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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也要爱 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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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电话,怀中那曾被杨帆深情抚摸,令我们趾高气扬的三千块钱,突然之间变得和我一样,渺小而弱不禁风。梅城的高楼鳞次栉比,我茫然地走过建筑工地,刺耳的轰鸣声震聋了我的双耳。

  而梅城的阳光,刺瞎了我的双眼。

  第57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1)

  第十章 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刘义的小屋,我看到昨晚与我疯狂的大美女,那个善于抛媚眼,懂得主动迎合男人的蕊蕊,她的脸在晨光下惨不忍睹。那个在昏暗灯光下狐媚而娇嫩的极品,现在赤身裸体地躺在我旁边,丑陋污浊,憔悴病态。

  赌博。

  怀中揣着的那三千块血汗钱,成了我孤注一掷的赌资。

  不料手气实在太坏,心情也不甚好,第一晚就输掉了一百二十块,心疼得我肝肠寸断。等凌晨一点回到小屋的时候,杨帆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 “活着”摇着尾巴对我亲昵地吠了几声,她这才从睡眼惺忪中醒来,问:“小峰,钱寄了吗,伯母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舀起冷水擦身子,回答的时候都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已经寄了,十一月份要做一个小手术,一切进展顺利。”杨帆摩挲着肚子欣慰地笑了。

  第二天工作时我有些心不在焉,扫厕所的时候更是粗枝大叶。我想啊,这么拼死拼活地扫三趟厕所、扛几百斤电缆也才五十块钱,等凑足了五万块估计杨母早就森森白骨了。萧金贵的病还没康复,身旁没人说话的时候,我就去琢磨牌局的事。想假如那几局没打错牌的话,昨晚我绝对不会输,赢个百儿八十亦未可知……毛毛躁躁地把活干完,我回家给杨帆说了声要陪刘义耍到很晚,就又心急火燎地去了茶馆。

  今晚运气还不错,自摸了好几个杠上花,十点半把一个人“洗白”时,我已经赢了三百块。而刘义在另一桌也赢了不少,看其他两个人脸黑唇白的,估计至少有一千块钱到账。茶馆里也有不少梅村本地人,他们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发了大财,家底殷实,一般都“洗不白”。张胖子就是其中之一,今晚他与刘义打对家,只赢了两百块,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刘义也不会轻易满足,于是我们决定打通宵。我当时财迷心窍,竟鬼使神差地掺和了进去。陈四本来也想打,但刘义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也就只有忍气吞声旁观的份了。后来无须男子也来凑了个数,他当然是一个不露山水的高手。为了公平合理,我坐刘义对面,开局之前大家都发了誓:“谁作弊谁老妈是母猪!”坐刘义旁边的蕊蕊,嘻嘻地拍手笑。

  自从大眼睛、红头发、圆乳房、翘屁股的蕊蕊来后,刘义已将原先“输了八百睡露露”的赌规改成“输了两千睡蕊蕊”!近一两个星期来,还没有谁在刘义面前输过两千,侥幸有,也都是欠款。怀揣着两千的人也不少,但他们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妓女去故意输两千。所以蕊蕊往那儿一站,其实就是一花瓶。

  刘义没有作弊,茶馆老板与张胖子也没有。旗鼓相当的人在一起,靠的都是真实力与好运气,一般不会使出骗小屁孩的勾当。故而,坐在赌博高手面前,我多少有了些信心。

  刚开始二十元为底,三圈下来,输赢也就两三百块钱。张胖子大喊不过瘾,但见他瞅着蕊蕊色迷迷地笑了笑,对我们说:“打五十嘛!早点输了两千块钱,我要下下火。”旁边的无须男子没有反对,但我的头上却开始冒冷汗——我出身农民家庭,就一个刚毕业的流浪青年,我辛辛苦苦地做一天体力、忍一天臭味也才五十块,而现在平放一炮,就会输掉我一天的血汗!假如自摸一个三番的杠上花,那就是一千二百块,几乎能搞掂我一个月的工资!举棋不定之际,我用求助的眼神望了望刘义,他肯定地向我点了点头。

  我决定铤而走险。

  牌打得昏天黑地:蕊蕊眼波妩媚,刘义谈笑风生,无须男子不急不缓,张胖子唾沫横飞。“天意怜幽草”,我竟然没输,而骄兵必败,张胖子输掉了一千九百块。见刘义没有支配蕊蕊的意思,张胖子气得嗷嗷乱叫,直后悔最后一盘不该和他的牌。但见张胖子抬起血红的双眼,不知廉耻地对蕊蕊说道:“再多输一百老子就能睡你了,真他妈的可惜!”蕊蕊浮肿着双眼,给了他一个风骚的媚笑。刘义赢了一千八百元,我赢了六百五十元,这战果足以让我旷工一天,好好地睡它一觉。在这样心惊胆战的赌博里,我看到了一小丝凑足五万块钱的希望。虽然这样的寄托虚无缥缈,又不切实际得很,但当时的我根本不愿去想它。

