面的黄玉梅,还有一个,就是马萨提娜。
高大、火红的一棵石榴树,已结了果子。或许在我来之前的夏日阳光里,红花满树,碧叶揽枝,榴花似火,绿肥红瘦,那一幕一定非常地美丽……
她坐着看不出身材,穿着墨绿色的羊毛裙,身上裹了一件羊绒的披肩,米色的。
贤良淑德的颜色,良家妇人的保守打扮,淡淡的温馨气息,在整个院落蔓延。秋后的海棠、金黄的叶子,灿烂的正午阳光从叶子的间隙斑驳地洒下……
什么样的心,可以从天高海阔的万里草原解脱、背井离乡,只为了一份爱,在此四角的狭小院落蜗居、忍受寂寞?
她是标准的维族人,高鼻梁、深眼窝,皮肤细腻洁白,就像天山上的雪莲花一样,有着孤绝的美。完美的鹅蛋脸,脸颊有着珠圆玉润的美感,高挺、端正、肤若凝脂的鼻子,是这脸上最耐看的部分;丰满、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地嘟着,象玫瑰花凸凹有致的花瓣,有让人欲凑近一亲芳泽的欲望;眼珠黝黑黝黑的,有着灵动的、活泼的气息。明眸善睐、顾盼生姿。那米色披肩,透露了民族的风味和气息——绣在黑底色绒布包边的镶金珠,穿在她的身上,只显得璀璨夺目。
六十四 龙虎对决8
她在一只个性稳重的黑色木椅上坐着,微微欠身,抚弄着石桌上的摇篮。
鲜艳、柔润的嘴唇微微地开启,用充满母性温情的笑,在对待她的宝贝。
那应该是一个初生的孩子,还不到一尺长。秋日的阳光照得如此透彻,嫩嫩的皮肤简直是透明的。妈妈一逗她,那半睁半闭的眼睑内里,有澈亮的黑色,滴溜溜地顺着眼前的红色小球,在轻缓地转。
我慢慢地走近,眼前迷离蔓延的是马萨脸上那甜蜜的表情,贝齿微露,透显出比吐鲁番的葡萄还甜的满足,整个人笼罩在淡淡如烟的幸福里,看上去与形容枯槁的我,截然不同。
她看见了我,对上我灼热的注视,站起了身。
“你是……?”普通话还不标准,带着那久违了的维族味。
她身侧的黄玉梅,已经懵了,瞬间急慌得捂住了嘴。
我身后的权涛,仿佛要上前跟我说些什么,我没有理。
在这一刻,我的世界失声了。
我表情茫然地走到那孩子的摇篮前,自上而下地看着。的孩子,还不会笑,皮肤中细微的血丝在白嫩中透着绯红,就像桔瓣透明的内瓤;小眼睛眯成一条柔和的线。铺着锦缎垫被的摇篮,位置摆放得细心而又恰到好处:她的柔嫩、吹弹可破的脸,掩映在石榴树的阴影下,而那内里穿着有金线描织图案的肚兜、外面是全棉套装的四肢和身体,完全在阳光笼罩之下被温暖、被呵护。
我眼睁睁看着,她半闭着眼的小脑袋,无意识地向我转了过来,白嫩的小手漫无目的地松松抓握,不知畏惧地在我面前挥舞。
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楚——孩子:难道你不知道在这样凄苦的心面前,你这样天真无邪的举动,就是一种让我坠入苦涩深渊的挑衅吗?因为我,嫉妒你母亲幸福的女人,那颗丑陋的心已在此刻皱缩成了一团……
仿佛,从她的眉眼之间,真能看出他的几分样子。没有鼻梁、眉毛很淡,嘴也没有长开,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但是,有高高的、明朗的额头,有神似的脸型,真的,能看出他的韵味。
心不可思议地抽痛起来,突然哈着大口的气,眼泪奔涌而出。哽咽着也不能止住那奔腾而出的感情——
这明明是我跟他的孩子!
这明明是我跟他的孩子!
