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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 魂 草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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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成侧过身子问:“上次捅金书记和我的人是谁?”
“据我们调查的情况看”,贺达分析道,“仍是那些拆迁户所为。他们当中有几个臭知识分子,前几年下岗了,心存不服,一直与政府对立”。
“王八蛋!”
柳林成含着烟卷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嘟噜着骂道。贺达坐直身子问:
“局坐,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柳林成摇摇头伸手取下口中的烟卷小声说:“这些穷酸文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暂时得忍着点,他们服软不服硬。搞不好的话他们又会###。现在上级精神摆在面前,得罪不了他们,众怒难犯!”
“我就不服这个气!”贺达忿忿然躺下说。“你可不能乱来!”柳林成吩咐道,“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这新一届政府做的可都是实事,国务院总理替民工讨血汗钱,这在世界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再就是中央反贪力度已发生了战略上的变化,由防守到主动出击。官,不好当呀!得处处陪小心”。
还 魂 草(6)
“我明白。”贺达笑着仰望悬在天花板下的电视机。
“可以这样来一下,”两只脑袋凑在了一起,柳林成说“给拆迁户来个回访,当然是以局里或政府的名义。带上媒介准备好表格,必要时给特困户来点小恩小惠。这样,也许能为金书记换回点影响。就这样做,马上通知他们,就说这是金书记的意思。”
“要不要向金书记汇报一下?”贺达小地问。
“不用了”。他胸有成竹地说,“只要新闻媒体一登出来,金书记一定会满意的”。他停了一下又补充说,“马上市纪检委和市委宣传部、市电视台联手搞一个市民投诉户外直播,我们必须抢在这次行动之前,千万不能再给不良分子造成可乘之机。”
“我这就去办”。
柳成林伸手按住欲起身的贺达肩头说:“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只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清醒的政治意识就行。对于卖花老板,还得盯上一段时间;幽灵案件仍须保持高度警惕,再不能给金书记添乱子了。”
贺达频频点头,柳林成向身后招了招手。两位青春靓丽的姑娘走了过来。他向贺达努努嘴说:
“室外天寒地冻,这里四季如春。走,放松放松去……”
二十一
赖总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我是赖天籁,请讲!”
是服务总台值班小姐打来的电话:“赖总,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经理鞠绛先生拜见,并且带来了花卉,是好大好大的橘树。请问是否接见?”
“喔,见!见!我在总经理室恭侯。”
今天是圣诞节,对于在西方生活过的赖天籁来说他是很注重这个节日的。他已吩咐过部门经理,按照西方传统习俗把各厅堂布置一新,努力创造节日氛围。若是往年,他早已飞回香港的总部和妻儿团聚了。但市政府出面挽留,让他出席市政协举行的圣诞茶话会。他的影响比较大,已当选为市政协代表,副主席的职务已报了上去。果然,他一留下来其他港商、台商、外籍教师也都留了下来,并出席了圣诞茶话会,他还作了发言。他刚回来不久,有点想念女儿。而恰在这个时候,鞠绛前来拜访。他还联想到印在脑际挥之不去的司马路遥形象,使刚才一点点落寂的感觉一扫而光。鞠绛给他送来了盆橘,这无异是节日里最珍贵的礼物,不亚于送来了一棵圣诞树。盆橘,在广东是常见的家庭装饰植物,而在寒冷的北方却是很罕见的。可见鞠绛是位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懂得南方人的生活习性。他又想到昨天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那神仙洞府般的匠心独具装饰,一下子把他带到了春意盎然花团锦簇的家乡。回来后他心中便萌生了聘请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有关人员把他的宾馆重新装饰一下的打算。由于总经理飞往广州,未能谈及此事。而恰在此时,鞠绛不请自来,怎不令他喜出望外?
门铃响起,赖总拉开门,只见四位服务生推着板轮车载着的两株盆橘站在门前,那繁星一样的果,喷射着节日喜庆的光芒,那翡翠一样的久,但经济落后,传统观念制约着经济的发展。这是一头沉睡的猛狮,赖总慧眼独俱,敢为人先,占据商界的制高点,堪称行业老大!愚弟畏首畏尾,几乎是搭上身家性命,才盘了这爿小店,还望仁兄多多提携!”