  第58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2)

  凌晨五点回到家中,杨帆十分同情我“陪兄弟熬夜”的遭遇,便主动腾出小床让我睡下。躺在久违的木床上,我做了一系列用麻将堆砌的梦,脑里高速运转的全部都是筒子条子万。醒来时已经黄昏,赢了钱的我心情挺好,便与杨帆一起训练“活着”。小狗在杨帆的熏陶下仿佛通了人性,坐、蹲、躺、举手、叼球等动作手到擒来,古灵精怪得我见犹怜。我就想杨帆怎么不当一老师呢,据说她暑假辅导的那小女孩,成绩在班里上升了整整二十名!

  杨帆新近写了一组悲剧诗,她本要声形并茂地朗诵给我听,但打牌的时间到了,我就扯了谎又去茶馆,希望再遇到点赢钱的好事。无须男子对昨晚输掉的五百块钱既往不咎,笑脸相迎地问我需不需要开一局?我问:“义哥什么时候来?”无须男子说:“他老人家的规矩你不知道?”

  我问:“什么?”

  无须男子说:“赢了大钱得歇上两天,运气才能转好;输了大钱就乘胜追击,绝对能赢!”但我却不信邪,急功近利地加入了战局,打到凌晨一点,总共输了四百块。这时候我有些信刘义的话了,但我今天输了,是不是意味着明天就该乘胜追击呢?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厕所已经脏得一塌糊涂。五十元一注的牌局经历下来,我对工作就有了些三心二意,特别是晚上打扫厕所的时候,敞着水龙头冲了十分钟,还有许多烟头没清扫呢,我就急着回去了。我寻思着今天能不能赢回来,没想到却又输了三百块!

  晚上回去的时候杨帆有些怀疑,竟以一种玩笑的口吻问我:“老公,该不是约会去了吧?”我输了钱心情不好,也就笑笑敷衍过去。谁知杨帆倒真有些害怕了,只听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小峰,你如果真看上了其他女孩,可得先给我说呀,我也得有个心理准备。”我听着这句话如此见外,心里不悦,随后擦了擦澡,躺下闷头睡觉。

  次日又睡过了头,赶到工厂的时候一个老头正大敞着水龙头冲厕所——我这才知道自己被解雇了。想想也无所谓,加之被炒有些丢面子,我便顺带把另一份工作也给辞了。萧金贵还在医院,所以辞职时连半个挽留的人也没有,这不得不让我感到生活凄凉。一个人的战斗常常这样孤立无援。

  拿着结余的三百块工资,想现在也算破釜沉舟了,我突然对赢钱野心勃勃。

  因为萧大嫂死了,肖晓萍又在医院照顾萧金贵,故而现在的杨帆对外界一无所知。思忖再三,我还是暂时隐瞒了辞掉工作的事。现在我一心期待的就是赢钱,再赶快给杨母寄过去。我想杨帆以后能够理解的。

  在成为牌局常客的日子里,我依然选择上班时间外出,在原野的阡陌上行走一会儿,这才去找无须男子;等中午回来吃过饭,丢给她一句“我上班去了”,又匆匆忙忙地朝茶馆赶。为了断绝杨帆怀疑我“约会”的顾虑,晚上我只是选择性地出去。我还发短信给夏雨,说自己最近是职业赌博,感到十分迷失,觉得十分放纵。她问我:“小峰,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没有告诉她。

  三四天下来,输输赢赢,赢赢输输,总体而言输了四百块,这本就是定律。眼看十一月的期限迫在眉睫,我也明白这样赌下去已不可能赢回五万块了,但却止不住自己一如既往地朝茶馆跑。有的东西我不愿意面对,也不敢去深想,只有在赢钱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一丝宽慰。在起初的宏图大志之下,我的赌博慢慢地走向了一种不自觉的迷糊状态。有时打了一整天的牌,我突然对生活产生了怀疑,我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离家两三千里的梅城梅镇梅村。此外,输钱之后的我感到十分虚弱,这种虚弱既不能向杨帆提起,也不能给夏雨诉说。这时候我迫切地想要睡一个陌生的女人,既可以满足身体上长久压抑的欲望,又能够在精神上得到一定的宽慰与释放。假如玩牌后刘义要带我到梅镇红灯区,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不会反对。

