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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续集) 第 1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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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成的,绝非日夜苦练而就。
接下来的几天里,乡亲们帮着有良安葬了他的爹娘,有良拒绝了好心人收养他和妮子的请求,自已已经快十三岁了,应该肩负起照顾妮子和养活他俩的责任。
昨天入夜以后,有良偷偷带着妮子溜出了凹里村,连夜西行,直奔潼关而来。
古潼关居中原十大名关第二位,历史文化源远流长,东汉末年,曹操为预防关西兵乱,于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始设潼关,并同时废弃函谷关,谓其势“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
唐时,大诗人崔颢曾题潼关楼曰:
客行逢雨霁,歇马上津楼。
山势雄三辅,关门扼九州。
川从陕路去,河绕华阴流。
向晚登临处,风烟万里愁
潼关东松果山下,有良牵着妮子的手,两人沿着佛头崖后山艰难的向上攀援着,好在有条狭长的石缝,蜿蜒着通往山顶,成年人不得过,而小孩子却可侧身而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灰头土脸的终于攀上了佛头崖,面前有堵青砖墙,墙面扇小门虚掩,这是佛崖寺的后院。有良知道,般寺院都有后门的,方便火工和尚运送薪柴米粮和蔬菜进出。
今日举行法会,伙房内热气腾腾,和尚们正在准备着中午的斋饭。
“喂,你是新来的么快来帮帮手洗菜,都快忙死了。”个火工和尚望见了有良的光头顶,误认其是新近入寺未受戒的小和尚。
有良见他们确实很忙,于是便于妮子道帮忙择菜洗菜。待到了稍稍空闲点的时候,便问火工和尚道:“师父,你知道渡法师在哪儿吗”
“是山西河东风陵寺的那位法师么”火工和尚说道。
“是的。”有良紧忙说道。
“今日荼毗。”那和尚叹息道。
“荼毗”有良尽管曾听货郎渡法师的事情,却仍是不解。
“荼毗就是火葬,”门口走进来位老僧接口说道,“阇维阇鼻多,比丘僧圆寂后火化是也。”
“渡师父真的死了”有良悲从中来,轻轻的呜咽道。
“你认识渡师兄”那老僧诧异的说道。
“我,我是渡师父的弟子,在风陵寺好几年了”有良抽泣着说道。
老僧吃了惊,目光向四周扫去,最后落在了妮子的手上他看到了那枚黄铜顶针。
“孩子们,随老衲来。”老僧说道。
老僧带着有良和妮子穿过后殿甬道,来到了寺院角落里的间厝房,这是僧人圆寂后停尸之所,相当于医院的太平间。
在张简陋的木床板上,躺着已经死去的渡法师,面容安详,身上穿着件崭新的黄色袈裟。
有良大叫声扑到了师父的身上,失声恸哭起来,妮子也是热泪盈眶,呆呆的站在地上发愣。
“孩子,你的这枚铜顶针从何而来”老僧慈祥的望着妮子。
“是爷爷留给我的。”妮子呜咽着说道。
“你爷爷是”老僧眉毛扬起,颇为惊讶的问。
“我和爷爷住在风陵渡,他名叫郭子昌。”妮子回答道。
“啊”老僧闻言大惊失色。
第82节
鬼壶 第82节
“这么说,郭子昌已经去世了”老僧默默地说道。
“嗯。”妮子眼中噙满了泪水。
老僧沉默良久,开口说道:“老衲法名未渡,是渡法师的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郭妮。”妮子回答道,她感到这位老和尚和蔼可亲,如同渡法师样,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好,孩子,告诉老衲,你爷爷和渡师兄是怎么死的”未渡老僧轻声问道。
“爷爷是生病死的,渡法师是被坏人开枪打的”妮子告诉老僧道。
“难怪,以渡师兄的武功,当今世上应没有几人能伤得了他,那坏人是谁”未渡老僧沉吟着说道。
“是个道士老头,姓费,”妮子说着想起了费道长闯入风陵寺时的情景,又补充道,“他现在是个独眼龙。”