“那里!那里!”赖总笑道,“您才思敏捷,匠心独具,虽说本市已有几家花店,但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您无法匹敌,您的中草药庭栽养身术广告打出来后便紧紧抓住了市民的心。国人已从小康迈向富有,生活的理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保健意识深入人心。更何况您身后强大的支柱是中科院中华中医药物研究所。在知识经济的今天您与时俱进;在以绿色为生活主色调的当代您掌握了时代的脉搏。您的更为诱人的财富是您拥有数位像司马路遥这样具备当代思维的大学生。这是不尽的资源,因此,您会成功的!”
“您不愧为商场骁将!”鞠绛赞道,“我们的经营思路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的话有偏颇!”赖总摆摆手说,“是您的经营思维吸引了我。这也许是职业的习惯吧!无论我到哪里,只要听说有公司挂牌,我都要前去考察、研究一番,以便从中汲取养分。从我步入您公司的刹那间,感觉便告诉我,本地一位静卧多年的商界猛虎下山了。所幸的是我们同商不同行,行将破败的是还在苦苦支撑着国营招牌的几家花木公司。”
“您对市场的分析对我启发很大,”鞠绛说,“我想请教的是本公司未来的拓展项目。因为您毕竟在海外生活过,有着深厚的西方文化底蕴,对国外生活环境非常了解。”
“您恭维我了”。赖总谦虚道,“我是在海外生活过,可我发觉发达国家的生活环境已渐渐被国人认可。但这只是沿海地区,内地大部分地方,百姓还在固守着传统的文化生活方式,对于外来文化甚至是排斥。令人想不到的是政府却开明许多,不住引导市民学习西方先进的文化。就环境而言,大陆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比如,城市雕塑,内地几乎是空白。我相信,随着外来文化的溶入与吸收,经济的繁荣和市民的富有,城市雕塑艺术在内地必将兴起,我想,此项目也应当属于贵公司经营范畴。”
“说的太好啦!”鞠绛思索道,“只是这方面的人才……”
“不必过谦!”赖总接过话茬问,“您的经营大厅设计可是大手笔呀!请问出自谁之手?” 鞠绛把头转向司马路遥,一直默默无语的她微低下头来。鞠绛自豪地对赖总说:“我们公司室内外造型、布局从策划到设计,一直都是项目部经理——司马路遥小姐。” 赖总手击茶几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她的作品犹如她超凡脱俗的品格—兰心蕙质,惊世骇俗。”
“多谢赖总夸奖!”司马路遥颔首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这正是贵公司成功所在呀!”赖总由衷地赞叹。
“是的”,鞠绛回忆道,“吸取已往的教训,将经营宗旨的财与才来了个转换。事实证明,我们的策略是对的。”
赖总听完了鞠绛的陈述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司马路遥,然后直视着鞠绛说:“我有一事相求,未知能否得到您的帮助?”
鞠绛坦诚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有难同当!您直说无妨。”
“上帝为证!”他把手放在心口上说,“如果您不认为这是横刀夺爱的话,我准备聘请司马路遥做我的顾问。更确切地说,做我们宾馆环境等项目经理。喔,您别误会,她可以兼职,每周来上一两天班即可。”
“作为公司负责人”,鞠绛停了一下说,“我为我的部下能够得到当代商界巨子欣赏和重用深感欣慰!请相信,我不是狭隘的商人,是朋友们的朋友,我很愿意为像司马路遥这样有着远大抱负的青年人提供施展才华的机会和空间。因此,我告诉您,赖天籁先生,我同意您的请求。”
赖天籁站起身来,紧紧地握住了鞠绛的手,欣喜之情难以言表。他转过身对司马路遥说:“请问司马小姐,您不会拒绝我的这一冒昧请求吧?更不会有违您的老板一片好意吧?” 司马路遥望了望赖总,又望了望鞠绛说:“古人说士为知已者死!按理说我应该忠诚不二地呆在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为我的老板效力,以报他们的知遇之恩。但难违赖总的厚爱和鞠总的苦心孤诣。恭敬不如从命!我将尽力而为之。只怕会让您失望呢!”