  十月十三日,在我浑浑噩噩的职业赌博中,发生了一件令我左右为难的事情:刘义拳打萧金贵。

  萧金贵在丧妻之后,身体与精神上都几近崩溃。憔悴不堪的他住进了萧伯伯的医院,在肖晓萍细心的照顾下,不仅身体日渐康复,精神上也渐渐有了起色。二人的“病护之恋”在悄无声息之中渐渐壮大,到萧金贵康复出院的那一天,他就直接地对萧伯伯说,他要续肖晓萍为妻。

  于是,绯闻在梅村不胫而走。人们传播的事情无非有二:第一,萧金贵不够专一,他妻子刚死一个月就急着续房,也许萧大嫂就是被他害死的;第二,肖晓萍这只破鞋,刚从刘义住处搬进医院,就勾引上了鳏夫萧金贵。

  第59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3)

  谣言不久就传进了刘义的耳朵。那个说肖晓萍是破鞋的推测,在流传中渐渐变成:“肖晓萍是个骚货,与刘义在一起时就与萧金贵乱来,萧大嫂一死她就发了骚,跟刘义分了手。”——这当然是他最讳莫如深的。

  就我与杨帆所知,刘义甩掉肖晓萍是不争的事实。但谣言就是谣言,有时谣言传多了,也便成了事实。刘义突然对前女友有了恨意,对“肖晓萍当初背着他与萧金贵乱来”也开始有些怀疑。为了树立他在梅村的霸王形象,刘义刨根问底,非得向人们证明:绝对是萧金贵穿他的破鞋,而不是萧金贵挖了他的墙角。

  于是,刘义就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十月十三日中午,刘义大摇大摆地走进萧家。他视体壮如牛的萧金贵而不顾,对着肖晓萍大大咧咧地说:“走,我们回去日出个儿子!”肖晓萍的脸都绿了,她真没想到刘义会当着萧金贵的面勾引、侮辱并嘲笑她。于是她便颤抖着声调对刘义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嘴巴放尊重点!”而刘义则问:“那你跟老子说,和我分手前有没有被他操过?”肖晓萍气得直跺脚,萧金贵也看不下去了,他对刘义讲:“有话好好说。”

  刘义却紧追不舍,但肖晓萍只是哭,伤心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然后刘义便气急败坏起来,他对肖晓萍骂道:“你这个骚货,活该你断子绝孙,活该你屙不出儿子!”萧金贵终于冒火了,他吼道:“请放尊重点!”但刘义从来就不是一唬得住的主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萧金贵一拳,接着两人便厮打在了一起。萧金贵大病初愈,人又老实本分,被刘义左三拳右三脚打得鼻青脸肿跌倒在地。刘义只挨了一拳,但这也够他受的了,这一拳让他的鼻血奔涌而出。

  所以,当更多人赶到现场时,人们还以为刘义被萧金贵所伤。陈四就自作多情地对地上的萧金贵补了一脚。萧金贵的两个表哥马上就把他撂翻在地。

  事后邻镇的人们说起这件殴打事件,总是说:“一个外地仔被本地佬打出了血,另一个外地仔出手将本地佬打翻在地,又有两个本地佬将这一个外地仔摊平。”

  实际上,受伤严重的是萧金贵,他被萧伯伯包扎成了一粽子,肖晓萍含泪照顾他去了。刘义的鼻血不久就停了,但满脸的血迹令他无地自容,他只有当着众人对倒在地上的陈四宣布:“我少掉你两千的账!”以此来弥补他那可笑的威严。

  我处在二者之间尴尬至极。按理我该向刘义这边倒,但实际上,我在杨帆的影响下,更多的则是对萧金贵抱以歉疚与怜悯。所以在肤浅地询问刘义伤势之后,我马上就到梅镇买了两大袋补品,直奔萧家。萧金贵躺在床上喃喃地叹道:“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素质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虽然对刘义的无赖行径不敢恭维,但晚上我们还是在一起打了牌。依旧是上次的那四个人,也是五十元一盘的赌局,但这次大家玩得却很不尽兴。才打了五六圈,独眼龙就鬼鬼祟祟地推门进来,只见他神神秘秘地凑在“义哥”耳边说了两句话,刘义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到刘义愤怒而阴沉的脸,我知道肯定有人欺负了他的兄弟或者动摇了他的权威。果不其然,刘义把手中的牌一推,对我们说:“老子要去报仇,明晚再打!”这么一会儿我小赢了两百块,心情尚好,临走之前四人约好第二天一人携三千,没人“洗白”就永不下牌局。

  我想,十一月即将来临,我也只有这样孤注一掷了。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放假”,白天陪杨帆看了一本《收获》,然后两人一起构思了篇都市艳情小说。到了晚上我明目张胆地告诉杨帆,陪刘义有事要熬通宵,不回来睡觉了。杨帆对刘义已没了好感,她一再叮嘱我:“小峰你可得小心点儿。”我当时把她的话全当耳边风了,临行之前还躺在床上小寐,以求养精蓄锐,想这次赌博真是“只许成功,不准失败”了!

