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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星星的人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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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因此我孤独地活著,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直到六年前我的飞机失事,坠落在撒哈拉沙漠。
我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对我说:“你愿意为我画只羊吗?”
——节录自“小王子”
夏天,在充满了油画臭味的小房间内,燠热的汗水混杂著松节油的味道,刺鼻非常。
一幅又一幅已经完成的绘画作品凌乱掉落在房间地板上,老旧的电风扇发著机械生铁的嘈杂声音呼呼吹著,有些运转不过来。
靠窗的位置,四个人,两个紧紧靠在一起,另外两个各拿著一把九零短枪,举直双臂动也不敢动。
阿典用身上的白一恤擦了一下汗,看了眼那些仿造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赝画,而后眼角扬了扬,意示一旁的女警得有所动作。
阿典发觉自己的手心有些汗湿了,枪都快握不住,这样的情况再僵持下去,会很惨。
旁边的女警收到指令,同样回了个抬眼角的小动作给他,而后大声说者:“洛先生,我们只是想请你回去配合调查,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糟,你不如先把手中的刀子放下来吧!”
洛桓紧握著刀子,抵著另一名警员的脖子,恐慌地喊叫。“退开,你们全部都退开,让我离开这里!”
刀子深深陷入了洛桓抓著的警员脖子,血流了出来。
阿典趁洛桓分心的空档,连忙小声问著旁边的女警:“天杀的支援到底来了没?”
现场包括阿典在内,就只有三名员警,扣除一名被控制的,就只剩他跟这名女警两人而已。看著那把刀子越陷越深,阿典担心得眼泪就快飚出来了。求神拜佛洛桓这家伙可以逃得掉,要不然落入他的手里,他绝对把警局十大酷刑一项一项用在这家伙身上。
被胁持的可是他“心爱”的同事,他暗恋那同事很久了,意中人被如此箝制,他可真是担心害怕得不得了。
“天杀的我哪知道?来了就会有警车鸣笛声!”女警狠狠地瞪了阿典一眼。“要不是你贸然行动,现在事情哪会那么糟糕!”
“我哪知道才爬上四楼,他就开门出来倒垃圾。"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阿典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最近好像特别带“赛”,干什么都会出意外。才想说爬上楼守在门外等候支援,哪知道对方就这么突然出现,现场一片混乱,接著三个警察被抓了一个。
“我叫你们退开!”刀子又深入了一些,受制的警员血流得更多。洛桓只想离开此处,他不想往后的日子得在牢房里渡过。这间小房间是他用来制造伪画的地方,他只是为了想让家人的生活好一些,没想到却引来警方注意。
方才警察破门而入,洛桓迫于无奈挟持了一名警员,这并不是洛桓所希望,但却是他唯一能脱身的方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典也放下了枪。
“洛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麻烦你刀子别再往内缩了,会死人的!”阿典看著脖子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的同事,虽然对其心疼不已,心里头更是骂洛桓骂得乱七八糟,但在面对洛桓时仍是强逼自己笑颜以对。
“别靠过来,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洛桓往身后紧贴的玻璃望下,他位于四楼,无法跳楼逃走。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下午的这个时间,他的家人会来此探望他,届时生了枝节,那想走也走不了。
“全部都把枪丢到地上!”洛桓紧张地喊着。
阿典看到身旁的女警把枪放下了。
“还有你!”洛恒看著阿典。
阿典无奈,不放下的话怕同事会有意外,只好照著洛桓的话。
于是,阿典将枪给“丢”到地上。
突然间“碰——”的一声,巨响传来,掉落地上的枪枝进而走火,射出了一枚子弹。
“蔼—”洛桓衷叫了一声,子弹毫无预警地贯穿了他的肩膀,射破后头玻璃窗而出。
被他所胁持的警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立即扳开洛桓举著刀的手臂,而后手肘往后狠狠撞去。
受袭的洛桓重心不稳往后倒,碎裂的玻璃无法为他提供屏障,他的腰在撞到窗口时翻了个身,脚离开地,倒栽葱摔出了窗外。
旁边的女警嘴巴张得老大,双眼瞪到发直,没料到竟会有如此戏剧化的演变。脖子受伤的警员捣住流血不停的伤口,阿典走到了警员身边,和他一起往下看。
