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肉文小说 > 死了也要爱最新章节 > 第2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死了也要爱 第2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要逮捕她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不过李先生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弃,我们将为死者讨回生命的公道!”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8节: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6)

  张警官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下仍然毫不客气地搜查了房内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根本不敢走向卧室,便虚弱地倚在大门上,问:“假如赵一平是被她失手推下去的,会判死刑吗?”张警察愣了愣,说:“这个,这个我们只管抓人,怎么判得让法院来管。不过根据我的个人经验,虽然现在还不确定男死者是否为杨帆误杀,但单凭杀害女死者的残忍手段,便能以故意杀人罪判她死刑了!”我坐上沙发,顿觉全身瘫痪,在失去希望的同时,我还自欺欺人地诅咒着他们的疏忽。然而在接近崩溃时,我还是听到了恐怖的声响:他们扯出了棉絮,他们移开了柜子……

  没有听到枪声、呵斥声以及杨帆的尖叫声。模糊之中我好像听到了柜子被移回去的声响,然后三位警察走出来,与我说了几句抱歉的话,掩门而去。我的心狂喜不已,我的兄弟赵一平,请您原谅,我将无法为你的死而对杨帆有半点憎恨。我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便是紧紧地抱着我的初恋,忘情地抚摸、拥抱还有接吻!

  然而柜子里却没有人,我只能在卧室中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茫然而不知所措。直到喝下一杯速溶咖啡,我的心情才稍见平和。漂浮在脑中的那些幻想渐次沉淀,我相信杨帆不会自戕,更不会前去自首,她将为了她的责任,为了我的爱情,同时也为了生活的美好而好好地活着。当然,为了彻底肯定自己的猜测,我给专门小组的李老师打电话询问:“那女的自首,或者抓到没有?”

  那边沮丧地说:“还没有!”

  打开门,一股寒意来袭,我无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冥冥之中来到楼顶,燃起一支烟,我又想起了死去的赵一平。在多少个百无聊赖的夜晚,我和他提着两罐啤酒在宿舍楼顶对饮。我们一边吸烟,一边喝酒,一边弹吉他。正是那么多个或细雨蒙蒙,或月黑风高,或群星璀璨,或明月高悬的夜晚,我时不时地感受到:这个叫赵一平的朋友,比我大哥李小山还值得依赖。

  天空一轮新月,夜色恬然安详。回忆的线条裹挟着此时的不知所措,丝缠蔓绕。脑中仿佛塞进了一大堆乱麻,乱麻之间揉成了无数个死结,正当我被它们纠结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小小的喷嚏将死结抽丝剥茧,织出一条豁然开朗的哈达。循声望去,但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葡萄架下瑟瑟发抖。我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杨帆紧紧地握着一根竹竿,用我最熟悉的声音吼道:“你别过来!”

  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杨帆的脸蛋被冻得苍白不堪,而小手又吓出了一层细汗。到洗手间整理修饰了一番,小姑娘又要忙着为我做晚饭。但这次我拒绝了,我让杨帆坐在沙发上,替她抱了一床被子焐着,自己动手炒起菜来。

  在我和赵一平为杨帆争风吃醋得剑拔弩张的日子里,杨帆曾提议我们到“日租房”比赛炒菜做饭。但之前的我从来没有炒过菜,儿时的野炊都是赵一平掌握火候与作料,我不过在旁边捡柴、剖鱼、切菜而已。那一天的饭局下来,我做的菜既不可口又不美观,倒是赵一平的那盘火爆大肠赢得了杨帆的啧啧称赞。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败给赵一平,我们在速度、身高、学习、长相上都旗鼓相当,但在炒菜上,我以绝对的劣势输得一败涂地。在后来与夏雨恋爱的日子里,我日日负责炒菜做饭,厨艺也越来越见娴熟。这在当时把夏雨感动得不行,她以此来证明我的温柔体贴与绅士作派。但实际上,每次煮好一顿饭,我都会在心里问自己:“这盘菜与赵一平差不多了吧?”或者“这碗汤杨帆会喜欢吗?”——现在想来,很对不起被我无意中感动的夏雨。