  今天的蕊蕊穿着很性感,皮裙只遮住了半边屁股,常常露出粉红色的小内裤。上身穿得也很火辣,乳房的轮廓清晰可见,把张胖子看得眼睛直勾勾的,我也有些血脉贲张。刘义与无须男子则沉住气,只一心一意打牌。几圈下来,蕊蕊倒茶添水得特别勤,我怀疑她倒茶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想想我与刘义也算一帮人,就没有多去深究。倒是她来给我加水的时候,故意让我看见里面一条白皙丰硕的乳沟——这样的身材的确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刘义带她来,绝对有搅乱人心的目的。

  果不其然,蕊蕊三四盏茶倒下来,刘义就打了两个三番,无须男子也不赖,自摸了个清一色,和了我两局。而我今天的运气实在太背,蓄了好几把大牌,全都被无须男子一个小炮给废了,气得我捶胸顿足。

  第60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4)

  我想啊,假如今晚上“洗白”的是我,那我以后怎么面对杨帆,我怎么去拯救我的岳母,我怎么去卷土重来?天啊地啊神啊佛啊耶稣真主,求求你们一定要让我赢,我赢也是为了杨帆的妈妈啊。我这次可真是背水一战了。

  没想到这求神拜佛还真灵了一会儿。那会儿我运气真好,接连和了五盘,一路金戈铁马,把刚输的千多块钱全都捞了回来。但此后又势弱了,钱如洪水般向外倾泄,才凌晨两点,我手中的三千块就只剩下六百。当时我输得眼睛都红了,也没想到就此止步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心里总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想上天不至于灭我。但赌博不是迷信,在久经沙场的刘义与茶馆老板面前,运气永远敌不过实力。输着输着,我就输向了一种模糊的状态;输着输着,我就不再想面对这个可怕的世界。

  一炮、再一炮、遭人暗杠,遇人自摸,然后洗白。

  最后一盘我放了无须男子一个两番,两百块钱,而我只有一百七十六元,剩下的二十四元,他慷慨地说:“抹了!”当时,白炽灯把我的眼睛刺得失去了错觉,圆筒五条三万七筒一齐向我砸来。昏天黑地的记忆里,刘义向大家郑重地宣布:“小峰今天输了三千块现金,蕊蕊陪他睡!”然后蕊蕊似乎就靠了过来,在张胖子的垂涎与抱怨中,她将我直接带向了刘义的小屋……

  在“豪输”之后,面对蕊蕊风情万种的撩拨,对于色情我没有丝毫的拒绝。现在的我迫切地期望从身体上去征服一个女人,让这样的占有重新建立我精神上的自信。那一刻,我放弃了坚贞的爱情,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心甘情愿地掉入了色欲的陷阱。

  在刘义的小床上,蕊蕊风骚地脱掉罩衫,解开胸罩,扒下皮裙,褪下内裤。她用专业的姿势,不断地撩拨、迎合、骚叫……而我则兽性十足地在蕊蕊身上发泄了所有的委屈、孤独、失落、绝望、沦陷,然后也不顾这是哪张床,昏天黑地地睡去。

  十月十五日是令我刻骨铭心的日子。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刘义的小屋,我看到昨晚与我疯狂的大美女,那个善于抛媚眼,懂得主动迎合男人的蕊蕊,她的脸在晨光下惨不忍睹。那个在昏暗灯光下狐媚而娇嫩的极品,现在赤身裸体地躺在我旁边,丑陋污浊,憔悴病态。虽然她身材还是那么的丰满,但醒来的我,突然对她没有丝毫兴趣。

  我真后悔,我沉痛极了——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的杨帆,眼睁睁地看着杨母被肝癌折磨而死,更不知道在失去金钱与工作之后,我到底拿什么去抚养那个即将出生的儿子。我多想能够再赌一次,赢回一些筹码,再重新做人啊!想着想着,我的头又疼痛起来,我连起床的勇气也没有了,于是只有侧过身子,背对着蕊蕊再度睡去。

  这时候,门开了。

  歹毒的阳光照进小屋,那一大片刺眼的光亮中站着一个人,因为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的肚子有些大了,她的身材依然靓,她的头发有些乱了,她的双腿依旧长,她沙哑的声音在二○○四年十月十五日的清晨雷霆万钧:

  “李——小——峰!你——不——是——人!”

