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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龙传 第7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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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们还要拷问我,神明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日本人带着厌烦的表情将他的话翻译之后,黄老慢条斯理地回答:“对你的主张我有两个反论。第一,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一方。保卫国家和日军作战都是依我个人的意愿去做的。”

  黄老的声音非常冷淡:“第二,就算我是正义的一方,我也没有义务按照你们要求的形象去限制自己的行动。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你有痛苦哭泣的权利。我们不都是照自己的喜恶去做事的吗?”

  战栗化成了隐形的巨大蚂蚁爬过汤生的背脊。他是四姐妹的远东支配人,所以对亚洲的历史和文化多少知道一点。可是这种知识被欧美的知识阶级分子偶而显露出来对异国风情的兴趣给微微扭曲了。汤生很清楚,在中国的文明史上,拷问或死刑的执行技术非常发达。尤其是九世纪的则天武后(武则天)和十四世纪的太祖洪武帝把拷问、洗脑、处刑的技术提升到了艺术境界。

  恐惧急遽地升高,这种感觉产生了自我正当化的情结。汤生有忍受拷问的义务吗?他执行任务失败,被敌人抓住了。不要说在四姐妹的组织内出头天,他现在已经无法存活下去了。

  汤生从心理上的岸边跳向深渊。他提出了和抓住他的亚洲人交易的要求。他愿意出卖四姐妹和大君的情报换回自己的生命。他慌乱地说了出来。说蓝伯·克拉克好像被什么人附身了。

  “附身?”

  “感觉是这样。不,只能这样解释了!在没有任何理由下,他的人格丕变。我发誓,这是事实!”汤生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仿佛藉着说话就可以将他体内的不安和恐惧、厌恶感排出体外似的。不能说他全然没有背叛四姐妹的悔恨感,可是,是他被抛弃了。他这种被害意识非常强烈。而强化他这种感觉的就是对蓝伯·克拉克的反感。那个让人感觉奇怪、非人类性,像食虫植物一样的男人。他不能让那个男人获胜。如果汤生得毁灭的话,蓝伯·克拉克必得跟着他上路。

  结果,汤生说出来的几乎可以说全是对蓝伯·克拉克的诽谤。

  水池低声地对虹川说道:“蜃海大爷本来就不适合做粗暴的工作,所以我们才会扛起重任,可是,黄大人和李被杀实在是不好玩。”

  “我实在很想说不要辩解了,可是当时的事态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开口说话之后,虹川便滔滔不绝地接着说道,“说起来受到两方敌人的挟击实在为难,但茉理小姐和黄老都还平安无事,这一点是我们的希望……”

  “实在是为难。”水池打从心底叹了一口气。那个自称“天使小奈”的怪女人尚未被发现。在香港的黄大人部下们都义愤填膺地四处找她要报仇,可是她不知道消失到何处去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鸟羽茉理站在他们旁边默默地观察着汤生。接下来汤生为了自身的安全还会说出什么来呢?而他们会因为汤生的情报而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呢?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无法掌握的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想见始他们兄弟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被大家称为蓝伯·克拉克,缪龙的人就在伦敦。他在主要地区的宅邸里精力充沛地指挥着“染血之梦”的计划。他以伦敦不断发生种族暴动为由,将新婚的妻子赶回在瑞士日内瓦河北岸的别墅。他本人则由一百八十个保镖和五十头狼犬守护着,在五十英亩(约二十万平方公尺)的建地内忙着大量杀戮的计划。

  日本发生了许久未曾有的大地震,造成了许多人伤亡,所以经济脉动停顿了。墨西哥的首都臭氧污染指数超过四百,不断有人因空气污染而死亡。看来对各国的元首而言,苦难的季节正日渐逼近了。这是他们千方百计才弄到手的地位,所以也怨不得人。如果不想尽责任或义务,就不该寻求这种地位。独裁权由父亲传给儿子的世袭国家不能称为近代国家,只能说是独裁者一族的领地而已,可是,其强大的军事力则被当成“染血之梦”的棋子来使用吧?