  那晚上我把炒菜当做一门艺术,将手下的每一盘菜当做对厨艺付出的终结。杨帆被我的煞有介事弄糊涂了,她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两年前,你不是炒了一盘又咸又老的黑鸡丁吗?”然后吃了一口回锅肉,问:“是不是我记错了?”接着又喝了一口汤,说:“还是我的胃出了问题?”等我们将晚饭吃完,杨帆对我直言不讳道:“小峰,我真不敢相信。”

  饭饱之后,杨帆稍显镇静,告诉我她下午看电视的时候眼皮跳得厉害,心中憋得难受,就想到窗边透透气。还真凑巧,当她无意中朝下一望时,竟然刚好看到一辆警车驶来,而且从里面走出了四名警察。她本打算马上躲进“密室”,却又突然害怕坐以待毙,于是便打开门,上了楼顶……

  杨帆虚弱地问:“我该怎么办?”

  我安慰她:“现在的漏网之鱼很多,到处都在死人,又不是明星大腕,躲过这阵风头就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多少有些违心,在我心目中,赵一平远比那些省长市长还重要。假如凶手不是杨帆,我将用我的生命去报复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欢◇迎◇访◇问◇bsp;第9节: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7)

  杨帆告诉我:“小时候我见过枪毙囚犯,给我的印象太恐怖了。小峰,我真的好怕,好怕那子弹也穿过我的脑袋。在天台的时候我本准备从上面跳下去,想一了百了算了。但一站上去我就怕了,那么大的风,这么美的城市,我也害怕像他那样的痛,我怕死,我想我的妈妈了。”然后,杨帆果真就思念起了她的母亲,对前途的茫然令她忍不住恸哭起来,这是杨帆在我面前第一次高声地哭泣。哭声似乎划破了玻璃,充溢着整栋大楼,然后又奔向了附近废弃的旧工厂。我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紧接着跑去关窗户。

  晚上就睡觉一事,我们又发生了一些争执。最后杨帆终于妥协,不过在她走进卧室时一再调皮地提醒:“明天该你睡里面了喔!”

  我躺在沙发上,清理出所有的整元零钞,合计只有四十多块钱,而银行的账户里,至多还有两百块。我已经很久不向家中要钱,因为父母经济非常紧张。我那位医生哥哥刚从医校毕业,在成都一所医院实习,为了和嫂子按揭购房而穷得焦头烂额。我的朋友们呢?赵一平是我大学里唯一能够借到超过一百元的人,同其他人我们平淡相交,保持着谦谦君子的肤浅友谊。和这帮穷朋友出来吃饭,往往上桌之前大家都会迫不及待地吐一句:“aa啊!”况且,即使借到一点钱,我从哪里拿来还?——我已经很久未能写出满意的文字,这些日子里我总是“节流”,却难以“开源”。

  这时候,杨帆突然露出一颗小脑袋,看样子似乎已经一丝不挂。见我眼神迷乱,杨帆红着脸问道:“小峰,明天能不能租几部电影碟回来看呀?”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台破电脑——但它是我文字挣钱的载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卖!当然,提到了电脑,我又想起了外面那台价值三百多的彩电,心中又稍微平静了一些。

  第四天我到学校去了一趟,毕业设计算是马马虎虎地做了个交代,就只等着可有可无的答辩了。中午的时候我给赵大爷、赵二叔送别,与来的时候比起来,父子俩又憔悴苍老了不少。赵二叔提着几大包赵一平的遗物,赵大爷则紧紧地抱着赵一平的骨灰。此事的赔偿款与慰问金的最终结果是:肖云霞的家人得到了十七万元,马马虎虎满意地走了。赵大爷只得到了十一万元,本来是可以更多的,但他一心在乎的不是钱,而是那个让他断子绝孙的凶手!临上车时,赵大爷一再提醒我:“小峰啊,一抓到那个挨千刀的杨帆,你就给我电话!啊,电话……”我只有默默地点头,然后目送两位蹒跚地走上火车,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赵一平的骨灰带回了故乡。火车启动,赵大爷沙哑的哭声,夹杂着悠长的鸣笛,像盘旋在城市灰暗上空的鸽子。

  我是从火车站步行回学校的,从中午一点到下午四点半,我的脚走得像灌了铅般沉重。但正是像这样的自我折磨,减少了我对一平死去的悲哀与愧疚。走过石门大桥时,我在桥中央良久地伫立,一辆又一辆的汽车飞驰而过,我感受到了桥身剧烈的颤抖。

