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孽乱青石沟 第8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李香兰听了就跟他开起玩笑来。李香兰说:“你怎么不跟我早说呢,我好给你把那个面子给争取回来呀。”
花有财就顺竿儿爬,他说:“就是啊,多好的机会呀,蓝县长人也好,长得也英俊,加上有权有势的,你要是跟了他,那我要是找你办点儿什么事儿,还不像裤裆里摸老二那么容易呀。”
李香兰听了就说:“都成了县长夫人了,还认识你是老几呀。”
花有财就说:“咱们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呐,你怎么会忘了我呢。”
李香兰就说:“忘不了你,等你到县里去找我,我就把你请到家里,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好穿的,还跟你偷情,把身子给你让你好受,这样你就满意了吧。”
花有财就说:“是啊,我就满意啦,我的老婆,做了县长的媳妇儿,回过头来还理我,跟我偷情,你说,搁谁谁不满意吧。”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看来你是嫌我小
李香兰听了就说:“可是你的满意只能下辈子实现喽。”
花有财就说:“怎么会呢,你再努力努力,还兴许就大有希望呢。”
李香兰听了花有财的话,就激他说:“你可别纵容我,我可是听不出你话里话外有什么动机的人,要是我真的去勾引蓝县长,把身子给了他,甚至跟他跑了,你会像说话这么轻松吗,你早就急眼了吧,哑巴也早就操起撬棍跟人家蓝县长拼命去了吧。”
花有财听李香兰揭了他的老底儿,就笑嘻嘻地跟李香兰赔不是。他说:“就是啊,我的宝贝媳妇儿,天王老子也别想碰一根手指头。”
说着花有财就来了劲,上下五千年,纵横三万里地在李香兰身上做起文章来。李香兰也是被蓝县长的音容笑貌给撩拨得心旌荡漾,情不自禁,也就跟着花有财,上行千里路,下破万卷书,扬扬洒洒地谱写起千古奇观来。
可是大家等了两天,蓝县长没来,又等了两天,还是没见蓝县长的影子,后来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蓝县长的消息。大家就失望了,觉得蓝县长那天可能就是要安抚他们,把他们好言相劝地给糊弄回来,也就算完成了他的使命。或者就是看见李香兰有几分姿色,就想搂着李香兰跳那场舞,才甜言蜜语地东承诺西许愿的。
不过李香兰总觉得蓝县长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因为工作忙,或是遇到了突然事件,才耽搁了来青石沟的日程。可是都半个月过去了,还是不见蓝县长的踪迹。花有财和哑巴干脆不等他了,就又进沟里的采石场打石头去了。李香兰也是一股火上了脸,嘴上都起了水疱了。
谁成想,就在花有财和哑巴进采石场打石头的第二天,蓝县长竟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青石沟,后边还跟着骑着骡子的白镇长和骑着毛驴的黄村长。另外还有一大帮步行的随从。
哎呀,见了日思夜想的蓝县长,李香兰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可是李香兰又不敢正脸去看他。他一眼就看出了李香兰的举动不对,就兴冲冲地说:“怎么,脸个正脸都不给我看啦。”
李香兰就更是羞红了脸,低着头小声说:“不是呀,是我的嘴上起了水疱了。”
蓝县长就哈哈大笑着说:“是等我等得上火了吧。”
李香兰听了就看着他点了点头。他就说:“我一猜就是,要是我呀,等这半个月可就不是嘴上起疱,而是心里起疱啦。”
见李香兰还泪眼汪汪地愣在那里,蓝县长就说:“快别激动了,来客人了,镇长村长都来了,赶紧沏茶到水,招待客人呐。”