“我冒昧地问一句,”赖总问,“您的设计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呢?”
“借助现代科技手段——电脑。”她不加思索地说。
“我们宾馆拥有一百三十八台电脑,包括每个房间、每个个人以及我的办公室的电脑,随您用。”赖总停了一下又摆了摆手说,“为了方便您的工作,我明天就去给您配一台东芝笔记本电脑。”他再次示意大家坐下,说,“司马小姐,我们宾馆环境我一直不满意。当时的情况是这样,我买下这片地和房子后,地方领导硬来做说客,要求把装修的业务给政府部门的一个公司。设计呢,也是他们。与地方官员打交道我有好多难言之隐。我们行商的只要遵守法律,按章纳税便是了,别的也就不再多言。感谢上帝的仁慈,这儿的生意还可以。我准备把这里的环境重新布置一下,然后交给我的助手。我的分公司,我的宾馆在南方有十几家,我不可能呆在一处时间长。到目前为止,淮州月亮湾宾馆占用的时间最长,个中原因也不便
说。我马上还要回总部去,因此,您可要帮助我呀!”
“好的,”司马路遥轻声说道,“我会尽力的”。见他们俩仍在注视着她,她喝了口咖啡思索一下说,“就我们刚才进来的迎宾大厅而言吧!那设计还囿于传统的田间劳作的时代观念。整个大厅犹如一座候车室,给人的感觉是大家都是过客,匆匆来匆匆去,没有现代人性的理念,更谈不上使人产生一步一回首的情感。而今生活在钢筋混凝土森林里的人们又有着压抑急躁的情绪,因此……”
“太好了,说下去!”赖总催促道。
“只要稍加改进即可。”司马路遥继续说,“大厅中央可以布置一方室内喷泉,其中间杂树木、小桥、假山,以九曲回廊形态把客人送往各处。楼梯天桥还可以悬栽紫藤,随着藤条的来回摆动,使客人产生潇洒、飘逸的思绪;转弯处栽上几株翠竹,给客人以忽隐忽现的胧朦之感。如果是夜晚,在灯饰的作用下,倘若是情侣,便产生蓦然回首的情趣。能使客人流连忘返,是设计者的初衷,第二次再来便是商家最大的成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赖总望了望鞠绛说,“您是慧眼识英才哟!请再说!”
司马路遥调整了一下思绪又说:“我已到过你们名曰希思罗的意大利餐厅。那里的饮食完全意大利风味,可设计装璜却风马牛不相及。也许是中西合璧吧!意大利是西方文化的代表,文艺复兴的策源地。西餐文化绝大部分来自意大利。意大利为亚平宁半岛,地处地中海腹部,典型的地中海气候,湿度比其它海洋气候城市大。因此意大利人的室内装饰多选择深暗色调,以此来衬托壁灶中的熊熊火焰。他们的饮食习惯是现吃现烤,而不是陈列于食品柜中随人点购。市民们去吃意式西餐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猎奇的心理,回头客是比较少的。您的意大利餐厅整个色调与意大利风格正好相反。不妨假想一下,您的意大利餐厅从天花板到壁炉、到地板、到桌椅、到服务员的服饰完全深灰色或黑色,将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呢?”
赖总竖起手说:“别忘了今天的日子,上帝与我们同在!我的天使,请允许我略备水酒两杯,咱们边饮美酒边聆听天使的声音……
二十二
除夕的上午,甘欣接到鞠绛的电话,告诉她,他不准备回家过年,一是因为公司有事走不开,二是不放心他们母女俩。甘欣婉言告诉他,学校大部分教师都已回家过年,空旷的很,她准备带孩子回婆家过年。公婆年事已高,他们刚刚搬进社区,亦刚刚从丧子的阴霾中摆脱出来。这是二位老人失去儿子的第一个春节,公公的眼睛已失明,回去陪陪老人。再说自己带着孩子,孤儿寡母,多有不便。鞠绛听后要求去她的公婆家,看看二位老人,自己毕竟是曲福的战友。甘欣说怕吓坏了老人,使盛老爹的的悲剧重演。鞠绛说他只是去尽一点心意,不作声,你和曲悦可以先把我的情况向二老人介绍一下。甘欣见盛情难却,只得同意。 时钟敲响六点,曲家人将菜盛上桌,酒斟好。在祭奠过曲福的亡灵后安静地等待着鞠绛的到来。
甘欣和曲悦已反复全面地向二位老人介绍了鞠绛。老人表示,自己虽然年事已高,却没有糊涂到不明事理的程度。人家好心好意来看咱,咱怎能跟人家胡闹呢?说着说着,门铃响,曲悦快步上前拉开门,只见西装革履的鞠绛拎着大包大袋站在门口。
“鞠伯伯——!”