  看着灰白天际中蜿蜒东去的江水,我无法感知,赵一平在短暂飞行中拥有的刺激与撞击地面时萌生的快感。有那么一会儿,我也想飞身一跃,追随赵一平的飞翔。但是后来,我仿佛又听到了赵一平的呼喊,他对我说:“你不能来,你要照顾你的父母,你要照顾我的爷爷,你还要,照顾我们两个人的杨帆。”

  我的天空在行走中逐渐明朗。我终于完全接受赵一平已死的事实,我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保护杨帆生命的重要性。租了三张碟子,回到住处。开门,我扬起手中的光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而此时躺在沙发上的杨帆,正在她苍白的痛苦之中倍受折磨。

  ——经过四天精神及身体的折磨后,杨帆终于病了。

  bsp;第10节:荒地 与正义狭路相逢(1)

  第三章 荒地 与正义狭路相逢

  我们的感情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性障碍者服用“伟哥”一般,只有说起死去的赵一平时,才觉得彼此之间关系暧昧情感深厚。我真怕有一天,当我突破重围与杨帆做爱时,我们非要大叫大声“赵一平”才能激起性欲来。

  感冒。高烧。

  我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屋中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

  想了很久,我终于给成都的哥哥李小山打电话,乱七八糟地问:“哥,重感冒加高烧不止该怎么办?”李小山风趣地说:“这简单,送医院呗!”我说:“我们现在不在城区,只有药店,该给她吃哪些药?”李小山担忧地问:“那你先量量她的体温?”我就急躁了,说:“哥,我没温度计啊!”“药店有卖!”

  “41。8度!”

  “啊?你怎么不早发现?烧得这么厉害,要死人了!”哥哥在电话里大惊失色。

  我心冰凉。只听哥哥在那边一阵捣鼓,列了好几种药物,说:“不吊盐水,危险得很啊!你们到底在哪里?”

  搁下电话,我飞速狂奔至附近的药店,花了一百二十二块钱才买全大哥所列的药物。李小山说这些药是在没医院的特殊情况中选配的,第一次这样试,不知道灵不灵。

  按照指示我给杨帆灌了几种药,她气息奄奄地睡了过去。我在旁边不断地更换着湿毛巾,一边凝望着她晶莹的睫毛,一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但觉心痛不已、酸涩不堪。换下来的毛巾像开水一般滚烫,看着杨帆乌青哆嗦的嘴唇,我真怕她马上就要走向死亡——假如她死了,我也便失去了活着的勇气与动力。

  到半夜的时候,杨帆被高烧带向了癫狂。可怜的小女孩一会儿厉声高呼,一会儿惨然低吟,身体蠕动得就像一只浸泡在酒精中的蚯蚓——拼命地垂死挣扎。我又给她服了几种药,杨帆这时却清醒过来。我大喜过望,兴奋得跳了起来,高声喊道:“醒了,醒了,你终于醒了!”杨帆苦涩地笑了笑,却以一种微弱的语调告诉我:“小峰,我不行了,我脑袋里好像有一堆火,它们快把我烧死了。”我悲从中来,紧紧握住杨帆温软而苍白的小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杨帆淡淡地摇了摇头,说:“没有用的,我梦到他了,他是来找我报仇的,小峰,我真的要死了……”

  尽管我竭力控制,但男儿的热泪终于还是溢出了眼眶,不小心掉了一滴在她脸上。杨帆歪过头,楚楚动人地问我:“小峰,你哭了?”我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哭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如果你死了,我,我,我也要和你一起死!”杨帆听得泪眼婆娑,过了一会儿,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以为她已经死了,或者即将死去,但等我伸手探她鼻息的时候,杨帆竟突然睁开眼,问:“小峰,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我拼命地点头,信誓旦旦地说绝对。这时杨帆苍白的脸上滑过一丝狡黠,对我说道:“你给我唱一首歌吧,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我伤心得要死了,她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要知道我这人生来五音不全,唱歌比杀猪还难听,更别提在“杨歌星”床前班门弄斧了。见我逃避式地摇摇头,杨帆有些失望,她转过头,淘气地说:“那我死啦!”