“姓费的独眼龙”未渡老僧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开口问道,“孩子,如今你在哪里落脚呢”
“本来是躲在有良家,”妮子指着身旁眼睛红肿的有良,说道,“前两天,夜里来了两个戴着口罩的坏人,杀了有良的爹娘,还放火烧了房子。”
“阿弥陀佛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未渡老僧怜悯的问道。
“那坏人也给烧死了。”妮子如实说道。
“烧死了”未渡老僧颇为惊讶。
“嗯,那两个坏人躺在火堆上还挺高兴的呢。”妮子认真的说道。
未渡老僧想,哪儿有人临要烧死的关头还高兴的这孩子当时定是吓坏了。
“未渡师叔,俺师父的尸首怎么会在佛崖寺这里呢”有良哀伤的问道。
“有天夜里,有人将渡师兄的法体撂在辆驴车上,停放在了寺门外,并留下了封信。信上说,渡法师圆寂,法体送来佛崖寺,请求于三月十六准提菩萨诞辰日举行荼毗法会,届时会有很多的信众前来。落款是,风陵渡镇居士。”未渡老僧说道。
“风陵渡镇居士是谁呀”有良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或许今日此人也会到场的,无论怎么说,送回师兄法体,乃是无上功德件啊,阿弥陀佛”未渡老僧双掌合什,口诵佛号。
“孩子们,你们是如何得知佛崖寺举行渡师兄荼毗法会的呢”未渡老僧突然问道。
“师叔,俺和妮子是在来村子里的个货郎那儿得知今天法会的,通知就贴在那货篓上面。”有良回答道。
“会是什么人发的通知呢,嗯,应该就是送回渡法体的那位功德无量的风陵渡居士了。”未渡老僧推测道。
“就是那天夜里,有良的爹娘被坏人杀死,房子给烧掉的。”妮子自言自语道。
“哪天夜里”未渡警觉的问道。
“货郎进村的那天。”妮子回答说。
“坏了,此事恐怕有诈”未渡老僧蓦地醒悟道。
第六十三章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有个僧人匆匆的走进厝房,对未渡老和尚说道:“住持,大殿内有不少香客想要请出渡法师,参拜法体。”
未渡老僧点点头,道:“是啊,时辰也差不多了。”
“贫僧这就去准备。”那僧人随即转身离去。
“妮子和有良,你们两个先回到伙房里面去,暂且不要露面,老衲自有安排。”未渡老僧叮嘱道。
“是,师叔。”有良领着妮子离去了。
未渡老僧扭头看了眼渡法师的遗体,口中喃喃说道:“师兄,阴阳似幻,生死如梦,似幻似梦,那郭家无嗣,千载密约,终要到解开的时候啦”说罢,长叹声,转身走出厝房,往前殿而去。
大殿内,香烟缭绕,人头攒动,鱼磬悦耳,梵音袅袅。
未渡的目光扫视过去,人群中有个身穿黑色道士服的老者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年约五六十岁,童颜鹤发,脸上挂着丝微笑,右眼珠白矒矒的,左眼则炯炯有神,此人正是个独眼龙
未渡老僧的心顿时凛,暗道,妮子说开枪打死师兄的是个姓费的独眼龙道士,莫非就是此人
“有道友光临敝寺,甚幸,阿弥陀佛,老衲未渡,佛崖寺住持。”未渡前行两步,站在了那黑衣老道的面前,单手合什问讯道。
匆忙之下,黑衣老道急忙还礼,嘴里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贫道费子云,介休”随即感到不妥,赶紧闭口。
“哦,原来是山西介休大罗宫住持费子云道长驾临,快请到客室用茶。”未渡老僧对晋陕带的释道名人还是知道的。
费道长眼光向下瞟了眼,然后说道:“那好,请。”
未渡的目光也随着瞥,看见了人群下面身高不足米的小侏儒,其人头大如斗,眼神含霜,冷冰冰的,太阳岤高高隆起,看便知是个内家高手。两人的视线瞬间对接了下,未渡老僧心下寻思道,此人不可小觑。
“这位施主是费道长起的么请同来用茶如何”未渡试探着邀请道。
小侏儒面无表情的略颌首。
“好的,多谢住持。”费道长征得师父同意,应允道。
客室内,未渡老僧与费道长和小侏儒分宾主落座,有小沙弥奉上香茗。
“费道长亲临敝寺,不知有何见教”未渡老僧开口问道。
费道长呷了口热茶,放下茶杯,说道:“听闻贵寺今日举行荼毗法会,贫道曾与山西风陵寺渡法师有过面之缘,所以特意赶来拜祭,如有不便,请谅解。”
