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魔 第43部分阅读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这都是因为那个公安局长王鼎文。如果有人这么说，说实话，我会很失望，很失望跟这样的人坐在一个屋子里开会。”

　　“大家都知道了，那个地痞流氓叫张强，是大梁县常务副县长张铁同志的儿子。和张强在一起的地痞流氓，还有大梁县县长王鼎城同志的侄子。”

　　“同志们，我问一句，有没有人认为张强这些地痞流氓如此嚣张，大梁县的主要领导不需要承担责任？”

　　没有人出声。

　　“我认为大梁县县委书记蒋朝文同志应该负主要责任。”

　　人人都叹为观止，这绝对是陈光然一生中最光彩夺目的一次表演。

　　把一件原本很小的事儿生生拔到自己需要的高度，而且还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啪啪啪……

　　“陈书记说的好！”市委常委、驻军司令黄达群突然把他两只熊掌拍了起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不管多么不愿意，也得把巴掌拍起来。

　　一般而言，不论市里，还是省里，军队方面的常委对地方上的事情是不怎么表态的，尤其是像黄达群这么情绪化的表态就更少见了。

　　很多人都不解。

　　陈光然心头暗喜，黄达群的表现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他得到的消息的准确性。

　　趁胜追击，掌声停下来，陈光然对组织部长韩大启道：“韩部长，请你把组织部的意见说一下。”

　　咳嗽了一声，韩大启把摆在面前的小本子打开，看了看，道：“同志们，组织部的意见是这样的。原大梁县县委书记蒋朝文同志调离大梁县，转任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原大梁县县长王鼎城同志调离大梁县，转任平山县县长；原大梁县常务副县长张铁同志调离大梁县，转任市档案馆党委书记；调原平山县县长王朝文同志转任大梁县县委书记，原大梁县副县长赵茗荃同志升任大梁县县长……”

　　刘友光后悔，陈光然找他谈话的时候妥协就好了，现在可好，鸡飞蛋打。

　　看来陈光然确实是生气了，所以宁可自己吃亏，便宜姜德明，也要把他在大梁县的人马彻底清空。

　　平山县县长王朝文是姜德明的人。

　　这样一来，姜德明必然同意陈光然的这个安排，而姜德明一同意，那在常委会上通过就是毫无疑问的。

　　刘友光牙疼，今年真是流年不利，怎么事事都这么不顺呢？

　　第一卷 二一七章 升官

　　郭晓程满脸放光，放下电话，就冲出了办公室，到了外面，骑上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向家里赶去。

　　进了院子，郭晓程把车子一扔，激动地喊道：“爸，爸，成功了，成功了！”

　　院子里有一小块菜地，郭文亮正在菜地里忙活，见儿子这个样子，他手一哆嗦，刚摘下的顶花带刺的黄瓜全都掉地上了。

　　这是生死一搏。

　　郭文亮清楚，事情毕竟不大，而赵茗荃又没有死，能不能达到目的还在两可之间。

　　顾不得训斥儿子没深沉，郭文亮赶紧进屋，让儿子坐下后，问道：“什么结果？”

　　郭晓程道：“表哥刚给打电话，说是王鼎城调任平山县当县长，张铁那兔崽子去市档案馆当党委书记。”

　　郭文亮愣了。

　　这个结果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而且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把张铁整倒，但王鼎城不动，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才最有利。

　　郭家跟王鼎城毕竟还维持了一点脸面，和跟张铁的关系有本质的不同。

　　把张铁整倒，王鼎城不动，那王鼎城的力量就会被大幅削弱，势必需要方方面面的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通过这次的事儿，王鼎城就会明白，他们郭家没什么成事的能耐，但坏事的能耐绝对有。

　　所以，他们也是王鼎城拉拢的对象，而这样一来，必然就有好处可拿。但现在，这个结果，虽然没谁故意压着郭家了，但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见老爹一点也不高兴，郭晓程愣了，问道：“爸，怎么了？我看你怎么不高兴？”