“完蛋……这回铁定完蛋……”阿典摇著头,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洛桓。他真不该那么听话,把枪用丢的。警用配枪经他一摔,子弹神奇地射了出来,虽然运气好救了同事,但接下来的后续就叫人无力想像了。
按著脖子的警员看了一眼阿典。
“好在没射穿你的脑袋。你真是幸运。”阿典拍拍同伴的肩。
枪不能用丢的你不知道吗?警员想这么说,但受了伤,无法开口讲话。
“我这里需要支援,请派救护车过来。”女警拿着对讲机,捣著头蹲在地上说著。
接著,支援的警车到了、救护车也到了,呜呜的鸣笛声响透大街小巷,这栋公寓里的住户们纷纷开启了窗户探头往下。即使是在白天.警示灯的闪烁也令人觉得刺目。
阿典体贴地背著受伤的同事慢慢走下楼,虽然高兴又有机会可以接近暗恋的对象,但这回发生的乌龙事件可不是写报告就能了事了。
当林巧巧从街口的便利商店出来,看见老公洛桓工作室所在的公寓被一堆警车与救护车包围时,她便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和洛桓近来为了生活,便做着伪画买卖,赚钱养家,她也知道夜路走多终会遇见鬼,但没想过工作室会这么快就被警察发现。
巧巧发现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少年离开了她,往警察聚集的方向走去。
“贝贝吖她连忙抓住少年的手。”
少年皱起了眉,淡褐色的眼眸里有着想挣脱的欲望,他不喜欢别人的碰触,就算这个女人是他哥哥的妻子——他熟悉的亲人,也一样。
巧巧收回了手。
“别过去。”她说。
“三点了,必须去工作室找阿桓。”被唤做贝贝的少年执拗地表示。
巧巧看著贝贝,贝贝有著和他二十岁年龄一点也不相称的面容,俊朗的脸庞五官端正,空灵纯粹的表情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爱欲痴陨,他神情中所呈现的色彩单纯得叫人欣羡。
巧巧明白,什么也不懂的他,难以理解她心中的顾忌。
“阿桓不是说过,叫你要听我的话?”巧巧忍泪说著。 贝贝是洛桓交托给她的,这大男孩有著缺陷,他的世界自成一格。
“但是三点了,要去工作室找阿桓。我要去画画。”他最终还是挣脱开了巧巧的手,往人群众集的地方走去。
“贝贝,不要!”巧巧喊著,但却只能眼睁睁看著斜背著书包的贝贝不回头地离去,而后消失在她眼前。
当贝贝穿过那些身著制服的人时,他感觉到耳边传来嘈杂声响。他的头有些疼,杂乱的声音令他浮躁了起来。
“哔哔——”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住贝贝。“你是干嘛的,没看见这里围住封条,不准进来吗?”
“我找阿桓,阿桓在楼上。”贝贝无法理解这个员警为什么一直将他推开。
“快点离开,不然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警员推了贝贝一把,现在正忙著,谁有时间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
贝贝跌倒在地,手心被凹凸不平的柏油路面擦破了,他拧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当贝贝跌在地上,这才看见黄色塑胶封条围起来的里面,躺了个人。
贝贝偏着头,挪眼睛视线,仔细地看著那个人的啦。
一滩深沉的血色之间,他的哥哥阿桓就躺在里面,阿桓,动也不动,眼睛紧闭著。
贝贝站了起来,又要往里面走去。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别捣乱!”警员快被贝贝搞疯了,这个小子怎么那么烦,怎么讲都不会走开。
救护车内担架被抬了下来,公寓破烂的红色铁门里走下来三个人,那些人连忙将一个脖子受伤的警员抬上担架,然后贝贝看见阿桓也被搬上担架,开始急救。
“活得了吗?活得了吧!”
贝贝见到一个穿著白t恤的男人跑到了阿桓身边,问著医护人员。
“先生,请别妨碍我们救人!”
“啊,对不起!”那个人摸了摸鼻子,站在原地。
那个人白色的衣服下晒成小麦色的肌肤有些亮,剪得十分短的头发盖不住颈子,露出了线条完美的颈项曲线。而他的衣服上,还有朵梵高的向日葵。颜色鲜艳的向日葵,在人群里闪耀著。
贝贝的眼睛接著又跟著阿桓一起动,他还是想冲破“封锁线”去到阿桓身边。
“喂,小子,你还真是说不听!”员警吼了出来。
“干什么?”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问著。
警员看著他。
“不知道我是谁?你哪一组的?”阿典翻了翻白眼,亮出红色贴有大头照写著警察人员服务证盖有和平鸽钢印的证件,接著还嫌不够,翻到背面露出白色写有服务机关、职别、姓名、出生年月日等等详细资料的栏位来。
“需不需要我念证件号码给你听?”阿典问著。
“对不起,长官。”警员连忙道歉。
“你们在干嘛?”阿典问。
“是这小子一直想跑进去里面,也没看见我们正在忙。”
他虽然只是个小小警察,但却身负著重要的责任,他得等检查官和监识人员到来,在此之前不能让任何人进入里面破坏现场完整。
“有什么事吗,小朋友?”阿典抹了抹身上的血。
贝贝看著这个男人,而后指著离去的救护车,说者:“我找阿桓。”
“咦?”阿典眯了眯眼,问着眼前少年。
“你认识洛桓?”这个少年斜背著个黑色的合成皮书包,看来有点学生样。
“不认识洛桓。”贝贝说。
“什么跟什么?”阿典被贝贝弄混了。“那你还指著那个送走的人?”