未渡老僧微微笑,道:“费道长言重了,介休大罗宫乃天下第道观,三清上,曰大罗,老衲早有耳闻,可惜无缘见。今日借渡法师荼毗之缘,得见大罗宫住持,实感荣幸,岂有不便之说若是敝寺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费道长多多包涵呢。”
费道长拱手施礼,面带伤感的说道:“唉,惊悉渡法师突然去世,贫道难过不已,得知佛崖寺荼毗法会,心中甚感安慰。只是有所不解,渡法师乃河东高僧,为何不在山西举行法会,反而越过黄河到陕西荼毗呢”
未渡老僧心下暗道,这也正是老衲想要知道的。
此人必是妮子所说的那个暗算渡师兄的费姓道士了,身边的那个小侏儒也是来者不善,看来今日有事要发生,未渡想着,开口说道:“老衲也正有此问。”
费道长脸色微变,缓缓说道:“贫道不明白。”
未渡道:“数日前凌晨,有驴车送渡师兄的法体至山门外,留柬封,说渡法师圆寂,希望于三月十六准提菩萨诞辰日举行荼毗法会,届时河东居士信众等都会前来拜祭。”
“何人留书”小侏儒在旁突然插嘴问道,声音低沉阴郁。
未渡看了他眼,接着说道:“清晨开寺门时才发现的,不见来人,书柬上落款是风陵渡居士。”
“风陵渡居士”费道长大惑不解道。
未渡冷眼旁观,这费道长的表情倒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渡师兄的尸首不是他们送来的
“是的,这风陵渡居士不知是什么人,但毕竟是功德件,老衲十分感激。”未渡盯着费道长字句的说道。
这时,小侏儒缓缓说道:“不知渡法师身患何病而猝然去世”
“师兄并未生病,而是中枪身亡的。”未渡说道。
“既是中枪,便是凶杀案了,未渡住持可否报警”小侏儒紧接着追问道。
“未曾。”未渡回答。
第83节
鬼壶 第83节
小侏儒目光炯炯,阴沉着说道:“不知住持何故不报警呢人命关天,难道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这小侏儒言辞好犀利啊,竟然反客为主自己当初查验渡尸体时,便已明了师兄乃是死于守陵之职,若是报案,必将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因此才隐瞒了下来,今天竟被此人语道破,看来自己要多加留意了未渡心中寻思着,兵不厌诈,需要刺激下这个小侏儒了。
“只因渡师兄生前早已料到其将遇不测,已留下话来”未渡故意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说道。
“留下什么话”小侏儒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说”未渡意味深长的瞥了费道长眼,道,“他日后必将死于位道士的暗算,恩怨无所道,人之肉体乃皮囊具,火化了之”
费道长闻言作声不得,那只左眼的眼睑在微微颤抖着,未渡老僧已然看在了眼里,自己的诈术起作用了。
此番话,若是普通人自然不信,但小侏儒宋地翁本身精于奇门遁甲数术,对此却深信不疑,心中暗道,渡法师果然是位得道高僧啊,若是他仍然在世,自己倒是愿意与其结交。
“唉,世间上能够算到自己生死的,真乃旷世高人啊。”宋地翁由衷的叹道。
“咚咚”随着敲门声,有僧人手持封信进来,交给了未渡住持后转身离去。
未渡老僧撕开信封,默默地看完,然后平静的说道:“风陵渡居士来信了。”。
宋地翁和费道长默不作声,等待着未渡老僧先开口。
未渡老僧则将信函递给了费道长,面容异常的冷峻。
费道长阅看信函,宋地翁忍不住探头过来,随即两人神色骤然剧变
那信函上写道:杀死渡法师的凶手是介休大罗宫费子云道长。落款风陵渡居士。
“诬陷这是诬陷”费道长涨红了脸,高声叫了起来。
宋地翁眉头蹙起,站起身来,言未发的走了出去,犀利的目光即刻锁定了人群中的那个送信僧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把抓住僧人的手臂。
“小师傅留步”宋地翁压低声音说道。
“施主,什么事”那僧人诧异的望着这个小侏儒,不解的问道。
“方才是什么人让你转送那封信的”宋地翁问道。
“不知道,只觉有人从后面拍了小僧下,然后手中就多了这封信,但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僧人迷惑不解的回答说道。
“哦”宋地翁哼了声,松开了僧人。
