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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S情果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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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认为已经可以将话题四两拔千斤带开,没想到,亭可却发现背后有一片温温的濡湿感。“怎么,为什么哭呢?”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还有‘嘟嘟’。”饮泣声拧疼了亭可的心,那哭声恍如从深夜传出一般,更显凄怆。
“因为我喜欢你,也喜欢‘嘟嘟’啊!傻丫头,从不看你哭的。今天好端端的,又没有人欺负你,你哭要有个理由;是不是我昨天煮的菜太咸?唉哟,我事情一多就糊里糊涂起来了,下次改进、下次改进。”亭可的话并没有止住这场哭剧,反而让她哭得更加辉煌了。
“亭可哥,你这一生都不能离开我,你都害人家爱上你了啦!从没人对我这么好,我好感动。”采漪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连“感动”这字眼也挂在嘴边,直接得有点可爱过头了。
“好!我不离开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男奴,忠心的男奴是要侍侯主人一辈子的,除非你不再吃我做的菜,将我行李丢出来赶我走。”亭可的话又让她破涕为笑,一向不吃甜言蜜语那一套的采漪,对亭可的嘴一下子甜成枫浆一般,还有点害臊得无法接受呢!
直到进了家门,两人便没有再开口谈到刚刚在亭可旧家所发生的一切不愉快。但是,就算他们不提,也是会有人提的。
提的人正是李振岗。
“爸!你股票又涨停板了?瞧你东得嘴都合不拢了。”采漪一进门,嘴痒的糗李振岗两句。
赶在两人前脚踏进家门一步的他,见到亭可与采漪相偕到来,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般亲近了起来。他拉着亭可的手来到客厅坐下,神采奕奕中还带点神秘的感觉。李振岗拨了拨性感的国生胡,眉上的抬头纹一抽一送的,颇有喜从天降的愉畅感。
“咱们果园里的水果有农委会的官员要帮我们促销,将要举办一场露天的品桔大会,并帮我们把香吉士拓展海外市场。此举可为我们赚取不少外汇!”难怪李振岗会笑得合不拢嘴了,这件事来得令人欣喜若狂,尤其是苦熬出天的亭可。
“亭可哥,太好了,你果真是宝刀未老,终于苦尽甘来了。”采漪无法克制自己欣喜若狂的鼓噪神经,一把拥住亭可“啵”了一下。
“女孩子家成何体统,一点矜持都没有,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李振岗是很保守的,让他瞧见这一幕,他感慨得直摇头。
“亭可哥不嫌弃我就好了,我才不管人家怎么想呢!”她以一种幸福不过的眼眸投向亭可,宛如已屈居于他怀中的小妻子。
“越说越不像话了。亭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明天晚上我要在镇上的海鲜楼宴请一些农政单位的官员,还有一些地方上的乡绅代表,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出席。这些人以后会是你事业上的助力,能跟他们攀到一些关系,对于你未来在进军海外市场的时候会很有帮助。”李振岗为亭可铺的这一条路,无疑是已认定他为李家的乘龙快婿。
“那我也要跟,我最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春装,到时一定可以让你乱有面子的。”采漪笑漾了嘴,她也想让所有的人看出她和亭可成双成对的那种幸福样。
“人家男人家谈事情,你们女孩子跟个什么劲?好好在家研究怎样才能让水果长得好才是重点。你要有亭可一半用功,也不用暂时休学在家里了。”李振岗把采漪的话堵了回去。他是很放心将采漪交给亭可,就怕亭可以后没有贤内助,反而对亭可感到抱歉。
“可是老板谈生意,都会带老板娘出去,何况我也长得不错,应该上得了台面?俗话说的好,秀色可餐的道理不就在这边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是亭可相当重要的一次餐叙,你要真为了亭可好,就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别老爱跟东跟西。”李振岗有些动了怒气,这丫头怎如此不听话!这可是攸关他们果园的命脉,大意不得。
亭可见局面一僵,立即打圆场说:“我说这位迷人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那种场合又是烟又是酒的,对你来说是不合适的,你乖,在家陪陪‘嘟嘟’不是很好吗?你最近也好久没有陪它了,老将它关在后院,它不是太可怜了吗?”亭可的轻声细语听来就比他老爹的还要入耳,采漪想想,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那种都是老男人的地方,去了也是糟蹋她的美貌;看着一群群秃头啤酒肚的倒胃货,还不如不要看得好。
“好嘛!听你的就是了嘛!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星期天要陪我去赏春天的樱花喔!”采漪虽有些遗憾,但为了亭可的前途着想,她只好打消做跟屁虫的念头。
“会的,我一定带你去看樱花,还会做最好吃的樱花糕让你吃,这样可以了吧!”亭可表现出一副疼惜的模样,采漪才没有再坚持下去。
“那我就煮我拿手的酥油奶茶一起带去赏樱花,我们一起坐在落英缤纷的树下赏樱品茶,你说好不好?”