  “别,别!我唱,我唱!”为了杨帆在弥留之际的安详,我只得扁着嘴巴,动情地唱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杨帆转过去的小脑袋,在我难听的歌声中又转了回来,并且开始用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与我海枯石烂的深情对望。望了一会儿,杨帆倔强地告诉我:“小峰,这回我又不想死了。”

  然后,小姑娘张开干皴的嘴唇,向我要水喝。我拍拍脑袋,这才感到饥肠辘辘,忙去加热昨晚熬好的稀饭。吃到第三口杨帆就咳嗽起来,这咳嗽牵扯出那些可怜的胃液,令她呕吐不止。我的左手、拖鞋以及大面积的地板,全都溅满了她那清汤寡水的呕吐物。杨帆虚弱地表示了一下歉意,又昏睡了过去。

  我彻夜未眠,将呕吐物打扫干净后,我每一个小时测量一下杨帆的体温。这时我的手放进了她滚烫的腋窝,我完全能够触及她柔软的乳房,我的手甚至可以在不经意中碰到她身体的隐秘,但那晚上的我一点邪念都没有。我开着微弱淡黄的壁灯,含情脉脉又忧伤无比地向她凝望……

  早上八点的时候,杨帆的体温已经降到四十度。虽然仍处高烧,但多少已经有了些好转的迹象。我服侍她喝完稀饭吃好药,趴在床上随杨帆沉睡过去——那是我在赵一平死后第一次没有梦境的睡眠。

  下午,杨帆终于苏醒过来。或许她中午甚至上午就醒过来了,只是没有叫醒我而已。等我从流畅的睡眠中自然醒来时,小丫头正在睁着眼睛看我,我估计她也将我瞧了个遍。

  我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她却说:“我要上厕所!”我尴尬万分,只得说:“哦,那你去吧,我先给电脑重装下系统。”不料杨帆却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听她小声嘀咕道:“人家脚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啦!”于是我不得不将她拦腰抱起,怀中的杨帆就像纸片般单薄透明,她羞红着脸,不说话。

  面红耳赤地走进厕所,刚把她放在马桶上,杨帆就挣扎着喊:“好了,好了,我能行的!”我马上退回到卧室,同时细心留意着她的声响。但过了大半天,杨帆却绝望地小声低喊道:“小峰,能不能帮我一下下?”我又红着脸走进去,见小姑娘仍穿着我那条军绿色的休闲裤,原封不动地坐在马桶上。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1节:荒地 与正义狭路相逢(2)

  杨帆的声音细如蚊蚁,说:“你把眼睛闭上,帮我脱下裤子。”

  我心浮气躁地闭上眼睛,毛手毛脚地按照吩咐做了。只闻响亮窸窣的水声,跳动优美欢快的乐章。

  我和杨帆暧昧地度过她生病的这段时光。那三四天我们寸步不离,杨帆躺在床上,我就坐在床的边沿,看一部又一部的言情电影。渐渐的,我牵她的手开始攥得很紧,而她被搀扶时也变成了温柔的依靠。偶尔看到惊险或感人的情节时,我就会不经意地拉起她的手,就像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杨帆红着脸,不说话。

  我不知道这个牵手意味着什么,是色欲的一种表达,还是对曾经暧昧的某种追忆?抑或在尴尬的处境里,我们都需要从对方的手心得到一丝温暖?但我们的出格也仅限于此,虽然我时常被一些东西撩拨起莫名其妙的欲望,但我的理智、我的道德、我的愧疚,常常鞭笞着那颗激动不安的内心,一桶桶现实的雪水,倒进我近似疯狂的脑袋。

  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培养起了一种奇怪的默契。那就是我们开始谈论赵一平,谈论可能发生的逃亡,也谈论我们所面临的经济危机。但不管谈什么,我们总是习惯把自己和对方捆绑在一起,我并不感到多吃亏,杨帆也不觉得有多愧疚。我们就这样以不明就里的暧昧关系,回忆最亲的兄弟与爱人,展望未知的命运,承担着物质的匮乏。到后来,我们开始越过赵一平死去的始末,去单纯地回忆起他生前的趣事伟业。譬如我想起和他小学偷橘子被人逮住,慌乱中赵一平咬了失主两口,最后那人倒赔了我们二十个橘子的事情时,就会觉得我和赵一平很亲很近。而当杨帆说起哪年哪月哪日与他外出旅游,途中赵一平与两个老外聊得火热,最后说丢了钱包骗得对方十美元时,就会觉得她和赵一平相亲相爱。我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赵一平,仿佛是为了加深我们彼此之间的认识。

