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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骑士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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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愿意帮她,一百万、一千万个愿意,但不是用这种方法。

  他使劲推开她,跳离床。

  苏普摔回床上,疼痛的皱了下眉,可很快就再度爬起身,伸手脱去身上的衣物,露出苍白却又染着各色药水的肌肤,与那两朵诱人的瑰红。

  站在床沿看着她,范子骏大口喘气。

  他的亢奋在见到她全身赤裸的那刻,就紧绷到快爆炸。

  该死!她真的很疯狂!

  他瞪着她,控制呼吸,床上的人儿在他眼中宛如中邪了一般。

  她是如此苍白,身上一堆外伤,肉体下的灵魂也是伤痕累累,但那绝望无助的背后却又有着无穷的生命力。她是美丽又坚强的小斗士,是在极大的压力与逆境下依旧能拥有令人钦佩意志的勇士,只是暂时混乱了,才会用这种方式向他求援。

  他会帮她……但不是用这种方法。

  他最好马上找裤子穿上!

  脑中的声音强烈地警告自己,但范子骏移动不了脚步,只能看着那个疯狂却又无比魅惑迷人的小东西脱得和他一样一丝不挂后,朝自己爬过来。

  他咽了口口水,失神地站在原地。

  该死……她真的很美!

  而且她需要他。

  苏普看着前方那阳刚健壮的男性躯体,如磁石受到吸引般前进,双眼紧盯着他硬挺的昂扬,他全身肌肉结实紧绷,如艺术品那样美丽无瑕,令她脑子一片空白,有点混沌,无法思考。

  她来到他面前,半跪着挺直了上半身,让自己任他一览无遗。

  她看见他滚动的喉结,壮硕的胸肌及手臂,肌肤平滑,他的眼窝像原住民般深邃,鼻子高挺,带点稚气的五官此时没了笑容,却显得性格又帅气。她跪立在床上,微微仰头,朝前方伸出双臂。

  “抱我……”

  他不为所动。

  “求你……”

  范子骏闭眼,无声低咒。

  千斤重的步伐缓缓向前,在苏普伸手可及之处,她一手握住了他无法忽视的欲望——

  “拜托……”

  他脑门一抽,制住了那只手,并欺身压上她。

  “该死……不需要拜托。”他将她压在身下。

  他没有那么好。

  “抱我。”她双手抚上他的脸颊,表情透着哀伤。

  感觉一切正在失控,范子骏知道,自己无法放手了。

  “小樱桃,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将脸靠得很近很近,直至抵在她的鼻尖上,轻问。

  “名字?”她表情出现短暂迷蒙。

  “对,我没有和不知名的女人上床的习惯。”

  “名字……苏普……我叫苏普。”她有些呆愣地回应。

  小普,妈妈希望你跟普通人一样长大……

  “普……普通的普。”她眼角蓦然落下了泪。

  他表情温柔地吻掉了她的泪水,并沿着她的眼角往下,来到耳畔,再轻吻着她的额际、脸颊,一边轻喃。“我叫范子骏,记住了。”

  “范……”

  “子骏。”他重复。“骏马的骏。”

  “子骏。”

  “对。”他吻着她的耳垂,轻笑。“我从小就像马一样,喜欢到处乱跑。”

  她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眨了眨。

  “子骏。”她缓慢复诵,“子骏……”

  “对,子骏。”他轻轻地覆上她,小心地不压坏这身上一堆伤的小家伙。

  “子骏……抱我……”

  “会,我会抱你。”他轻轻吻着她的耳垂、锁骨、脸颊,暂缓她声音中颤抖的不安。“但是我要申明,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叫做‘做爱’,不是强暴。”

  水雾迷漫的眼像个单纯的小孩般,直直望着前方,仿佛不懂他话中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当人渣的习惯。”他悬在她身上,双眼明亮地与她对望,“我不会强暴女人,可是我喜欢你,苏普。你很漂亮,我喜欢你,所以我跟你做爱。”