“好,你怎么说都好,全依你。”亭可看得出,采漪已不像以往那样刁蛮不懂事。越来越温柔、听话,叫他不爱她也难了。
隔日傍晚。
李振岗和亭可准备前往镇上应酬,采漪及朱长洛送他们到大门口;采漪抱着“嘟嘟”向两人挥挥手,见黑色的凯迪拉克越行越远,不知怎的,她突然好想亭可。想想这些日子,他朝夕陪伴在她身边,跟她度过多少晨曦黄昏,天天带给她无穷的快乐。可是怎么他才去就应个酬,也不过是几个钟头的时间,她就变得如此难熬,有些憾恨夕阳为何落得这么慢了。
她的确是爱上他了,无庸置疑的,只有恋爱的人才会出现这种心不在焉、神智恍惚的怪象。她抱着“嘟嘟”,遥望天边一际涯光,心中喃喃自语着……
亭可哥,你要快点回来,采漪好想你喔!
杯觥交错,笙歌燕影,这镇上唯一一家的海鲜餐厅,竟也有台北高级饭店的水准,可见这番消费也不赀。
韩叔将车子停妥后,李振岗和亭可6续下了车。在山上待习惯了的亭可,一见到这五彩霓虹、灯火通明的人工建筑,还是有些适应不来。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二楼的包厢,由于已迟到了半小时,所以席间已有人点些小餐果腹了。
李振岗一进了门,自是和大伙儿热络客套起来,唯独亭可一见到一名中年人的身旁坐的一位女子,脸色顿时飘上一片阴霾的乌云,让他心中为之一凛。
是她?她怎么也会到这地方来?莫非……啊!对了,姑姑曾说过她父亲是果菜运销公司的什么大老板,难不成今天的宴会跟她父亲有关联?想来,这又是一场鸿门宴了。
“亭可,你怎么回事,人不舒服吗?要不然脸色为何这么难看。”李振岗拍了一下他的手肘处,抓回失魂的他。
“没……没什么,只是这里的灯光太亮了,有些刺眼。”他含糊两句带了过去,再撇向黛娜时,发现她也闪着看来不甚舒服的眼光睨过来。
待就定位后,亭可眼中所见的全是一些上了年纪、看来在这社会上颇有一席之地的官员或大老板。而坐在黛娜身边的人一定就是她父亲马君山了。
李振岗身为主人,自是不忘要将亭可介绍给大老们认识认识。等到一介绍他与黛娜之时,那气氛自是有些诡异。特别是两个当事人,心中早已有了底,要故作自然反倒做作了。
“这位是马老板的千金,她叫做黛娜,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主修造型学,是个相当优秀的造型师。”李振岗全然不知他现在正在介绍的人正是亭可的旧情人,还兴致勃勃的殷勤恭维。
“你好,我叫黎亭可,请多多指教。”亭可很官场文化地敬了黛娜一杯酒。
“你好,我叫马黛娜,黎先生的大名我也素仰已久,听说你是个相当优秀的农业专家,不知你是否知道,供给与需求必须要达到一个平衡点,才能达到真正的经济效益。市场的决定与要求,都是操控在我们这些大盘商的手上,若是产地所出产的货源不符市场需求,那我们也是不会出一毛钱跟你们收购的。”黛娜也学亭可的那一套敷衍。既然他一点都不愿念往日的一段情,她又何苦拉下脸来非要热情以对呢?“小黛,你在说些什么啊?才刚跟人家见面就说这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马君山望着站在众人面前的黛娜,对她今天反常的举动深表不解。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爸,前两天我请了一位鉴识专家特别到‘橙烟轩’去查看当地的果树栽培情形,结果他勘验过的情形是当地的桔子与香吉士的品质不符合市场健康天然的要求,而且农药所喷酒的含药指数太高,土壤受污染的情况十分严重。我建议各位农业官员及欲收购此一果园的老板们,能再多做一下评估,别为眼前一时的假象所蒙蔽。”黛娜嘴如利刃,两三句话就将亭可这些日子来的心血全抹煞得一干二净。
“你胡说,这根本不是事实!”亭可也不想吞忍,他是不想与黛娜动上肝火,何况想起以往的一切,他还是心有戚戚焉。