李香兰这才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赶紧把一干人等都让进屋里。黄村长在进屋经过李香兰身边的时候,小声对李香兰说:“我来你就不让我进屋,县长来了你就让,看来你是嫌我的官小了。”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险些流出口水
李香兰就回了他一句:“芝麻大也是个官儿呀,大写的是人的德行。”
他被李香兰抢白得说不出话来,就灰溜溜地进屋去了。
听说花有财和哑巴到沟底打石头去了,蓝县长就派人去采石场把他们俩给找了回来。花有财和哑巴见了蓝县长,也是喜出望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蓝县长就拉住花有财的手说:“你们那天一走,我就接了个通知,说让我到北京去开个紧急会,北京开完会,接着省里又开了一个研讨会,等省里开完了会,以为可以来了吧,市里又通知我去开个扩大会,到了前天我才回到县里,又开了一个碰头会,昨天我才来到了镇里,所以今天才赶到了你们这里。”
花有财听了就说:“蓝县长这么忙,为了我还特地赶来,真是感激不尽呐。”
蓝县长听了却说:“要说感激,我得感激你们一家人,要不是你们去县里找我,我还以为我县早就没有不通电、不通路、不通邮的三不通的地方了呢。这回我去上边开了几个会,上边的精神很明确,就是要想方设法地提高农民的收入,千方百计地改善偏远山区的落后局面,让广大农民充分体会到党还在关怀他们,政府还在想着他们,还在为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而制定好的政策,从而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在自己富裕起来的同时,也为国家多做些贡献。”
听蓝县长说话就是中听,声音也舒心悦耳。李香兰不禁又想起了那天跟他跳舞的情形,一股甜蜜的情感,让李香兰险些流出口水。
蓝县长见大家都到齐了,就开起了现场办公会。头一件就是青石沟承包的事。蓝县长说:“我调研过了,花家已经是几代人生活和居住在这青石沟了。花家兄弟也是靠打石为生了大半辈子。现在虽然实行承包制了,我也得考虑到青石沟的实际情况。现在让花家承包青石沟,条件还不具备。
“光靠花家兄弟手凿手打,人背肩炕,充其量一年能打出多少石料石活儿;即便是打出了大量的青石成品,连条可以走马车的路都没有,你让他们怎么运出去;运不出去又拿什么赚钱,赚不到钱还怎么让他交高额的承包费呢。
“依我看,承包是迟早的事,是条件成熟后的事。我们县、镇,村,三级政府要是想开发出青石沟的青石资源,想在这一块增加财政收入,那就得先投入,先创造出可以大规模、可持续发展的基本条件来。
“比如给青石沟修路,给青石沟通上动力电、照明电;让青石沟的青石开发机械化、规模化;让青石沟的青石产品成为一个咱们村、咱们镇,甚至咱们县的一个知名品牌;那样才会创造出滚滚的财源来。
“听说花家兄弟的石匠手艺也是远近闻名的,这也是我创造品牌不可缺少的无形资产和软件条件……”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坚硬、细腻、纯正
如果这些无形资产和软件条件跟李香兰刚才说的硬件条件有机地结合起来,那么,我敢说,青石沟的明天会大又可为,必将成为我三级政府财政收入的又一个亮点。极有可能是我今天投入了一个,不久的将来就会回报给我十个、百个、甚至千个万个。谁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可是一到具体做,大家就为了难。就会为一个字犯难,那就是钱。
“这回我从县里来的时候,已经跟班子成员和有关部门打了招呼,他们已经开始了青石沟修路的立项、审批和设计工作。资金也开始筹措。县委县政府的意见是,谁投资谁受益,谁投多少谁将来就得多少。我欢迎镇里和村里也能积极地参与进来,花家也可以出钱出人出力,将来也可以参与分配。
“这样的结果就是,国家、集体和个人都受益。通过修一条路,配一路电,就会把沉睡千年的青石沟给唤醒;让他用坚硬、细腻、纯正的青石产品,到无限的市场中去展示它的优异品质和特殊魅力。我想,这一切,都会在不远的将来,都会在我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实现的。”