疯了似地上前要去抱,马萨被我的失神落魄、无法自控的举动弄到惊恐万分。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她急得过来想抱住我。
我粗暴地一掌将她推开,她好像也是没什么力气,轻飘飘、软绵绵地如同踩着云雾。
我还要奔向那个孩子,双手带着急切的渴盼,如同要抓住幸福的最后一段尾巴般投入。但身后有人用很大的力气抱住了我。
我拳打脚踢,如同疯了似地发泄,所有人都被我吓傻了。只有抱我的人,始终用那么有力的力量,环住我,不禁锢也不勒止,只环住,不让我靠近那孩子。
我泪眼朦胧地回头,看到是他。
他的眼里满是伤心和疼惜,仿佛心里有着和我一样的泪。他用那么深的心看我,如同已经腾好了一个洞,让我就此深深地埋藏进去。
可是……唐博丰……她好漂亮……她也好幸福……我的心里真的好痛……我对我没有的、已失去了的一切感到这么无助……
终于,我折腾累了。瘫软在他的胳膊上。
他回头向马萨说了句什么,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卷曲长发在空中飞舞的空隙,我看到了马萨脸上绝望、心碎的目光。
只是一闪而过。
然后,我就被抱上车、送回家。
他的胳膊始终紧紧地笼着我,仿佛一放手,我就会摔到地下。
在床上,他在我背上垫好靠枕,擦干了我的眼泪,目光专注着悲伤,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然后握住我的手,唇深深地吻在我冰凉的双手上,亦是好久好久,没有抬头。
六十四 龙虎对决9
宏远大厦地下一层,金盛业务档案部,九点。
整个档案室空荡荡的,下班了,工作人员已经。张彦——信贷档案部的管理员,好奇地看着那依旧在一本正经地查阅文件的安立东。
“安立东,你还不走吗?”他看看表,礼貌地笑笑,“都九点了啊。”
档案室乃金盛机密重地,众多历史交易目录及资料都在库中备存,号称银行的第二个金库,占地将近整个地下一层的它,保留着大量的秘密,亦留存着所有可疑的、合法的交易证据。
这里,是众多金融机密的集中地。由于贸易融资业务的特殊性,档案来源于会计前台、客户经理、结算单证处理中心等方方面面。完整性和规范性都有严格要求,因此档案管理人员有相当严谨的工作态度,口风紧,但也要有对秘密过目即忘的本领。这些死板的单据造就了一个枯燥的岗位,却是金盛庞大金融机器中一颗不可缺少的螺丝钉。
比如,张彦认真负责亦恪尽职守。安立东多次加班查档,他都奉陪到底。为的是配合审计,也做好本分的保密工作:
只要还有人查档,管理员绝不能离岗——要保证从档案库出库的文件,一份份地回归原位。
安立东笑了笑,没有说话。张彦的工作习惯,他已了如指掌。而此刻他手里拿着事关重大的很多份文件。他有意在这里呆到这么晚,有目的性地调阅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且,都是原件。
他用余光环顾四周,这里再没有旁人。
于是沉着笃定地继续装作认真地翻阅,“是啊,还要再摘点东西。张彦,来,这份帮我扫描,发我邮箱。”
他递给张彦无足轻重的其中一份,看着他向另一端的扫描仪走去。自己,则警觉地避开了监控器,走到一个小角落。
他打了个电话,响三声就挂掉,如同早先设立的暗号。
张彦拿着扫描完的文件过来,却找不到安立东。
而安立东在那个监控器死角的位置向他招手。
他带着疑惑走过去。却瞬间被击倒在地,头被力道恰当的重拳打晕。
安立东迅速穿了张彦的衣服,取了钥匙,收拾好文件,做好布景、锁上档案库的门,关了地下一层的灯。
在黑暗中,另两个人影出现,如同事先早有默契,那两个人扶着张彦坐上地下车库的货梯。
黑暗中,安拨通了手机。
“唐总,到手了。”
“立即销毁。”简单的指令后沉默几秒,“如何保密?”