黛娜昨天被受到冷落,今晚亭可又如此铁心对她,先前的美梦已碎成瓦砾,她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在编织美梦,想与他重续前缘。
“这是怎么一回事?马小姐,我们果树一向符合农业局的用药标准,而且他们也都亲尝过我们的桔子和香吉士,你什么时候有派人去检查,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情?”李振岗面色凝重。他不明白,她看来似乎是有意找碴,可是,他们根本是今天才认识的,说结怨也没怨可结啊!
“我说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如果不相信我的话,明天你们大可以另派督检官去详查一遍,看我说的对不对!”黛娜两眼火凝住亭可,他是怎么无情的对待她,她就涌泉以报。亭可将自己的躁怒锁住,他不能在这种冠盖云集的风云场合失了礼数。为了替李振岗留住颜面,也为了“橙烟轩”的永续经营,他咬牙吞咽不满的情绪。
“好!明天一早,我恭侯马小姐及督检官的莅临复验。我敢用人格保证,我们果园内的一切全符合标准,否则的话,后果由我一个人全部承担。”亭可知道这一切全是他一面倒的袒护采漪所致,但是这种感情的事若用公事做报复,实在太不理智了。
“那我们就明天见了,”她向其他座上宾说了一句。“今天这餐饭可以不用急着吃,到时候有检查结果了,我们再来开庆功宴吧!”说完,她向马君山告知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愣得在场的人尴尬难处,特别是东家李振岗更是忧心忡忡。好好的一场饭局,怎会搞到这么难以收拾的场面?李振岗的心情瞬间滑落谷底,刚来时的兴致也随云烟袅袅,成为一片低沉的厚雾弥漫……
马君山对于黛娜在餐会上的一番表现十分不解,为何她会对素未谋面的李振岗与亭可有这么深的成见呢?“在回程的路上,马君山不停地将亭可的脸反复思索,冥冥之中好像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不禁问黛娜:”小黛,我怎么总觉得这个黎亭可好像我在哪里见过,跟你读大学时的那个男朋友好像,会不会是同一人呢?“
坐在车子右座的黛娜心中一惊,为了要掩饰自己曾私下偷偷请黎毓盏先带她去找亭可的这件事,她极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没这回事,人家比起他,各方面的条件可好得太多了,你别联想力那么丰富行不行?”
“可是,我总觉得他们长得好像……”陷入一团迷雾中的马君山不断回想着黛娜大学时期那个男朋友的面容,总觉十分神似……
“这世上相同的人太多了,尤其是那种走两三步就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爸,你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我发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黛娜加重说话的语气。如果让爸爸发现她曾背着他去找过黎亭可,又被难堪的打回票,羞都羞死人了。
“那你为何力排众议,一口就毁了他们的成就?你总要说个道理让我明白。小黛,你要不说清楚,我怎去跟人家回话?他们的果园没你说的那么糟,这是每个农业局的官员都知道的事,万一人家去查没你说的那样,看我怎么跟人家交代!”马君山在社会上也是有地位的,如果黛娜信口开河,他赔一千万个歉也无法挽回他的商业信誉。
黛娜见马君山心事重重,仿佛已经看见他在跟人家弯腰道歉一般,她突然邪邪地浅吟一句:“我保证我今晚说的话稳没错,你看着好了。”
抿起的一窝笑靥,带有深浓的回敬意味。马黛娜早知道要如何来对付亭可与采漪,亭可不在乎他俩以往的曾经拥有,她也不会让他与采漪天长地久的过下去的!