曲悦一声长叫,将他拉进屋里。曲奶奶一见到鞠绛便“啊”的一声,她倒抽一口凉气愣在了那里。曲强夫妇也愣在那里。甘欣见状忙将门关上。鞠绛向二位老人鞠了一躬,曲奶奶已回过神来。她对鞠绛说:
“鞠先生,既然是小福子的战友,又是兄弟,就不该破费,花这么多钱干啥呢?来看看我们就行了。你平时照顾他们母女俩,我们应当感谢您呢!”
鞠绛站在那里只顾笑,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这时曲老爹把手罩在额上四处搜寻:“他来啦?他来啦?在哪儿……”曲悦拉过鞠绛的手把他推到老爹面前说:“爷爷,他站在您面前呢!”老爹拉过他的手说:“是鞠先生么?”“是我,大爷!”他的话刚说出口,又赶紧捂住了嘴。老爹微微一惊,他哆嗦着抬起手来了摸了摸他的头,接着又向下摸。在摸过了他的脚说:“再叫我一声!”
“大爷—!”
“叫声你妈!”
“大妈—!”
“啪!”老人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鞠绛的脸上,愤怒地骂道:“狗日东西,你瞒了别人瞒不了我!你烧成灰我都认识你!如此狠心的东西,丢下我们充军去了,让我们天天祭拜你不是?给我跪下!”
“爸爸!”甘欣冲上去站在他们之间挡住老人说,“您误会了爸爸,我跟您都说多少遍了,他是曲福的战友,鞠绛……”
老人推过甘欣说:“咱爷俩的事你别管,老子今天得教训教训这个不肖儿子!你到哪儿游山逛景去了?让你媳妇守活寡?”
“我……”
“啪!”老人又是一耳光。甘欣急坏了,曲悦也吓得哭了起来,她从来未见爷爷发过这么大火,过去拉着老人的胳膊说:“爷爷,他是鞠伯伯,您打错人了,您神经出了毛病了……”
“别怕!”老人回过头来安慰道,“乖孙女,有爷爷给你作主呢!你说,这些天都跑到哪儿去了?”
鞠绛忙向甘欣使眼色,又向曲强摆摆手后跪在老人面前哭泣说道:“爸爸,我错了!我实在是不能出来呀!我不能再给你们增加麻烦了呀!”
“有啥危险?给你妈认错!”
“妈,我错了!”
甘欣和曲悦真的被眼前的情景搞糊涂了,他们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他们。曲老爹拉起鞠绛后将桌上曲福的遣像摸过来扯掉黑纱,随之扔到窗外说:
“我家祖祖辈辈与土地爷打交道,从来没做过亏心事,有土地爷爷保佑着呢?我儿子不会遭横事的。这不回来了么?喝酒,守岁!今个我要给菩萨、各路神仙多烧几炷香。曲强,斟酒!” 酒斟上,一家人转悲为喜,甘欣知道鞠绛是将计就计,怕再次引起老人悲痛的心情,使得大年里不得开怀。此情此景,反而使她尴尬起来,只能默默地看着这对假父子开怀畅饮。倒是曲奶奶头脑还算清醒,待曲福敬过她酒后说:“鞠先生,你别哄我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小福子走了,你念我们思儿之苦来看望我们,我们感谢你!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世上长得很像的人是有的,但像你这样和我们小福子一样,而且毛发不差的人实在地难见啊!他是我的儿子,头发,眉毛我都一根根数过。难怪他爸把你当成了小福子。鬼魂的故事我们听过不少,你跟大妈说实话,大妈不怕。即使你是鬼,大妈也认你这个鬼儿子!”