蓝县长讲得太好了,他太抒情太投入了,李香兰给他倒的水他都忘了喝了。他的讲演,不但让花有财和哑巴都听傻了,就连哪个胖乎乎的白镇长,和骚乎乎的黄村长也都听得两眼发直,不住地点头称是。
后来蓝县长还现场定下了修路配电各家出钱的比例,全部经费大概要50万元。县里出一半,25万;剩下的五成,镇里拿三成,15万,村里拿一成,花家拿一成,各5万。为了补偿花家,通路通电后,第一年免交承包费,第二年起,再由县、镇、村三级政府根据实际情况与花家签订正式的承包合同。
蓝县长在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就拍板说,今天的现场办公会记要很快就会发到全县,征求各方面的意见。10天之后,如果没有特别的可以推翻的意见,就开始生效;争取一开春儿就动工,修路送电同时进行。争取两个月通电,五个月通路。到今年秋天,第一批用电加工出来的青石石材就将运出青石沟。到来年的年底就应该收回成本,到后年,大家就可以安比例分成了。
听了蓝县长的描绘,好像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有意见的也是绕着圈子来溜须拍马蓝县长。眼瞅着到中午了,花有财就让李香兰赶紧给大家烧火做饭,哑巴就来帮李香兰,李香兰就给大家做了一大锅蛤蟆炖土豆,焖了一大锅白米干饭。
没想到,就这一菜一饭,给来的人都吃乐了。特别是蓝县长,他特地来到厨房让李香兰多给他盛了两只蛤蟆,还小声对李香兰说:“饭菜做的比你的舞跳得还好呢。”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只配喝汤
李香兰听了就抿着嘴笑,然后也小声对他说:“蓝县长要是想吃蛤蟆,就到青石沟来,要是想跳舞,就接我到县里去,我就听蓝县长的。”
他听了就看着李香兰的眼睛说:“一言为定。”
李香兰也看着他的眼睛说:“一言为定。”
这时候黄村长也恬不知耻地来要求给他的碗里添两只蛤蟆,李香兰就舀了一勺子汤倒在他的碗里,对他说:“谁叫你平时总是欺负我,现在你就只配喝汤了。”
蓝县长听了,就笑着对黄村长说:“看来,你的群众基础还不够扎实,还得努力呀。”
黄村长赶紧狡辩说:“蓝县长不知道,就是在她的婚礼上,我多喝了两杯,多闹了她几句,她就怀恨在心了。”
蓝县长就说:“还是你的不是在先,你是村长,处处都要为百姓着想。你当时闹了人家的洞房,回头人家来闹闹你的心,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时候李香兰的感激的目光就跟蓝县长理解的目光碰到了一起。要不是讨厌的黄村长在场,李香兰肯定会扑过去,不顾一切地去亲吻蓝县长。可是黄村长就是不知趣,就是赖着不走,非要李香兰给他盛了蛤蟆他才走,死逼无耐,李香兰就只得给他盛了两只,他这才走开了。
等剩下李香兰跟蓝县长在厨房了,李香兰刚想对蓝县长说点儿情话办点儿情事儿,可是偏偏哑巴又来了。他一比划李香兰就明白了,是屋里吃饭的人见黄村长的碗里加了两只蛤蟆,就都嚷着让李香兰给他们去加呢。
蓝县长就对李香兰说:“要是通路通电后,你就在家里办个特色旅游;看特色风光,品你的特色蛤蟆炖土豆,一定生意红火。等我有一天退下来,就给你当伙计,你看行不行。”
这时候哑巴把李香兰盛给他的一盆蛤蟆端进嗷嗷乱叫的里屋去了。
李香兰就接着蓝县长的话头说:“哪能让蓝县长当伙计呢。蓝县长对我家这么有恩,来了就让你当老板,我反过来给蓝县长当伙计还差不多。”
蓝县长就说:“我还真不是跟你开玩笑,人都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说不定那天我的哪件事做得不妥,损害了党和人民的利益,我被迫辞职或是被革职,我还真就来找你,真跟你一同来开发青石沟。不知为什么,我就看好青石沟这个地方了。这里的山好石好、蛤蟆炖土豆好……”
蓝县长说到这里就停住不说了。李香兰就大着胆子说:“那这里的人呢?”