“一点了,所以我找阿桓。”贝贝回答一些不甚连贯的答案。
“洛桓不就是那个人?”阿典也指著离去的救护车。
“我要找阿桓。”贝贝回答。
“阿桓就是洛桓对吧?”
“我不认识洛桓。”
“你到底在讲什么东西蔼—算了,一起带回警局。”阿典惨叫了声,然后宣布放弃。
贝贝看著这个叫阿典的男人,觉得阿典此时此刻的表情,十分像爱德华·孟克笔下的呐喊人偶图。
他喜欢孟克的呐喊。
阿典回到警局后,还没能坐下来休息,他跟另一名女警就被拧著耳朵拉进局长办公室,接著局长炮轰了他们将近三个小时。
“到底是谁带头的?人没到齐就贸然闯进去。知不知道这条线索是线民多辛苦才查到的,现在只抓到个伪画商,还害人家住进加护病房,更连累一个同事受伤,如今也不清楚还有没有同夥,就断了所有线索,你们噢,一个比一个不守纪律,一个比一个难以管教,真是无可救药到极点!带头的是哪个?给我站出来!”
女警的目光看向阿典。
阿典举起手,坦承地道:“不好意思,就是我。”
“又是你,又是你!齐懋典,你到底要在我任内捅多少篓子才甘心,我就快退休了,又弄出这样的事情来,看我不顺眼就要大声说出来!”
“老大,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阿典叹了口气。他也很不想的,谁知道配枪会那么烂,自己走火。
“当然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你下半个月不用来上班了,我要你停职十五天,这十五天里给我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干些什么。案子上头会派督察下来调查,记住不准乱跑,一定要随传随到,否则谁都救不了你。杨桃,你也比照办理。你们两个,缴械后不稍息解散离去。快滚!”局长接著将这两个不成材的属下,轰出了办公室。
他们两个驼著背,捂著耳朵,慢慢地回到自弓的座位上收拾东西。
“放假了,真好蔼—”正在泡泡面的同事感叹道。
“不太好。”女警回答。“如果洛桓死掉了,那我这辈子一定会化为乌有,而且每天做恶梦。”她收拾好了包包,脸色苍白便离开座位。
“小杨桃,你去哪里?”阿典拉住绑著马尾的女警头发。“别叫我小杨桃。”女警抗议。
“那叫你什么?阿桃?你本来就叫做杨桃了。”阿典说:“去医院吗?”
“我要去看兴晃,他脖子被伤成那样,血流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要不要紧。”女警说着,脸色还是惨白著。
“好吧,去看你男朋友!我晚一点再过去。”阿典松开了女警的马尾。
他心爱的人爱的是别人,阿典苦笑了下。谈话间故意讲出男朋友这三个宇,阿典其实是用来提醒自己,要自己赶快死心的。
他爱的那个人,并不喜欢男人。
阿典的目光转移,搜寻著不久前一起被带回警局的少年。
“人咧?”阿典间著。
“哪个人?”一旁看报纸的同事间。
“就是长得白白嫩嫩,眼睛大大的,大概十八九岁左右的一个男孩子。我说叫谁帮忙做笔录的那个。”阿典形容。
“那个碍…”同事压下报纸,左右望了望。“喏,不是在那里。”他用下巴比了比趴在长椅上睡觉的身影。
“笔录呢?”阿典伸手。“没。”
“没?”
“你自己去问吧,你们被叫进去三个小时,三个小时我们也没能问出什么来。”同事小声地说:“我觉得那个年轻人怪怪的,也许有点智能不足。问他什么都不理,最后还趴在桌上玩起档案夹来。”
“玩档案夹?”阿典感到匪夷所思。
“对啊,你桌上的档案夹。”同事笑了声。
“咦?”阿典觉得奇怪,于是翻了翻昨天弄好的资料,哪知道一翻开整理了大半个月的资料,却发觉上面都是原子笔的涂鸦。阿典大叫:“天啊,我的小钢珠记录簿!”