“大妈——”
“什么?”曲老爹怒从心起,“你妈老糊涂了说胡话,你也跟着说鬼话呀?狗日东西,还少揍啊!”
“爸,你别搅和了好不好!”曲强生气地叫道。
老人对着曲强骂道:“狗日东西,你也欠揍!”
“爸爸,我妈是糊涂了,您别生气!”鞠绛制止住曲强欲说话的样子对着曲老爹敷衍说,“我不说鬼话,我就是您的儿子,永远是您的儿子!”
曲奶奶端起洒杯抿了一口后便放下杯子操起围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在这时,高杏林打来了电话。他对着手机大声说道:
“杏林你好!我爸,我妈身体都很好!谢谢!我把您的祝福转告他们,等我和爸爸,妈妈,甘欣,弟弟,弟妹!小悦吃了年夜饭后就去值班。好,放心,再见!”
“年三十还值什么班?你还让小甘空守着你?不许去!”
曲老爹说着搁下筷子扭过头去。甘欣红着脸说:“爸爸,他的公司放假了,年轻人都回家过年了,只有他一人住在城里。门市里有贵重东西,不值班不得行!明晨再来陪您。”
“我哥是党员干部,你又不是不知道!”曲强附和说。“你看你看!”老爹白了他们一眼说,“串通好了,整我不是?我到不明事理了。来,咱全家齐干四杯,图个吉利,然后滚你的去吧!”
鞠绛拿过酒瓶将全家人的酒杯斟满,和甘欣一起举杯敬二位老人。甘欣是红着脸扭过头去饮下杯中酒的,当她端起杯子喝最后一杯酒时眼泪滴进了杯子里。这些都没瞒过曲奶奶的眼睛。待二位老人放下杯子,鞠绛站起来向二位老人鞠了一躬说:“爸爸,妈妈,新年已经到来,在这新的一年里,儿子祝愿二位老人家健康长寿,事事如意!儿子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办?等完事后就回来,守候在您的身旁,永不分开!” 说完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曲老爹呵呵笑道:“这才是我的儿子哩!”他转过身来吻了吻曲悦的脸,眼泪再次流了出来。鞠绛站直身握了握甘欣的手后转身离去……
门外鞭炮声响成一片,曲奶奶突然想起了什么说:
“我真糊涂啊,他的两边肩上各有一颗红痣呢?他就是我的鬼儿子。这还魂草还起了作用呢!我的儿子……
二十三
司马路遥把月亮湾宾馆整改造型设计成三维图形拷进软盘,准备送给赖天籁审阅。赖天衙在他的总经理室旁专门腾出一间房子,作为司马路遥的办公室。她己在办公室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工作日,也曾在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己的办公室走访了(月亮湾网站)但没有找她所关心的材料。她没有把设计方案传送过去,而是拷进盘子里,亲自送给赖总。她抬起手来揿了揿按扭:
“请进!” 她推开门,见赖总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她走上前去。赖总抬起头来,见是司马路遥,便高兴地站起来指了指右边的沙发说:“请坐!”