  苏普眨了眨眼,唇微微敞开,似乎在慢慢消化他的话。

  他趁势吻上她。

  她顺从地任他侵略,双手环上了他的腰。

  “小樱桃,记着,我们是在做爱。”他再度重申,唇缓缓往下,吮住了那诱人的红莓。

  突如其来的陌生刺激让她仰起头吟叫了声。

  你很漂亮,我喜欢你,所以我跟你做爱……

  他喜欢她……有人喜欢她……这念头在脑中不断旋转,苏普放松地闭上了眼,将一切交给身上的男人。

  第5章(1)

  叮咚——

  便利超商的自动门开启,铃声伴随着冷气,一同迎接客人的到来。

  范子骏进超商买了简单的早餐,回到车上,让两人果腹。

  “喏。”他将袋子递给了副驾驶座的女人。

  对方直视前方,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反应。

  这只电力十足的娃娃终于没电了,范子骏耸耸肩。小樱桃自从和他上过床后,这一个多礼拜来简直像行尸走肉,原始的战力全消失,只剩空壳。

  身为一个对自己颇有自信的男人,这情况看在他眼中还挺复杂的。她和他上了床,然后全身泄气——这真伤人。

  “小樱桃,吃吧。”他将里头的三明治拿出来,直接交到她手上,不管她有没有动作,便开车上路。

  苏普看了手上的食物一会儿,慢慢拆起包装。

  连日大雨在南部地区传出严重灾情,多处低洼地区至今依旧泡在水中……

  收音机内,传出记者播报新闻的声音,苏普静静地咬着手上的食物。

  除了广播,车内非常安静,两人皆不发一语。

  她看着车开上了高速公路,往南下方向前进。

  “要去哪?”开了许久,经过了桃园、新竹……快到台中时,她终于开口问。

  “屏东。”他回。

  “屏东淹水。”她应。

  “去救灾,顺便观光。”

  “喔。”没半点情绪地应了一声,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车子继续行驶,过了台中、彰化……

  “你车牌真的是假的?”

  “对。”

  “这也是假的?”她眼睛瞪着前方贴有他大头照的立牌。

  “对,是假的。”范子骏不厌其烦的第n次解释。“我从法国坐飞机坐到屁股快烂了回到台湾,好不容易房子车子都弄好,那该死的办事员却告诉我,台北市的计程车太多,暂缓办理。ok,反正弄这些东西都不难,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模样了。”

  所以追她的那些家伙,不可能因为记住他的车牌而查到些什么。这些在两人上床过后的隔天他全向她解释过了。

  他也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善良百姓。

  “喔。”她面无表情地又喔了声。

  终于,车子下了交流道,范子骏熟门熟路地继续往前开,灰黑色的柏油路面渐渐被覆满污泥的褐色取代。

  “我们在一起真的好吗?”

  “亲爱的,这些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他忍不住微笑。

  他的屋子虽然不是无坚不摧,但绝对比一般高官的宅邸安全,差别只在他那没有警卫。

  其实一个多礼拜来,小樱桃并非一开始就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原本她还试图逃跑,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甚至是担心他帮助她,车牌可能会被人记下,会有危险,家人可能遭受牵连……

  他当下差点笑出来。

  都自顾不暇了,还能分心担忧别人?

  但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蛋抹去了崩溃情绪后,再度恢复冷静坚强,他胸口却隐隐发疼。

  即便累了、倦了,想要不顾一切地断电休息,但因不想连累他人,她仍是强撑起身体前进。

  一股冲动让他开口,要求她以情人的身分留在他身边,也因此不得不告诉她这些,让她知道和他在一起安全无虞,要她安心。

  而她似乎……过于震惊,但最终则欣然接受……或者是迫于他的死缠烂打才按受?他不知道,或许都有一点,可至少经过一夜疯狂,冷静下来的她承认了原本的举动确实是意气用事,不只愚蠢,更是在找死。

  她是聪明人,而且不打算步上母亲的后尘,决定找个地方躲过这风波,从头来过。

  而他便努力说服她相信,留在他身边,是从头来过的最好选项。他能提供住处,也能照顾她。

  要比顽强,他可不输任何人。总之,几番交战后,小樱桃终于投降,但不再逃跑后就断了电,变成这模样。

  “嗯。”她不情愿地又应了声,再度回归安静。

  车子最后开进市区,他找了家旅馆订房,再带着她另外招了计程车往目的地前去。

  到了管制路段下车,司机知道他们来当义工,阿沙力地将车资打了五折。苏普站在泥泞的路边,看着带她到这来“约会”的男人到一旁找人聊天,不久后,他们上了另一辆传动车,像要被载往市场贩售的仔猪般,往管制区内移动。