  百口莫辩。

  蕊蕊被吵醒后,潜意识地朝我这边靠了靠,我厌恶地将她推开。紧接着陈四也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不久便直勾勾地看上了蕊蕊的身体,蕊蕊这才想起该穿点什么。——我对陈四的好感荡然无存,没想到在他势利的外表与阿谀的语言下,依然有一颗阴险恶毒的内心。我已经大抵明白,正是陈四大清早把“吴嫂”带来,让她目睹我的肮脏,让她见证我的沉沦。

  刘义是五分钟后才到的,他二话没说,冲过来就给了蕊蕊两巴掌。蕊蕊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确定双颊的火辣。面对杨帆无声的眼泪与剧烈的颤抖,我无地自容。我多么希望她能给我一记耳光,但我那可怜的杨帆,只是带着她肚子里的骨肉,向门外蹒跚而去……我躺在床上看了看陈四,又看了看刘义,再看了看身旁的蕊蕊,这才笨拙地穿起衣裤出去追她——但我几乎站都站不稳。

  没有追到杨帆。我是中午十二点回到的小屋。一开门“活着”就摇着尾巴过来乞食,看样子是饿坏了。床上的被子凌乱不堪,像我的生活般一塌糊涂。掀开锅盖,见昨晚的糖醋鱼还剩下一些,我便倒了一大半进“活着”的狗槽,然后对着剩下的鱼肉嚼了几口,又全部倒给了小狗。

  我一点食欲也没有。我真不知道如何向杨帆解释,哪怕我说出这一切的初衷都只是为了杨母,但这能够抵消我与妓女通奸的罪孽吗?烦恼啊烦恼,零乱啊零乱,我现在到底该用怎么样的砝码,去找回严重失衡的破碎生活?

  过了半小时肖晓萍打来电话,说“吴双”正在她家,不过一直在哭,什么人都不想见,叫我等两天后再去接她。我心乱如麻,却只有答应,然后便独自枯坐了一个下午。“活着”是狗不是猫,对鱼自然不感兴趣,看着被它挑肥拣瘦的邋遢狗槽,我突然有些后悔——这个时候,在确定杨帆安好之后,我饥饿难耐。

  第61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5)

  摸了摸荷包,所有的钱都被输得一干二净。角落里虽然有菜有米,但煤气却没有了,真tm晦气的一天!于是我只得走出小屋,想还是得先去哪儿蹭顿饭,或者至少借点钱填饱肚子再说。办法总是有的,特别是当生活跌入谷底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萧金贵肖晓萍那儿暂时没法去,陈四那个背叛朋友的小人打死我也不想见到他。只剩下刘义,但有那个蕊蕊在,我又感到很恼火。不过后来我实在太饿了,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便厚着脸皮去了。想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妓女较真,更何况蕊蕊还是他发给我的呢。

  刘义与蕊蕊正在吃螃蟹,我刚走进去,两人便热情地招呼我入座。蕊蕊竟然还很大方,那样子好像昨晚没与我做爱,今晨没被刘义捉奸在床。看着他们小夫妻生活得好好的,仿佛我这几日的生活,全是一种被扭曲了的幻觉。

  但不久我就肯定昨晚确有其事,因为蕊蕊竟恬不知耻地说道:“昨晚峰哥可真行哟,我那下面现在还疼!”刘义也没生气,他说:“那当然,我们x城x镇x村出来的男人,绝对让你享受终生!”蕊蕊咯咯地笑,但我仍然很不好意思,尽量避免与蕊蕊说话,埋下头努力吃蟹。熬至饭后,我的脸上又渐次恢复了一丝血色,刘义凑过来,问:“想不想再赌?”

  我说:“不了,不了,赌博让人倾家荡产。”刘义就笑我迂腐,说管它荡不荡产,能赢到钱就是好事。你昨晚输了那么多,运气已经背过了,现在绝对能时来运转,赢个三五千也未可知。我苦笑,终于承认自己赌技不行,但蕊蕊却在一边纠正道:“谁说不行?有一盘要扫底了,张胖子和四筒,你不是没出吗……”我苦笑,说有心无力啊,我现在从哪儿凑那么多赌本?刘义慷慨地拍拍胸口,说:“我借给你!咱哥俩谁跟谁?”