  “在拉丁美洲部分,要让葡萄牙和阿根廷的国境纷争扩大。得让他们使用战术核子武器……”

  戴着蓝伯·克拉克皮相的某个人瞄了桌子旁一眼。老丹尼尔拄着拐杖站在那里。他没有被赐坐,这是下人的待遇。老丹尼尔的权威曾经超越一国的元首,甚至远在大君之上。可是在蓝伯·克拉克·缪龙变化的同时,老丹尼尔也变了。他对新的、最年少的大君甚至可说到了卑屈程度的恭敬,让四周围的人惊讶不已。因为蓝伯·克拉克把司令部设在伦敦,所以苏黎世便成了老人俱乐部的所在地。而老丹尼尔则只不过是个使者罢了。

  “汤生真是没用啊!”蓝伯已经不再使用以前用过“先生”的称呼了。

  “以前多少还有些才能,可是现在看来跟鞋底一样,已经磨光了。你以前对他似乎也相当寄予厚望的嘛!”老丹尼尔无言地行了一个礼,蓝伯对着他轻轻的挥了挥手。

  “放着他不管可能会死在半路吧?那反而让人觉得他可怜。最好在他丑态毕露之前杀了他。香港是一个适合血腥味的城市哪!”

  老丹尼尔退下之后,蓝伯就将两脚放到桌上。他闭上了眼睛,可是随即又睁了开来。嘴唇两端吊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半月形的笑容。

  “不要闹了,软弱的家伙!”

  他嘲笑的对象是蓝伯·克拉克。那个被强夺了肉体,被封住的可怜年轻人在某个地方发出了小小抵抗的呻吟。

  “守不住自己的身体,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还哭着抱怨。反正事情办完了就会还给你。可是在那之前,我是不能让你灵魂存活的。”

  蓝伯·克拉克的精神发出了孱弱的悲鸣,但是那个剥夺了他的肉体的怪异强夺者却冷然地无视于他的存在。假扮蓝伯·克拉克的人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凝视着自己的左手。思绪传达之后的三秒整,指尖的皮滑溜溜地蜷缩起来。带有黑色斑纹的绿色蛇皮就从底下露了出来。从手腕到手掌都变成了蛇皮,他仿佛十分爱恋似地凝视着自己的真面目。

  不久之后,他又把人皮覆在蛇皮上头,然后发出了愉快的笑声。这个笑声没有任何人听到,被吸进厚厚的天花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附录:

  接续上回的座谈会

  续:这次的舞台几乎都是古装剧哪!大家辛苦了!

  余:因为舞台是仙界,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

  终:第九卷就会到原来的世界了吧?

  始: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我们会先和茉莉会合吧!?

  余:茉莉姐姐的真正身份也揭晓了。

  续:不管是真正身份或本来面目,可让我们碰到各式各样的事情了。

  余:你是指宝贝吗?仙界的秘密兵器大量出笼了呢!

  终:今后将会出现更多。

  续:听到秘密兵器大量出笼,编辑就问作者“就要进入‘大和号’和‘钢弹’世界了吗?”

  终:作者于是想了一会儿,回答:“不,比较接近小叮当的世界。”真是一魄力都没有。

  始:温馨一点不是很好吗?你也交到好朋友了,不是吗?

  续:而且是救命恩人哪!

  终:我当然很感谢啰!

  余:茉莉姐姐的姐姐也出场了。

  终:老哥们和她们的交情不错嘛!

  续:哦?难道你想跟茉莉的姐姐吵架吗?

  终:哦——梭-雷米——哦——(唱歌)

  续:不要用唱歌来掩饰。

  始:你要掩饰是可以,但请不要唱歌。

  余:如果是一般的家庭,应该会说相反的话哪!

  终:真啰嗦!我们不是一般,我们是异常的。

  续:我可是一般的哟!请不要把我混为一谈。

  始:看来好象没完没了。先别管家庭和音乐的关系论。我们有事情告知读者吧?

  续:是的。余,请了!

  余:好。这个嘛,今年的情人节仍然收到了很多礼物,非常谢谢大家。

  终:按照惯例,吃不完的部份我们会送给少年少女福利设施。

  续:没想到你竟然可以不咬到舌头说出这些话来,真让人佩服。

  终:那么要送我什么?