司马路遥把软盘放在他的桌子上说:“赖总,按照你的指示和意图,月亮湾环境整改方案和造型设计已完毕,所有数据都拷进了软盘,请您审阅。”
说完,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赖总并没有马上拿过软盘放进办公室旁的电脑里审阅,而是拉开抽屉取出一只红纸包走到马路遥身旁坐下来说:
“司马小姐,您已为公司连续工作了近一个月,春节也未能过安稳。您的敬业精神使得本人非常敬佩!这是您的薪水,按本公司有关规定,首月四千元,请您领取。”
司马路遥推过红纸包说:“我们内地提倡奉献精神,赖总如此器重我,这首月的工作就算是我为公司作出的一点奉献吧!下月起,我照领不误。”
赖总拿过司马路遥的手把红纸包塞进她的手中说:“我很欣赏您的献身精神。但我不能违背政府的《劳动法》。更何况按劳付酬是我公司所遵循的法则,除非您觉得低付了您的薪水。”
见赖总如是说她只得收下红纸包。他收回放在司马路遥腿上的手,问他是哪里人?司马路遥简单叙述了自己的身世。听完她的叙述赖总感慨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相逢何必曾相识。” “您也有着”,司马路遥好奇地问,“您也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与您一样,身似浮萍。”他作了一个长长的停顿说,“我曾经浪迹四海。而今总算有了归宿。哪个人的成功背后不是一把辛酸的泪水?”接着,他讲了他的故事:我于一九四九年出生在香港,三岁时父亲去了南洋,一直没有消息。四岁时母亲患病,不久死去。一个叫爱德华育婴堂的慈善机构收留了我。六岁时一位美国商人来香港考察观光。他叫乔治,领养了我,把我带到了美国。乔治对我很好,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和我同岁。令人想不到是他的两个儿子非常仇视我,想方设法折磨我。如果有一天乔治不在家的话他们会把我当狗一样戏弄。如果我告发他们,一但有机会,他们会把我往死里整。只是叫海伦·乔治的女儿对我不错,经常和我一块玩。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十二岁那年,乔治不幸逝世,他的两个儿子折磨我的手段肆无忌惮了。他们首先剥夺了我和海沦在一块玩的权利,不许和她在一块,如果看见一次,就用鞭子抽打一次。有一回,因为海伦和我讲一句话,他们竟把我关进地窖三天。他们说我神经有毛病,伙同律师,医生伪造证据,剥夺乔治指定给我的部分遗产继承权。那是个种族歧视的国度,在他们虐待我的岁月里我只反抗过一次,他们便把我关进疯人院。越战暴发,老大应征入伍,战死了。海伦嫁给了一个军火商,老二继承了父亲的全部遗产。老二还是海伦丈夫的合伙人,往返于美国和以色列。在一九七九年返回美国的途中飞机失事,他们双双毙命。海伦继承了全部遗产,她不忘旧情,将我从疯人院弄了出来。我们结了婚。可惜好景不长,海伦得了绝症,一年后永远他离开了我。律师拿出老大老二的遗嘱,他们害怕他们家族的财产被外人继承,便注明由他们的孩子、老乔治的孙子继承,支配权归孩子的监护人和律师,等到长大后,他们才有支配权。我只继承了和海伦共同财产的一部分。安葬了海伦后我游历了欧州,南亚,最后回到了香港,恢复了原姓。在香港定居后用手中的一点资产做生意,直到今天。
听说了赖总的人生经历介绍,司马路遥有点感动了。她钦佩道:“您的创业精神和您百折不挠的品格真使人折服。”
“我的最大成功之处,”他自信地说,“就是对大陆的投资。给我增添信心、智慧和快乐的就是今生遇到了你这样睿智的、有着现代意识的知识女孩。司马小姐,请相信我。”
“您的创业过程使我相信。”她回答。
“不仅如此!”他把手又放在她的腿上说,“你我都是在苦难中走过来的。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所谓患难与共,就是这样,只是不同舟而已。有您在我身边,做我的助手,我的事业,不!我们的事也会蒸蒸日上,大放异彩的。”
“谢谢您的信任!”司马路遥站起身来说道,“这只是工作之内的事,请您审阅。如果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或不随意之处请电话告诉我,我要回还魂草公司了,有点事要处理。” “好吧!”赖总摆摆手说,“用我的车送你,我现在就审阅。”
他准备按电铃叫驾驶员,司马路遥谢绝了,并转身离开了总经理室。司马路遥回到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办公室后即打开电脑,访问了香港警察总署户籍司网站,查寻赖天籁身份情况,港方档案资料显示:赖天籁原名吉辰,福建省福鼎市人,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日生,一九八一年移居香港,继承姑母遣产。定居香港后于一九八四后与原妻解除婚约,一九八五年与香港金冠国际海运实业有限公司总裁马恩祖之独生女马海伦结婚,并生有一男二女……
查阅了赖天籁的个人简历,司马路遥路舒了口气。她笑道:“好一个希思克利夫的经历呀!”她立刻向高杏林,黄清河,鞠绛作了汇报,黄清河要她将计就计,按计行使……
二十四
建国新村幽灵案已过去一年,盛老爹的神智已恢复。建设局在大院围墙一侧腾出两间原搞建设时堆放杂物的仓库给他们老俩口居住,并按国家规定的标准发放生活费。每当有人问起,他就心有余悸地说:“好可怕啊!一模一样,只是好心的很,不曾伤害我……”