  就这么样,在受了蕊蕊的奉承与刘义的鼓励后,吃了螃蟹的我横着心向刘义借了三千块。刘义也真够兄弟义气,他不顾昨天大赢四千多的好运而破例再找人与我打牌。张胖子今晚没有来,凑数的是另一个叫夏五哥的梅镇人,据说家底也很殷实。我也不多管,赢钱心切,我只想尽快把本钱赢回来,走出这摊恶水。

  今天的蕊蕊打扮得比昨晚还骚,她撒了金粉、抹了胭脂、涂了口红、修了指甲,裙子透明如纱,似乎一眼就能洞穿她身体的隐秘!我体味过她的厉害,我也明白了她的作用,我更知晓她今晚的任务,我只是把双眼盯上麻将,不再多看她一眼。但那个夏五哥却倒了霉,有好几盘他似乎都在观察蕊蕊裙边的风向,从而幼稚地出错了牌,让我们和了好几个两番。

  才打一小时就赢了一千二,赢得我脸红心跳。假如就此戛然而止,兴许我还能做些小本生意,逃脱目前尴尬的局面,但一个赌徒,特别是面对亟须五万块钱的赌徒,他怎么会知足呢?

  风水轮流转,不久我就蔫了。整整两个小时,我只和了三局牌,赢的钱输掉不说,刘义那三千块,输得又只剩下一千二,我这下可真是急了。夏五哥已经输了四千块,但他的口袋还膨胀得很,估计是有备而来。

  又一局,夏五哥自摸三番,一家四百,合计一千二百,他兴奋得顺手摸了蕊蕊的大腿,并想攀援而上。蕊蕊不依,夏五哥就随手掂起两百钱,放进她的乳沟。蕊蕊高兴地扭了扭了屁股,还把本就薄似于无的纱裙往上搡……刘义一点意见都没有,他打他的牌,不动声色。我终于肯定,他和蕊蕊之间不过是合作伙伴,他们连一点感情都没有。

  但我没心情去在乎这些,因为我的钱已经在迂回中输得只剩三百了。这一局我很快就蓄了个清一色,蕊蕊本来在给夏五哥倒水,突然小头就伸了过来,问我:“峰哥要不要添水?”我没理她,蕊蕊马上就坐回到了刘义旁边。等刘义准备打出一张牌时,蕊蕊突然风骚地搂了他一下,刘义也装腔作势把手扣回来捏了捏她的乳房,但再出牌时他换了一张。我这就觉得有些不妙,后来牌让无须男子给和了,刘义还以为我没发现:在他倒下的牌里,除了一个圆筒外,其他全是条子——而圆筒正是我要的牌。我当时气得很,但还是忍了。不料,接下来的三局我都放炮,最后一局放的是刘义,一番,一百块,但足以让我“洗白”。

  牌局结束。

  刘义道貌岸然地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宣布道:“今天夏五哥输了四千三,小峰输了三千,蕊蕊今晚陪夏五哥,明晚陪小峰……”我恍惚中拉着他的手,说:“不急,再借点钱来,我还要赌……”刘义用一种同情的语调说:“兄弟,别赌啦,你赢不回来的。”但我不相信,我坐在那儿像一个醉汉般,僵着众人说:“大家别走,我们再赌!”夏五哥输了四千多块钱自然很不开心,但蕊蕊已经完全倚在他腿上,他的手就变得不老实起来。这蕊蕊绝对是此中好手,夏五哥不久就忍不住了,他急躁地对我说:“还打什么打?要打明天再打!”我拉着刘义的手,又换回来拉住了夏五哥,我说:“你不要走,我有话要说。”夏五哥就烦了,他搡了我一把,道:“你他妈烦不烦,不就是个鸡嘛,你等会儿,我办事很快的,我搞完你接上……”我还是拉着他的手,说:“不要走!”

  第62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6)

  见这样僵持着不是回事儿,刘义就走出来劝我,我突然对他的假仁假义感到分外恶心。想都没想,我便脱口而出:“你和蕊蕊在作弊!”刘义笑了笑,说:“兄弟,看来你今晚是输糊涂了,再不先叫蕊蕊满足一下你?”我没有品位地大骂道:“放屁,放屁,放屁!刘义,你这个满面仁义的家伙,你以为我不知道?今晚蕊蕊少说帮你看了三十局牌,你说那盘为什么不出圆筒……”

  蕊蕊风骚地扭了扭,夏五哥已经被欲火烧得失去了耐性,竟然搂着她就要朝外走。我慌不择路地扑了上去,对他说:“你别走,我要揭发他们,他们在作弊,蕊蕊倒水时偷看了我们的牌……你不要走,他们作弊……”刘义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疯狂,慢慢的,他友谊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冷笑。