  续:这件事等一切都落幕了再说。还有剩下的吧?

  余:按照惯例,我们会有一点小小的回馈。不过因为数量太多了,也许在指定日之前没有办法送到读者手上。请读者多多包涵。

  续:余好了不起哦!把话清清楚楚地说完了,而且没有做任何要求。

  终:这我也做得到。话说回来,跟往年一样,还是有四、五个读者忘了写地址和姓名,或者忘了写收信人。在本书发行之前如果没有收到回礼的朋友,请用明信片和出版社连络。以上报告完毕。

  始:嗯,说得好。

  续:好,给你一个嘉奖。

  终:谢了!咦?这不是白开水吗?

  续:你喝了吧?

  终:至少也该有可乐什么的啊!啊,我知道了,我们家太穷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始:你怎么不说手头不方便?

  续:我想问题不在这里。

  余:把东京的家卖了,应该可以赚到一点钱的。

  续:那我们住哪里?

  终:不要卖房子,卖书吧!有二万本之多吧?

  始:如果要卖书,倒不如卖你。

  终:啊!真的?

  余:或许是开玩笑吧?

  终:我打赌是书。是吧?

  续:还不至于,不过卖掉终总不是办法。他又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终:是啊我很勇敢,为了贫穷的兄弟们,就算被卖了也无所谓。我的条件不多,只要有个很会做料理又温柔的妈妈、一个大方又有钱的老爸,或者有个会帮我做功课的漂亮姐姐、在夏威夷或者轻井泽有别墅的家庭就可以了,我不会挑的。

  续:不听你胡说八道了。对了,从第七卷到第八卷之间发生了不少事哪!

  始:苏联解体了。一百年后的国中生和高中生一定得背诵这一年。

  余:在第六卷中所介绍的“反三国志”也翻成日语了。

  续:这是个很好的实例。不管有再怎么强的军队都没有用。

  始:只有单一思想形态或单一政党的国家看似强大,其实是很脆弱的。存在有健全的在野党和自由的大众传播媒体是非常重要的。

  终:那我就要更显得重要了。

  续: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意见?

  终:因为我是家庭内的在野党啊!我常常面对横暴权力者的挑战。

  始:从手头不方便的廉价上班族身上榨取零用钱的是谁呀?

  终:啊,老哥,不要光想眼前小事,眼光要放远一点。

  续:装模作样胡说什么?

  终:你们要想想老了之后的事啊!如果被茉莉姐姐拋弃的话,结果只有我来照顾你的晚年了。

  始:你真是一个让人气都气不起来的家伙。

  终:所以,如果你把它想成是支付老年保险金的话,在给我零用钱时就会感到安心吧?

  始:不行,我的不安只会增加。

  余:那,终哥哥老了以后,谁来照顾啊?

  终:……

  续:哟,所谓长远的眼光,现在怎么了?

  余:按照顺序,应该是我来照顾的。

  续:就算厚生省认同这件棘手的事,始大哥和我也不会承认的,你不用担心。

  终:什么话!第一,我从来没想到老后要让弟弟照顾。

  始:我先声明,我也没这个打算。

  续:一想到老后要让终来照顾,我就想放弃将来了。

  终:我知道。总之,大家各自自立过老年的生活吧!没有人会注意到年老的龙,我们就偷偷地跑到森林内部消失。

  续:这么一来,一百年后,富有冒险心的商人到森林探险的时候就会发现龙的坟场,收集到不少珍贵的汉方药材。

  始:好象不是怎么好的美谈。

  余:我想到了,我们不是不老不死的吗?那么怎么会有所谓的老年生活呢?为什么我们会讨论起这种事呢?

  始:啊,那是因为在经历了此卷之后,突然觉得一下子老了三千年了。

  续: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余:什么事?

  终:我们兄弟得负责作者的老年生活。

  续:这是个好结论。

  始:啊,苏联也解体了。

  续:这样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是很可怕的想法。

  余:那么,本次座谈会就到此结束了。

  终:先祝各位精神愉快!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始:啊!还不住口!