  天空,在他们到达该地前已开始飘起了毛毛雨。

  在车上,她被动的穿上雨衣和雨鞋。

  同车还有其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她看着那男人轻松和人打成一片。

  平时的她也行,但现在的她连堆出笑容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空洞、不带半点情绪地看着眼里映出的一人一物

  她听见那男人向别人胡诌她是归国子女,中文不太行,正好给了她不开口的理由。现在的她,确实需要这点体贴。

  抵达目的地后,人们一一下了车,雨鞋踩过厚厚的烂泥,每陷下一步,都得花更大的力气拔起腿。苏普任身边男人牵着,像条幽魂般跟在后头,藉着他强而有力的手,有些摇晃、有些颠簸地安静前进。

  周遭尽是嘈杂,她却只感受得到牵引着自己的粗糙指掌,与其下蕴含的强大力量。

  他有双历经苦难的手,那茧和疤不是普通的劳动工作就能磨出来的。这双手,可以带给人恐惧,也能让人感到安心。

  她像道游魂跟在他后头,脑袋,飘飘浮浮,脚步,也飘飘浮浮,不真实的感觉一直笼罩着她。

  途中,他几度停下步伐与人交谈,又继续前进,到了某栋建筑物,再度停了下来。群聊制作

  苏普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上前与负责人攀谈。

  她感觉自己搭乘的船,在脚下破碎支离。

  慌乱中,她只抓住了一块浮木,在茫茫大海载浮载沉,顿失方向。

  而他,是控制了一切的洋流。

  他送了浮木到她手上,逼迫她的求生本能抓牢,在这片汪洋大海,她只能任他将自己送往未知的远方。

  那男人要求她成为他女朋友的话言犹在耳,她觉得不太真实,却又不得不接受。或许他不只是洋流,也身兼了那块浮木。

  她不确定这片薄木是否能撑住她,但现在,自己似乎也只能抓着它了。

  苏普站在原地等待,等着范子骏回来后继续带着她再往下走去。可这回,他带了双手套回来给她。

  “喏、戴上。”

  她抓着手套,抬头,一脸木然地等着他继续和她说话。

  他亲匿地朝她挨近,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又和她磨了磨额头与鼻尖。

  她闭上眼,任他摆布。

  “来吧,亲爱的,工作才有饭吃,我们得动手赚取待会儿的午餐了。”

  鞋,踩过发出恶臭的烂泥,一旁几十公分处有条直硬的死鱼,一路走来,各式奇怪的生物与非生物在泥泞的地面上随处可见。

  苏普现在所在的地方,原本并非灾区,却因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瞬间淹过半层楼高,水来得又快又急,肆虐一夜,积水终于在一早退去。

  这是第五日了。连日来她被拉着东奔西走,一天一处,从屏东到高雄,征战数个乡镇,清淤泥、洗家具、搬东西、从泥堆中挖到不能食用的发臭大鱼,甚至是一堆她懒得去想像原本面貌应该是什么样的东西。

  范子骏称这为赚取食物之旅。或许他说的没错,几日下来,他们确实因劳动得到不少吃的东西。

  现在所在的地方,早上很热,可没了太阳就开始冷,还不时无预警的飙大雨。

  她忽热忽冷,豆大的雨隔着超商贩卖、薄如蝉翼的轻便雨衣打在身上,偷偷钻进了雨衣内,和着汗水,搔痒她几乎快癒合的伤口。

  她劳动身体,几日下来,发现这举动能让自己感到平静,所以即便肌肉酸疼,她 还是努力地持续不停。

  “妈妈……我想回家……”

  耳边窜入孩童的哭声与大人的安抚,她充耳不闻的继续工作着。

  那男人不过陪了她两天,之后便放任她自己孤军奋斗赚便当,而他则留在市区开车赚钱去。

  那家伙明明扣压了她所有财产,她甚至绝望的把金融卡密码全告诉他,本来还暗自期待会发生他领光她的钱后便将她甩开,放任她自生自灭的戏码,可至今似乎还未发生。

  心底有道声音,希望自己被放逐毁灭,可又依稀有另一道声音告诉她,既然那家伙想接收她这个麻烦,何不成全他?反正他扣压了她所有财产,那些钱够买他好几条命,她不需要为了自己可能带给他的麻烦感到愧疚。

  更何况,至今依旧如他所保证的,一切平安,不是吗?