好快的身法啊,有人在背后捣鬼他若有所思的想着,会是什么人呢是首长说的同样在觊觎着“风后陵”的那帮子盗墓贼么可是他们怎么能这么准确的就断定是费子云杀了渡法师,难道那天晚上他们也在现场,而且知道葬尸的地方并挖走了渡法师的尸体,用驴车送来了佛崖寺么但是当时并未发现寺庙附近有其他人,能够躲在边而不被自己察觉,恐怕当今世上没有几个人这么说,只有个人最可疑了,就是那个独往独来的京城白云观主贾尸冥。此人不但知道是费子云杀了渡法师,而且可能当时并没有走远,就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看见了埋葬尸体于白果树下。
嗯,绝对是他,以贾尸冥的武功,自己的确是难以觉察到的,这家伙不但盗走了渡的尸首,送到了佛崖寺,以“风陵渡居士”的名义广邀四方善众前来参加法会,而且如今就隐身在这佛崖寺中,在暗中看到自已与费子云在客室同住持在起。难怪送这封信时,那和尚连影子都没见着,如此快的身法,也只有他才做得到。可是为什么呢贾尸冥既然已经同意与自己联手,何故还要在背后做手脚呢
宋地翁嘿嘿冷笑了两声,叫住了正欲离开的送信僧人,同回到了客室。
“住持,请借纸笔信封用。”宋地翁客气的对未渡老僧说道。
未渡老僧十分诧异,不明白这个小侏儒要干什么。
“我要给风陵渡居士写封回信。”宋地翁冷笑着说道。
第六十四章
那名僧人手里高举着封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处走动着,那信封的封面上写着“风陵渡居士”字样。
正走之间,僧人突然感觉股清风从身后吹来,于是回头望了望,并无异样,抬头再看,手中的信封已然不见了
佛崖寺墙角,蹲着个头扎白羊肚头巾,身着黑裤袄系布腰带,陕北农民打扮的高瘦老头,手里拿着那封信函,轻轻的撕启开,掏出了信瓤来看。
信纸上画着六根长短线条,自上往下:长两短长四短长除此而外,并无字。
老头微微笑,这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卦噬嗑,离上震下,名曰“火雷噬嗑”。 噬嗑者,啮而合之也。物之不合为其有间,间隔之弊在所必除,溺欲则蔽,多欲则贪,纵欲则败德,极欲则残生。物欲之累人,犹如毒疽之附背也,是故噬嗑以去喉中之鲠
哼,这小侏儒想要警告贫道,物欲如毒疽,若不收手,必要除之,这也忒小看我贾尸冥了
自从那天夜里,自己挖出了渡法师的尸首后,命张队长赶着驴车送至了佛崖寺,并以“风陵渡居士”名义留书封。同时又让张队长的手下分别装扮成数名货郎,沿着黄河以南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寻访妮子与小和尚的踪迹。迄今为止,惟有前去秦东镇带的两个人音讯皆无,预感到他们定是在那儿出事了,此二人都是年轻力壮且身怀武功,最大的可能是折于宋地翁等人之手,今天瞧见这小侏儒和费道长现身佛崖寺,则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贾道长站起身来,朝山门外走去,来到了大树下。
“道长,仍未发现那俩孩子的踪迹。”张姓领队迎上前,悄声说道。
“嗯。”贾道长哼了声。
“道长,那俩孩子会不会还未得知渡法师的死讯和佛崖寺荼毗法会的事情”张队长怀疑的问道。
贾道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问道:“你们看到那个穿藏蓝色中山装的小侏儒和个独眼道士了么”
“看见了,觉得这两个人有点蹊跷。”张队长点点头。
“不错,此二人正是我们的对手,京城宋地翁和介休大罗宫的费子云,贫道怀疑,你那两个货郎的突然失踪,就与他们有关。”贾道长思忖着说道。
“他妈的。”张队长咬牙切齿的嘟囔着。
贾道长吩咐道:“贫道去引开小侏儒,你们设法擒住那个独眼龙费道长,不要在寺庙里,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下手。”
“好,这事交给我了。”张队长摩拳擦掌的说道。
“费道长乃是大罗宫住持,武功了得,你们几个有把握么”贾道长踌躇的问道。
“放心吧,我们都带着家伙呢。”张队长拍了拍腰间说道。
“费子云见过贫道,因此不便出面,记住,无论如何也要从他的嘴里掏出些有用的情报来。”贾道长叮嘱道。