  (一九九二年四月一日)

  请继续期待《创龙传》续集

  第一章 重聚香港

  ……深夜一睁开眼,他的认知能力显得十分贫乏。起初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接着他认出这里是香港人称亚南饭店的某个房间,然后又花了不少时间替自己为何在此地找出合理的解释。经过数十秒他终于想起来了,因为他受了伤,落入敌人手中成为阶下囚。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感觉时间已经相当久远,最重要的是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华尔特·s·汤生!”他好不容易交自己的名字从遗忘的深渊拉回记忆的岸边。他的身分是远东统治者,什么样的统治者?隶属于名为四姐妹的国际财阀集团远东地区的最高负责人汤生。他的权势之高,高过一国首相,尊敬与嫉妒的目光齐集一身,直到不久之前…随着记忆的逐步恢复,愤怒与屈辱的怀疑开始刺激他的胃部。汤生低吟了一声,他已经从通往荣耀的阶梯上跌了焉为。突如其来的不幸就在数个月前降临。四个居住在日本,姓氏为竜堂的兄弟就是害汤生遭遇不幸的罪魁祸首。他们事实上并不是人类,却以人类的模样欺骗世人,并在东京各处大肆破坏,歼灭了美军基地,严重妨碍了四姐妹企图统治世界的计划。而汤生也因此众叛亲离,“1女士”与许多部属亦纷纷求去,不但上级丧失了对他人信赖,甚至开始以武力逼迫威胁他。竜堂兄弟简直是比恶魔还要阴险狡诈,当初应该尽力消灭这些家伙才对。败北与憎恶的心情相互增幅,使得汤生整个人情绪显得相当激动。正当他想再次呻吟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汤生。”虽然对方是轻声细语,在汤生听来却如雷贯耳一般刺痛了他的听觉神经。四姐妹的高级干部这时全身僵硬,只剩下眼球敢转动。

  “华尔特·s·汤生!”汤生的眼前是一片灰黑,但室内的确另有他人,并喊着他这个动弹不得的伤患。终于,伤患开口说话了。

  “谁?是谁在叫我?”汤生的声音抖个不停,他一向是冷静又能干的强者,但现在他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一丝威严与魄力,只有一阵阵软弱的呻吟飘荡在空气中。过去的他总是轻蔑并践踏弱者从不扪心自问,而现在他自己也尝到了成为弱者的滋味。

  目前他正躺在饭店某层高楼的套房里,却没有受到饭店客人应得的礼遇,反而被软禁在卧房内,门外的客厅有一群敌对的监视者。敌人为了要在汤生身上取得大理情报,于是特地安排了这个套房长期逼供。这个时候,汤生反而想求且这些敌人,因为他们至少会暂时保住他的性命。于是他开口打算求救,即使他想发出生平最大的音量,声带却没有办法运作,到最后只是微吐出一些空气罢了。

  “汤生,你这叛徒兼无能的饭桶!”

  怒骂汤生的声音听起来冷酷有如刽子手,更胜过检查官。汤生感觉体温急速下降,他明白对方打算杀了他。恐怖的水位暴增,将他整个人淹没。

  “饭桶必须接受处罚,叛徒必须接受制裁。你的死将具有杀鸡儆猴的功效。让那些还活着的人知道自己的斤两有多重!”

  汤生感觉自己的头部被按住,那只手很大,力道显得强而有力,而且感觉上对方好像戴着手套。黑影逐渐逼近,盯着汤生的一对眼睛有如两个的红色小熔炉散发着毒辣辣的杀气。正下方敞开了一个血盆大口,两根粗大尖锐的利牙闪着白光,桃红色的舌头从中探出,向着汤生而来。

  ……此时客厅里有两个日本人,两人均为三十岁左右的男性,被他们所隶属的组织贬谪革职后,不得已离开祖国踏上流浪的旅途。他们之所以沦落到如此田地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因为他们跟竜堂家四兄弟牵扯上瓜葛。正确说来,应该是他们原本就跟自己所隶属的组织格格不入,加上对竜堂家的好奇心与对组织的反抗情结互相催化,之后才促成他们今天这般局面。一人是当不成日本6上自卫队的高级指挥官,本人自称水池真彦,另一个人则是当不成大报社社长的蜃海三郎。两人现在正摆出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玩扑克牌,香港制的卡片背面印有“三国演义”的主要人物。此时另有第三人从走廊开门而入,他就是当不成警视总监的虹川耕平。

  “我们的囚犯大人过得如何?”