“请放心。”沉着的语气闪过苛厉狠绝的心绪,“我一定让任何人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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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津塘高速公路,周末。傅南德正开着他的福特suv走在去天津的路上。
副驾是他的妻子,后座是他儿子。
他哼着歌,心情很放松。
会计师的工作很辛苦,加班几乎是家常便饭。而只要时间恰当的周末,他都会带妻儿去天津塘沽港新买的别墅度假。现在北京天津两地一线,飞速即达,他们全家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驶出北京大阳坊收费站不过2o公里,前方视线一览无余。路况好,百米内几乎无车。有车飞速地从他右侧超过,然后减速,始终在他前面不紧不慢地开着。
他向来性格沉稳,妻儿在车上,开车绝不与人斗气。
他小声斥骂一句,“这么面!”一边打着方向盘欲超车。
没想到前面的雷克萨斯越野猛然来了个急刹车,几乎完全是自杀式的行为。傅南德反应再快,也没想到前车会在疾驰的高速路上,来这一手。狠狠一脚刹车跺下去——车刹住了,却狠狠地撞上了雷克萨斯的后尾。
看着黑色的保险杠深凹进去一大块,傅南德已是惊魂未定,更让他愈发骇然的是——
从车上下来四个人高马大的健硕男子,俱穿着黑色皮夹克,一水儿的墨镜,髭须浓密的汉子,低领夹克衫遮不住颈上纯金的粗项链,一看,就不是善类。
而这些败类更骇人的,是手上拿着粗壮的铁棍。
气势并不是气势汹汹,走姿甚至是闲庭信步。但傅南德有直觉有预感知道不好,他情急之中落了车锁。
没有任何前兆,亦没有任何言语,四个人上前,抡起了手中铁棍、狠狠地砸向suv的玻璃。女人的尖叫声、孩子恐惧的哭声、铁器击打在玻璃上,脆响着碎裂的声音……
傅南德已经完全懵了。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挡风玻璃已碎得,如同冬日清晨的不规则的冰花……妻已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双肩颤抖着耸动、不由自主地哭泣着……
他还沉浸在无声的世界里不知所措,从雷克萨斯的后门又下来一个人,手里提了一只白色的塑料桶。
他如同死神般走近,透过已碎裂成洞的主驾边的车窗,看向傅,戴着墨镜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忽然,咧开嘴笑得诡异。
“还不想死吧?”
傅南德看了看边上的妻和儿子,他们两个脸上的哀绝与恐惧,已经让他心的心都碎了。
那男人举起手中的塑料桶,在手上晃了晃。打开盖子,凑近傅南德的脸。
那是汽油。
对上傅南德惊恐的目光,那男人笑得更得意,“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警告你小子不听!非要跟柯明俊对着干!”
“得给你点教训才听话?啊?!”
六十四 龙虎对决1o
绿茵遍野的绿都高尔夫球场。
溪流密布如织,绿荫成林,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如同可以涤荡尘嚣。倚靠气势恢宏的燕山山脉,愈发显得静谧、安详。
绿茵之中的沙坑错落有致,有的尽显荒芜之态,地表层叠着球道的景观,跌宕起伏着不同的粗糙和细腻。层次清晰的景观轮廓,亦与一池池清鸿天衣无缝地衔接。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志林穿着防风的白色长袖休闲衫,一条挺括的白色长裤,愈发显得长身玉立。
他对着沙坑障碍挥出第十三杆,之后失望的目光移向球的落地点上。之后,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对着走上前来的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摊开了一只手。
“兰顿先生,看来今天你赢了。”
那男人哈哈笑得爽朗,亦是放肆狂妄。
志林在一旁觑眉看他挥杆。
不错,相当不错,越过标志树,居然稳稳当当地在果岭的球洞区落定。
下一杆即可直捣黄龙。詹姆斯-兰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回头看看志林略微失望的眼神,上前拍拍他的肩。
“唐先生。打球也是经验的积累,这不同于做生意。”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生硬,“生意场上,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年轻有为也司空见惯。不过,高尔夫的技术,可是需要慢慢学习。”
志林端详着他略有深意的蓝色眼睛,笑得沉稳得体,