“是。”张队长应道,随即招呼他的几名手下商议去了。
贾道长目光望着山门内,心道,宋地翁,你与贫道各为其主,得罪了。
第84节
鬼壶 第84节
佛崖寺客室内,宋地翁静静地等待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那名送信僧人果然又进来了,脸的迷茫,困惑不解的说道:“住持,又有信来了。”
这次的信封上明确的写上了“宋地翁”三个大字,未渡老僧将信函递给了小侏儒。
宋地翁拆开信纸,瞥了眼,见上面书写着:黑龙潭独见宋地翁落款是“风陵渡居士”。
“未渡住持,黑龙潭在什么地方”宋地翁问道。
“出山门东行二里,松林中有两处水潭,名黑龙潭,水色黑幽,阴森可畏,名黄龙潭,则澄澈见底,此二潭之水清洌甘甜,实乃天地造化之物。”未渡老僧回答道。
“好,本翁去去就来。”宋地翁站起身来。
“师父”费道长开口道。
“风陵渡居士约本翁单独前往,你就留在寺中到处走走看看吧。”宋地翁说罢,径直推门而去。
就在这时,有僧人前来禀告,渡法师荼毗法会准备就绪,现请未渡住持前去主持仪式。
未渡老僧起身,对费子云淡淡的说道:“渡法师荼毗,费道长不去送行么”
“贫道视渡法师为知己,当然要亲往送行了。”费道长赶紧说道,然后随未渡老僧同前去大殿。
渡法师的法体安静的盘腿于尊莲花坐化缸中,四周点燃香烛,檀香缭绕,众僧诵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 “稽首本然清净地,无尽佛藏大慈尊。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宝雨宝云无数种,为祥为瑞遍庄严。天人问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萨至。三世如来同赞叹,十方菩萨共皈依”场面庄严神圣,梵音袅袅,钟磬齐鸣,有些善众已是泪流满面。
未渡老僧站在坐化缸前领诵,同时以杨柳枝沾净水抛洒于空中,善众齐拜。
站在费道长身旁有两个扎白羊肚头巾的香客在小声的议论着:“山下那两个小孩儿真的是心诚啊,小和尚的脚摔坏了,小女娃子又背不动他,还要上山参加法会,唉”
费道长听的真切,不由得心中动,忙问道:“老乡,你们说的小孩子在哪儿”
“就在十八盘的山脚处,现在八成还在那儿呢。”其中人回答道。
“那两个孩子多大了”费道长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悄声问道。
“嗯,小和尚十二岁,小女娃子大概有六七岁吧。”那老乡想了想说道。
费道长闻言大喜,不用说,这两个孩子定就是郭妮和风陵寺的小和尚有良了,得赶紧下山去抓住他俩,眼下已经等不及师父回来了,再迟唯恐他们就走掉了。不管怎么说,逮着俩孩子就是头功件,不但首长面前脸上有光,即便是师父,也得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费道长悄悄的退出大殿,然后急匆匆直奔山下而去。
佛头崖至山脚下有十八盘蜿蜒山路,此刻路上已不见香客,山风习习,松涛声声,甚是僻静,费道长几乎是路飞奔着下山。
当他气喘嘘嘘的来到了山脚下,举目四望,哪里还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株老槐树下,有两个年轻的本地人正在树荫底下歇脚,头戴白羊肚头巾,面色黝黑。
费道长清了清喉咙,快步上前询问道:“老乡,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两个孩子,个是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还有个梳长辫子的小姑娘”
“哦,你是说那个摔坏了腿脚的小和尚吧”其中人打量了下费道长,问道。
“正是,他们现在在哪儿”费道长急切的说道。
“喏,有人送他们去了附近个专治跌打损伤的中医那儿了。”那人回答道。
“老乡,麻烦你们能否带贫道去那个中医家”费道长恳求道。
“不行,我们歇会儿还要赶到前面去卸货呢。”那老乡口回绝了。
费道长嘿嘿笑,道:“你们打短工也挣不多少钱,贫道给你们五十块钱,算是雇你们带路,如何”
“这”那老乡犹豫着,仿佛拿不定主意。