  虹川问道,蜃海接着回答:“现在正在睡觉,不过应该没好梦可做吧!”

  尾随虹川而来的是一个手抱着大纸袋的年轻女孩与一只小狗,那个女孩是竜堂兄弟的表亲,十八岁的鸟羽茉理,小狗则是此行最重要的成员·松永良彦。茉理过去一填担任竜堂兄弟的后勤司令官。瑞士则是虹川三人负责保护的重要人物,但后勤司令官的任务并没有因此变动,她刚刚才上街去帮大家买了宵夜。正当她打算把纸袋搁在桌子时,小狗突然大吼一声。

  “咦?松永,你怎么啦?”

  松永不理会这群迟钝的人类,迳自冲向卧房的门边。小小的身躯毛发坚立,松永朝着厚重房门另一端的恐怖密室发出警戒的低吼。松永的索敌能务一向颇受好评,于是众人之间闪过一股紧张的寒气。虹川与水池一言不发地举起手枪。这枪是前几天才刚遭杀害的华侨巨头黄泰明集团买给他们的“克拉克17”。口径小重量轻,但安全装置相当优良,可装子弹17发,主要部份均以强化塑胶制成,就连机场的行李检查关口也侦测不出来。他们两人放低脚步声他别站在房门的左右,小狗与其他两人则往后退,不想妨碍他们破门而入的行动。

  沉默之中两人达成了作战计划,虹川举起他孔武有力的脚,使出全身力气朝门猛踢,房门发出近似不满的声响往内侧敞开。几乎在同时,水池纵身跃人卧房,在地板翻了一圈后以单膝无撑重量,并以克拉克17锁定目标。到此为止,水池的表现完美如同一个动作明星,但在下一瞬间却不得不以滑稽的姿态收场。因为头顶的落灯发出断落的声响,直冲而来,他根本来不及耍帅,连忙发出“哇!”的一声惨叫,再度往地板翻滚一圈。尾随水也紧跟着闯入卧房的虹川反射性地接住落地灯,而他右手的手枪则往后抛,蜃海像个笨手笨脚的外野手接住手枪。松永则猛然钻过虹川的两腿下直冲卧房,一到室内它就紧急煞车并发出怒吼。就在同时,整个卧房转成一片黑暗。是室内的某人关掉了房间的照明开关。透过薄薄的窗帘,窗外香港辽阔的灯海一览无遗。而在那华丽的光影之间立着一个偌大的黑影,体格跟虹川差不多魁梧。冷不防地,影子消失了,松永再次冲上前,朝着上方高声咆哮,水池弯着腰紧贴墙壁往前打开照明。室内顿时充满了光明,水池眯着眼往天花板一瞧,不禁变了脸。装设有空调设备的圆孔赫然开了一个大洞。某人从那里侵入,然后又从那里逃逸,此时搁下落地灯,朝着汤生所在的床铺走去的虹川却大叫一声。

  汤生死了。无庸置疑地断气了。他瞪着双眼直视着虚无的深渊,太阳岤附近开了一个暗红色的洞,看似被大口径的枪射穿,其实不然。

  王伯仁急忙赶去找医生,他是负责打点虹川一行人食衣住行的中国人,最近他的同事李才刚死去。李是被汤生所射杀的,所以王根本不惋惜汤生的死,三个日本人因此推测当时是不是王为了朋友前来寻分,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因为当时王正大光明陪着人称黄老的中国老革命家,两人一块下棋。反正现在再去找医生也已经于事无补了,无论怎么踢怎么打,汤生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就算经由医生验明死因,又能有多少帮助呢?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虹川,他曾任警政署刑事课的理事官,所以在犯罪搜查与法医学方面具有专业知识。