  这些声音一直在她脑海不断盘旋打架,最后她干脆什么都不要想。

  这段时间,劳动帮她找到更多平静,她仿佛找到了目标,藉由不断摆动四肢肌肉找到放松的方式。若这能成为正式工作,她希望一直做下去。

  她奋力地弯腰、走动,将工厂内泡水烂掉的货物连同埋住它们的泥巴,一袋袋的搬到工厂外的空地。

  这是家糕饼工厂,大袋子内全是烂掉的面包和糕饼,几名工人在另一边清洗卡满污泥的机器摸具,工厂里隐约还闻得到奶油和面粉的香味,只不过现在掺杂了泥味以及不该出现在这的鱼腥味。

  在搬运过程中,她见到应是工厂老板的中年男子在外头不断对着电话大吼,两个小朋友拉着身为老板娘的母亲哭闹,其他和她一样来帮忙的人则独自或三三两两的做着不同的清扫工作,这些画面与她这几日所见到的相差无几。

  忙碌了一个上午,中午吃着这日获得的免费便当,下午,她继续投入未完的工作。

  肌肉经过一个上午的运作与乳酸堆积,达到接近麻痹的程度,她很熟悉这种感觉,这代表只要有指令,就算体力耗弱,她的本能还是会带领着她的身体持续运作,就像逃命时一样。

  铁皮屋顶被强烈雨势轰得砰然作响,她继续工作,继续让脑中一片空白,任豆大的雨打在雨衣上、皮肤上,享受疲累底下的安稳。

  很快的,一天的工作结束,来帮忙的人员陆续离开,发现快到那家伙指定的时间,苏普也脱下了工作时的手套与雨鞋,简单清理过后便站在工厂门边。看着灰白色的天空与转小的雨势发呆。

  “妹妹、妹妹……”

  后知后觉的发现别人叫唤的对象是自己,苏普侧过头,看见工厂的老板娘。

  “嗯?”她发出声音。

  老板娘手上提了个塑胶袋,一手轻搭在她肩上。“听说你从北部过来的,真的很谢谢你来帮忙,你叫什么名字?”

  “苏普。”她平静地回答。

  虽然话依旧不多,但她已恢复与人沟通。那男人是在她不再拒绝发声后,才放任她独自工作。

  “苏普哦……”老板娘用南部口音复诵着,可发觉不太好念,露出抹笑,最后又换回了原先的称呼。“妹妹,谢谢你来帮忙呴,我们整间的货和原料几乎都泡烂了,清起来很辛苦哦。”

  她摇摇头。“不会。”

  老板娘陪她站到了门边,看向她刚才仰望的天空,语气感叹。“唉,怎么会下成这样……”

  苏普也抬头仰望。

  “原本要出的订单都出不去了,有的是大活动要用的,我们对人家也很不好意思,这些烂掉的蛋糕哦,看了足心疼。”老板娘声音无奈。

  这类感叹,连日来苏普已听了许多,有人气愤抱怨,也有人无奈接受,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轻声应着。

  “我们家里那边也淹了,可是生意要紧,都还没回去清啦。你看这样子,几百万的货都没了啊,机器嘛好几千万,租金要钱,人工嘛要钱,贷款嘛要缴,没办法开工厚,每天要了几十万,这种生活要怎么过下去啊……”老板娘轻叹。

  “对了啦!我们还是有两笼在架子上的蛋糕没事,这些是我们的海绵蛋糕,已经有套好袋子了,我吃过了,啊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的,如果你不弃嫌,就带两个回去吃。”她说着便将手中的塑胶袋塞给苏普。

  苏普被动地接下,几乎同时,外头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来接她的人到了。

  “来接你的呴?”老板娘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感谢你今天的帮忙哈,啊我去忙了,不送了哦。”

  视线由不远处的黄色车子转回工厂,苏普看见老板娘在转过身后,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