玉色的溶溶月华之夜,透出一丝的懒弱凉风。亭可独自一人在凄凄冷冷的空庭内燃烟独思。第七根了,他从没有如此迷恋过这么多的吞云吐雾之物,只不过今晚,他却腻着它们不放……
当他抽出第八根时,一双纤纤柔荑将它摘了下来;随之,便听到一句:“别再抽了,伤身体的。”
他抬起沉昏昏的头,看向月光占据的一张姣美脸孔,那是让他随时随地宽心的良剂;一看到她,心中再有不如意也欣然许多了。
“还不睡,现在该是你睡美容觉的时间,不怕明天冒出痘痘?”亭可憔悴地笑着。
“从你回来我就看你一人在这边坐着,也不跟我讲话,我怎能睡个好觉呢?你有心事对不对?是不是晚上的应酬不开心,他们一直灌你酒?他们好坏喔!下次带我去,我一个一个灌死他们,替你报仇。”采漪抱着抱枕,心疼地看向黑眼圈的亭可。
亭可听了这些话焉能不心酸,光听她这些话就够窝心到心灵的最深处了。
“来,坐我这边。”他拍拍自己的大腿。
采漪像只听话的小鸟倚进他怀中,卷卷的睫毛扬着分担忧愁。亭可拦腰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柔情似水的春情缱绻表露无遗。
“你究竟怎么了嘛!老阴阳怪气的,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其实我什么都懂,只是,你都不想让我管你!”管家婆的姿态立即显现。
“宝贝,你又知道了些什么?告诉我。”他抱紧着她,像拥住蓬松的羽垫一般舒服。
采漪两眼怪异地定住他说:“好肉麻喔!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
“没嘴滑舌也针对你啊!你以为这项福利是每个人都有的啊!”亭可出现难得的撒娇黏腻,手臂更紧紧箍住她,像是一只过紧的戒指,想套住采漪这只纤纤的玉指。
“你知道吗?我看过一本书上说:男人在开始甜言蜜语的时候,就表示他做了亏心事。你几百年不会说这些滑腻腻的话,今天却说得特别多。你老实说,是不是晚上有人对你献过殷勤,而你的心又蠢蠢欲动了?”采漪果真是个大醋桶,深怕亭可一见了世面就不安于室。
亭可一听慌了心,忙像个童子军娃娃举起了手发誓说:“天地良心,我黎亭可岂是那种见一个爱个的花花公子,再说,要找到比你还要好的美娇娘,要绕地球几圈才找得到啊!”