  “杀害汤生凶手身分不明,但是我大致可以推测凶手是怎么杀害他的。”虹川站在一旁看着死者那以如同玻璃珠的眼睛,然后耸耸肩膀伸手阖去死者的眼睑,接着检查额头上的伤口,表情与手法相当专业化。这种作业其实是不需要摆出什么表情的,但是在明白了沾在伤口的四周的物质为何物时,虹川以左手抵着下颚,然后取了一张湿布擦拭手指,向其他三人与小狗做出如下的解释。

  “凶手是使用尖锐的凶器,例如冰镐或冰锥之类的器具高中敲击汤生的头盖骨,他在头盖骨开了一个洞并从中吸取脑浆。”

  听完,茉理的左手按着胃部,站在她脚旁的松永也露出食欲不振的表情,水池皱起眉头,蜃海则加速呼吸忍着不作呕。好不容易由蜃海首先发难提出问题,但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我实在搞不懂,要杀人的话只要敲开头盖骨主绰绰有余了,干吗还要特地吸走脑浆。”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这个行为是不是带有宗教上的含意呢?”

  “吃就是吃嘛,还会有什么含意。”

  水池开了一个不甚高明的玩笑,他的口吻听起来很有活力,但表情却相当僵硬。他们虽然没有怠忽职守,但事实显示他们已经丧失握有四姐妹内情的重要证人,这是一项严重的打击,蜃海不禁长叹一口气。

  “这个大叔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会客死他乡,而且又是以这种死法。”

  “我也有同感,但现在不是为死者哀悼的时候。”

  虹川的表情紧绷着。

  “四姐妹的魔掌实在大得惊人,居然能延伸到这个饭店的内部;我看鸟羽小姐跟黄老身边必须加强警备了。”

  茉理弯下腰抱起小狗。

  “我自己还好,但色对不能让敌人加害黄老,我们已经失去黄大人了,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守住这张王牌以对抗四姐妹。”

  “多谢你这么重视我,美丽的小姑娘。”身后传来一段流利的日语,语气听来相当开朗。身穿t恤便服,立在门边的老人正是黄老,也就是黄世建。他是中国革命兼抗日英雄,为竜堂兄弟自政治犯收容所当中救出。

  “呵呵、多谢你的关照,不过你尽管放心,只要这世上还有美丽的女人,我就不会轻易丧命。男人怎样我不管,但我绝不会违背女性的承诺。”

  眼见黄老开始离题了,虹川立刻言归正传。

  “总之我们先从饭店内部着手调查,我想凶手一定还藏匿在饭店的某处,我们不能眼睁睁让到手的鸭子插翅飞掉。”

  他的意思是不希望惊动到其他房客,但亚南饭店的状况目前已经形同停业了。就在前些日子,汤生率领一群恐怖分子前来偷袭,紧跟着又有一个名叫小早川奈津子的日本女人引起一场大马蚤动,因此整个饭店包括大厅在内好几层楼已经不堪使用。而受到惊吓的房客们也纷纷弃饭店而去,原本门庭若市的亚南饭店顿时陷入萧条的谷底。这个饭店原本就是黄大人在香港半公开的活动根据地,以目前的状况虽然还不至于破产或倒闭,但是由房间门窗过半数紧闭的现象来看,营运状况的确不好。

  汤生的遗体交给姗姗来迟的医生处理,其他人则在饭店展开搜索行动。以警卫主再加上部分员工将近有四十人,分成八个小队,在各层搜索。每个人身上均带着警棍、电击棒还有对讲机分散在各个角落,几个日本人加上黄老正好组成一队。

  现在必须仰赖松永展现无以伦比的索敌能力,在补给了牛奶、罐头牛肉等能源后,松永领着一群无用武之地的人类在饭店内巡视。但杀害汤生的凶手是在半空中到处移动,要追踪对方的气味相当困难。目前的做法就是一面与饭店内的警备指示中心保持密切连系,一面在各人寝室内做地毯式的搜查,藉此找出凶手的藏匿处。

  此举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正当日本人一行往第十四层楼移动时,突然传来紧急通知,正在搜索第十二层楼的小队在惨叫声中中断了联络。这家饭店体贴欧美房客的心理,所以设计上没有第十三层楼,第十四层楼的正下方就是第十二层楼。