  蕊蕊的身子有些抖了,无须男子却淡淡地笑。而这个夏五哥,他根本不在乎今晚赌局的公正,也不在乎自己到底输了多少钱,恍惚中只听他对我说:“是又怎么样?愿赌服输,你他妈的自己是个傻子……没钱就别赌!”然后,他拉了蕊蕊,快速地走了。

  茶馆老板借机出去倒水,我颓然地呆在茶馆里,攥着张麻将不知所措得绝望无比。屋中只剩下我和刘义,他冷笑着对我说:“小峰,你疯了。”我吼道:“你他妈才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还他妈兄弟,故意让蕊蕊看我的牌……”我本还想说出一大堆他对我不是的理由,但刘义一句话轻轻地抛了出来,势值千金。他吸了口烟对我说:“还钱,李小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反目成仇,最好的朋友,往往是最大的仇人。

  刘义说:“三千块,后天还清!”我吼道:“老子没有!”刘义冷笑道:“好说,好说,那让我睡三晚上吴双,一晚上一千……”我气得把手中的麻将扔向他的头,但偏了。我大声咆哮道:“刘义,你他妈太不够义气了,老子算看白了你!”

  刘义淡淡地笑了笑,轻蔑地说:“你够义气?吃里扒外的家伙!独眼龙跟老子汇报过了,那天你给萧金贵提了两大袋营养品,操,老子被打出了血,你屁都没放一个!所以老子就是要整你输钱,你个傻儿,杂子嘛?”

  我直感到恶心,说:“那是你自己不讲道理乱打人……”

  “滚,不用解释了!”刘义冷笑着宣布道,“三天,三天内还不清钱,老子就让吴双再怀上个娃儿!”然后拿起外套扔下一句“老子说到做到”,就摔了门出去。我呆呆地瘫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这一刻,我仿佛已经死了。

  我是凌晨四点出的茶馆,我发誓,我将永远不再来到这里。无须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临走的时候他一句欢送的话没有,我侧过头,看到他阴恻的笑容。

  这个世界太恶心了!

  小屋中的棉被坚硬如铁,我在冰凉的床上睡得死气沉沉——在我的人生旅程上,我从来没像现在输得这么惨。儿时与刘义他们的赌局,常常是五分钱或一毛钱,甚至在大家都窘迫的时候,就打一分钱一盘。所以常常吵闹了一个下午,输赢也就在一两毛钱之间。但现在,短短两天之内,在刘义精心制造的阴谋下,我输掉了六千多块钱。此外,在输掉金钱、自信及理智的同时,我真实而清晰地看到:这个被我赋予“好兄弟”头衔的童年伙伴,原来有一副无耻且恶毒的心肠。他甚至图谋不轨地打起了杨帆的主意,利用临产孕妇的贞操来索取“兄弟”的账款。稍为理智地想想,就应该知道昨天的捉奸全部都是他指使与策划的,陈四不过是冤大头而已。

  迫在眉睫的三千块钱。刘义这人的确说到做到,而且心狠手辣。小学那次我和赵一平游泳时移走了他的裤子,他袅在水里说:“你们记着,三天内我要揍你们两拳。”我和赵一平当时有点怕,但第二天大家又和好了,也就忘了。但第三天放学回家大伙儿正聊得开心呢,刘义突然转身,对着我和赵一平的肚子各是一记重拳,痛得我们都弯下了腰去……现在,他在梅城的狐朋走狗已经很多,就连本地人萧金贵他都敢往死里打,估计他的势力已经很大。但我在赌博的迷途中已经失去了工作,而且在三天之内,我怎么也挣不到三千块钱啊!难道真的要把杨帆以三千块钱的价值让他玷污?这都什么社会了,真他妈的荒诞不经。看来,只有借了。

  我给夏雨打电话的时候很不凑巧,她在那边压着声音说了句“正在开会呢,”就挂掉了电话。我又给大哥挂了一个电话,还没问他能不能借点钱,那边的他就焦头烂额地说了:“小峰?你那儿能不能凑点钱?我这儿要给领导送礼,有可能转正成主治医师……”我失望地放下手机,坐在屋中等待夏雨给我信息——也许这才是唯一的希望。但等了半天都没有消息,我再拨电话,才发现我的手机已经欠费。看来倒霉事都喜欢扎堆!