蓝县长就说:“人就更好了,长得也好、舞跳得也好、饭做得也好。”
李香兰看看厨房里没人,刚要说“人那么好你咋就不要呢——”
话到嘴边,花有财又进来了。说来的人都说蛤蟆太好吃了,问咱们还有没有,他们还要带回去一些。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我不要……
李香兰就说:“哪还有了,前些天挖会来的这一顿都给做了。''你跟他们说,过几天再来吧。”
花有财很为难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候蓝县长说:“你们不用犯愁,我去跟他们解释。”
走到厨房门口,蓝县长回过头来说:“你们两口子合计好,修路和架电叫你们出的5万元就是要堵有些人的嘴。你们出了钱,他们就没话说了。他们没话说了,我就好说话了。再说你们应该在第一年免交承包费的时候,就把这5万块钱给挣回来的。”
花有财听了就说:“蓝县长,不瞒你说,我家有钱,不但有人民币还有美元。叫我家出5万一点也不多,要是真的有了电有了路,我很快就能把本钱给赚回来的。蓝县长放心,我想得开。”
蓝县长听了,就边吃李香兰刚给他盛的蛤蟆边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退出了厨房。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到下午两三点钟才舔嘴抹舌地撂下碗筷,打道回府。临走的时候,蓝县长还让人给了李香兰500快钱算做饭钱,李香兰说:“我不要……”
蓝县长说:“我们是办公事,不能白吃你家的,等有一天我来你们家办私事是时候,你再款待我,请我的客也不迟。”
说完,他就矫健地跨上他的高头大马,带上他的随从,就走了。
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下回来我就不骑马了,我要坐我的车来了。”
他还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特别地看了李香兰一眼。那一眼,真是销魂荡魄,叫李香兰的感情无法自持,李香兰就让他看见了自己扑簌簌流下的泪水。
蓝县长走了。他好像把李香兰的心也带走了,带到了那个抒情浪漫的舞会上,带到了他所描绘的那个有特色的旅游餐厅里,仿佛他就做了那个餐厅的经理,李香兰做了他的副手。他们默契地开着那个餐厅,有客人来我就忙着做饭,没客人我就搂在一起尽情地跳舞……
李香兰就那么痴狂地畅想啊、痴迷呀,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谁,那脚步就不自觉地带着李香兰朝蓝县长他们消失的方向移动,先还是小步慢走,接着就是大步流星,然后就是撒腿快跑,最后就变成了忘李香兰狂奔。
李香兰跑啊跑啊,追呀追呀,可是蓝县长他们走得是那样的快,距离李香兰是那样的远,李香兰追不上他们,李香兰没有能力追上他们,李香兰跑不动了,李香兰的脚下一软,就摔倒在地了。李香兰这一摔倒,就把李香兰给摔回了现实。
我是谁呀,还去做这样的美梦,人家蓝县长是谁呀,怎么会帮我实现我的梦想啊。李香兰就那么匍匐在地上,不想让自己起来。李香兰想让自己再迷失一会儿,让自己再晚点儿回到现实。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膨胀起来
可是这时候,李香兰就觉得有人来抱她,李香兰竟闭着眼睛不想知道是谁。好像此时此刻,谁领她走她都会跟他,谁来要他他都会给他的——李香兰想不要自己了,李香兰想把自己随便给别人了,李香兰在蓝县长给李香兰留下的无限失落里,突然放弃了自己,让自己的大脑空白,让自己的感情空白,甚至想让自己的人生都从此空白。
可是当来人把李香兰背到背上的时候,李香兰马上就意识到,背她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哑巴。哑巴是看李香兰急急忙忙地出了院子,先是走,后是跑,就觉得李香兰有点不太正常,就一路跟了出来。
后来见李香兰摔倒了,就赶紧过来抱起李香兰,把李香兰背在了背上,一路小跑地回到了家里。
李香兰就像病了一样地在炕上躺了好几天,跟蓝县长膨胀起来的感情泡沫,才渐渐破灭、消退和风干。花有财和哑巴倒是没说李香兰什么,他们或许知道李香兰在爱恋蓝县长;或许只认为李香兰是听说要给青石沟,铺路架电而兴奋过度或是劳碌过度所致。他们对李香兰还是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关怀备至。
过了一个星期,李香兰就又恢复了常态,就又下地干活了。躺着的那几天里,李香兰渐渐地想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跟蓝县长有什么未来,两人的身份、地位、经历甚至包括命运,都是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自己的身心早就千疮百孔,混浊不堪了,哪里配得上人家平步青云、如日中天的蓝县长啊!自己是太自做多情了,自己是太不自量力了,自己是太无自知之明了。还是把心收回来,面对自己的现实生活,面对自己的真实命运吧。