　　苦笑一下，郭文亮把其中的道理说了。

　　听老爹说完，郭晓程的兴奋劲也彻底没了。

　　郭文亮又问道：“其他的呢，东健说没说？”

　　“说了。”郭晓程咽了口吐沫，道：“蒋朝文也走了，新书记是平山县县长，叫王朝文。”

　　心中一动，郭文亮突然问道：“那个赵茗荃赵副县长动没动？”

　　愣了下，郭晓程道：“赵茗荃是新县长。”

　　郭文亮闭上了眼睛，变动这么大，他似乎咂摸点出滋味来了。

　　儿媳妇是一招好棋，郭家还是很有机会的，但这个儿子太不懂事，还太嫩。

　　现在，郭家没有危险了，让儿子低头更不可能。

　　――――――

　　厨房里，高红丽坐在桌旁摘菜，王铎叮叮当当剁肉馅。

　　晚上包饺子。

　　卫明华是南方人，但包饺子那是一绝。

　　他们正忙活的时候，赵茗荃和卫明华下班回来了。

　　卫明华的情绪明显不高，高红丽问道：“丫头，怎么了？”

　　卫明华无精打采地道：“红丽姐，姐当县长了。”

　　高红丽愣了一下，赵茗荃这次提一小步，当常务副县长是可能的，但她没想到赵茗荃是提一大步，直接当县长了。

　　县长和副县长，那是两个概念。

　　高红丽不解地问道：“升官是好事儿，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卫明华道：“姐当了县长，那就得搬家。”

　　啊，高红丽明白了，大梁县再穷，至少也有县委书记和县长住的地儿。

　　赵茗荃升了县长，自然得搬到县委大院去，而这一来，王铎跟着去明显就不合适了。

　　高红丽生长在官宦之家，又是跑新闻的，她很了解官场的生态，知道赵茗荃这一步迈的有点大，有点不合常理。

　　她向赵茗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茗荃道：“听说是市委陈书记坚持的。”

　　看了一眼王铎，高红丽道：“陈光然不是知道你的底了吧？”

　　这个可能性极大。

　　不说这个了，卫明华洗手，开始和饺子馅，然后开始包饺子。

　　卫明华擀皮，王铎和赵茗荃、高红丽负责包。

　　包了一个饺子，放好，赵茗荃对王铎问道：“你的工作有什么打算？”

　　王铎道：“我还是干我的副局长，继续管宣传。”

　　赵茗荃没说什么，高红丽打趣道：“我说你小子也太不求上进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再说，你就是惦记那小媳妇，当了局长机会不更多？”

　　王铎刚要跟高大小姐拌嘴，就在这时，来客人了。

　　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这一晚上，前来拜访的官员，大大小小就有七个。

　　――――

　　把组织部长韩大启送走，班子成员见过面之后，新任县委书记王朝文和赵茗荃坐了下来。

　　王朝文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大个儿，相貌堂堂，看上去很是干练。

　　王朝文到大梁县赴任之前，自然得去市长姜德明的家里去一趟。

　　姜德明告诉王朝文，要他千万小心，栽在赵茗荃手里的县委书记、县长已经不在少数。

　　姜德明交给王朝文的任务，第一是不能让赵茗荃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就好像是在红星公社干的那样；第二是如果在可能的情况下，不要让赵茗荃出太大的成绩。

　　王朝文虽然是姜德明一系的，但也是干实事的，能力很强，这也是陈光然挑选他的原因。

　　坐下之后，就一些工作交换了一些看法，王朝文问道：“赵县长，对公安局的工作你有什么意见？”

　　所谓公安局的工作，也就是指公安局长的人选。

　　本来这该是王朝文权限范围内的事儿，但王朝文已经了解过了，公安局那个副局长王铎极不好惹，加之这次又立了大功，如果赵茗荃要为王铎争这个局长的位置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他还真不好太过反对。

　　赵茗荃道：“公安局的事儿由曹书记定吧，我没有意见。”