同事低头猛笑。
阿典拿著他的珍贵资料怒气冲冲地走到贝贝身边,猛力地摇晃贝贝的肩膀。“年轻人,起来!给我起来!”
贝贝被阿典粗鲁的动作给吵醒,缓缓地由成为枕头的书包上起身,但贝贝的睡意仍在,脸上一片茫然,眉头也纠结不开,显得有些不悦。
“你怎么搞的,没事做手痒吗?竟然动我的资料簿!”阿典一手抖著之前没日没夜从各个小钢珠店收集而来的弹珠台资料档案夹,一手气愤地举了起来,想朝贝贝揍下去,这可是他花了好大心力才整理来,没想到竟然短短三个小时就被毁了。
贝贝双唇开开,好像听不懂阿典在讲些什么似地,双眼呆滞,傻傻地看著阿典。
阿典气结,一拳挥倒了旁边的几张铁椅子。办公室内框啷啷地,都是铁椅子倒地产生的噪音。
“阿典!”写笔录的纸张被丢到阿典身旁的椅子上。“不要真的揍下去,老大还在里面。还有,笔录顺便!谢谢!”
阿典拿出原子笔,拾起纸来,拉起一张椅子坐到贝贝身旁,努力地使自己气顺,而后问道:“叫什么名字?”他是人民的保母,再愤怒也得假一下,维持完美形象。
贝贝仍是没有反应,他一双淡褐色的眸子绕著阿典转。
阿典的白色t恤上有著血迹,阿典脸上也有,阿典身上还有一种味道,一股烟草和肥皂香混和的味道。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阿典大喝了一声,炯目瞪住贝贝。
贝贝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他讨厌突如其来无预警的声音,并且别开目光,不和阿典的眼神有所交集。
“最后一次,告诉我你的名字!”阿典就快把枪掏出来,指住这个少年的太阳穴。不过当他摸到腰际,才想起枪早在刚刚就交给他们家局长老大了。
“贝贝。”静了几秒,他才说。
“贝贝?”阿典捣著头。“姓贝名贝吗?什么怪名字,活脱在装可爱!”他接著再问。“你是哪里人?”
贝贝还是看著他,这次,贝贝朝他笑了笑。这个警察有许多奇怪的表情,脸上的动作不停在变,令人目不暇给。
“我问你是哪里人,不是叫你冲著我笑。”阿典压著怒气再问了一次:“拜托你好心一点,告诉我你是哪里人?”
“外星人。”贝贝说。
“外星人”阿典吼了出来。
“噗——”旁边一堆同事忍不住大笑。
“吵什么,乱七八糟!”局长由里面探出头来。
局长见到阿典拿著缮写笔录的纸张正在做事,又斥了声:“齐懋典,叫你放假回家面壁思过,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没,我收拾收拾就离开了。”阿典翻了翻白眼,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同事桌上。
“乱七八糟,一点纪律也没有。”局长碰地声大力关上了门。
阿典等到里头的声音小了之后,跑到同事的电脑前,按下凡个键,把人家的滑鼠抓著胡乱跑。
“老大叫你放假,你这下又不甘寂寞做什么了?”同事挪开了个位置,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不差这几分钟。”阿典调出了洛桓的档案,然后查看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那个大男孩。“你说你叫贝贝?”他问著。
贝贝整理起自己的书包来,接著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要离开。
“怎么?″同事问著。
“他是洛桓的弟弟,洛贝。”阿典沉吟了。
“就是今天被你搞到送进加护病房那个洛桓的弟弟?”
“别故意提醒我我犯的错事。”阿典打了同事的后脑勺一记。
“看你怎么赔给人家一个哥哥。”同事继续讲著风凉话。
“你想去见你哥哥吗?”阿典转头问著贝贝。但三秒后见贝贝没反应,便又再道:“想去见阿桓吗?”