李香兰这么想开了,也就有了精神了,有了精神人也就没病了。李香兰就又重新开始操持李香兰的家务了。花有财和哑巴见李香兰好起来了,脸上也就有了笑容,他们嘴里也就有了笑声。
蓝县长他们走了十几天后,就来了几个县里的工作人员。他们说上回的蓝县长来青石沟现场办公的会议记要征求各方意见后,一致通过了。他们就草拟了一份修路和架电的出资合同,要让花有财和李香兰看看,要是同意,就签字生效。
花有财也不识字啊,就赶紧叫李香兰给看。李香兰看过就说:“跟上回蓝县长说的一样,县里出25万,镇里出15万,村里和咱家各出5万。两个月架完电,五个月修完路。”
花有财听了就问李香兰签不签,李香兰就说:“签吧,蓝县长不会坑咱们骗咱们的。”
花有财就在上面笨重地签上了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等花有财签完了,工作人员的一个要求叫李香兰吃了一惊,他们竟然说,让李香兰也在合同上签名。他们说蓝县长说了,一定要你们夫妻共同签名合同才会生效。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不可名状
李香兰拿起笔来就去看花有财,李香兰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某种重要的身份:一个妻子的身份,一个法律意义上的身份。如今李香兰也能在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上签字了。李香兰也是个人了,也是个有社会行为能力的人了,一个与他人、与男人、与丈夫平等相对的人了。
李香兰掩饰着内心的激动,拿起笔,用隽秀的笔体在那份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见了,就惊讶地说:“你是什么文化程度啊,字写得这么流利好看。”
李香兰就说:“我没念过书,是自己练的。”
另一个工作人员就说:“什么没念过书啊,你看人家都读什么书吧。”
说着他就一指摆在李香兰的石头书架上的关于“红学”的那些论著。李香兰听了也就笑了,李香兰就对他们说:“我是爱看书,还什么书都看;书倒是读了不少,不过就是什么文凭也没有。”
几个工作人员就你一句李香兰一句地说,没文凭有水平更好。其中还有一个凑近李香兰说:“听蓝县长说,你的舞跳的是全县第一呢。”
李香兰就笑着说:“什么第一呀,是蓝县长跳得好,把我给带好了。”
其他工作人员听了,就用了羡慕的眼光看着李香兰。李香兰的心里又洋溢出一股说不出形状的幸福感。
工作人员走了有个三五天后,李香兰跟着花有财和哑巴,就到镇里的信用社取出五万快钱来,就安规定交给了镇里。白镇长这回见了我,可是客气非常了。话里话外,非问我跟蓝县长有什么亲属关系不可,他们怎么表白他都不信,硬说他们跟蓝县长可不是一般关系。
中午白镇长还设宴款待了他们。走的时候,还让他的司机开着他的吉普车,拉着他们和哑巴的独轮车一直送到青石沟的沟口才回去。又过了没几天,就看见有人来青石沟开始测量、绘图、打桩了。又过了几天,就有各种机械开到了青石沟的沟口,开始施工铺路了。与此同时,一根一根的水泥电线杆子,也一个接一个地矗立起来。而伴随着这些的,是提前到来的,1995年的春天。
形势真好,不是小好,不是中好,而是一片大好。隆隆的机械声,打破了沉睡千年万年的青石沟,那声音在一声声地告诉青石沟,它的“石器时代”结束了,它的新时代来临了。
花有财和哑巴兴奋得好像被一下子激发了青春的活力。浑身上下总是有股子使不完的劲儿。花有财更是加倍努力地在李香兰身上辛勤耕耘。他一定是盼望着要让他的后代能够在青石沟里有路通电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延续花家的香火,接替花家的事业,让青石沟里后继有人。
可是他不知道李香兰还没有跟随他的意愿,李香兰还在按自己的人生设计来独立前行。他还不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他的播种和耕耘都会颗粒无收,他的希望最终都会无情地失落和破灭。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耍什么花样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变故,单凭李香兰对他们花家兄弟的怜悯、同情和感激,李香兰是不会给他们生儿育女的。''然而万事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身欲静而心不止啊。
那个变故就来自那个无时无刻不觊觎李香兰的美色的黄村长。有一天又是花有财和哑巴到采石场去整理石料,为通电后做机械化打磨石活儿的前期准备去了,就李香兰一个人在家。
黄村长就骑着他的毛驴坐骑来了。进了院子,他见就李香兰一个人,就嬉皮笑脸地对李香兰说:“家里没别人吧,想好没,跟不跟我好?”
李香兰听了就呸了一声,对他说:“你就别做梦了你,死了那份心吧。”
黄村长听了好像一点儿也不气馁。他接着说:“我是想死了那份心那,可是有些事儿它不让我死心那。”
李香兰听了他的话,一时猜不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就问:“什么事儿会叫你不死心呢?”