“那你怎么一整个晚上还愁眉苦脸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嘛!快啦!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忙,我要成为你最依赖的对象。”她像个蜜糖提炼的洋娃娃,黏黏地说着爱语。
亭可决定不隐瞒她,忡忡地诉说:“就是那个马黛娜,她也出席了今晚的宴会。”
“什么?那个玛丹娜,她凭什么去那边?”采漪瞪着一双牛眼看着他。
“她爸爸是本地农产运销公司的董事长,所以,一同吃这饭局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采漪才不依顺他的苟同,不屑地啐道:“是不是她把昨天在我们这边吃闭门羹的事跟她老爸说了,这个女人!”她咬牙直想吞她入腹。
“不是,那件事我看连她爸也应该不晓得,不然,马君山昨天早就发飙了。问题是,今晚她跟我见了面之后,却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果园不符合卫生标准,为什么她敢这么说?这才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亭可之后更将一些在席间黛娜如何游说列席官员及老板不要收购“橙烟轩”的桔子及香吉士的事,一五一十全说给她听。
“好坏,这恶女,她实在比倩女幽魂里的姥姥还狠毒!”采漪恨不得像揉蚂蚁般将她压扁。
亭可笑笑,拨拨她蓬松的发丝,然后在她狭细的鼻骨上用手指夹住说:“嘴巴不能这么坏,再怎么说,在认识海若之前,她也给了我不少美好的回忆。我们昨天那样对她,她不气才怪。”
“你就只会替别人着想,人家都快要骑到你头上来了,还一味帮她圆话,这世上就有你这样的傻瓜。”在采漪的心中,她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亭可的菩萨心肠。
“人与人之间的杀戮够多了,能原谅别人就别太计较。我只是有个疑问,她为什么硬要说我们的果园有问题?明明就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如果她今晚没有说那席话,我还不会那么在乎她的恶行恶状。”
采漪没想到亭可这么容易将别人的话搁闷在心头,说不定这是马黛娜故意要吓唬他,泄泄恨罢了。瞧他,一副真被唬住的模样。采漪立刻安慰道:“别着急,等明天一到,她的牛皮吹破了,也就没辙了,来,我新买了一张enya的cd,我想一定可以帮你松驰松驰紧张的情绪。别担心,我会永远支持你的!”采漪牵起亭可的手,两具相依相知的丽影,渐渐深入夜与月的交错迷色中。也许真如采漪所言,黛娜不过是嘴巴胡扯瞎屁一通,根本不必为这无谓的假烟雾烦心。
两人享受了一晚enya的乡宴,甜甜地进入梦乡。明天会如何,再说吧!
第七章
春寒料峭时分,清晨老像个赖床的小孩迟迟不肯露出脸孔见人。阴霾的天空不见一丝彩笔挥毫的曙光,在这万籁俱静的黎破时刻,朱家的大门却传来鸣鼓伸冤般的捶门声。
“来了、来了,什么事敲得这么急!”韩叔披了一件羊毛衫,小快步的出来迎门。
门一开,是果园的工头龙伯。那张骇白了半边脸的神色,像是刚从地府游了一趟回来似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叔话一问完,其余家族成员便鱼贯6续奔了出来。
“李先生、朱先生,大事不好了,果园……果园……”龙伯喉咙像是被卡了一颗鲁蛋,囫囵不清地说着难以辩析的话。
“果园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亭可有股不祥的预兆,这念头是自昨晚就开始有的。
龙伯稍喘完了气,深吞一口口水后,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了。“我今天本来要早一点叫工人去采收水果,谁知道,我才走进果园,就发现果树的树根被灌上了水泥浆,所有的桔子全被打落到地上,连地上的土壤也被洒满了硝酸,成了无机肥,完全没有经济价值。黎先生,中午不是有农业局的官员要来复查一次吗?照这情形,势必没有大盘商愿意批发我们的水果,那……那该……”
“别说了,我先去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亭可早就有预感,一颗心怦跳得凶,他骑上摩托车,乱无头绪是便一路奔向“橙烟轩”,采漪当然无法坐以等闲,也在韩叔的开车之下,与李振岗、朱长洛火速前往。万一真如龙伯所言,亭可哥……他能承受和了这个难关吗?