　　王朝文愣了。

　　公安局那是何等重要的部门？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放在这儿或许不是那么贴切，但意思是一样的。

　　难道政法委书记曹玉宽是赵茗荃的人？

　　不会啊，曹玉宽已经向他靠拢了，曹玉宽不可能做这种两面三刀的事儿。

　　而且，真要是的话，这也太明显了。

　　两人又谈了会儿，赵茗荃道：“王书记，不好意思，我得请两天假。”

　　王朝文又愣了，赵茗荃这个时候请假？

　　王朝文问道：“赵县长，怎么了？”

　　赵茗荃道：“家里老人后天过生日，我明天得回西都一趟。”

　　点了点头，王朝文道：“没问题。”

　　又谈了几句，赵茗荃起身出去了。

　　赵茗荃出去了，王朝文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王朝文开始头疼，他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栽在赵茗荃手里了。

　　赵茗荃对权力斗争没有兴趣，赵茗荃只想做事儿，但在做事儿的时候谁要是拦着，那就是两回事了。

　　王朝文清楚，赵茗荃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赵茗荃一身正气，又始终站在理上，一旦斗起来，那就是一往无前，和正常的权力斗争是两个概念。

　　何况，最为主要的是赵茗荃还有后台。

　　这会儿，王朝文倒是希望赵茗荃能够事事都跟他争了。

　　第一卷 二一八章 毒计发动

　　办公室里，王铁生像一根木桩子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办公室主任李海潮走了进来，道：“局长，下班了，还不走？”

　　王铁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走吧。”

　　作为办公室主任，李海潮是王铁生的影子，早上来上班不会一起来，但下班，不管多晚，都会一道走的。

　　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两人骑上，他们刚出了大门，迎面跑来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女人。

　　看见中年女人，王铁生心中一喜，没有出什么意外。

　　县城就那么大，有王铁生不认识的人，但没有人不认识王铁生。

　　一看见王铁生，中年女人立刻惶急地喊道：“王局长！”

　　王铁生和李海潮从车上下来，等着中年女人。

　　王铁生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认识吗？”

　　李海潮道：“好像见过。”

　　这时，中年女人已经到了面前，她抓住王铁生的车把，急道：“王局长，我侄女失踪了！”

　　王铁生问道：“怎么回事儿？”

　　中年女人道：“我侄女应该坐客车回红星公社的，但没回去！”

　　红星公社？王铁生和李海潮对视一眼，李海潮道：“局长，我来处理吧。”

　　王铁生摇了摇头，道：“不用。”

　　李海潮也没再劝。

　　现在，在长武县，红星公社已经成了一个禁忌，不管那个部门，凡是跟红星公社有关的事儿全都得小心应对。

　　中年女人叫王小英，是王大木的亲妹妹。

　　在办公室，王小英坐下后，道：“我下午一点把我侄女送到了车站，当时有事儿就走了，可刚才接到我哥的电话，我哥去接我侄女，可没接到，司机说孩子根本没上车！”

　　顿了顿，王小英猛地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哥是王大木，是红星公社的党委书记！”

　　李海潮一惊，他不由自主地向王铁生看去。

　　王铁生道：“李主任，你立即通知人，必须把孩子找到！”

　　“唉。”李海潮答应一声，开始打电话找人。

　　他们俩一般都晚半个小时下班，现在公安局的人除了值班的，差不多都走了，要是需要的人手多，那得现找。

　　长武县城巴掌大块的地方，几十年地住着，谁谁是歪毛淘气，公安全都清清楚楚。

　　光天化日之下，那么漂亮的一小姑娘被人从车站拐出去，不留下线索是不可能的。

　　在王铁生的严令之下，很快，消息就有了，两个诱拐绑架王玲玲的歪毛淘气被抓到了。

　　王玲玲是被李瘸子李金海弄走的。

　　消息一到，王铁生亲自带队。

　　据那两个歪毛淘气交代，他们把王玲玲弄到了城西头的废厂房，在那儿交给李瘸子的。

　　城西头的废厂房原本是一家机械厂，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已经荒废两三年了。

　　王铁生带着人到时，王玲玲眼睛上被蒙着块黑布，赤身露体躺在二楼厂房一间屋子的地上，奄奄一息。

　　一个女公安迅速把一件衣服给王玲玲盖上，然后抱了起来，急匆匆向楼下跑去，送医院去了。

　　王铁生脸罩寒霜，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找人！一定要找到！”