贝贝点头。
阿典打开了属于贝贝的资料夹详细阅读。
资料夹里没有太多东西,唯一有的,就是“自闭症患者”这几个字。
阿典低著头搜寻自己对自闭者的印象,他所能够知道的讯息就像电影“雨人”那样,呆呆的、笨笨的,不如他的意就会乱发脾气甚至做出自残行为,而且有著天赋才能记忆力超强的另一种人类。
“通知洛桓的家人没?”阿典问了问同事。
“正在联络他离了婚的老婆,不过目前还没消息。”
“接下来你们看著办,我放假了。”阿典关上档案,回到贝贝身边。
“走吧!”他对贝贝说著。
贝贝温驯地跟在他的身后,乖乖地离开警察局。
然而当阿典进入车库开出自己的车,打开车门要贝贝坐进来时,贝贝还是一直待在马路上,双脚不肯移动半步跨人车内。
“干嘛?快上车啊?过了探病时间就不能探望病人了!”阿典下车,无法理解贝贝为啥又静止不动像块木头。“我不坐车。”贝贝摇头。
“医院离这里很远,不坐车怎么去?”阿典搭住贝贝的肩,要把贝贝推进副驾驶座。
贝贝像蛇一样,动作灵巧地滑开来。不让阿典有机会在他肩膀上使力,将他推进车子里去。
阿典不死心,抓住贝贝的手想将他拉回来,然而贝贝不是甩开就是挣脱,阿典根本就只能碰触到贝贝的衣服,没办法抓住贝贝的人。
“喂!老子没空陪你玩游戏!”抓了五分钟左右,贝贝闪来闪去,让阿典气急败坏地大喊。
路旁走过的行人打趣地看著他们。
阿典跨了个箭步,一把将贝贝抱祝然后用力将这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大男孩挤进车里,关上车门。
但当他准备绕回驾驶座时,却发现另一边的车门被开启,贝贝接著从里头钻了出来,还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大大吐了一口气。
“喂!你……”阿典气急败坏。
贝贝见阿典又要冲过来抓他,想也不想便跑到马路上,让阿典追著跑。
“我的天,危险啊!”阿典大叫。’
下班时候车流量大,贝贝在行驶迅速的车辆间闪过来又闪过去,险象环生,一堆车子猛鸣喇叭,交通乱成一团。
“不要跑!给我站住!”阿典吼着。“妈的,你到底想干嘛,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我报告已经写一叠了,你别再连累我!”
“不要坐车。”贝贝在马路分隔岛上遥喊著。“我不要坐车。”
“好!不坐车。你快给我滚回来!”阿典举双手投降。
贝贝点了个头,接著又在车流中穿梭,回到了阿典身旁。
阿典背脊上、额头上,全都是豆大的冷汗汗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危险是什么?三岁小孩都了解不能如此任意穿梭马路的吧!
“以后不可以在马路上跑来跑去!”阿典指著贝贝的鼻子,愤怒而慌乱使得他的眼睛就快要喷出火来。
阿典继续说:“这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警察面前随意跑到马路上,简直就是挑战公权力!下次再让我看见,我会开你红单!”阿典实在是气得不得了。
贝贝虽然无法理解阿典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不跑到马路上,你也不叫我坐车。”
“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什么是混为一谈?”贝贝基本上听不懂四个字为一句的艰深字词,他的词汇理解能力十分薄弱。
“混为一谈就是,我是警察,我最大,你小孩子不要顶嘴。”阿典快气疯了。
贝贝皱著眉头。
第二章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落日!”你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你又说:“你知道的——当一个人很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起落日来……”
“那么,那天,你一定很悲伤了?”我问著:“你看四十四次落日的那天?”
你没有回答。
——节录自“小王子”
将车开回了车库,阿典瞪了贝贝一眼,而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医院方向走去。因为贝贝死都不肯坐车,所以他们整整走了一个小时。
夏天的太阳消失的很慢,当他们如同郊游散步一般龟速到达医院时,太阳仍挂著。
阿典以t恤擦起脸上额上的汗,转头看身后的贝贝:“快一点。”他喊了声。
低头端详著路边野花的贝贝抬起了头,碎步跑来。
进了医院,中央空调令阿典浑身冷了起来,背著书包的贝贝仍是慢条斯理地走着,神情从容的贝贝就像学校刚下课的学生,脸上没有半点生活中柴米油盐的困扰。
“稍早送来的洛桓在几楼?”阿典说著。“我是处理他案件的警察。”
“证件?”忙著接电话的护士问着。“…”阿典摸了摸鼻子,证件方才被局长收走了。“我送他弟弟来。”
“身分证?”护士再问。
“你的身分证呢?”阿典把贝贝抓了过来。
“我叫贝贝。”贝贝说著。
“我是问你身分证,不是问你的身分。”阿典摇了摇头,觉得这家伙真是无法沟通。
“护士小姐……那个……”阿典只好在柜台处笑着,一副白目的样子问柜台内的护士。“身分证也没,可以检查dna验明正身吗?”