  紧张的一行人急忙冲向电梯,但电梯却迟迟不来于是大家改走楼梯。水池一马当先两步并一步跑下去,虹川也紧跟在旁,手上还握着克拉克17第十二层楼不是住宿用,而是提供举行派对或各种活动之用,就在一行人走进宽广的大厅时,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现场躺着六具尸体,虹川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共通点,因为每个人的头部都流着血,而其中一具还被一个个怪物整个蒙住。

  怪物的头像狗,身体像人,没有穿衣服,全身长满了暗褐色的刚毛;血红的双眼有如灼热的熔炉一般,还可以看见它张开嘴蠕动着桃红色的长舌,从额头上的洞侵入脑部。

  “是野狗子!”黄老大喊。老人宠亮的声音里掺杂着惊恐与嫌恶,怪物向一行人瞄了一眼,目光充满了敌意,而且也不打算离开死者的头部。当它的舌头一缩,灰色的半流动物质也随之送进怪物的口中,这个怪物吃了死者的脑。

  “这个怪物嗜吃人脑,无论活人还是死人。它常在乱世出现,在战场上寻找它的食物。”

  “原来如此,现在局势这么乱,它眼见这里可以让它饱食一顿,才从深山里跑到大都市来。”水池说着说着,远处传来复数以上的人声。其他楼层的搜索小队跟着赶到,合计有十名左右。

  此时野狗子突然一跃而起,虹川与水池的反应也赶不过它的速度,怪物逃过了枪口的狙击。而它的跳跃力也强得令人无法想像,连一步助跑也没有就轻易跃上了五公尺高的天花板,它的一对前肢就挂在枝形吊灯上。野狗子开始摇动枝形吊灯,利用吊灯的反弹力纵身一跳,它的落点就在刚刚赶来的这群警卫正中央。

  野狗子挥动强而有力的前肢,一个怪声传出,温热的液体四溅,其中一名警卫的头被打碎整个人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警棍;第二个被抛到半空中,第三个的喉咙被它带钩的利扑撕裂,人群中夹杂着悲鸣与怒吼。野狗子朝楼梯冲过去,它的前方就是日本人一行,再加上其他小队6续赶至,场面显得凌乱异常。

  “不准开枪,会打到自己人!”水池怒斥,但下一瞬间动被卷进准备逃命的警卫群当中,他在里头被推被挤压,往后退了十步左右,两脚顿时悬空。七、八人挤在一起同时跃落楼梯,哀号、呻吟与冲撞声此起彼落,不断回响着。

  水池巧妙地利用他人当垫子,并没有受到重伤。不过他身上也多出了好几块瘀青,原本握在右手的手枪也埋在楼梯间层层叠叠的人群下。就在水池赤着手努力撑住身体站稳脚步时,有一个黑影突然跃起朝着水池而来,那是野狗子。邪恶的利齿与利爪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它由空中偷袭,眼看着水池的头就要变成被切成两半的红西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野狗子的身体整个弹开,看样子是受到一股强烈的撞击。与虹川相匹敌的巨大身躯在半空中画出一个抛物线之后撞上墙壁,野狗子发出痛苦与惊愕的惨叫,从墙壁滑落至地板。

  茉理抬起头,跟着众人一起将视线固定在楼梯上方,因为刚刚有人从那里朝野狗子丢了一把椅子。

  看起来并不高大的人影走下楼梯,不,并不是用走的,而是沿着扶梯滑下来。人影吹着走音的口哨,从扶梯一端飞向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以后又一个漂亮的落地,人影正好面对着茉理,两人只隔了两公尺。

  “终!”

  “茉理姐姐,好久不见,我竜堂终现在正式登场!”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清爽的笑容,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排行竜堂家老三。

  “茉理姐姐,有话待会再说。”终的左手指着野狗子。“我得先教教这家伙一些规矩,免得它对你无礼,等结束后我们再慢慢谈。”