  死后的赵一平,就像一根红线,将我和杨帆重新拴在了一起。我们的感情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性障碍者服用“伟哥”一般,只有说起死去的赵一平时,才觉得彼此之间关系暧昧情感深厚。我真怕有一天,当我突破重围与杨帆做爱时,我们非要大叫一声“赵一平”才能激起性欲来。

  那无疑是人生的一大讽刺。

  直到杨帆彻底康复,赵一平已经死去七天。七天前的重庆阴雨绵绵,凄惨恻恻;七天后的小屋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杨帆舒筋活骨,要为我高歌一曲,献舞一支。那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我的卧室,杨帆在吃下第七顿土豆泥后身轻如燕。她的舞姿轻柔曼妙,如一只在阳光下、百花中自由翩飞的蝴蝶王。

  我们花了整整四天的时间去一一品味赵一平生前的喜怒哀乐,结果颓然地发现:一个人有限的生活经历,至多让人愧疚三日回忆三天罢了。我们在钻进窗户的阳光中,感受到了灵魂的救赎。

  口袋里只剩下三十块钱,在与杨帆商量后我将彩电变卖得到了二百块钱,由此过上了俭朴至极的生活。接下来,我依次到码头、车站、机场、高速路入口打望。但每个地方都有许多警察,他们腰际悬着亮堂堂的手枪,手中拿着杨帆光彩夺目的照片,向入站出城的旅人一一对照。通缉令上的悬赏金额已经加到两万块,每个街区路口都贴满了漂亮杨帆的通缉照片。报纸不断地跟踪报道,网友不断地支援投票。

  回到学校,以陈菁为核心的曾为赵一平争风吃醋的女生们统一战线,成立了“救平”会。她们四处募捐,八方张贴,散发印刷着杨帆照片及恶劣事迹的传单,如海报一般。现在我的杨帆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论主题,人们都比较乐于检举这样美丽而又柔弱的杀人犯。

  出乎我的意料,赵一平的死给学校、城市甚至周边的许多地区都带来了日渐高涨的影响。哥哥李小山打电话问:“死掉的赵一平,是不是我们村的那个赵一平?”

  高中、初中、小学同学纷纷致电,说:“你们学校真的出现了这种事?”

  然后问道:“什么,这人你认识?”

  然后叹道:“啊,是一平?”

  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接着叹道:“太过分了!我操!!”

  最后问道:“抓到没有?”

  最后叹道:“抓到一定要让她吃枪子!”

  如此咄咄逼人的问叹,令我的回答渐渐变得漫不经心。

  “网络社会,传媒效应,加上那一群女生,我想。但是再热的饭都会有被炒得索然无味的时候,就让她在我这儿待到风平浪静之后吧。”

  我将这样的想法告诉杨帆,杨帆听后却表示出巨大的忧虑,她可怜巴巴地问我:“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这话把我问得瞠目结舌,只听杨帆一再告诉我:“除了小峰你,没有朋友会帮我。”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可爱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女孩,怎么会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呢?但稍一回想,我也感到了自己处境的尴尬:如果因为窝藏、解救她需要有人帮忙,我将找不到任何一个朋友支援,或者至少,我不敢相信他们。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2节:荒地 与正义狭路相逢(3)

  我的朋友无一例外的都是赵一平的朋友,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通过优秀的赵一平才认识我的。我现在带着一个“杀死”他们朋友的女人,冒着对兄弟不义的危险,去请求他们的帮忙,答案将变得扑朔迷离。

  我被杨帆的话,问得孤独起来。

  我感到选择了杨帆,便意味着与所有的朋友、法律、舆论甚至亲人背道而驰。选择了杨帆,我将走向一条不归路,我将与她一样,永远过着阴暗卑微的生活。但我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眼睁睁地让“罪不至死”的初恋情人,因外界强大的曲解而被无辜地枪毙吧。也许我可以通过文字把凶杀的真相公之于众,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这很可能让我们失去最后一丝希望,从而作茧自缚!