“七楼加护病房。”护士不想理会阿典,说完继续忙著处理自已的事情。
“走吧!”阿典拉著贝贝就走。他们搭电梯上了七楼,到加护病房外,发现医生都离开了,只剩一个护士和两个警察守著。
“可以进去吗?”阿典相同事打完招呼后,问了问护士。
“暂时不行。”护士说。“病人刚刚从开刀房出来,情况十分不稳定。”
贝贝走了过去,趴在加护病房的大型玻璃窗外,凝视著躺在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洛桓。
“麻烦你了。”阿典谢过护士。
和守在病房外的同事打过招呼后,阿典接著来到了贝贝身旁。
“阿桓就在里面。”他以贝贝能够理解的语言说著。
“阿桓为什么不出来?”贝贝疑惑地问著。
“他睡著了。”阿典无法向这个少年解释,是他的枪走火,才害洛桓由四楼高的地方摔到地上。他心中泛起了强烈的罪恶感,即便他与同事当时的行为,只能算是自卫。
“我叫阿桓起床,时间到了。”贝贝突然由阿典身旁闪开,推开加护病房的门就冲进去。
“先生!病人现在情况不好,不能进去!”护士惊讶地叫著。
“快出来!”阿典也吓了一跳,他立刻抓住贝贝的衣服,想要把贝贝拖出病房外。
但贝贝扭来扭去跑过来又跑过去,比蛇还滑溜。阿典几次摸到贝贝,却又让贝贝给跑一开。
贝贝冲到了病房之内,喘著气对睡在床上的哥哥说:“阿桓、阿桓起来,要画画了。”
睡著了的阿桓表情很奇怪,贝贝说不出那种感觉,但医院的环境与突如其来出现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陌生人,让他前所未有地紧张与慌乱,他的神经无法承受这么剧烈的改变,情绪的起伏因此汹涌而强烈。
阿典蹑手蹑脚靠近,猛地由背后将贝贝抱祝 贝贝对阿典没有事先预知的动作十分抗拒,他死命挣扎著,像是陷人流沙中的动物,因循著本能而剧烈反抗。
“走开、走开。”贝贝放声喊著,他讨厌与别人碰触。现在是阿桓和他画画的时间,不能有所变动。
“妈的!”阿典咒骂了声,转头看向外面呆柞著的同事。“你们俩在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但外头的两名警员还来不及挪脚步,便见贝贝几次用头撞往后面的阿典,双脚又不断瞪地,将重量加在阿典身上,跳个不停。
贝贝的后脑勺猛地撞上阿典的鼻子,阿典痛得咒骂了声:“妈的!”
贝贝又跳离了地,用全身的重量冲撞阿典,阿典站不稳脚滑了一跤,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屁股直接冲击地面。
“哇蔼—”阿典凄惨地哀嚎了声,松开对贝贝的桎梏。
“娘碍…”他的眼泪喷了出来,尾椎受创,屁屁因此裂成两半。
贝贝立刻爬起身来,奔到哥哥床边。他摇晃著哥哥插著点滴针头的手臂,神情无助。“阿桓,起来了,起来了。”贝贝说著。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安全的世界有所变动,原本都预定好的作息遭受外力变化,突如其来的异动另他无法接受,阿桓不睁开眼,巧巧也不见了,一切秩序的脱轨皆让他慌乱而失措。
在外头的同事赶忙先将跌坐在地的阿典拖到外头去,然后两人再合力将贝贝制伏,抬到加护病房之外。
护士铁青著脸,将门锁好。接著回过头来指着泪流不止的阿典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病人有个什么万一,这责任该谁来负?”
阿典根本疼得讲不出话来。
两个同事紧紧压著不停挣扎的贝贝,陪著苦笑。
一百七十几公分的贝贝身材虽不壮硕,但也瘦弱不到哪里去,两个大男人也有些困难才能将他压制住c
“他…他有病的…”良久,阿典才说得出话。
“是自闭症。还有暴力倾向。”阿典一手捣著可怜的屁股,一手摸著红肿的鼻子。
“那你们当家长的就更应该管好他,自闭症的暴力倾向就是因为家人做了不良示范,患者才会学起来。”护士气愤得很。“请多学学怎么教导这样的孩子,你们必须有耐心才行。"护士骂完拂袖而去,转身入加护病房中,继续她看顾病人的工作。
“关我屁事……”阿典擦了擦飘出来的眼泪。“他又不是我生的……”
在同事的压制之下,贝贝无法动弹,阿典敲了贝贝的额头一下,对贝贝说:“你给我安静下来。你哥哥现在正在睡觉,等会你如果吵醒了他,他一定会大发脾气,说不定就把你丢下,不理会你。”阿典耍起骗小孩的手段,他记得小孩子都很蠢,随便唬弄唬弄就会乖乖安静下来。
“可是时间到了。”贝贝举起手腕,让阿典看著表。 贝贝的神情是惊慌的,就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阿典伸出手,把贝贝腕上的玩具表摘下。“这个不准,我先帮你收起来。”阿典忍著痛,苦撑著将表塞进口袋中。“以后买个新的给你,不许吵了知不知道?”