而今,人们已经淡忘了,甚至说盛老爹年纪大了,精神有点错乱。但是,对此事一字不提的只有柳林成一家。
已经是春天了,大家晚饭后便走出家门散散步,呼吸一下花园里的芳香或是在一块交流交流国内外大事,小道消息什么的。
淮州市还算稳定,近段时间没有什么人上访,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得到省委省政府的表扬。特别是拆迁户的后期安置工作,省委省政府感到非常满意。柳林成在淮宾集团公司担任党委副书记已一年,市委组织部派人对他的工作进行了考察,各项内容均为“优”。那几位因“拆迁户拦路上书省委书记”而受处分的干部也相继撒销了处分,只是柳林成还呆在那个军转民的不景气的淮滨集团有空名无实权的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不一会,贺达从家里出来走下楼来,转到1幢楼前攀到柳林成居住的三楼叩响了他家的门。家人给他沏上茶,他汇报到:“近段时间,月亮湾宾馆赖总和还魂草公司鞠绛打得热火。尤其是那叫司马路遥的人,与赖总往来密切。听说赖总聘请她担任部门经理,整个宾馆即将改造,改造方案也都出自她的手。”
“他们都是商人哪!”柳林成吸口烟道,“古人说商女不知亡国恨,他们干不了什么大事,
也许只是互为利用。”
“我担心……”
“说出来!”
“我担心赖天籁会被那个女人利用。”贺达忧心忡忡地说。
柳林成警觉起来,但又无奈地叹道:“这些港商呀,个个都是好色徒!身边美女如云,还要在女人堆里猎奇。有什么办法呢?大气候嘛!市委下令保护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就更放肆了。那些倒霉的家伙,十有###都栽在这些婊子手里。”
“最近。”贺达喝了口茶说,“甘欣和还魂草公司也频繁来往,高杏林,黄清河,鞠绛还去了她中学的家和社区的家。”
柳林成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方步子。他把月亮湾宾馆,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甘欣的家连起来三位一体考虑后便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了。他吩咐道:“你给我盯紧点,来不得半点马虎!”
“女人哪!水性杨花。”贺达笑道,“是不是甘欣移情别恋了?曲福死了一年多了,那个鞠绛又长的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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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 魂 草(7)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柳林成思索说,“看来并不那么简单。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就越是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最让我不放心的就是赖总。”
“和金书记通报一下,提醒提醒他。”贺达建议。
“金书记是政治家,处理问题比我们周全,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他自信地说。
“那您担心的是什么呢?”贺达问。
“我是担心曲福的案子会因赖总而翻过来。”
“他并不知情呀!”
“问题就是好多事情都是在不知情处打开了缺口”。他埋怨说,“这个赖总,他不谙大陆事故,不了解大陆民情,一味地只想玩女人。如果栽在他的手里就冤枉了我们。我所担心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不见得吧?”
“小心为妙!”
“局座,您的工作……”
“我是不想回建设局啦!”他坐下倚在沙发上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只要能把你谋到副局长的位置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我嘛……邵书记离开淮州时答应过金书记,让他在淮州最多干两届。他们是最好的搭档。金书记这一任将满,看看上面是如何摆布他的,我追随金书记的目标不会改变。”
“局座”,贺达谄媚道,“我可是追随您近十年了,您就是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跟着您。” “我也是搬着石头过河呀!”他话锋一转,说,“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了与我患难与共的兄弟,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柳林成抓起电话:“喂,是我。金书记?!……哦…
…哦……”
他放下电话兴奋地说:“江西来客,叙家常”。“江西来的客人?”贺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是呀!”柳林成笑道,“老表呀”!“金书记”?贺达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你算聪明了!”柳林成夸道,“下楼迎接去!”