他听李香兰这么一问,就开始卖起关子来,他说:“什么事儿你该知道哇,自己做过的事儿,自己心里还能给忘了?”
李香兰听了就在心里想,他说的事儿究竟指的是什么事儿呢?难道他知道我跟蓝县长跳舞拥抱的事儿啦?可是那又算个什么事儿呢,怎么跟县长拥抱跳舞就成了他的把柄,就可以用来要挟我跟他俩好啦,不像。那还能是什么,是我被拐卖的身份叫他给知道了,他要用这点来威胁我,要是不听他的就给我告发到什么地方?也不像,那样岂不是救了我,他那是那种救苦救难的人呢。那还能有什么把柄落到他的手里了呢。不用怕他,他是虚张声势,他是吓唬我,他是要利用女人的胆小怕事来拉我上他的贼船,我不理他,不惧他。
李香兰想到这些,就把腰杆儿挺直了。李香兰就对他说:“我不怕你,我做了什么事,该犯到哪儿就犯到哪儿,不用你来给我兴师问罪。”
他听李香兰是铁了心不从他,他这才拿出了他的撒手锏。他掏出一张复印的收据存根给李香兰看。他说:“铁证如山,你还嘴硬。”
李香兰接过那张复印件仔细一看,真就吓了李香兰一身冷汗。原来,复印件上复印的是李香兰买的那10盒避孕药的收据存根。这事怎么让他给知道了呢,莫非是那个女店员跟他有一腿,把事情告诉了他,还给他复印了原始凭证?
不过李香兰虽然出了一身汗,可李香兰毕竟是经历过许多事儿的人,就镇定地说:“这有什么呢,我买避孕药又不违法,你管得着吗?”
黄村长听了就拉长声音说:“我是管不着你,可是你家老爷们儿可就要管你了。”
李香兰听了就反击他说“我吃避孕药是响应国家的计划生育号召,要不要孩子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凭什么来横加干涉。”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听李香兰一点也没有服软的意思,就干笑了几声说:“你骗谁呢,谁不知道花有财娶你就是要给他们花家留个后哇,你还跟我谈什么计划生育,简直就是天大笑话。花有财巴不得你一下子给他生个十个八个的呢,他怎么会同意你跟他搞什么计划生育呢,你一定是背着他买的避孕药,也一定是要暗中想让他们花家绝后。你想想,要是花有财他们哥俩知道了你的歹毒心肠,他们会怎么处罚你吧。”
李香兰听了黄村长的这番话,也觉得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许这事真的让花有财知道了,他们真的会跟自己急眼,因为这事儿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娶我的头等大事。如果真要像黄村长说的那样,我是成心地让没花家断后,成心用断子绝孙的刀子来捅他们的心窝子,说不定他们哥俩真就会对我下什么狠手了呢。
然而,李香兰难道就因为自己要选择自己的命运,就心甘情愿地掉进他姓黄的陷坑里去吗?难道李香兰为了怕他姓黄的告发自己,就从了他,一辈子掉到他肮脏的手里吗?
去他…妈…的吧,要死要活随他去吧,反正迟早有一天花有财和哑巴会发现我是成心不给他家怀孕生子的。去告发我吧,我就是因此而死了,也不想让你姓黄的这样的人沾着我的身子。
李香兰决心已定,就对他说:“我不怕你告发我,你想怎么坏就怎么坏吧,我是宁死也不会跟你有染,随你心愿的。”
没想到听李香兰这么一说,他倒是软了下来。他马上满脸堆笑地说:“我哪是那种人呢,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真。我不能跟花有财和哑巴说的,这是咱俩的秘密,是咱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一个小秘密。”
李香兰听他说话就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李香兰就对他说:“你不用说了,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你赶紧该干啥干啥吧,我不想再听你说废话了。”
黄村长听了,就更加无耻地恬着脸说:“我知道你为啥不想跟我有秘密了,因为你傍上了蓝县长,跟蓝县长有了秘密对不对。”
李香兰听了他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火气冲上脑门儿,她操起一个石盆就朝他扔了过去。
他见李香兰是真的急眼了,就边往后退边说:“你别急眼呐,有话好说好商量嘛。”
李香兰根本不听他再放什么屁,就又操起一个石碗砸向他的脑袋。他看事情无法挽回了,就气急败坏地说:“你现在别逞能,有你后悔的那一天,到时候你跪下来求我都不好使!”