“兰顿先生,今天请您来,不是只为了请教球技。”
“哦?”蓝色眼睛有了更深的笑意,如同知道下一句话的内容似地,眯着眼等着志林开口。
“知道您最喜欢高尔夫,所以,在绿都为您办了钻石会籍。该会籍项下赠送联排别墅,亦归在您名下,”周围绝无旁人,志林仍说得小声,“还有,我已将2oo万美金汇入您在瑞士银行的保密帐户……”
他顿住,盯着兰顿竭力不动声色、却矛盾着激动得有些扭曲的脸,
“巨丰与金盛的下一步合作……还希望您多费心……”
兰顿内心挣扎良久,脸上突然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唐先生真客气……”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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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在这里,公布金盛年度审计结果之前,天成会计师事务所、金盛风险管控部、其他业务部门各直线老总,已然列席、正襟危坐。
当然,风险管控部经理廖冰然缺席。
白天龙下意识地看向那桌牌后空空的座位,心里陡然升起了莫名的惆怅。
然然,你到底怎么了?你究竟在哪里?
邦德花费不少力气在找人,但结果不尽人意。最近,没有任何通讯记录显示她和人有过联络,在可能的地点守株待兔,亦不见人影,一无所获。
他也想过是否有失踪的可能,亦想通过公安刑侦。不过,他不愿接受这个设想,怕一想,那可怕的预想变成现实。而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思绪被对面正在发言的安立东打断,他今天代表风险管控部,向总经理室做天龙审计结果的汇总报告:
“……下面是我们第三个业务违规点:……诱导客户投资非金融产品……2oo6-2oo7年审计年度,共有17家企业通过金盛进行了不规范的海外业务操作……”
“……第四条违规:……企业明显脱离主营业务范围……通过金盛进行巨额现金投资……金盛未对业务进行有效风险管控……”
天龙看着发表欲速适中、结论张弛有度的安立东,心里不免生出赞扬之意:这小子,做事细心、亦有理有据。
还看不出,她还有识人之术。这是个人才,被她慧眼识珠。
发言完毕,林可汗翻翻手里的报告,看向安立东,“请问,所有违规交易的企业名单和业务类型,都在这里了吗?”
“据天成会计事务所提供资料,已经全部囊括,”安看一眼端坐在那里,表情僵硬的傅南德,答得纹丝不乱,又道,“相应整改措施亦成归档文件,已报备人民银行。”
傅南德放在桌下,深裹在深色西装的手,不自觉地战栗一霎,而目光亦瞬间呆滞——
高速路上的一幕至今惊心动魄,为了妻儿,他不得不暂做权衡……
……
其实,做为事务所从业近二十年的金牌会计师,他所发现的问题何止寥寥:
金盛多宗交易未按法规要求记录客户实名,留存资料亦不完整。来自美国、英国、欧洲的多个大的企业客户都有巨额交易,但均未留存详细资料,亦未建立单个客户档案,给审计查询工作造成了很多障碍;
公司客户交易中,未留存执照或登记证复印件等资料,造成交易昭昭、却无据可查;
涉及的业务与企业名单,绝不止安立东现在公布的17家。
但,他的上司柯明俊,在昨天他递送金盛交易报告的时候,交给他一份修改好的文件。
原有的63家涉及违规企业,被有目的地删除,变成了17家,相应企业名下的交易记录亦无影无踪……
柯明俊上前,对着一脸严肃的他拍拍肩,
“老傅啊,这里很多事,有你看不清楚的,但是有时候,人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认真……”柯见傅眸中陡然而起的寒光,却笑得别有深意,“有些人,我们不能惹,惹了,也绝对惹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傅当下心如明镜。但,亦寄希望于金盛的安立东,这年轻人跟他打了将近一个多月的交道,稳重、犀利、精明。所有的数据都由他经手提供,他希望安能看出破绽,有所微词。
但,没有想到,安今天把天成这份瘦身的报告,原原本本、毫无疑义地奉上会议桌。
唉,看来自己是老了,没有年轻人的脑子转得快……可是……这世界也不能这样……白的黑……黑的白……
……
林可汗和希斯交换了一下意见,又将报告纸质文件递交给白天龙。
“白总,签批后,我们交由新闻部对外发布。”
六十五 冰潭月影1
野火灼烈的戈壁,仿佛已燃尽了我对生命的激|情。那些过往热烈的情愫,几乎已冷冻成冰。我的性格变得阴晴难测,喜怒难猜。
这种心情,不仅仅是对唐博丰,亦是对周遭的所有人。
大病一场,几乎是体瘦如柴,形销骨立。事事不顺心,亦事事阴晴难定。连权涛亦在私下说我不好伺候,没事总发大小姐脾气,折磨人。
我何曾是这个样子?向来与人为善。而如今,性情已判若两人。
自打见了马萨回来,我也不爱去什么靶场了,总是呆在屋子里。权涛怕我闷,还去买了什么十字绣的玩意回来,让我增加点新的生活乐趣。可我,哪能绣得下去?