  此时的野狗子再度站起身,如果是摔角选手在受了刚刚的撞击后往往会躺个一分钟以上,它的双眼因敌意与憎恶而,渴望鲜血的吼声随着嘴角的唾液流出。

  “哦、你还真顽强,这样正合我意。”终显得相当兴奋,平常凡是吃的他都爱,不能吃的他也有几样喜欢。顽强的敌人就虹春中之一,眼前的野狗子正是他的最爱,因为他可以尽情发挥把对方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终不经意地往前走一步,野狗子立刻举起椅子,它把刚刚打在自己身上的椅子朝着终丢出去。旋转的椅子呼啸而来,终只动了上半身就闪过这一击,此时野狗子从地板跳起,打算以前股攻击终的侧头部。

  结果,终举起左手轻轻地架开了这强烈的一击。野狗子顿时失去平衡,整个身体往前摔。而终立刻以左脚跳起,怪物也扭动身体漂亮地躲过了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踢,不过这个闪躲还是聘同一点瑕庇,野狗子的右侧腹受了擦撞,步代开始踉中华。说时迟那时快,终立刻举起右腿往对方的左侧腹用力一踢,野狗子整个人被弹飞并撞在地板上,就在它好不容易爬起来之际,又要面对终年 肉搏战。野狗子的下颚又挨了一记重击,再度弹向后方,连连败退的野狗子总算明白敌人的力理有多强了。它在地上翻了一圈,背对着终发出充满威吓的咆哮,好几名警卫被吓得让出一条通路,它立刻冲向楼梯,而终也脸不红气不喘的紧追在后。

  “终,不准让它逃跑!”茉理叫道。

  “那怪物杀了我们最重要的证人,你要是逮到它我就请你到香港最有名的茶楼吃饭!”

  “附带饭后甜点杏仁豆腐?”

  “你可以吃上一整桶!”

  “就这么说定!”

  “啊,等一下,终!”

  既然终会出现在这里,那他的其他兄弟怎么没跟来呢?这个疑问让茉理想喊住张,但下一刻她马上想通了。终是不可能单独到香港来的,所以他的兄弟一定也随行在侧。想到此茉理不再说什么,她默默地目送紧追野狗子的少年背影远去。

  “十倍的劳动需要二十倍的饭量!”这是竜堂终的座右铭,他认为饭前运动愈激烈,饭吃起来就愈香,而且还能吃得更多。现在这野狗子已经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也不是可恨的杀手,反而成了竜堂终饭前的食欲促进剂。

  其实野狗子应该往楼梯下方跑才对,可是它却往上跑。与人类结构不同的头脑也许认为,如果遭到对方追杀,必须处于上方比较有利。但这么一来野狗子再怎么逃怎么跑,只是把自己逼到绝路而已。到了顶端根本无法飞檐走壁,想逃过一劫到头来还是得到地面上才行。楼梯下方有个可怕的少年以跑百米的方式紧追而来,来到第二十五层楼时,野狗子不得不变更逃跑路线,它从楼梯间转到走廊,然后冲向电梯间,一掌击碎镶嵌在壁面厚达2o公百的强化玻璃。就在终追上来之际,野狗子巨大的黑色身躯已经跳出窗外。亚南饭店的外观呈现着新古典建筑风貌,各层楼均突出5o寸左右的屋檐,于是终毫不犹豫地跟着冲出窗外站在屋檐上。

  逃出窗外的野狗子以它强而有力的爪子敲进饭店的外墙,开始往地面爬。在确定它的动向后,终做了一个深呼吸,嘴里念着“一、二、三”,随着“四!”

  这一声,他同时在屋檐跃起,撑开双手迎着夜风直落而下。

  野狗子直觉地感应到危机,抬头看到终的头朝下身体直冲而来,于是终的额头跟野狗子的额头着实地撞在一起,发出如同除夕夜钟声的一响,双方被撞得眼冒金星。

  对终而言,这可说是个失算。竜堂家的老三原本是打算先来个帅气的空翻,然后立在野狗子肩上。可是就因为这一个空翻误差了o1秒,杂耍的天才小子一世英名全毁。在相撞的一瞬间后,野狗子整个身体离开壁面,有如倒栽葱一样笔直向地面落下。而终也没时间理它,因为剧烈的疼痛在他的额头绷开,视网膜上有一群流星到处流窜,意识的碎片有如一块块的拼图四处飞舞。

  受到严重撞击的野狗子直落而下,就在即将撞到地面的前一刻,它的身体浮了起来,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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