　　不一会儿，一个公安跑过来道：“局长，李瘸子摔死了。”

　　王铁生一听，心头就是一松，最最关键的地方没有出纰漏，只有李瘸子名正言顺地死了，那不论今后情势如何发展，他和王海林都是稳赚不赔。

　　王铁生迅速来到厂房的另一侧。

　　李瘸子确实死了，可能是腿脚不利索，掉到楼下的水泥地上摔死了。

　　看过之后，王铁生彻底放心，做的太完美了，他什么都不用做。

　　突然，就在这时，西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王铁生心头一哆嗦，可别给打死了，要是打死了，这出戏就没法唱了。

　　王铁生带着人快速地向惨叫声传来的地方跑过去。

　　小姑娘太惨了，抓到这人后，不知是哪位，直接给了一个膝撞，狠狠顶在了这人的裆里。

　　这小子惨叫一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王铁生到了近前，也顾不得追究，立刻命令道：“快去送医院！”

　　铁青着脸，王铁生回到了公安局。

　　在所有怕出意外的地方都没出意外，可根本没想到的地方却偏偏出了意外。

　　只有马小鹏交代了他是谁，然后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先是王海林去找市长姜德明，接着他想方设法给马小鹏脱罪。

　　这本是一环扣一环的，要想给马小鹏脱罪，越早越好，时间拖得越晚就越麻烦，他陷进去的危险也就越大。

　　电话突然响了，王铁生一把把话筒抓了起来。

　　“局长，这人说他叫马小鹏，省委马书记是他爸。”刑侦队长李祝和小声报告道。

　　“真的？”王铁生吃惊地问道，随后紧接着又道：“确定吗？”

　　“局长，我看着像。”李祝和道。

　　沉默片刻，王铁生道：“祝和，严密封锁消息，不许再讯问马小鹏，对马小鹏更要严加看管！”

　　李祝和道：“局长放心，我亲自盯着。”

　　放下电话，王铁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纹，总算没误事儿。

　　王铁生从公安局出来，立刻去了县委书记王海林的家。

　　这会儿，王海林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就跟开锅了似的。

　　王铁生一来，看到王铁生冲他挤了挤眼睛，王海林的心这才放下，他问道：“王局长，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王铁生道：“王书记，出事了！”

　　王海林道：“王局长，来，屋里说。”

　　到了里屋，王铁生低声道：“一切顺利，天衣无缝。”

　　王海林点了点头，他拿起了话筒，不一会儿，通了。

　　王海林道：“是姜市长家吗？”

　　对方是一个女人，那女人问道：“你是那位？”

　　王海林道：“我是长武县县委书记，我叫王海林。”

　　那女人道：“你等会儿。”

　　接电话的是姜德明的老婆吕青，吕青手捂住话筒，道：“老姜，是长武县的县委书记找你。”

　　姜德明伸手，从吕青手里接过电话，道：“王书记，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王海林压低声音道：“姜市长，是这么个事儿，我们县公安局刚刚破获了一起强jian幼女案，那个案犯说他叫马小鹏，是省委马书记的儿子。”

　　听到王海林说什么强jian幼女案，姜德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及至听王海林说完，他不由自主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姜德明严厉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海林道：“姜市长，那个案犯说他叫马小鹏，是省委马书记的儿子。”

　　深吸了一口气，姜德明道：“确定吗？”

　　王海林道：“公安局的同志是在现场抓获的。”

