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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 第 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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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听到了她的祈求,他终于出现了。

  林惟凯的突然出现,让方宏恩措手不及。他手忙脚乱地招呼林惟凯坐下,又唤琳达端咖啡进来。

  “维克,你总是给人惊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很简单,你在网上告诉了我地址。”相比之下,林惟凯镇定得多。

  方宏恩对他充满好奇:“你也住在洛杉矶吗是做什么职业的”

  “我一直都在加拿大,这个学期才到南加大来念法学博士。”

  “原来你是留学生。”方宏恩释然,“难怪有这么多时间上网。”

  “不,对电脑的痴迷是最近才有的。我骨子里不是个喜欢和陌生人敲键盘谈心的人。”

  “是因为那段失败的感情吗”他试探着问。

  “可以这样说吧。”林惟凯的语调还是那么冷静。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方宏恩拿起话筒:“喂”

  “宏恩吗”是梅若素的声音,“今晚牵手咖啡厅开party,想邀请你参加。”

  “有什么事值得庆贺今天可是9月11r,莫非你是恐怖组织的一员”

  “我这里忙得不亦乐乎,没空听你c科打诨。”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既然你这么盛情相邀,我肯定要参加。”方宏恩看了林惟凯一眼,“不仅如此,我还要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

  “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八点,不见不散。”梅若素挂了电话。

  方宏恩带着一脸笑意,回头对林惟凯说:“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位梅小姐。她晚上开party,我想请你和我一块儿过去。”

  林惟凯紧闭着嘴唇,脸s凝重,仿佛有难言之隐:“汤姆,我……”

  “没关系。我说过,她是非常好相处的一个人。”他笑着说,“如果是十个月前,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她见面,情场如战场,

  你的条件太好,我不能放心。而现在,她只是我的好朋友。”

  “你以为我会和你争夺她”林惟凯盯着他,眼神非常奇异。

  “是呀,你见了她就会知道,她是那么美丽清纯、高贵大方,就像她的名字,梅若素,一朵素白清馨的梅花。”

  “你只看到她的外表,你根本不了解她的内心。”

  “我当然了解,她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美好。”他拍拍林惟凯的肩膀,劝道:“维克,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次失恋,就否定世上

  所有的女人。”

  林惟凯脸上闪过一丝y霾,随即又恢复自然。

  “好吧,我就跟你去见她。”

  梅若素的确很忙。

  这天,她早早的就到了“牵手”,指挥几个侍应生布置party的场面。

  他们在咖啡厅的屋顶、墙壁挂上彩s的小灯泡,在每张桌子上摆放一个小蜡烛。最重要的是用红玫瑰填满“牵手”的每个角

  落,热情地对所有踏进门来的客人微笑。

  今天是个特殊的r子,今天是9月11r——他认识她的第一天。

  晚上八点的时候,咖啡厅里已经非常热闹。窗帘把外面的夜s遮掩得严严实实,无数闪烁的彩灯和怒放的红玫瑰,营造出一

  派浪漫而温馨的景象。摇曳的烛光中,琴师弹奏着欢快的曲子,一位金发碧眼的女郎在唱《蝴蝶夫人》里的咏叹调。

  梅若素示意她停下来,走到钢琴前,对琴师说:“今晚你休息,让我来。”

  那位琴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说:“不要小瞧我,我的钢琴可是具有专业水平。”

  她坐到钢琴前,静思片刻,然后轻抚琴键,一段熟悉的旋律从她指尖流泻出来。

  梅若素完全沉浸在音乐中,反复地弹着,不厌其烦地弹着,心底只重复着两句歌词:“不一定最爱的人,就能相伴一生;不

  一定失去的人,就能不想不问……”

  隐隐的,似乎听到有人鼓掌。她慢慢地从琴键上抬起头,漫不经心地回过身子。幽暗的光线下,有两个男人站在钢琴后面。

  一个是方宏恩,而远一些的……她猛地站起来,将琴凳撞翻了。

  方宏恩抢步上前,替她扶起琴凳,笑着说:“原来,女人看到英俊的男人,也会失魂落魄。我来介绍一下,他就是维克。”

  梅若素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踉跄着、一步一步走近那个站在暗影里的挺拔身形,近乎贪婪地盯着那张俊逸的脸庞,那

  双深邃的眼睛。

  在嘈杂的人群里,他身长玉立,散发着温暖与沉稳的气息,一如往昔。

  几个小时前,他还是她连做梦都触不到的人,如今竟然近在咫尺——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求,他终于出现了!