唐见我身体越来越好,不像以前那样虚弱,也开始外出忙点自己的事情。似乎是怕我不好好吃饭,中午、晚上都会回来。
日子出奇地无聊,我根本也不想和别人一同吃饭。曲知道我见他就烦,权涛更是怕我再拿枪敲他脑袋。两个大男人一到我用餐的时间,索性双双躲在小厨房。
我丝毫不以为意,眼不见为净,依旧我行我素。如同‘脑袋落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心态,无所畏惧,亦毫不收敛。曲原本规规矩矩地将三菜一汤放上小餐盘,端到我面前。我却常常要他拿一只大海碗,底下垫上米饭,把精致得花容月貌的佳肴,稀里哗啦地如猪食覆顶般地浇上去,生生变成了盖浇饭。
吃什么、好不好吃,根本不重要。
我满脑子都是天马行空、漫无边际的想法。吃饭只是为了活着的机械运动。我对美食已没有兴趣。
正捧着饭碗,象陕北老汉一样蹲在门槛,呆呆地扒着碗里的饭菜,突然发现影壁旁现出他的身影。
天知道他从北京城的哪个角落,突然从天而降来临?十月底的深秋,天气日渐寒冷。于是他沉声吩咐两句,一本正经的小餐桌,从庭院外搬到了小餐厅。
我沉默地咀嚼,眼睛只盯手里的花瓷海碗。小餐桌上摆放的,是品相精致的菜品。曲丛生专事烹饪,这一个多月我几乎对他的烹饪技巧耳濡目染。他的川、粤、鲁、湘菜风味十足,相当正宗。
不过,依旧不能得我欢心。
唐盯着我的大海碗直愣神,看我自顾自地扒饭,从不去盘子里夹菜。
须臾,叹了口气,自己放下碗,拉住我的手腕,牵过硕大的海碗来,给我夹了一筷子青笋肉丝放在里面。
我速度飞快,筷子尖精确地将外来物搛起,狠狠地甩回桌上。
唐浓眉一凛。
我看都没看他,‘当’地放下碗,站起身疾言厉色:
“这么难吃!谁做的?!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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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管我如何乖戾,我都无法掩藏内心深处的孤僻。在重重的伤害面前,我又重回了那个孤独的自己。我不知道这份感情的明天在哪里?我不知道爱他的结果,是继续受伤害?还是继续有幸福?