　　脑袋像闪电一样飞转，思索片刻，姜德明道：“王书记，你们公安局的同志可靠吗？”

　　这话的学问就大了，王海林毫没犹豫，立刻道：“姜市长，这事儿就是公安局长王铁生同志告诉我的。”

　　王海林回答的话学问也很大。

　　姜德明道：“王书记，你立刻过来一趟。”

　　王海林放下电话，和王铁生两人相视一笑。

　　王铁生道：“对了，出了点意外，马小鹏受伤了。”

　　王海林问道：“怎么回事儿？”

　　说完了，王铁生幸灾乐祸地笑道：“这小子，那话儿可能是废了。”

　　第一卷 二一九章 一切顺利

　　姜德明焦躁不安，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几次拿起电话，然后又放下。

　　马小鹏怎么会去长武县？但王海林说的，**是真的。在长武县，别说是马小鹏，就是省委副书记马振云又有几个人知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en2]

　　十点刚过，王海林到了。

　　王海林一到，姜德明就把王海林叫进了书房里。

　　坐下后，姜德明问道：“你们能确定那就是马小鹏吗？”

　　王海林道：“姜市长，公安局的同志向我汇报，我认为应该是真的。”

　　姜德明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王海林道：“下午五点多。”

　　姜德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海林立刻道：“姜市长，出了点意外。”

　　姜德明一愣，问道：“王书记，出什么意外了？”

　　王海林道：“抓捕的时候，马小鹏受伤了，昏迷不醒，一直到七点多才醒了过来。”

　　姜德明一惊，问道：“伤的重吗？”

　　王海林道：“马小鹏的裆里被撞了一下。”

　　姜德明立刻就明白了，怒道：“这些公安局的同志都是怎么做事的？这么无法无天！”

　　“是，是，姜市长批评的多。”王海林在一旁打哈哈。

　　也知道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姜德明道：“王书记，出事了就向我汇报，你做的很好。”

　　王海林道：“涉及省委领导，向您汇报是必须的。”

　　姜德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事儿，王海林做的确实好，这说明王海林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只是，王海林能做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这毕竟不是个小事儿。

　　沉默片刻，姜德明问道：“王书记，证据确凿吗？”

　　愣了下，王海林道：“王书记，具体的案情我不是很清楚，但……”

　　姜德明的脸色沉了下来。

　　王海林立刻跟着道：“姜市长，对不起，我怕跟您说不清楚，就没经您允许，把县公安局局长王铁生同志带来了。”

　　如果换一件事儿，王海林这么做，姜德明一定会不满意的，但这件事儿特殊。何况，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王海林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就是王铁生。

　　姜德明点了点头，道：“王书记，你让王铁生同志上来。”

　　王海林出去了，不一会儿，把王铁生带了上来。

　　平常的时候，姜德明的谱儿是很大的，别说是一个县公安局长，就是王海林这个县委书记，姜德明也是屁股都不动一下的。

　　这次不一样，姜德明站起身来，跟王铁生握了握手。

　　坐下后，王海林道：“王铁生同志，你把情况跟姜市长汇报一下。”

　　王铁生道：“姜市长，案犯总共有四个人，其中两人只参与了绑架，没有参与后面的。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可以认定，马小鹏和另一名案犯李金海对受害人王玲玲实施了。”

　　姜德明沉默，半晌，才道：“王铁生同志，证据百分之百确凿吗？”

　　王铁生道：“姜市长，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

　　姜德明眼睛一亮，问道：“王铁生同志，你详细说说。”

　　姜德明没说一句徇私舞弊的话，但句句话都是这个意思。

　　王铁生道：“被害人一直被蒙着眼睛，她虽然被强jian了，但不能确实指正犯罪分子。”

　　姜德明问道：“那另一个案犯呢？”

　　姜德明问这个时候，说话的节奏有些特殊。

　　王铁生面无表情地道：“姜市长，另一名案犯在逃跑的时候坠楼身亡。”