贝贝点了点头,安静下来不再挣扎。“等阿桓醒来,买新表。”
当同事松开对贝贝的桎格,贝贝缓缓地坐了起来,静默著。
“他短时间内不会醒。”阿典提醒贝贝。
贝贝平静得很快.他由书包中拿出了本素描册子,再由铅笔盒中取出铅笔,望著加护病房的玻璃窗,低下头便开始一笔一笔地开始作画。他像没听见阿典的话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贝贝的头发凌乱著,那对淡褐色的眼里空洞非常,他挥著笔,记录著玻璃窗内的一切。
“你不要抗拒我们,我们是警察,警察你该知道吧?就是人民的保母。”阿典试著与贝贝沟通。
但贝贝连话也没回,只是低著头。
“保母这个宇词是不是太难了?”同事插嘴。
“保母就是奶妈。”阿典接著说:“所有市民都是我们要照顾的小孩,我们当警察的义务就是要照顾你们这些小孩,也因为如此,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阿典保证着。
“所以,麻烦你好心点帮帮忙,信任一下我,别再出状况了行不行?”
贝贝连头也没抬一下。阿典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阿典相信贝贝短时间内不会再度发疯,便问著身旁的同事。“兴晃呢?”
“楼下六o—。”同事回答。
“谢了。”阿典看了贝贝一眼,叹了口气道:“暂时先帮我看著这家伙,我等会儿回来。”
“……”两名同事对看了下。“麻烦请你早点回来,这家伙怪可怕的。”
“又不会把你们给吃了。”阿典哼了声。
“反正你快点回来就对了。”阿典捣著发疼的屁股,一拐一拐地离开。
他走到了楼下,打开同事兴晃的病房,白色的病房内没有一丁点声音,正在看书的杨桃抬起了头来,正睡著的兴晃也睁开了眼。
“怎么?医生说怎样?”阿典走到兴晃的病床旁。虽然旁边有椅子,但他实在不敢贸然再度坐下,来弄疼自己裂成两大半的脆弱屁股。
兴晃脖子缠著白色绷带,虽然裹了厚厚的一层,但仍然能看到纱布里头有著红色的血迹。那真是叫人触目惊心。
兴晃疲 惫地笑了笑。
杨桃说:“缝了七十几针,他暂时没办法说话。”
她到病床前,摸了摸兴晃的脸。“医生说等一下可能会发烧,不过幸好只是刀伤,好了也不会有后遗症。洛桓就惨了,也不知道醒不醒得过来。他脑部受了重创,就算没死,也会变成植物人。兴晃不小心把他推下楼,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的。”阿典只能这样说:“你们两个就要结婚了,如果有事,我一个人扛起来算了。”
“白痴,哪能这样!”杨桃敲了阿典的头一记。
兴晃伸出手,拍了拍阿典的手背,以唇形说著:“你想太多了。”
又待了一会儿,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一对甜蜜来甜蜜去的景象,阿典才说:“我先走了。洛桓的弟弟就在加护病房外,我去看着那小子。”
杨桃抬起了头来。“阿典……洛桓没有家人,老婆也跟他离了婚,他只剩那个弟弟而已……基于道义……”
“我知道该怎么做。”阿典点头。
他关上了病房房门往楼上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医院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生气,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让躺在病床上的人显得更加苍白虚弱。
兴晃有杨桃陪著,他不该再多想。他们这一对向来能将对方打理得很好,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为兴晃担心,他之所以离开没有留下,是害怕杨桃看出什么端倪。当得知他们就要结婚后,他一直避免跟兴晃过于接近。
因为他喜欢着他的搭档———直以来。
回到了加护病房前,玻璃窗里的护士拿著块板子,似乎在记录著什么。
贝贝将画好的素描簿翻了页,阿典没看见贝贝方才究竟画了些什么,他只看见贝贝左手握著铅笔,知道贝贝原来是左撇子。
惦记著杨桃刚刚说过的话,阿典良心不安,于是就算贝贝方才如何伤他,他也没办法对贝贝记恨。
“你肚子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东西,然后送你回家去。”阿典坐在贝贝身边。医院里太过安静,向来习惯嘈杂的他一下子接受不了,竟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贝贝看了阿典一眼,顿了几秒,而后将手中的素描簿与铅笔递到了阿典面前。“愿意帮我画一只羊吗?”贝贝问著。