  第63节:茶馆 为爱铤而走险(7)

  到小店去打夏雨的手机,接电话的竟是个中年男人,他问我:“你是谁?有什么事吗?”我只说了一句打错了,就放下了电话。

  生活有时候真滑稽。

  停机后的我,与外界的一切阻断。假如我不出去走动走动,或许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我开始真正意识到,什么是众叛亲离,什么是孤独之极,什么叫绝望透顶。我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小屋中,等待着与刘义有关的螃蟹一点一滴地在肚中消化变成屎,等待着饥饿一丝一缕地摧残着我的神经——也许只有在这种饥饿的疼痛里,才能减轻我无法面对外界的绝望。“活着”饿得汪汪大叫,但我也无可奈何,只有打开门让它出去觅食。但它饿得连肚子都发响了,仍然不肯离开这里半步。我说“活着”啊,你总得学会长大,你总得学会出去面对这个世界,去寻找自己的食物,你饿不死的。

  在我饥饿绝望得几乎想要自戗之际,肖晓萍飞快地跑进小屋,气喘吁吁地向我喊道:“生了!生了!生了!”我拔腿飞奔,没想到饿得四肢无力的时候,我还能跑得那么快!

  见萧伯伯、萧金贵候在客厅里,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礼节,直接冲进去坐在了“吴双”的床头。实际上还没有生,不过也快了。医生已经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接生工作,肖晓萍在一旁不断地换着水。我的杨帆在最难受的时候也不顾我曾经的放浪形骸了,她的小手求救般地拉着我,不断地用力、用力、用力。汗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流下来,杨帆的嘴唇咬成了绛紫色,我的手也被她的指甲抓出了血痕——在陪伴着她的疼痛中,我的内心稍稍得到了一丝救赎。看着杨帆痛苦的挣扎,我真想告诫天下所有的男人:在没有确定给一个女人爱情之前,千万不要伤害她;在没有确定热爱一个孩子之前,千万要戴避孕套。

  终于还是生了,果然是男孩。只见小家伙的瞳孔漆黑得几乎占据了整只眼睛,全身血红红肉糊糊的一片,瘦小得如一只褪去毛发的兔子。我们给他正式取名为李鑫,三块金子,希望他将来富有。不过,杨帆的与年龄不相称的母性眼神,使她更像孩子的姐姐,而我呢,至多算得上一个小表叔。倒是萧金贵忙东忙西的憨厚与肖晓萍亲吻逗笑的碎雀斑更像这孩子的父母。特别是肖晓萍,她久久地抱着小李鑫,眼神里充满了母爱,不断对杨帆重复道:“是儿子,是儿子!”

  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向萧金贵借了五千块钱,他答应得相当豪爽。之后,在刘义的小屋里,三千块的现金掷地有声,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刘义,我不欠你的了。”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他仿佛有些失落和后悔。

  剩下的两千块我没有再赌,倒是被肖晓萍拉着去给小李鑫买这买那。小狗“活着”终于还是耐不住饥饿,出来觅食的路上与我不期而遇。它用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我,肖晓萍问:“这就是你家的‘活着’?”我说:“是的。”她说:“抱过来一起养吧!”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再加上条狗,彻底住进了萧金贵家。“活着”在新的屋子里生活得挺卑微,看来它对萧家的大狼狗的确心存恐惧。我对萧金贵的恩情感激不尽,但他的神情却谦和得很,仿佛是他在求我。

  把小李鑫的衣食住行忙完之后,我就近在梅镇给杨帆舅舅打了一个电话,想哪怕杨母真的不治而死,拥有外孙的心情至少能够冲淡一些她对死亡的恐慌。但杨帆舅舅却带给我一个好消息,他说:“那广州的男人寄了五万块来,小帆她娘十一月就做手术。不过,不过……”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吞吐了半天才对我说:“你们以后的工资能不能寄点过来啊?我这边凑的五万块,全部都是借的……”

  我还是潇洒地答应了。因为我相信:只要有一段时间来缓冲,就能够多出一些希望。

  杨帆对我与蕊蕊的奸情耿耿于怀,但碍于萧金贵的面子,她偶尔才和我说两句话。但是,怨恨的波澜一经掀起,便不会那么轻易地夺路而逃。

  那晚上我们都在看电视,肖晓萍抱着孩子正向杨帆赞不绝口,而我与萧金贵也就美伊局势展开了讨论。不料,萧波突然指着电视兴奋地喊:“快看阿姨!快看阿姨!”我这一看,立马就傻眼了:杨帆的通缉令竟然上了梅城电视台!

  电视台是这样播报的:“杨帆,女,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六五,原籍湖南长沙,涉嫌于二○○四年三月十二日谋杀重庆某高校两名学生……据相关部门分析,该女已逃逸至本城梅镇。请知情人士与警方取得联系,对成功举报者,奖励十五万元人民币……‘312谋杀案’在全国高校引起了重大恶劣影响,公安机关已经对梅镇戒严,希望大家积极配合。”然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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