　　姜德明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王铁生同志，在县公安局干几年了？”姜德明不提这事儿了，开始关心起王铁生的工作来了。

　　“报告姜市长，我在县公安局干了小二十年了，局长都当了五年了。”王铁生规规矩矩地答道。

　　“五年，不短了。王铁生同志，我看你很不错，有没有意思到市局来？”姜德明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姜市长，如果有有机会到市局来，我当然愿意。”王铁生道。

　　“好，好，会有机会的。”

　　又谈了几句，王海林道：“姜市长，晚了，就不妨碍您休息了。”

　　姜德明站起来说，道：“今天晚了，以后常来家里坐。”

　　从姜德明家里出来，上了车，开上了马路，王铁生问道：“你刚才怎么没说红星公社的麻烦？”

　　讥讽地笑了笑，王海林道：“你没看他当表子当的正爽吗？”

　　“明天打电话，就说刚知道的。”王铁生也笑了，道：“你还能高升。”

　　王海林心情不错，道：“你不也一样。”

　　回到县城，王铁生把王海林放下，自己开车走了。

　　不一会儿，王铁生把车开进了一个僻静的犄角里，停下。

　　车刚一停下，车门一开，一个黑影上了车。

　　王铁生又把车一拐，上了大路。

　　一边开车，王铁生一边问道：“怎么样？”

　　黑影道：“李瘸子没干那女的，那小子不让。”

　　王铁生一听，就是一皱眉，又出意外了，他问道：“那小子身子洗净了吗？”

　　黑影道：“洗净了。”

　　王铁生问道：“他发没发现你？”

　　黑影道：“没有。”

　　黑影下了车，王铁生开了会儿，把车靠路边停下，然后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李瘸子没干上那个小丫头，这是计划中的一个大漏洞，但这个漏洞或许能让那个正义感强烈的公安给补上了。

　　王铁生越想越得意，不管马小鹏报没报废，和他的关系都不大，如果马小鹏没报废，那玩意还好使，头疼的也不是他。

　　而且，这么一弄，既能把自己彻底摘出来，没有一点责任，却又能把矛盾最大化。

　　这他妈简直是太妙了！

　　带着邪恶的微笑，王铁生驱车向县医院开去。

　　这都大半夜了，医院的灯光昏暗，看上去很是阴森。

　　王铁生走进走廊，看见李祝和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打瞌睡。

　　听见脚步声，李祝和抬起头来，见是王铁生，他站起来说，道：“局长。”

　　点了点头，王铁生问道：“有没有什么意外情况？”

　　李祝和道：“局长，一切正常。”

　　王铁生道：“你在这儿守着，我跟那小子谈谈。”

　　说完，王铁生推门进了病房。

　　马小鹏没睡，他睡不着。

　　那小丫头，太爽了，爽的他上了天堂，但没曾想，天堂之后就是地狱，不仅快乐的源泉可能被切断了，还有其他的麻烦。

　　这鬼地方，穷山恶水，一个人也不认识，要不是李瘸子拿来的相片上的小丫头实在是诱人，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王铁生一进来，马小鹏就是一激灵，这人好像是带进来了一股阴气。

　　马小鹏闹腾了一阵子，但很快就不闹了，因为他明白了，这儿没人理他。

　　看清了王铁生的脸，马小鹏立刻就觉得蛋疼，虽然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但就是疼。

　　拉了张凳子，王铁生在马小鹏面前坐下，他看着马小鹏，道：“我是这儿公安局长，姜市长是我的领导。”

　　“你认识姜哥？”马小鹏大喜，蛋，立刻就不疼了。

　　点了点头，王铁生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说实话。”

　　马小鹏赶紧点头，王铁生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这是个草包，王铁生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王铁生一提这个，马小鹏怒了，要不是李瘸子，他能遭这罪吗？

　　“麻痹的，还不是那个李瘸子！他给我拿了张相片，说那那女的是他表妹，来这儿啥事儿没有。这他妈叫啥事儿没有吗？”