“百元。”费道长加码了。
旁边之人轻轻的拽了下那老乡的衣袖,示意这笔交易划得来。
“那好吧。”老乡同意了,接过费道长递过来的百元钱,仔细的瞧了瞧,然后折好揣进了口袋里。
费道长跟着这两个人翻过座小黄土包,走进了片黑松林,约莫前行了十余分钟,便已瞧见松林边上座落着间不太大的木头房子。
“就是那里了。”老乡说道。
“这就是中医的家”费道长心存怀疑道。
“那中医也是乡里的护林员。”那老乡解释说道。
费道长心中忿忿的想要抓住妮子,时间疏忽大意,也没有细加琢磨,便轻易地相信了这两个人。
“喂,张医生,有个老道来找孩子。”老乡在距木屋还有数十米时,便已开口高声叫喊了起来。
费道长来到了木屋前,“嘎吱”声,门推开了,里面走出身材微胖的中年人。
费道长的脑袋“嗡”的下,坏了,中圈套了
他眼认出,这个所谓的中医,正是自己不久前在佛崖寺山门外树下见过的
费道长随即做出了反应,双腿蹬地正欲跃起,却突然感觉到根冷冰冰的枪管顶在了自己的后腰间
“捆起来。”那胖中年人命令道,此人正是张队长。
费道长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连双脚也被缠上了好几道绳索,完全不能动弹了,由那两名带路的老乡抬进了木屋内。
屋内还有名被捆绑着的男人,口中塞上了毛巾,瞪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们,此人才是真正的护林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费道长口干舌燥的问道。
张队长微微笑,目光上下的打量着费道长,口中冷冷的说道:“那两个货郎呢”
第六十五章
“什么货郎”费道长不解的问道,他被紧紧地困在了张椅子上。
“装蒜是么”张队长嘴角冷笑着,弯下身贴近了费道长的脸,缓缓说道,“我的两个货郎在秦东镇带失踪了,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贫道真的不知道。”费道长脸上似乎是很委屈的样子。
“那好,你是从何得知潼关佛崖寺举行渡法师荼毗法会的”张队长盘问道。
“这个么”费道长左眼观察着对方,心中推测着这伙人的身份,口中搪塞着。
“说”张队长脸色板,厉声喝问道。
“老百姓都传开了啊,贫道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渡法师与贫道同为山西宗教界名人,曾有过面之缘,得此消息,自然要前来拜祭了。”费道长避实就虚的回答着。
这个老滑头张队长想着,脑筋转,身子后靠坐在了另张椅子上,口气悠闲的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从头来吧,你可别耍花招,先说说你的真实身份吧。”
费道长眼珠转,心中盘算着脱身之道,嘴里面则侃侃而谈:“贫道乃是山西介休大罗宫住持,省委统战部宗教事务局的顾问,同时还任职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在国内宗教界是响当当的人物。嗯,你们知道介休么知道介子推么当年晋文公重耳落魄时的五贤士之,重耳断粮困于深山危难之际,是介子推割下自己的臀肉谎称兽肉炖汤喂其服下,忠义救主,堪为百世流芳。后重耳返国登上王位,论功行赏时遗漏了他,子推不言禄,辞官与母亲隐居绵山。晋文公醒悟后派人请其出山,介子推坚隐不出,晋文公求之不获命人焚山逼其出来,结果介子推和老母都葬身火海,怀抱柳树而亡。呜呼曲春秋悲歌,高山仰止,晋国从此规定介子推蒙难之月国人不得举火只吃寒食,于是设寒食节,即是今日之清明节的由来。”
“哼,千古腐儒。”张队长鼻子哼哼,鄙夷的说道。
费道长的声音绘声绘色,极富感染力,屋子内的几名手下听得津津有味,连那个被捆绑塞了嘴巴的护林员也全神贯注的倾听着,忘记了自己的糟糕处境。
第85节
鬼壶 第85节
费道长瞥了眼,心中颇悠然自得,于是接着高谈阔论道:“大罗宫就建在介子推烧死的那座山上,贫道每日里抚摸着那棵重生的千年古柳,思念着当年子推忠君爱国的高尚情操,每每潸然泪下,故更名子云。顺便问声,你是**员么”
张队长警惕的答道:“是又怎么样”
“同志”费道长冷不丁的叫喊了声,吓了张队长跳,“贫道也是党员,我们都是革命同志,你与贫道之间肯定存在有什么误会,来,替贫道解开绳索,我们好好的谈谈。”