她实在没有勇气再想下去……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是谁那么狠心做出这种事,呜……”平时冷静坚强的亭可也被这一片疮痍狼藉的惨况吓到逼出泪水,这可是海若去世之后,他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的情绪。
采漪拾起地上一颗曾经有过多少他们血汗灌溉的桔子,愣得傻蹲在一小隅。潺潺的桔色汁液顺着她指缝的沟骨处下滑,滴进了灰褐色的死土中,也滴伤了她一颗脆弱孱碎的心。
“是谁跟咱们有过节,分明就是要置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要是我知道是谁干的卑鄙无耻的事,我绝对不饶他!”朱长洛捶着树干,一脸颓败的模样。
李振岗则面无表情,望着一大片桔尸及冒着烟的褐土,他早就忘了什么叫哭,什么叫难过;事实是这么残酷的出现在眼前,再多的积怒难平都是无济地事。当下,除了要查出是谁做的坏事之外,就是要赶紧寻出弥补之道。
“一定是她,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我非找她算帐不可。”一阵萧飒的空气中传出震天价响的爆怒声,亭可从悲伤的深处爬起,握紧双拳往外走去。
“亭可,你要去哪,你不能冲动行事啊!还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多添一条罪行的。”李振岗抱住沸着燃点的亭可,他简直像是一堆正要触爆而起的黑色原油,大有一发焚原的可能。
“难道她就非得要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来达到她的目的吗?情已逝、缘已断,就算当初我没跟海若结婚,至今仍是单身一人,我还是不会选一个当年离我而去的人再回头找我的。”亭可甩开李振岗的禁锢制肘,一跃就跳上摩托车。
“亭可哥,你这样去太危险了,我不准你一个人去。”采漪挡在车头,拼命要他打消这念头。
“采漪,这不关你的事,你快闪开。”亭可仆前用手拨开采漪的身躯,不料,一时心急,用力过猛,竟将她推倒在地。“你有没有怎样?伤到什么地方没有?”
“亭可哥,别去好不好,我们可以静下来慢慢商量看看,不必急在一时。就算你现在去把他们的屋顶都掀开来了,又能怎样?没凭没据反而会让他们说你毁谤,岂不连立身的脚步都踩不稳?”采漪跌坐在地,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愿亭可去冒这个险。分明是飞蛾扑火,中了他们的下怀。
冷风在清凉的晨光中呼呼拂过面颊,宛如一桶冰水浇进了他的背脊,熄缓了一时爆裂的愤懑。亭可从摩托车上跨了下来,扶起采漪说:“你说得对,应该好好想个因应的对策,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如果这个伤能换回你理智的心,不让你成为别人陷阱下的牺牲品,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了采漪的这一席话,亭可才不莽撞行事。遥遥望着一片烟硝薰天的“橙烟轩”,就算讨回了公道也讨不回失去这片乐园。唯今之计,便是想好对策,莫让马黛娜阴谋得逞,这才是最佳的明哲保身之道。
一整个早上,所有的人都投入在灾后复健的工作上。没有人愿意再说上半句话,只是默默抢救着仍有一线生机的果树。亭可更是光裸着上身,任汗水盈满了他整个背脊。
“亭可哥,先喝口水吧!别把身体搞坏了。”采漪端出了一瓶矿泉水,脸上扬着鼓励的笑靥。
“谢谢,你也辛苦了一早上,休息一会儿吧!”说完,他又弯下腰扶起一棵垂危的桔子树。
采漪见他一人抬动一棵大树颇为吃力,她将水瓶一搁,卷起衣袖,也投入帮忙的行列。
“这树很重,你帮不了什么忙的。”他连忙叫住她,这种粗活岂是她这种娇娇女适合做的。
采漪没有顺从亭可的话去做,一直到整棵树都立了起来,才气虚力弱地瘫痪在地上。
“叫你别动手你偏不听,看吧!手磨破皮了吧!”亭可挽起她的手掌,并抽出面纸帮她止血。
“没关系,又不是手断掉,你别紧张成那样好不好!”采漪话才说完,就发现亭可用铜铃般的眼睛瞪她。
“胡说八道什么,我不准你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止往了血,亭可坚决要采漪在一旁坐着,不希望她再有些什么闪失。
“亭可哥,我知道这片果园对你的意义非凡,你别嫌我乌鸦嘴,如果我们没办法让这果园回复以前的样子,你千万不能太难过,好不好?”采漪心直口快,但是在她单纯的心思中,她的确不想看到亭可从此一蹶不振的样子。
亭可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仔细思索采漪的话。有些事并不是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的,像他这样一棵棵抢救侥幸余生的树,然后呢?土壤也不能用,其他救下来的树又能适移到哪里去?这些善后工作,更是难以化解的难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我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抢走了我的妻子,又将我的果园毁灭?我什么都没了,叫我还有什么希望呢?”亭可将头陷进两掌之中,久久不能跳出这个囹圄。