　　又问了一些，王铁生心里更有底儿了，李瘸子果然听话，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王铁生问道：“那女的看见你的脸了吗？”

　　马小鹏道：“没有。”

　　阴森地盯着马小鹏的眼睛，王铁生问道：“真的没有？”

　　马小鹏一哆嗦，道：“真的没有。”顿了顿，又道：“我喜欢这调调。”

　　王铁生道：“马小鹏，明天有人审问你，你这么说……”

　　都说完了，王铁生问道：“记住了吗？”

　　马小鹏道：“记住了。”

　　随后，王铁生又一个一个问题地提问，知道确信马小鹏完全记住才作罢。

　　王铁生站起身来，他俯下身，看着马小鹏。

　　马小鹏吓的直往后缩，道：“你……要干什么？”

　　目光如厉鬼，王铁生盯着马小鹏的眼睛，缓缓地道：“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一旦泄漏，不仅会牵连到姜市长，还会牵连到你的父亲。”

　　“我不说……我跟谁也不说！”

　　第一卷 二二〇章 噩耗

　　早上，开完了早会，姜德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让秘书把房门关好，然后拿起了电话。

　　通了，姜德明道：“刘秘书吗？”

　　对方道：“我是刘秘书。”

　　姜德明道：“你好，刘秘书，我是姜德明。”

　　刘秘书叫刘晓原，是西都省委党群书记马振云的秘书。

　　刘晓原道：“你好，姜市长。”

　　姜德明问道：“刘秘书，说话方便吗？”

　　稍停片刻，刘晓原道：“方便。”

　　姜德明问道：“刘秘书，小鹏是不是去了长武县？”

　　刘晓原一愣，道：“我不清楚，姜市长，怎么了？”

　　姜德明道：“长武县公安局昨天有一个幼女的案子，他们抓获的案犯中有一个说是小鹏。”

　　沉默片刻，刘晓原道：“姜市长，你详细说说。”

　　姜德明压低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刘秘书，你看应该怎么办？”

　　刘晓原做难了，不告诉马振云是肯定的，但不告诉马振云的老婆合不合适就不好拿捏了。

　　马小鹏是老小，是马振云老婆的命根子，如果马小鹏没受伤，怎么都好说，可受了这么重的伤……

　　当秘书就是给领导分忧解烦的，而且秘书都渴望能给领导分忧解烦，所以，就是再难，刘晓原也不会有任何的畏难情绪，他想了想，道：“姜市长，我再想想。”

　　“那好，刘秘书，我挂了。”

　　姜德明挂上电话，心里很是喜悦，这就是把坏事儿变成好事的典型案例。

　　就在姜德明得意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姜德明拿起电话，道：“喂，哪位？”

　　王海林道：“姜市长，我是王海林。”

　　姜德明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了？”

　　王海林道：“姜市长，我刚才得知，那个受害人王玲玲是红星公社党委书记王大木的小女儿。”

　　翁的一声，姜德明的脑袋就大了三圈。

　　好半天，姜德明道：“王书记，记住，一定要把工作做的扎实扎实再扎实。”

　　沉吟了一下，王海林道：“姜市长，这样，那全身而退就不可能了。”

　　沉默了好半晌，姜德明终于道：“那也没办法。”

　　放下电话，王海林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了无声的微笑：他们好处占尽，还能欢欢乐乐地看场大戏。

　　王铁生这一计可真够毒的，但能毒到什么程度，这还得看王大木等人怎么反应。

　　如果县城能出现个万人大聚会，不，就是千人大聚会也行啊！

　　那样一来，红星公社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不仅被改革派所憎恶，同样也会为保守派所不喜，而这样一来，追根溯源，追到赵茗荃和王铎身上是必然的。