“放屁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这牛鼻子老道是不会老老实实的招供了。”张队长破口骂道,腾的站起身来,俯身目光盯在了费道长那只白矒矒的瞎眼上。
“你要干什么”费道长心惊胆战的问道。
“嘿嘿,”张队长冷笑着说道,“我这个二百五中医,想给你这只瞎眼做做手术”
费道长闻言吓得面如土色。
“费道长,看你人尽管年逾半百,但唇红齿白,风韵犹存,只是这只瞎眼有些大煞风景,影响了你的外观美。据我观察,你这眼球的晶体有些浑浊,若是削去层,说不定里面还是好的呢。”张队长说着从衣袋里掏出把红色的瑞士军刀来,掰开锋利的小刀小锯子小錾子以及旋转启瓶器等,仿佛在考虑使用哪件更合适些。
费道长紧张的浑身哆嗦个不停,张队长的几名手下则在旁饶有兴致的咧着嘴瞧着,那护林员已是面色惨白,几欲虚脱。
张队长最后决定还是用那把锋利的小刀,于是折叠回去了其它的几样工具,左手扒开费道长的眼皮,右手持刀抵近那只浑浊不清的眼球,轻轻的扎了下霎时间,费道长整个身子都随之颤抖了起来。
张队长嘴角残忍的抽动了下,口中却是极柔声的说道:“费道长,很抱歉,我这个蹩脚中医没准备麻药,你呢,忍忍也就过去了。”
“住手你们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嘛”费道长终于精神崩溃,缴械投降了。
张队长嘿嘿冷笑着缩回了瑞士军刀,目光炯炯的盯着费道长,平静的说道:“那两个货郎在哪儿”
“这个贫道确实不知,今天头回听说什么货郎,请你定要相信贫道啊。”费道长万般诚恳的模样,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么,同你起的小侏儒是谁”张队长看他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他是贫道的师父,名叫宋地翁,是京城考古协会的会长。”费道长如实道。
“你们来到潼关佛崖寺究竟想要干什么”张队长接着问道。
“想搞清楚是谁将渡法师的尸体送上了佛崖寺。”费道长回答。
“然后呢”张队长追问道。
“顺便寻找那两个孩子的下落,这您都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落入圈套了。”费道长后悔不迭的说道。
“少废话,把你们所知道有关那两个孩子的线索都说出来。”张队长把脸拉,语气严厉的喝问道。
费道长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认为,那个叫妮子的女孩儿肯定是跟着小和尚跑了,河东带已经全面调查过了,都没有他俩的踪迹,现在正通过陕西这边的公安机关协查。”
嗯,看来这个贾尸冥道长推断的不错,这家伙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前不久,上面通知让自己这队人无条件的听从这个不速之客的领导,大家当时还不服气儿呢,张队长心下暗自笑。
“你们找风后陵目的是什么”张队长这句话是所有问题的关键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师父让找,说是国家机密,贫道也不清楚。”贾道长实事求是的回答着。
“看来留着你这只瞎眼也没有啥用了”张队长决定最后再诈他把,这老道估计也他妈的和自己样,什么服从上级的命令,事关国家机密,不得打听和议论云云。
张队长恶狠狠的重又举起了锋利的瑞士军刀。
“鬼壶目的是找到鬼壶”费道长声嘶力竭的叫道。
“什么鬼壶”张队长诧异的问道。
“贫道这可就真的不知道了,大概是把壶吧”费道长说完这番话以后,整个人都瘫软掉了。
佛崖寺东黑龙潭,松林茂密,潭水如墨,个头扎白羊肚巾,袭黑裤袄打扮的清癯老者负手立于水边。
宋地翁止住了脚步,口中嘿嘿冷笑了两声,阴沉的说道:“风陵渡居士原来就是贾尸冥道长。”
贾道长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宋会长,别来无恙乎”
宋地翁面色愠怒,忿忿道:“贾道长,你我既已联手,何故又在暗地里整蛊作怪”
“宋会长此言差矣,贫道只是在按自己的计划在引蛇出洞而已。”贾道长坦然微笑道。