  从今天开始,我又在电脑上写东西,大多都是些忧伤、死亡、宿命或回忆友谊的东西。但这样的文字很难坚守下去,常常才写出几句话,我就能看到死去的赵一平站在电脑旁,他轻蔑地看着我,以一种嘲讽的口吻对我说:“你竟然靠回忆我的潇洒来赚钱。”实际上这样的文字投到网上便石沉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那个最“罩”我的编辑问:“小峰最近怎么了?怎么写的东西都是些片段,像线条一样零乱,看不懂嘛!”

  晚上月圆,杨帆想出去走走。我说恐怕不行,但她坚持说道:“一个星期都没有见过树闲地穿行,置身其间,有虫鸣,有蛙叫,有潮湿泥土的清香,也有从树芽里流淌出来的巨大生命力。

  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杨帆取下帽子,轻轻一摇,黑如绸缎的头发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简直是美不胜收!我一直巡视四周,生怕有半点动静。只见杨帆小脸墨迹斑斑,正自我陶醉地半闭着双眼,又见她一会儿左侧头,一会儿右侧头,头发颠来倒去的模样甚是滑稽,我便疑惑地问:“这是干什么啊?”杨帆对我狡黠一笑,说:“这就是我发明的‘月光浴发’,呵呵,头发在干燥中待久了,就该在月亮下晾晾洗洗,这样它们就会变得更加柔顺,还会有光泽呢。”我有些忍俊不禁,恐怕世界上只有像杨帆这样的丫头片子,才可能发明出这种唯美浪漫的歪理邪说。

  远处嫩绿吐翠的小草,近处奇形怪状的顽石,甚至连蟋蟀青蛙蛐蛐都让杨帆惊喜不已。她伸出一根指头,向我数落道:“小峰,在房子里只有你一个人是活的!”我攥住这根指头,说:“错了,还有你也是活的。”杨帆不置可否,但她把手指抽了回去,将它指着一棵黄桷树,不无羡慕地对我说:“这种树很奇怪,哪个季节栽下就哪个季节长新闲自在地待在月色之下了。

  杨帆对自己焕然一新的丑陋形象甚是满意,在我看来,她似乎在镜中的一脸墨黑里,找到了一次全新的生命重生。我们长久地坐在柔软的泥土上,倾听虫鸣蛙唱,仰望明月,编织一些虚无缥缈的童话。在好几次夜游的平安无事后,我们开始变得胆大包天:从废弃工厂的侧门横穿而过,越过湮如土色的砖墙,穿过随时可能坍塌的枯木横梁,经工厂的正门来到滨江路的入口。水波妩媚,月色妖娆,时不时奔驰而过的汽车,将鳞次栉比的灯影片刻地搅乱。我们在路灯的朦胧里牵着手向前奔跑,仿佛跑过这条路,就是永恒的自由。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3节:荒地 与正义狭路相逢(4)

  后来滨江路成了我们夜游的地方。杨帆喜欢那些此起彼伏的灯光,说是像一幅幅美丽氤氲的写意画。她每一次都会表演不同的舞蹈,那些昏黄路灯,就像舞台上的探照设备,将随风而舞的杨帆彰显得亭亭玉立。我常常会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忘记了杨帆所要求的鼓掌,这时她就会停下来问我:“小峰,跳得不好吗?”我傻傻地摇头,喃喃说道:“这么好看的舞蹈不上舞台,简直太可惜了!”

  终于,在一次次神奇的诱惑下,我们准备走向这条滨江路的尽头。那天晚上我们边走边舞,边看边聊,最后在汽笛声中来到一处柳暗花明的别致处——古镇磁器口。

  不可思议的古镇,曾经江畔繁华的闹市。小吃、饰品、餐具杯盘琳琅满目,有木墙、古门,也有尿童子、观景台和仿古式的璀璨灯笼及中国结。沿着石板路下行,来到江畔河湾的一大片空地,有游船几艘,倒映着三两盏孤灯青烟。我们踏着鹅卵石,沿着河滩寻找小动物的残骸,寻找被人遗弃的风筝,也寻找任何远古生命留下的历史见证。水潮漫长,江风荡荡,杨帆不无神往地感叹道:“小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扔进这条江里!”