说完就屁滚尿流地骑上他的毛驴,一溜烟跑得没影了。等黄村长跑远了,李香兰的精神也一下子垮了下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复印件儿发呆。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这可怎么办呢。''那个姓黄的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不会不再坏我的;他不会把这件事像他说的当成我和他之间的一个秘密的;他会到处张扬,到处坏我的名声;他的为人,他的德行,他干得出来。然而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来阻止他来坏我,来害我呢。我有三个选择,一是跟他通奸,上他的床,跟他狗打连环,这样他就不会坏我害我,甚至会保护我,宠爱我,给我诸多好处。二是听天由命,坐以待毙,我就让他坏,让他害,就让花有财他们知道真相后自己做出判断和选择。三是我自己将真相在姓黄的散播出去之前,就主动告知花有财和哑巴,说明我的真实身份和事实真相,然后看他们对我的态度,对我的理解程度。
三个选择都各有利弊。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第三个:向花有财和哑巴主动说明真相。结局总该比等死或是跟姓黄的同流合污要好得多吧。
李香兰决心已定,就收好了复印件,回屋做好饭,就等着花有财和哑巴回来了。
到了傍晚,花有财和哑巴回来了。由于修路和架电的事都在顺利地进行,他们俩显得特别兴奋;吃饭的时候,还跟李香兰要酒喝。
李香兰就说:“今天别喝了,晚上我有话要跟你们哥俩说。”
花有财和哑巴就对视了一下,也没太在意。等吃完了晚饭,李香兰就让哑巴来到她跟花有财的屋里,把那张姓黄的拿来的复印件和那十来包避孕药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先是愣了,不知到发生了什么事,都用急切的目光询问李香兰到底怎么了。李香兰就把黄村长今天来纠缠过,和在镇里卖避孕药的事儿和盘托出。李香兰还拿出她三姑和李香兰儿女的照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那两个自称是自己娘家的人,不是她表舅也不是她的外甥。他们是人贩子,李香兰已经被他们拐骗了10年,后来是他不听他们的话,不想给他们的老大生孩子,才被他们给卖掉,卖给你们花家当媳妇儿的。
李香兰告诉他们当年自己怎么离家出走的;告诉他们自己是怎样把两个孩子寄养给自己三姑的;还告诉他们就是因为自己写了两封信给李香兰的三姑,被那个拐卖团伙给发现了,他们才以伤害她的孩子和亲人相威胁,让李香兰对他们惟命是从的;告诉他们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就得听他们的摆布和安排。
嫁到青石沟也不是她情愿的,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你们要的是能生孩子的老婆,他们要的是我嫁给你们花家赚到手里的钱。我是个商品,是个活的机器,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我只能安他们说的,和你们要求的做,而我唯一的可以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办法,可能就是不让自己怀上孕吧。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一片阳光灿烂
李香兰在花有财和哑巴的沉默中等待;李香兰在自己天南地北的猜测中等待;李香兰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惴惴不安地焦急等待。
到了第五天,吃过晚饭,李香兰刚回到屋里,花有财和哑巴就跟了进来。进了屋,哑巴就帮李香兰点上了蜡烛,然后,一个李香兰意想不到的场面发生在了她的面前——花有财和哑巴同时跪到了李香兰的面前。
李香兰被他们的举动给弄蒙了,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花有财先是把几个银行存单放在了李香兰的面前,然后,就那么跪着说:“我和哑巴想好了,也做了决定了。一是我想提前把钱给他们,把你的身给赎回来;二是你不想给我花家生孩子也还可以做我花家的媳妇儿;三是等把你的身赎回来,你不想在我花家呆,你就可以走,我也不强留你;最后就是你要是怕他们伤害你的亲人和儿女,就等青石沟通了路,有了电,就把他们给接来,我住在一起,也就不怕他们了。这些就是我的决定,你想一想,同意那一条都行,我都能接受。”