“你还有我,怎说什么都没有呢?你心中并没有我的存在吗?”采漪挨近亭可伤痕累累的躯体边,轻轻掬住他的泥手。
亭可抬起泛红的双眼看着她,轻抿一抹笑说:“你怎能这样说,我不想连累你。跟着我要做粗活,你享不了福的。你生活优渥惯了,原本我以为可以靠这片果园养活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希望破灭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她拾起一颗掉落在地上的小桔儿说:“有它就够了,这是我们的桔s情果,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都会跟在你身边,还有它也会陪着你,我们永远不分离。就算以后腿磨破了皮、手生出了茧,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会委屈你的。我真没用,为什么都没办法保护我心爱的女人,让你们陪我吃苦受罪……采漪,你真不考虑一下吗?真的,你如果要离开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只要能找到有人给你宽裕的生活过……”
“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吗?你怎如此衡量我的爱情,你以为给我吃些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给我穿,就能让我快乐过一生吗?黎亭可,我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你太过分了!”两行泪潸潸滑落,她不只是为了自己平时给人的印象难过,更是为了亭可在与她相处了一段时日后还说出这些话而难过。为了他,她改了多少娇蛮的千金脾气,这还不够吗?
“采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要是让你跟着我,势必没有你过去那种呼风唤雨的生活。我欠你爸爸太多,更不能再花他的钱,你了解我的心意吗?”亭可急着解释。他目前脑里已是空虚一片,不希望再横生枝节,烦恼两人之间的事。
默歙均匀的呼吸声盈满两人耳际,采漪也冷静了下来。此刻,确实不是争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吸干了余泪,对亭可投下一语说:“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一直认为我不够成熟,就像我答应过我爸爸,我一定可以办好一件圆满的事给他看;现在,我也要用相同的话来告诉你,我也要完成一件大事让你看看,你就知道我不是那种永远在温室里长不大的花。”
不等亭可开口说话,采漪早已转身离去,这一瞬间,两人的气氛降到认识以来的最低点……
亭可一手执起铲子,一铲一铲,心不在焉地挖着……
她就不相信,自己在人家的心目中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曾经有办法制伏过亭可,难道就没有办法搞定马黛娜吗?她害得亭可及老爸、干爸都那么惨,要是不能助这三个男人一臂之力,她的存在一点价值都没有。为了要亭可对她刮目相看,挖空心思也要将马黛娜的j计戳破!让她赔光家产,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想那个死八婆要等到下午三点多才会到达,这段时间应该可以有什么方法先下手为强。她不经意地将眼睛飘来飘去,忽然飘到庭院前的一双鞋子上头,而且是亭可常常穿去果园的一双旧鞋……
咦!对喔,如果是她到果园来搞破坏,脚上的那双鞋一定会沾上泥垢。如果我能拿到她那双沾满泥巴的鞋子,就不难揭穿她的阴谋!如此一来,不就可以抓到凶手,还亭可哥一个新的果园?她一定要好好敲那个玛丹娜一笔,为亭可哥讨回一个以道!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她抱起“嘟嘟”,骑上她那辆小绵羊,一路噗噗的朝镇上去,决定立即前往果菜运销公司的总部。
黛娜的家在果菜运销部后方,白天期间整栋别墅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影,连只懒猫野狗也没,唯有一个肥警卫在打瞌睡,鼾声之巨大,戒备松懈可想而知。
“嘟嘟”先从铁门下方施展软骨功钻了进去。它和采漪早就培养好主仆之间的默契,明白采漪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于是,一咕噜的就溜进了马家的厨房。举目四望,偷衔了根香肠又随即溜了出来,一到大门,故意对警卫“汪汪”叫了两声,引起警卫的注意后,又衔起香肠从小洞钻了出去。
“哪来的死野狗,有种你不要跑!”警卫见到有“偷肉贼”,拿起电击棒便开了大门追了出去,这时,躲在一旁的采漪才乘虚而入,从开启的门缝中溜了进去。
好“嘟嘟”,不枉姐姐疼你一场。她见调虎离山计成功,笑容溢了满嘴,她得好好把握这短暂的时光!她立刻潜进马家,挨房挨户去找鞋子。只要让她搜到有沾上黄泥巴的鞋底,就可以让马黛娜哑口无言!恨得牙痒痒的,哼!她真想看到她那一张气急败坏的嘴脸。
到底是在哪里呢?