  天上悬着半个月亮,洒下一层朦胧的清辉,杨帆捡起几块扁形的石头练习打水漂,我则捡起一块又一块的鹅卵石,铺就了一张心形的“石床”。江风吹得我们心猿意马,特别是古镇上那些文人雅士的诗词歌赋,更是将我们陶醉进世事沧桑的万千感慨。后来我们索性躺到了“石床”上,杨帆嫌鹅卵石太硬,就借了我的胸口当枕头;我又嫌衣服太单薄,便拉了杨帆的小手当背心。在那安详而恬静的江畔,我们身心皆醉,无话不谈地聊了很久很久,然后就像中了魔法一般,两个人同时掉入了安逸而又危险的睡眠中……

  清晨醒来的时候,天已露出些许鱼肚白,我们毛手毛脚地赶到滨江路,月亮已经毫不留情地沉在了西边。我们拼命地奔跑,杨帆摔了一跤,膝上的皮都破了,却仍然不敢停留半步。那些在清晨中奔驰而过的汽车,潇洒地留下一屁股黑烟,转眼即逝——我们多想搭乘便车,飞往我那破败却又温暖的家啊!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一位清洁工人拖着扫把,疲倦而过——她甚至连多看我们一眼的力气也没有。车慢慢多了起来,又有一艘巨轮驶过。当我们精疲力竭地跑到第二座桥时,我绝望得真想纵身跳下:五个晨跑者正迎面跑来,为首的,竟然是那位张警官!绝望之际我看到杨帆,起伏不定的胸口证明了她的气喘吁吁,等意识到前面的人正是那位传说中的神探时,她往栏杆边靠了靠,似乎准备随时跳下去。我的灵魂出窍,我的灵感一时堵塞,与张警官的狭路相逢令我呆若木鸡。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杨帆开始往后逃跑,而我只有握着瘦弱的拳头,胆战心惊地朝前走去……

  出人意料的是,警察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相反,他们向我表现出了惊人的毕恭毕敬。张警官见是我,满脸诧异地问:“李先生你也晨跑?”我唯唯诺诺地回答:“嗯!”他对我的激动不安没有察觉,反而不无歉意地安慰我:“节哀啊,节哀!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抓住凶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人民警察!”

  我受宠若惊!往后看了看,杨帆那一弓一张的影子已快被雾气吞噬,我稳了稳心绪,才问:“哦?您能不能把情况说得更具体一点?”张警官果然没有发现杨帆,他认真而谨慎地将抓捕过程及部署向我作了大致介绍。从张警官那儿我得知公安部已经介入此案,他们断定杨帆还没走出这座城市,悬赏金额明天就会增至五万……

  张警官最后告诉我:“希望李先生多配合我们的工作,一旦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请你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口是心非地答了声“没问题”,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我朝着家的方向跑去,而张警官则带着四个手下,在日渐接近凶手杨帆中,晨跑。我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只有朝着家的方向,机械而沉重地奔跑。跑着跑着,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滨江路是全高速公路,双向独立行驶,车道与人行道间隔了花草与低墙,行人无法横穿而过。然而,每隔三四千米,设置了一条一米多宽的简易步行道,我就是顺着下一个步行道通往另一边,开始往回跑的。

  找到她却出奇的容易,杨帆正安静地坐在下一个横跨道的台阶上,用手抚弄着膝盖上的伤口。通道上满是人尿狗屎,臭气冲天。在虚惊了一场之后,我们终于重逢了。稳了稳心神,我又拉上杨帆继续朝前亡命飞奔。只跑了一会儿,天就彻底地亮了起来,亮到已经能够远远望到前面大桥上银白色的雕塑。杨帆累得几近休克,只见她跪倒在花丛中,气喘吁吁地对我说:“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小峰,我不想被枪毙,你干脆把我扔下去吧。”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4节:荒地 与正义狭路相逢(5)

  我当时急得满头大汗,虽然我也十分疲惫,但不知是什么力量,让我迅速而有力地背起了杨帆,向“避难所”奔去……

  然而等待我们的,是更为巨大的残酷。

  杨帆软绵绵的乳房,让我更加面红耳赤。江中一艘巨轮驶过,迎面又跑来两位晨练的老爷爷,见了我们就问:“怎么回事?这小兄弟是不是遇到车祸了?”又问:“要不要打120?”还有的说:“我帮你背背吧?”甚至说:“要不要我叫那边跑步的警察?”我只得喘着气回答他们:“没事,没事,我弟弟间歇性羊痫风,歇一会儿就好了。”