  细细的雨丝伴随着风,吹拂着她的脸颊。

  轻轻的,凉凉的,淡淡的,还带了点哀伤。

  她感觉,心中的某团黑影,也被这缥缈的风雨,轻轻吹开了。

  第5章(2)

  回到市区下榻的旅馆内,范子骏洗完澡,从浴室走出后,见到头上还包着毛巾的家伙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便当和矿泉水发呆。

  他从她身后走过时拍了下她的肩膀。“过来,我帮你擦药。”

  苏普继续呆了几秒才缓缓站起身,来到床边,自动躺上床。

  范子骏因她的自动自发扯动唇角。他掀开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腹部及大小不一的新旧伤。

  原本的刀伤已经结痂,开始脱落,一部分露出新生长的粉红嫩肉,一部分还黏着粗糙的痂。

  他帮她上药。

  在家时他也天天替她换药,来了南部后更小心监督伤口有无扯开,也得防止劳动时可能出现的新伤或感染。

  他把她照顾得好好的,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苏普眼神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肌肤上温柔的动作,发现自己已对此感到熟悉,安心自然的闭上眼。

  “今天的战利品又是便当?”他问。

  闭着眼的苏普轻轻点头。

  这点互动对他们而言已是天大的跃进。一开始,小樱桃像全身神经坏死般,压恨不理会他,他也不心急,慢慢的让她习惯他、接受他。

  他看得出她一丝一点、慢慢的改变,可以感觉得到她又打开心房,有了知觉与反应。

  处理完腹部的伤,他改检查她手臂上的旧枪伤,一道拉链状的紫红色疤跃进眼帘。

  每每见到这道蜈蚣般的疤,都会令他叹气。

  这漂亮的手臂被他给毁了。他弯身,在疤上落下一吻。

  “我不能保证这疤能完全淡掉。”他道,但还是特地买了淡疤药膏,持续帮她上药。

  “不擦也没关系。”她轻应。这并非她身上唯一的疤。

  “亲爱的,女人身上不应该有疤。”除了上药,他还顺道帮她按摩纠结的肌肉。“脖子还会痛吗?”他问的是她前天的拉伤。

  她摇头,身体翻动,让他能按摩到另一边的手臂。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我载你到处绕绕,吃完中餐就回台北。”

  原本还舒服的任他摆弄,可听到接下来这句,苏普的眉心悄悄拢起。

  “不工作了?”她的脸恰好埋在他肚子前方。

  “当然要。我还得开计程车,载客、收费、把钱拿去换油、吃饭,然后再继续开车。”他揉捏着她的手臂,轻声道。

  “……我呢?”

  “你?你不是我的工作。”他笑。“小樱桃,这边该告一段落了。你回台北可以继续当义工,不管到哪都会有一堆工作让你做。不过,你最重要的工作不是这些,而是当我的女朋友。了解?”他不忘继续洗脑。

  她眉头紧锁,似乎不能接受。

  范子骏也没在意,只是轻拍她手臂,暂时离开床边,拿来了吹风机,稍稍将她架在他腿上,线长刚好让他帮她吹干头发。

  他动作不甚专业,但已尽量轻柔。

  发上持续的轻柔拨弄,让苏普的眉心紧了又松。

  或许是放空太久,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已习惯任他摆布,脑中异议的声音在他温柔的触碰下很快消失,再度恢复成空白。

  这边该告一段落了……她的工作,是当他的女朋友……心中无意识地,重复着他强而有力的话语。

  将枕在自己腿上的一头秀发吹得差不多全干后,再拿梳子帮她梳顺,待一切完成,范子骏将她搬回原本的位置,下了床,把吹风机放回桌上,开始收拾两人的行李。

  “小樱桃,便当不能放到明天,会坏。”

  苏普闭着眼,还在发呆神游。

  她不是没神经,不是没感觉到这男人对她付出的一切。这段日子来,他对她的安排时而紧盯,时而放任,距离刚好能让她思考,又不会想太多。

  因为有他,她才有办法任性的放空,什么都不去理会。

  贪恋这能轻松喘息的感觉,她让自己陷入了他的掌控内,却也不想再逃开。

  “这里的水你要全带走吗?”