仿佛我们是没有明天的,我冷酷地命令自己——
用你的冰冷、粗鲁、无礼、恶毒、跋扈,将自己武装得难以取悦、拒人千里;然后换来他的厌恶,象根有毒的刺去扎伤他的灵魂,让他终于明白:你不再属于他,而是他根本无法接收的外来刺激,从而弃若蔽履、放了手……
其实,我没有意识到:这幼稚的想法,只是说明我还在爱他。我害怕与人分享,亦敏感于他是否嫌弃。一颗沉浸于悲观世界、暗暗流泪的女人心,匍匐于自尊与虚荣的边界,然后在摇摆着不知所措。
我忘情地伤害着所有人。
权涛已被我的易怒和好争吵,日复一日的跋扈和反复激怒,被我一番冷漠奚落后,终于有一天,在他面前沉着脸、在说什么。
立即多疑地想到:他一定是跑去说要撂挑子、不干了。
情绪化的愤怒油然而生,没待唐向我走过来,我已大嚷着,声色俱厉,
“权涛!我说让你给我买手机!手机呢?!”
权涛愕然一愣,刚刚被我无事生非起了无数口角,现在又院落中大加责难,小伙子不堪受辱,脸憋得通红。
一定还是念了旧情,不然我形同泼妇的卑劣行径,早换来他一顿针锋相对的舌战。
唐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然后向我走近,默默地看着我;
从宝蓝色大衣内,居然取出了一支烟。
在我面前点燃。
我想都没想,伸手就胡乱飞舞,驱赶面前的烟雾。力道十足的掌力,生出虎虎的风,距离近得,几乎就要扇他耳光。
六十五 冰潭月影2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暗哑的嗓音,带着略微的伤感和无奈,与我面对面。眼里带着爱与痛的忧伤,矛盾着、交织着一丝黯然的狂乱。
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院落中央,如果在卫星上拍到照片,一定会误会成情语呢喃、两情缠绵;可惜,我们的距离和姿势,都无法表明这一点。
“不觉得我象坐牢吗?当我是笼中鸟?!”我烦躁的语气带着蛮横,“我不住这儿,我要走!”
“去东单?”他问得干脆,亦令行禁止,“现在我带你去!”
“你不许去!”我厉声大喝,“以后我要去的地方,与你无关!”
被我冰冷语气里的倨傲,弄到他心绪中涌起了莫名的酸涩。
“然然,可不可以不这样?”
他的语气纠结着低沉和失落,有一刻让我震怒的心有了宁静的默然。我带着冷冷的笑看他,将内心凝聚的冰凉,编织成一张冷酷的网,要把他冷静的笃定,缠绕围困成暗自神伤的慌乱。
我打破沉默,嘴角撇撇,露出一丝冷漠的笑。
“你身边的女人,一个都不比我差!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他眼里闪过一丝意乱,眼神带着忧伤看着我,
“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这样思恋十年!”
我唇齿俱寒,冷笑不已,“在那个四合院,石榴树下有一个,你以为我瞎了眼,看不见?!”
“对她,我不是爱!”他心神崩溃,手足无措,几乎是用怒吼着的语气。
“你对天、对地都可以这样去喊,说你不爱她!但是她却生了你的孩子!”无声的愤怒终于在此刻爆发,那些我因体力不支而无法咆哮发作的委屈,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补偿。
“你有钱,尽可以玩那些行尸走肉男人的一套!可为什么天下爱你的女人,只有我一个、为你的罪恶买单!?我失去了太多,付出得情愿,但我得到的苦,把我的灵魂和肉体埋一千次都无法变甜!”
看着他脸色遽变、手颤抖一下,手中的烟倏然坠落,我目光愈发狠绝,接下来是更严厉的斥责,“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向我炫耀你今日的财富和地位,并因此沾沾自喜。但即使你现在富可敌国,亦高高在上凡人攀不可及,可你却保护不了一个女人!”
“他为什么欺负我?!”我心如刀割,气苦不已,“是因为你抢了他的女人!”
那晚的屈辱如昨日重现,笼罩得我喘不过气来,“你是有嗜好夺人之妻?还是真的这世上无人可爱!?为什么,你总是对别人的女人有兴趣?”我吼了几句,气力渐弱,目光依旧恨恨地欲将他凌迟,语气却喃喃地低下声来,“我本无意觑睨你给的一切,你诱惑我,却让我一步步地、拿命去换。”
“最愚蠢的一种自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