金书记从市政府宿舍大院出来,打的来到柳林成家,柳林成受宠若惊。他忙让韩巧珍做几样家常菜,取出五粮液饮酒谈心。虽然都已吃过晚饭,但在谈话中加上美酒便增添了温馨、浪漫的色彩。贺达执瓶相陪,他们秉烛夜谈。贺达高兴到了极点,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这样高级别的领导面对面拉家常,因而更坚定了他追随柳林成的决心,金书记告诉他们,他已接到省委宣传部、组织部和省委办公厅的联合下发的文件,通知他和省委、省政府十几位正厅级干部到中央党校进修,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位,市委工作暂时由市长钱鹏遨代理主持。这个消息对于最近情绪低落的柳林成来说无异于注了支兴奋剂。凭着他对政治的敏感他知道金钟鸣要升迁。以往有多少干部,人还在党校学习,职务已变动。何况表兄是进入中央党校深造。金钟鸣还对贺达的工作给予高度赞扬,说他己向市长吹了风,等他回来后由他提名让常委会讨论,配为建设局副局长。至于柳林成的工作,政府正准备扶持淮滨集团,采取银行融资,政府投资,民间集资、强强联合等形式,盘大搞活。在重组集团领导时已考虑让刘柳林成出任党委书记兼副总经理。先弄个副厅级,然后再调到政府机关来。 金钟鸣的打算一扫柳林成心头阴霾。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职务级别不是受贬,而是镀金。他觉得时间不长,会从淮滨集团公司走出一位副市长。
他们谈到深夜,离开时柳林成准备用车把他送回家,他却让柳林成把他送到月亮湾宾馆。柳林成心里明白,今儿是星期四,云枫小姐已从省城回来了。他想把赖天籁最近和还魂草花木公司不正常交往的事告诉他,又怕扫了他的兴,只得忍了……
二十五
甘欣接过内线电话—是值班室打来的。门卫保安告诉她,有一位女士要见她。甘欣让她听电话,原来是高杏林爱人高夫人看望她来了。她来到值班室,见高夫人带来很多礼品,使她感到很不过意。她将高夫人领到家中,高夫人放下礼品说:“甘欣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去玩啊?我们都很想你,更想小悦。老高他们忙,就让我来看看你和小悦。”
甘欣解释道:“春节后小悦爷爷心情时好时坏,离不开家。最近学校要接受省教育厅重点中学的检查验收,所以没有时间去玩。全校老师都忙得热火朝天。”
“上有老,下有小。”高夫人怜悯道,“难哪!你还算是刚强的人,总算挺过来了。可往后的日子长呀!”
“我只巴望小悦快快长大!”甘欣叹口气说,“为来为去为了孩子!要不是孩子,我都…… “是的,是应该有此打算。”高夫人附和着说。
“您理解错了,嫂子。”甘欣痛苦地说,“我说恨不能随曲福一块去了。”“你的心情我理解”,高夫人劝解道,“人说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你的做法已对得起死去的人,下面该做的是如何对得起还活着的人”。
“我不信,”甘欣忿忿地说,“杀害曲福的凶手就能长时间逍遥法外?我等待着,案子一天不破,我死不瞑目!”
高夫人叹道:“你可真是个烈女子啊!有些话老高他们不便说,我说说看。”甘欣坦诚道:“嫂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看鞠绛这个人如何?”她试探地问。“他的长相,性格都和曲福差不多。”甘欣平静地说,“感谢他这么多天来对老人、孩子和我的关怀,我们不会忘记他!”
“这就对啦!”高夫人欣喜地说,“这不是老天爷有眼,又送你一个曲福么?”
甘欣摇摇头道:“可他毕竟不是曲福。”
高夫人笑道:“你对这个家,对老人和孩子的感情,曲福地下有知的话也应该感到满足了。如果能和鞠绛结成秦晋之好,他会原谅你的。”
“嫂子,你不了解我!”甘欣悲愤地回忆说,“我和曲福青梅竹马,同生同长,我忘不了曲家给我的恩情。曲福对我如同兄长,结婚后更是恩爱有加,对我百依百顺。他生活在我的灵魂里,他走了,但他在我心中仍活着。人活着是一种信仰,而不是肉体上的满足,因此我不动摇自己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