“地翁愿闻其详。”宋地翁哼了声。
“宋会长,你与贫道都清楚,匿风图就在小女孩妮子的手上,她于渡法师去世的那天夜里,与小和尚道失踪了。你们既已在河东布下了天罗地网,而贫道就只有沿着黄河陕西的边来寻找了,派出去几个货郎走村串乡,散布三月十六准提菩萨诞辰之日,将在佛崖寺举行渡法师的荼毗法会,料想那小和尚有良若是得知这消息,必定会前往佛崖寺,届时便可手到擒来。”贾道长说道。
宋地翁点点头,道:“好主意。”
“可是,”贾道长犀利的目光盯在了宋地翁的脸上,缓缓道,“贫道派往秦东镇的两名货郎竟然音讯皆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哦”宋地翁微微露出了惊讶之色。
“是你的人做的吧”贾道长冷冷的问道。
“不是。”宋地翁正色回答道。
“那可就奇怪了,这两人不但训练有素,而且机警过人,武功亦是不弱,怎么会突然就人间蒸发了呢”贾道长怀疑道。
宋地翁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渡法师的尸首是你挖走和用驴车送到这佛崖寺的吧”
“不错,正是贫道。”贾道长爽快的承认了。
宋地翁点点头,回想起首长的话,谨慎的说道:“你那两名货郎在秦东镇无故的失踪,虽然说与地翁无关,但此事却是十分的蹊跷,除却你我之外,莫非还有第三方势力插足了么”
贾道长闻言愣,这点他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听说前不久,还有伙盗墓贼在风陵寺带出现过。”宋地翁说道,眼睛瞟向了贾道长。
这是张队长他们,贾道长心中寻思着,不过却不能对这个小侏儒道破,还是让他们认为自己是独往独来的侠盗为好。
“嗯,宋会长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第三方势力会是什么人呢”贾道长假装皱起了眉头思索着。
“这正是我们需要尽快弄清楚的,”宋地翁淡淡说道,同时又问,“贾道长,法会上有发现小和尚有良和那个小女孩了么”
“还没有。”贾道长回答道。
第六十六章
佛崖寺僧人荼毗间是栋独立的建筑,位于偏殿后面,红土子墙灰瓦顶,有扇斑驳的大铁门。屋檐下悬挂着块牌匾,天长日久已被烟熏成了黄褐色,上面的字迹仍可辨认,是“化身舍利”四字。铁门两侧有副对联,上联“尘不染三千界”,下联是“万法皆空十二因”。
年轻僧人抱着渡法师的法体入炉安置欹坐在内,然后架柴举火掩炉门,火化约需干柴百余斤,两小时即可成灰。此刻,众僧诵经,善众齐祷,钟磬声声,香烟袅袅,场面庄严肃穆。
伙房内,那位火工和尚放下了手中活计,双掌合什,口中默默念叨着地藏菩萨心咒:“嗡哈哈哈微三摩耶梭哈”
有良与渡法师在风陵寺中起生活了好些年,情同父子,到此刻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含泪拽着妮子偷偷的溜出了伙房,朝荼毗间那边跑去。
荼毗间内炉火熊熊,空中梵音飘渺,有良“噗通”声跪在了铁门外的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正在诵经的未渡老僧见状大吃惊,忙摆手示意身旁的僧人,赶紧将有良和妮子带回后院去。
僧人遵命用力拽起了有良,手拉着妮子,朝后院伙房而去。
第86节
鬼壶 第86节
人群中,两名戴白羊肚头巾,农民装束的汉子全然瞧在了眼里,此二人正是张队长的手下,他俩使眼色,悄悄地退出了人群,尾随在了有良和妮子他们的身后。
“师兄,”那僧人拉着有良和妮子走进了后院伙房内,对那位火工和尚说道,“住持让把这俩孩子送来。”
“放心吧,我会看住他俩的,”火工和尚点点头,待那僧人离去后,上前把门关好了,转过头来责备道,“住持让你们好好的呆在这儿,怎么能偷偷的乱跑呢。”
就在此时,木门突然被拥开了,两个农村汉子倒撞而入。
“这里外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火工和尚吃惊的说道。
“是么”其中个汉子摸出把手枪,对准了火工和尚,冷冷的说道。
另人则绕到了和尚的身后,拔出手枪调转枪口,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