“啥?”阿典疑惑自己在这奇怪家伙口中听见了什么。
“为我画只羊。”
“我不会画羊。”但阿典还是接下了贝贝的素描簿。他在上面涂鸦了一阵,然后将完成品还给了贝贝。
贝贝看了图,轻轻笑了出来。
“羊在里面!你应该知道。”阿典画了个盒子,他把羊藏在盒子里。
有一本书里头是这样写的,有人要求作者画一只羊,作者画了几次对方都不满意,最后作者乾脆画了个盒子,并说明羊就关在盒子里面。
然而阿典已经忘了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因为时间已经太久了,他对那本书早巳不复记忆。
贝贝小心翼翼地将素描本合起来,他遇到一个愿意为他画羊的人了。无法辨别好人坏人的他,向来以这种方法分别谁值得信赖,谁的话他可以听。于是当阿典画出了一只羊,他便相信这个人可以信任。
“肚子饿。”贝贝接著说。
“想吃什么?”阿典问。
“便利商店。”
“便利商店不能吃。”阿典说。
贝贝皱了眉头。
“看是要吃饭团、包子还是关东煮。”阿典说。
和同事告别后,阿典带着贝贝到楼下,医院外头有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7—11他们就走进里头。
贝贝只挑了一个茶叶蛋跟一罐牛奶。
阿典感到不可思议。“鸟食!”他喊著。
贝贝不太理解阿典话里的意思。
“吃这么少,就跟小鸟一样,你不怕营养不良吗?”阿典又帮贝贝取了个便当。
“拿去!”基本上刚刚的暴力事件,阿典完全不记在心里头了。他觉得贝贝平时应答还算流利,只是有时受到刺激容易情绪失控,当明白了贝贝的事,他便进而地能够说服自己关心他。
然而贝贝根本不理会阿典,迳自走往自动门。阿典摸摸鼻子,这小鬼老对他视而不见,真是够了!
“年轻人,要结帐啊!”阿典拉回贝贝,等贝贝手中食物扫过条码后,才松开贝贝的衣服让他离开。
当阿典在柜台付钱时,贝贝跑到外头吃完茶叶蛋喝完牛奶,等阿典跟著他屁股后头走出来,贝贝空著手晃了晃。
“还有便当。”阿典递了过去,却看见贝贝把手缩到身后,那双淡褐色的眼睛睁得圆圆大大的,一直看著他。
阿典把他拉了过来,打开他的书包,将热好的便当放进他的书包里头。“待会饿了就可以吃,不许丢掉。接著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巧巧七点接我。”贝贝说。
“巧巧?林巧巧?你哥哥的老婆?”阿典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但目光才触及贝贝的视线,贝贝立刻偏过头去看著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根本不回答。
“现在是快七点了没错。”阿典看了下表。“但是你确定巧巧知道你在这里?”
“等巧巧。”阿典的问句太长而且没有明确重点,贝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再请我同事联络巧巧。”阿典对贝贝说完话后,拨了个电话回去警局。“喂,我是阿典啦,那个林巧巧找到了没?这样啊,继续找,找到了通知我。”
阿典挂上了电话,看著贝贝。“先回家吧!你家住在哪里?”他走到贝贝身旁,搭往贝贝的肩。
哪知贝贝肩一斜,又滑开了来。
阿典扑了个空,又尴尬又觉得不受到尊重。“你总是这样和别人相处吗?”
贝贝没有答话,只是拿出了他的素描本,站在便利商店前头又开始画起了眼前景象。
这次他画得很慢,他在等巧巧时总是画得很慢,因为这样,巧巧就能在他的图画完之前来到,接他一起回家。
“喂!”阿典试著再一次搭上贝贝的肩。
只不过贝贝闪得更快,阿典扑了个空。
“算了,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等吧!”阿典恼羞成怒吼了声。
阿典接著转头就往警局的方向走。这样一个家伙老是不搭理人,问他什么,也没个反应。这个有著装可爱名字的少年根本不让人靠近,阿典觉得自己就算留下来也没用。而且,倘若自己又干了什么激怒贝贝的事,贝贝跟他硬碰硬起来,倒楣的也会是自己。
贝贝有病,有病的人最大,像他这样健健康康的就算干什么事是为了他好的,也会被说是欺负弱小活该理亏。
阿典走进便利商店里买了支奇异笔,态度强硬地拉过贝贝的手,口气有些不好地说著:“不要闪,再闪小心我揍你。”
贝贝安静地看著阿典的动作,只是手还是扭来扭去。他不习惯与别人碰触。
阿典在贝贝手心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