  “是你么真的是你”她轻轻地问,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栗。

  一旁的方宏恩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林惟凯神s镇定,从容不迫地点点头。

  “我们曾经是夫妻。”

  梅若素只觉得一阵眩晕,人一趔趄,似要跌倒。林惟凯及时扶住她,不动声s地说:“五年不见,你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

  ”

  他结实的手臂挽着她的腰,她心跳慢了一拍,浑身的血y都凝固了。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可惜,他迅速收回了手,说

  “我是你的客人,你不请我坐吗”

  梅若素依旧恍惚如在梦中。方宏恩咳嗽一声,说:“是呀,找个座位,坐下来喝杯咖啡。”

  她这才清醒,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安静而幽闭的座位,待两人坐好后自己才坐下。

  “你要什么咖啡”她问的是林惟凯。

  他沉默片刻,说:“我不要咖啡,想来点威士忌,你这儿有吗”

  “你过去是不沾酒的,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喝个酩酊大醉。”

  “你还真了解我。”他略带揶揄地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梅若素紧咬着嘴唇,瞪视着他。

  方宏恩连忙c进来:“我要一杯蓝山,另加一份牛排。”

  第八章 昨r重现

  所有的温暖与寒意,一切都结束了吗

  幸亏有这样一个人在中间打圆场,才免除了久别重逢的尴尬和兴奋。

  但,激动的似乎只有梅若素一个,林惟凯始终平静从容,表情淡漠。

  她心绪难平地望着林惟凯,问:“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方宏恩识趣地站起来,说:“哦,对、对,你们好好谈,我先回去了。”

  目送他离去,林惟凯回过头,两道冷冷的眸光s向她。

  “你想谈什么”

  “惟凯,你不是在加拿大吗怎么会出现在洛杉矶”

  “我在这边的大学进修法学博士。”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在加拿大找不到你……”

  他冷酷地打断她:“你找我作什么如果是为了离婚,我早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不,不是!”她深吸一口气,连忙解释,“惟凯,我不要离婚!”

  “为什么”他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因为白凌霄离开你了听说他两年前结了婚,新娘却不是你。”

  她惊愕了。好久,没有听人提到“白凌霄”的名字,他终于说出来了。这是否表明他依旧介意

  “你知道白凌霄结婚的事”她心中有丝隐约的期盼,“那么,你也知道我在洛杉矶”

  他停顿了几秒钟,才开口:“五年前我就知道,是邵刚告诉我的。因为我委托他的那件事没办成。”

  “什么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然是我和你离婚的事。他说,你至今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现在我既然人在洛杉矶,那就把这件事了结了吧,不能再

  拖下去。”

  “我说过,我不要离婚!”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梅若素,婚姻是件严肃的事,不能由你出尔反尔,玩弄我于股掌之中。”

  “惟凯,我没有玩弄你,我只是后悔……”她声音哽咽,泪盈于睫,“后悔没有好好地珍惜你……珍惜你的爱,珍惜我们的

  幸福……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忽然不说话了,表情冷峻而严肃,让她有些害怕,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迟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像从地底传来,“一切都太迟了。”

  “怎么会迟”她急切地说,“除非你另有所爱……”

  “我有了女朋友。”他再一次打断她,“我必须马上和你离婚,恢复单身去娶她。”

  林惟凯没有温度的声音如一把利刃,凌迟着梅若素的心。

  女朋友……娶她……这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结果吗不,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她不甘心!

  她低下头,声音虚弱无力:“即便是这样,我也可以和你的女朋友公平竞争,不一定我会输给她。”

  林惟凯冷笑着,他说:“你不是一向清高孤傲吗为何要乞求一份已经死亡的感情”

  “因为我爱你,惟凯!”抬头望着他,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坐着,无动于衷:“梅若素,如果五年前你说这句话,我会感激涕零,甚至跪在地下吻你的脚。可是,现在,没有用了。

  ”

  “不,惟凯!”她用手掩住了脸孔,“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惟凯……”

  林惟凯看到她左手腕系着一条银链,他知道那是什么,心又止不住如针刺般的疼痛。

  再开口时,他平淡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残忍的是你,梅若素!我曾经那么爱你,爱得几乎忘了我自己。我以为遇到你,

  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携手共度此生。是你亲手毁掉了我对你的爱!”