  没想到他们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那你怎么还背着他跑?”我只得向他们“解释”说:“我弟弟这病很奇怪,发病的时候要背着跑一会儿才能好!”谁知他们仍然很热心地说:“那让我帮你背吧?看把你累的。”我哭笑不得,还得礼貌地说:“谢谢了呵,不过我弟弟只服我一个人背!”他们失望的“哦、哦”两声,还问:“那我陪陪你们吧,要不要我帮你拿衣服?”边说边随我一同跑了起来!弄得我最后不得不放弃文雅,大声骂道:“给老子滚,你们烦不烦?”

  有一辆救护车奔驰而过,背上的杨帆打了一个寒战。一路狂奔,快到旧工厂路段时,我们又遇到一位交警骑着摩托巡视,我们怕得都低下了头。最后,我们终于还是出了滨江路,进入废弃工厂大门,在破铜烂铁、断垣残壁中飞速行走。刚要出得侧门,却看到那两棵榕树下,坐着两三个闲汉。而不远处的空地上,老奶奶们正在挥剑晨练。附近小区的人们陆续来到这片小广场,他们大声地讲着话,开心地遛着狗,大口地喝着茶,然后支起牌桌,麻将声就哗啦开来。在这些闲人懒汉退休工人之中,我认识好几位,其中开赌局的就是隔壁的王大娘。她们成天唠叨,小心经营着茶馆的小本生意,最爱谈论是非曲直,往往清晨的猫叫后,就能听到她们扯破嗓子的大声叫骂。

  不能出去。得等到晚上。

  饥、渴、困。

  昨晚才七点钟我们就早早地吃了晚饭,那时我们的心在路上,胃口不好根本就没吃下多少东西。之后是漫长的行走与兴奋,接着又在江边玩了一夜的石子,然后是胆战心惊的奔跑、惊吓、受伤。现在恐惧消减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饥肠辘辘。伸手摸摸干瘪的肚子,它像一张鱼网般,镶进了我的后背。而旁边的杨帆则不停地舔着口水,对我说:“小峰,我快渴死了!”我无力地拉着她的手,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这时候我开始憎恨自己源源不绝的热气与滚滚而下的汗水——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那干皴的舌头,去舔舐身上所有的汗孔。

  大约过了一小时,杨帆坚持不住了,她看着我发干的嘴唇,心疼地建议道:“小峰,不用管我了,你先回去吃东西吧!”我自然没有答应。我知道自己贸然从这废弃工厂走出去的后果:那些正义感超强的老工人们立马就会谈论,然后叫来警察,接着逮捕杨帆,最后枪毙死囚!

  然而饥饿感不断撕咬着我的肠胃,企图将它们拧成一条麻绳,以期榨出更多的营养。杨帆的嘴唇已经从红到白,至青,至紫,然后又是惨无血色的枯白,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水分,就像一张阳光下的卫生纸——我们真的饿了。

  早知如此,我为何不带两包方便面,买上两瓶矿泉水?或者至少我们也该在磁器口喝一肚子江水,塞一肚皮油菜花啊!江水的浪漫、古镇的风雅令我们作茧自缚,我们躲在离食物与家最近的位置,无可奈何地“享受”着饥饿、口渴以及疲惫。

  还真亏杨帆这时还有力气说话,她继续问:“那我们回滨江路吧?到古镇上买点喝的东西?”——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已经没有力气走那么远的路,更别提再走回来。当然,把杨帆一个人留在这随时可能坍塌的工厂,也是我所不愿意的。喉咙火辣辣的干痛,我只能用疲惫的眼神回看杨帆,告诉她这样还是不行。

  不知又过了多久,杨帆伏在我的身上,睡着了。或许她已经饿晕、渴死了,我亦未知。现在杨帆已经扑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潜意识里伸手探了探她微弱的鼻息,然后轰然倒在她的背上,睡了过去……

  梦境的繁冗与尖锐似乎让我睡过了不少时辰,等我以一种短暂的清醒醒过来时,见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