听了花有财和哑巴的决定,李香兰感动得鼻子酸得都喘不上气来了。李香兰也扑通一下子跪下了,李香兰哭着说:“该跪的应该是我呀,你们怎么还给我跪下呢。”
这时候花有财说出的话就更让李香兰震惊,他说:“我不是给你下跪,我是在给我的祖宗下跪。虽然你不是我们的祖宗,但你是为我们的祖宗延续香火的女人。我们给你跪下,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能做我们花家的媳妇儿,能给我们花家留个后,能给我们花家传宗接代;让我们花家的香火不至于断送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我们只跪这一次,怎么选择,我们还是听你的。这是我们花家的全部存折,你要是留下来,我们就全部交给你管理和支配。”
听了花有财兄弟决定,李香兰真的被眼前这两个诚实、敦厚、善解人意的石匠给深深地感动了。他们得知了我的真实情况,并没有嫌弃我,放弃我,而是更加器重和爱惜我;不但要给我赎身,还要把我的孩子和亲人也给接过来,甚至连家里的财权都交给了我。这是对我多么大的信赖呀,叫我怎能不感动,叫我怎能不扑到他们的身上痛哭失声啊。
李香兰情不自禁地对他们哽咽着说:“谢谢你们留下我,谢谢你们不嫌弃我,我一定留下来给你们花家当一辈子媳妇儿,我一定给你们花家怀孕生孩子,给你们花家留后啊……”
他们听见李香兰要留下来,并且要给他们家怀孕生孩子,也都激动不已。哑巴就哈哈哈地大哭起来,花有财也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打哪儿以后,花家可就屋里屋外都是一片阳光灿烂了。因为希望的太阳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升起来了。不久,电,这个现代文明的使者,也带着它的光明,带着它的温暖,带着它的非凡神奇的动力,来到了青石沟,照亮了青石沟。正文【更多精彩请访问www.upline.cn】 真是拼了老命,舍了小命
这个古老的荒凉,充满荆棘、顽石以及苦难往事的青石沟,终于因为电的来临而结束了它冰冷的黑暗时代,用一条细细的电缆就与现代文明接了轨。
到了六七月份,那条平坦宽敞的马路也从外面的世界,伸展到进了青石沟,这就更给青石沟带来了无尽的青春活力。
只有一件事叫人觉得遗憾,就是李香兰到了夏天还没有怀上孩子。这期间花有财可真是拼了老命,舍了小命,一心要在李香兰的身上播撒下他们花家的种子,可是就是不随人的心愿。
李香兰是那么诚心诚意地敞开怀抱来迎接他的春风雨露,可是千顷地里就是不见一棵出芽的青苗。李香兰急他急大家都急,可是地里就是那么沉默着、板结着,迟迟不肯吐出那生命的一抹新绿来。
就在这个时候,人贩子来了,来验收他们卖出的商品是否达到了预期效果,是不是应该收回他们的第二笔资金了。而当他们到来后,就按花有财和哑巴事先定好的,不管李香兰怀不怀孕,都一次性把钱给他们,把李香兰的身彻底赎出来,跟他们来个完全的了断。
也就是该产品不再需要他们再来回访、调试和做技术顾问了,他们该跟他们卖出的商品说再见了。人贩子拿到钱的时候有几分意外。他见李香兰并没怀孕但却连孩子生出来的钱都拿到手了,就淫亵地笑着对李香兰说:“行啊,一定是把那头老牛的魂儿给勾去了吧,要不怎么连不下蛋的鸡也肯花钱要呢。”
李香兰听了也没理他。可人贩子还是恬着脸说:“娘家的钱是拿到手了,可你却永远还是娘家的人;是娘家的人,娘家就得管你一辈子。明年我们还来,咱们娘家得讲信用,你要是有对不住人家的地方,娘家还是要出面来管你的。记住,凡事都要好自为之,别因为一时的冲动,坏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害得娘家人还得给你收拾残局,料理后事。所以,你可千万要本分,不然出了事,可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听了人贩子的话,李香兰知道他话里话外还是在要挟她,让她别逃跑,别告发他们,别试图有一点违背他们的想法和做法。否则,他们虽然拿到了钱,可是还是会在他们的利益被损害的时候,去加害李香兰的孩子和亲人。
人贩子见李香兰怎么听他说都一声不吭,就以为李香兰都听进去了,都心领神会了,也就放心地走了。
等人贩子和侯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