  然后,他立即起身,说:“很晚了,我该走了。离婚的事,你考虑好了通知我一声。”

  确实太晚了,已经过了午夜。

  “牵手”咖啡厅里一直响着《昨r重现》。

  音乐声中,梅若素木然而坐。泪眼模糊的视线中,流淌着和林惟凯在一起的时光:相识、恋爱、结婚、分居、患难、争执…

  …所有的温暖与寒意,一切都结束了吗

  昨r真的无法重现

  第二天下午,林惟凯走出南加大图书馆,看到方宏恩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维克,我有话想问你。”他的表情很严肃。

  林惟凯皱了皱眉头:“我马上就要上课。”

  “我只借用你一杯咖啡的时间,不会耽误你太久。”

  林惟凯没再反对,随他到附近的小店。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浓浓的香气在彼此之间弥漫着。

  “维克,我们是不是朋友”

  “这还用问吗”

  “你觉得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林惟凯沉吟了一下,说:“彼此信任,坦诚相待。”

  “回答得很好。”方宏恩盯着他,“我把你当作知己,有什么事都告诉你,包括我对梅若素的追求。可她是你妻子这件事,

  你却一直瞒着我,把我当傻瓜!”

  他苦笑。

  “汤姆,我并不想隐瞒什么。何况,我是来跟她办离婚的。”

  方宏恩替梅若素打抱不平:“维克,我不清楚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连瞎子都看得出,她非常爱你。”

  “那是因为我离开了她,让她不甘心。这并不是爱情,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林惟凯说这话时,异常冷静。

  “她为了等你,拒绝所有的追求者,独自抚养你们的儿子。你怎么能说她不爱你”

  “我们的儿子”林惟凯顿了一下,问:“他小名是不是叫浩浩”

  “我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叫杰克。”

  他叹了一口气,望着方宏恩,清楚地说:“那不是我的儿子。”

  “什么”方宏恩张大了嘴,脑中一片紊乱,“你是她丈夫,儿子却不是你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来话长。”他笑得落寞,“我和梅若素结婚时,她并不爱我,她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她怀了他的孩子,又不想当未婚

  妈妈,才答应了我的求婚。我当时因为爱她,原谅了她所做的一切,把那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但是,我们的关系并没有

  改善,她对我依然冷淡,并且提出了离婚。她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婚姻,她只在乎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

  林惟凯英俊的脸,因回忆而变得沉郁。

  “出国前,我委托我的一个好朋友帮我办离婚手续,她迟迟不肯签字。我这次到洛杉矶来,就是为了和她当面谈清楚,希望

  事情能有一个圆满的解决。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要去上课了。”

  林惟凯站起来,夹了厚厚的书本就要往外面走。

  身后,方宏恩突然叫住他:

  “维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五年前你为何不把手续办了才出国,却要委托别人”

  他一愣,僵住了。

  “因为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无法对她真正狠绝,无法面对你们离婚的事实!”

  第九章 伤痕

  皮肤上的疤痕可以洗掉,感情上的创伤却永远无法复原。

  早晨,雾气还没完全散去。y光斜斜地从树顶照下来,穿过悬铃木的树杈落到地面。

  林惟凯坐在公园的石椅上,望着不远处几个孩子奔跑的身影。

  男人过了三十,很多想法都会改变,开始厌倦热闹纷繁的世界,向往平静安详的家庭生活。白天,和妻子在林荫道上牵手散

  步,去超市买回沉甸甸的r用品;晚上,听着孩子呢喃的梦呓,拥着妻子恬静的笑容。这对别人来说是件寻常的事情,而他只能

  在梦中回味这一切,醒来后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林惟凯燃起一根烟,让层层烟雾缭绕着自己。人在寂寞的时候,最能体味微妙的细节。烟的味道涩涩的,使嘴唇g燥,却有

  一种g净而冷淡的香。他第一次抽烟就迷上了这种香。那淡淡的苦涩、清香和疏离,颇似最初梅若素给他的印象。

  五年的时间并不短,她却岁月无痕,依然年轻美丽,优雅动人。难怪方宏恩会对她一见钟情……一见钟情那种年少时的冲

  动,像前世一样遥远。他现在知道,人的外表美不美,根本没什么实际的意义。一个漂亮的人,不见得就能拥有如美好容颜一样

  璀璨夺目、经久不衰的爱情。

  林惟凯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未察觉一只小皮球滚到了石椅下面。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叔叔,你能帮我捡