没想到翻开马黛娜的鞋柜,至少有上百双的鞋阵列在里面。她的确是个比自己还奢侈的败家女。万一一双一双慢慢查的话,铁定会来不及,怎么办呢?
不管了,就从放在最外面的一些找起好了,这些应该比较常穿吧!
采漪没有做过这样偷偷摸摸的苦差事,因此格外笨手笨脚,她翻来翻去,在将近绝望之余……
有了,果真有一双“耐吉”的布鞋上有沾着黄泥的迹象,而且还隐约的传出浓重的化学药品味道。没错,一定是这双没错!这个烂蹄子马黛娜,果然是干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她要不揪举她,她就不叫李采漪!
见大功完成,采漪也不多作逗留,她委身从小门钻了出去。直到大门口时,发现警卫还没回来,连门也半掩半合的开着,心想一定是聪明的“嘟嘟”将他拐到什么天涯海角的地方去了,心里一阵窃喜。果真有主人的风范,又聪明、又机智。
她立即跨出这险要万分的宅院,否则一不小心被人发现,铁定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一会儿,她从电线杆后头瞄向马家的别墅,见警卫气急败坏走了回来。“砰”的一声,狠狠甩着重力将大门关上,可是后方并不见“嘟嘟”的踪影。她又不放心地等了二十分钟,依旧不见任何的“狗影”。她心想,该不会是自己吃完香肠先跑回家了吧?也许吧!她的狗是极有灵性的,而且认路又是一流,应该先跑回去了吧!
采漪不多作任何设想,反正拿鞋子回去要紧,拆了马黛娜的西洋镜再说。念头一转,也就先返回果园去了。她有预感,当亭可及老爸、干爸见她如此能干的办事效率,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哈!越想就越是自鸣得意了起来。
在踏上回家的路上,她紧紧的抱着那双“证据”。她迫不及待要看看马黛娜那张惊惶失措的表情,一定足够让她捧腹大笑个三天三夜。
“什么?你跑到马黛娜家去拿这双鞋子?”亭可看着采漪得意洋洋将手中那双沾满泥沙的布鞋呈现在眼前时,他大吃一惊。
“有了这双鞋,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辩,到时,就可以狮子大开口向她索求全部的赔偿!那么我们果园的所有损失就可以有着落了。”采漪亮着深邃的眼眸,望时亭可依然不可置信的眼里。
亭可手捧着那双可以换回他全部心血损失的证据,心中并没有任何喜悦,他幽幽地说道:“你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这总比你怒发冲冠,摆出一张恰北北的脸去硬碰硬来得好吧!这叫‘智取’,比起你跟人家动手动脚来得再恰当也不过了。”采漪不懂,为什么她连一句赞美的话也听不到。
“那万一不成功,被人家发现了,岂不又被马黛娜抓到小辫子!到时候,麻烦不是越弄越大?”他眉头一皱,颇有微词。
“反正都已经没问题了,你还担心什么劲呢?唉,快拿去吧!我迫不及待想看她那张吃惊的脸了。”采漪只想扫尽亭可额上自寻烦恼的线条,两只鞋梗是塞进他的怀中。
“她今天不会来了,刚刚她有打电话来说,今天督检官人不舒服,明天才会来。”亭可不知在担心什么,一双眉老皱得紧。
“你究竟怎么了嘛?好像不高兴人家这么做似的。”采漪也发出不平之鸣,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为他搏来这么一项证据,也没听到他说句好话。
“我不是不高兴,只是,如果她反咬你一口说你潜入民宅,偷取别人的财物,你该怎么办?”只想着要怎样让对方难堪,也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