　　对王海林而言，他恨赵茗荃，恨王铎，但更恨红星公社。

　　――――

　　王铎打了个哈欠，他有点百无聊赖的劲儿。

　　从西都给丈母娘过寿回来，赵茗荃和卫明华就搬进了县委家属院，住进了原先王鼎城住的房子。

　　王铎一个人住招待所，真是无机六受好难受，怎么着都觉得不得劲，弄得他每天差不多都能准时上班了。

　　王铎这一正常不要紧，可把李小影给吓坏了，以为王铎要对她下手了，弄得整天神经兮兮，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

　　说来也怪，那天在红河湾公社的厨房里，卫明华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王铎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个人，从那之后，他就对李小影的感觉就降到了偶尔欣赏一下的程度，再没有渴涝涝那个劲儿了。

　　中午吃什么呢？

　　就在王铎百无聊赖的时候，电话响了。

　　电话都是小号，内部的，王铎这屋和李小影的是一个号。

　　王铎没接。

　　片刻之后，李小影跑过来，道：“王副局长，你的电话。”

　　女人呢，王铎不由摇了摇头。

　　在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紧张兮兮跟个兔子似的躲着他，可觉着他没这个意思了，借着点由头就靠近点。

　　李小影自己可能也没觉出来这些。

　　王铎转过身子，拿起了电话，道：“哪位？”

　　“王铎，回招待所来，开车。”

　　“出了什么事儿？”王铎蓦地坐直了身子，赵茗荃根本没有这么跟他讲话的时候。

　　赵茗荃道：“回来再说，快点。”

　　王铎放下电话，连门都没关，都跑下楼去。

　　到了院子里，王铎眼睛一扫，就奔一辆吉普车快步走了过去。

　　现在，王铎在公安局那是名副其实的大爷，没人敢惹。同事们也都清楚了，只要不惹到这位爷，那王铎是很好相处的。

　　王铎刚走到吉普车前，司机小李就跑了过来，道：“王局，要用车？”

　　王铎道：“小李，把钥匙给我。”

　　小李二话没说，赶紧把钥匙给了王铎。

　　到了招待所，一进屋子，就见赵茗荃和卫明华的脸色都极不好看，王铎心就是一揪，问道：“怎么了？”

　　赵茗荃道：“玲儿出事了？”

　　王铎眼睛一瞪，问道：“玲儿怎么了？”

　　赵茗荃道：“你坐下，不许着急，我慢慢跟你说。”

　　王铎坐下。

　　赵茗荃道：“玲儿被祸害了。”

　　这几个字一出口，王铎眼里就射出了一股凶光。

　　赵茗荃沉默，不说了。

　　王铎闭上了眼睛，半晌，睁开后，道：“姐，你说。”

　　简单地说了说，赵茗荃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海林给我打的电话，他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

　　王铎道：“姐，我这就过去。”

　　看着王铎，赵茗荃道：“王铎，我可以相信你吗？相信你给过我的承诺吗？”

　　王铎道：“姐，你放心，凡是你希望我信守的承诺，我一定遵守。”

　　点了点头，赵茗荃道：“明华跟你去。”

　　王铎点头，道：“好。”

　　――――

　　卫明华的脸色有点白。

　　从上车开始，王铎就闭着眼，坐在后面。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卫明华回过头来。

　　王铎道：“丫头，别担心，我没事儿。”

　　王铎一叫她“丫头”，卫明华心头一松，脸色又红润起来。

　　没有人知道，不管她表面怎么样，实际上，时时刻刻，她都被裹在一团阴影里，是王铎，不，更准确地说，还有赵茗荃和高红丽，在他们共同组成的这个家里，裹着她的那团阴影才消融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比她更在意这一切。

　　吉普车开进了红星公社的地界，就好像是进了两个天地。在黄土高原上，红星公社就好像是沙漠中的绿洲。

　　眼睛扫过车窗外的景色，忽然，王铎似乎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从刚才赵茗荃简单说的情况来看，如果，如果那个人真的无罪，而红星公社纠集了成千上万的人去县里市里讨公道，那会是什么结果？

　　红星公社本该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被雪藏着。既没人来吹捧红星公社，也没有人来难为它。

　　聚集群众，不管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