  那只皮球吗”

  是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亚裔男孩,尽管玩得灰头土脸、汗水淋漓,仍掩不住一张漂亮的脸孔:浓黑的眉毛,慧黠的眼睛,长

  长的睫毛,透着活泼灵气。

  林惟凯弯腰捡起了皮球,待要j还给他,却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动作——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那小男孩擦汗。

  “谢谢叔叔,你好帅喔!”小男孩接过皮球,一脸崇拜地望着林惟凯。

  林惟凯摸摸他黑亮的短发,温柔地说:“妈妈没告诉你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吗小心遇见坏人。”

  小男孩皱着眉,偏头一想,又咧嘴笑了:“叔叔,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帮我擦汗呢!”

  林惟凯觉得他的话天真好笑,想再说什么,却被一片孩子的呼唤声打断:

  “hurry,杰克!你还要不要玩”

  杰克应了一声,很有礼貌地冲他挥挥手:“叔叔,再见!”说完,立即飞奔而去,小小的身影像个精灵般在草地上跃动。

  林惟凯直觉地喜欢这个小男孩,那么有教养、懂礼貌的孩子,不多见了。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惟凯,今晚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晚上九点,“牵手”咖啡厅。

  林惟凯推开门,一眼就看到梅若素。她正站在吧台前,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美国男人用英语低声j谈,看到他进来,她对那男

  人说了一声“sorry”,向他的方向走过去。

  梅若素今晚的打扮有些特别,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绾了个发髻,着一袭粉红s的中式旗袍,脸上化着精致而淡雅的妆。当她穿

  过咖啡厅时,引来不少人转头注视,那个美国男人热切的目光更是一直胶着在她身上。

  坐下后,林惟凯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来,是谈离婚的事吗你都考虑好了”

  “难道我们之间除了离婚,就没什么可谈的”她轻蹙着眉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你想谈什么谈你的咖啡厅听说,你父亲的生意做得很大,不会养不起你吧你为何还要开这

  间巴掌大的咖啡厅”

  她就等着他开口:“别人也许不懂,但你一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也许你想过过当老板的瘾。”

  她看着他,目光灼灼发亮:“惟凯,你在r记里说过的,如果不做律师,你会开一间咖啡厅,只卖自己喜欢的几种咖啡,只

  放自己喜欢的老歌,每天呆坐在窗前回忆往事。”

  “你看过我的r记”

  她静静点头。

  他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你难道不知道,偷看别人的r记,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对不起,惟凯。r记是爸爸给我看的。”

  “爸爸”他扬眉望她,讥诮地问,“是你爸爸还是我爸爸”

  “是你爸爸,也是我爸爸。”

  “是吗我可从没听你叫过他一声爸爸。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一向都分得很清楚。”

  “惟凯,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根本不是你!”

  他忍不住嘲讽道:“你知道林惟凯是个怎样的人你何曾了解过他”

  “我当然了解。林惟凯温柔、善良、宽厚、仁慈、大度、深情,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可惜,你嘴里的那个绝世好男人早就不存在了。”

  “惟凯,你骗我,你没有变,你永远不会变!”

  “梅若素,你太天真了。这世上根本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有些人的爱情就一辈子都不会变。”

  “是啊,尤其是十几岁就定终身,青梅竹马的那种。”他依旧是那样讽刺的语气,“比如你对白凌霄。”

  她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立刻有一种被刺伤的感觉,脸一阵红、一阵白地说:“惟凯,我和他早就成为过去时了。不然的话

  我也不会来美国。”

  “真的过去了吗那这是什么”林惟凯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很粗鲁地撸起她的袖子。

  梅若素忽然想逃,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

  “你为什么怕了露出你的手腕又为什么要戴着这条银链”

  “你真的想知道”她恢复了镇定。

  他突然放开她的手,满脸疲惫。

  “这些早就不关我事。”

  但,她已经摘掉那条银链,光洁圆润的手腕上,露出一块凹凸不平的伤疤。

  “出国前,我想洗掉他的名字,不料留下了疤痕。也许,美国这边的技术会好些。”

  林惟凯盯着她手腕上的伤疤,虽然早已愈合,仍有些让人惊心。然后,他抬起头来,惊异的神情消失,只剩下漠然的凝视。

  “没有用的。皮肤上的疤痕可以洗掉,感情上的创伤却永远无法复原。”

  她愣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惟凯,我只想问一句,你还爱不爱我”

  “不爱,早就不爱了。”林惟凯冷酷地说,站起来,“以后不是谈离婚的事,请你不要再找我!”

  扔下这句话,他决绝地走出了咖啡厅。

  梅若素仍然坐着,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脚下的那块地毯。她感觉胸腔深处有一股浓重的寒意,由内到外一寸寸都冻僵了——

  再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思想,不会爱……

  “忧郁的女神,你一个人坐在这儿想什么”那个美国男人走了过来。

  她费力地转头看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以失败告终。

  “是那个男人伤害了你吗”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没关系,到我身边来吧!茱丽悠闲闲又像有万千心事的样子。

  “你爸爸呢整晚都没见到他。”他问。

  “他出去谈生意了,过几天才会回来。”她低下头,有些儿心神恍惚。今晚发生的一切,使她内心充塞了某种酸楚的情绪。

  他沉默地吐着烟雾。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梅若素,这改变不了什么。”

  她怔了怔,抬头凝视他:“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他隔着烟雾看她,率直地说,“你这时候安排我们父子见面,是想用孩子来缠住我。可是,你错了

  五年前,我没有因为浩浩离开你,现在,我也不会为了杰克回到你身边!”

  梅若素完全愣住了,瞪着林惟凯,眸子晶亮,嘴唇紧抿。他居然这样看她!

  “惟凯,如果……如果我要用孩子纠缠你,五年前就这样做了,又何必……何必等到今天”她拼命咬住下唇,稳定话语中

  的颤抖。

  林惟凯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你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杰克!”她说,带着一份难以抑制的激动,“你也看到了,那是个孤独的孩子,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没有童年,

  没有父爱。”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生他下来”

  梅若素惊骇地望着他。

  “明知道我离开了你,明知道我们要离婚,你还执意把孩子生下来,让他成为单亲孩子。梅若素,你一心只想着你自己,从

  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的声音冷得像从深谷吹出来的冷风。

  梅若素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打着哆嗦,仿佛跌入几千万尺深的冰海之中,寒彻了骨。

  天哪,她做错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林惟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带刺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心上和灵魂上。她已痛楚得无力反抗,无力挣

  扎了。

  林惟凯按熄了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从明天开始,由我送杰克去幼儿园。”

  “如果勉强,你可以不这样做。”她绝望地垂下眼睫,声音如游丝般微弱。

  “我答应了杰克,就一定会做到的。但不是为你!”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只知道自己整颗心都裂成了碎片,再也无法合拢。

  第十二章 领悟

  是我太傻,一直执迷不悟。

  天还没亮,屋外就有人敲门。

  林惟凯打开门,是方宏恩。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真是太过份了!”他闯进来,怒气冲冲地说。

  林惟凯有些意外:“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昨晚对她说了些什么。”

  他将双手j叠在胸前,望着愤怒的好友,平静地说:“她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她什么都没说,只在电话里哭。”方宏恩紧握拳头,咬牙切齿,“梅若素并不是一个柔顺软弱的女人,让她委曲求全的原

  因只有一个,她爱你!”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梅若素。”林惟凯用清晰冷静的声音说,“她不是个柔弱的女人,她是个偏执的女人。越是得不到的东

  西,她越觉得好,就越想得到。从前对白凌霄是这样,现在对我也是这样,不撞南墙不死心。我只不过充当了那堵南墙。”

  方宏恩恍然大悟:“维克,你是故意气她,让她对你死心。”

  林惟凯走到窗前,用背对着他,声音低沉而压抑:“汤姆,世上许多恋爱,都是因为不了解而相爱,因为了解而分手。最怕

  的是我感情已逝,你以为缘未了,一个不情愿,一个不心甘,毫无意义地纠缠下去。”

  “你真的不再爱她了”方宏恩望着他高大而孤独的背影。

  他的手抓住了窗框,脸上的肌r显得僵硬。

  “我承认我忘不了她。寂寞的时候,仍旧时常想她。但是,就算她想回头,我也回不到从前了。伤过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

  有第二次。”

  “是因为你有了女朋友吗”他问。

  “这完全是两码事。”林惟凯回过身来,“即使我没有女朋友,我也不会再接受她。”

  方宏恩注视着他:“这是你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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