  她全身放松,觉得床铺好温暖、好舒服,刚才经历上药兼按摩spa的她,眼皮渐重。

  “这两个蛋糕再不吃也会坏哦。”

  她意识开始涣散,准备进入梦乡。

  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范子骏转头一瞄,发现床上的人儿似乎已经睡着,便不再发出问话。

  独自整理完行李后,他拿了一堆食物回到床上,拿起遥控器转动电视频道。

  塑胶袋的窸窣声传进耳内,让苏普眼皮跳动一下。

  朦胧中,彷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强迫自己睁开眼。

  只见一只人手上拿着黄澄澄的一块四方型物体,透明的塑胶袋已被拆开。她双眼睁大,眨了眨。

  发现她的动静,他捏了一块蛋糕,朝她询问。“要吃吗?”

  她嘴张了张。

  他将蛋糕塞进她嘴巴,接着没再理会她,迳自看着电视,几口就吃光了整块蛋糕。可当他想要拿第二块时,苏普就发了疯似的跳到他身上,抡起拳头打他。

  “喂?”范子骏吓了一跳,但反应迅速地箍住她的手,制止她的举动。

  “我的!”她生气地喊。

  好久没看到她这般激动,范子骏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东西送你了就是要吃,放到坏就浪费人家一片好意了。”他好言好语地向她解释。

  “我的!”她听不进去。

  “好好好,你的就你的,对不起。”为了避免她一直想扯动拳头打他,他将她按在自己胸前,不让这小家伙有机会乱动,并轻拍她的背安抚。“对不起,我不该偷吃,这些东西是大家对你的感谢,你帮了他们大忙……”他马上转变台词安抚她。

  “人家送给我的!”她又生气又难过地指控。

  想起连日来收到的道谢,声音及画面在脑中重播,苏普觉得鼻子像被人打中,一股酸楚涌上。

  “只剩那一点了!”什么都没有了!她激动地喊。

  “好,我知道,对不起,原谅我好吗?”他亲亲她。

  看来小樱桃来帮忙后,不只身体劳动,连内心也入戏过深受到影响。他按着她的头,另一手在她背上轻拍。

  唉,她不只学到罪恶感,连同理心也产生了,不知道这对她是不是件好事。

  苏普生气的在他怀中扭动,泪无声的由脸上滑落。

  见状,范子骏干脆放开了她,让她发泄个够。

  她坐在他身上,朝他乱捶乱打。“讨厌……”

  “对,我知道我很讨厌。”他挡掉几个差点挥到自己脸上的拳头,落在身上的则不理会。

  “讨厌你……”她的声音夹杂浓浓的鼻音,像要哭了一样。

  “好,我让你讨厌。”他温声哄。

  他那包容她抓狂任性的模样让苏普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次落下的不是拳头,她整个人弯腰倒下,撞进他宽厚的胸膛,像个脆弱的小女孩,放声大哭。

  “把蛋糕还给我……”

  第6章(1)

  站在自家酒吧内,替自己倒了杯酒,苏启文在昏暗的室内倚着吧台,转动手中酒杯,陷入沉思。

  不久前,他收到手下的报告说找到小普了,而且让人讶异的是,她身边有个男人在照顾她。

  他眉心深锁。

  那男人……价码不低。就算小普有钱,他也怀疑她会花钱买保镖,因为她喜欢当独行侠、而那男人……他的专长也不是保镖。

  他听过那男人的联系人,老白在欧美似乎很有名,黑白通吃,所有人都知道他底下有票火力强大的佣兵。

  对于这种介在灰色地带,认钱不认人的家伙,各路人马都会避免招惹,而且大家都可能会有需要帮助的一天,没人会想惹上这种大麻烦。

  他不知道小普怎么找到那男人的,他的心里并不赞同他们出双入对,住在一块,那画面让他非常不高兴。没有人可以随便碰他的宝贝。

  但他不能插手,因为小普和那男人在一起很安全,而他要她安全。现在的他,身边敌友难辨,太危险了,他没办法给她完整的保护,可那男人有办法,所以他只能让小普继续和那家伙在一块。

  苏启文表情冷沉地将杯中液体一口饮尽,空荡的水晶杯在下一秒与大理石地板撞击,碎片飞溅。

  若消息正确,小普还是可能会有危机,那家伙可能会查到台湾来。

  那家伙太强大,光靠他自己不可能应付得了,但小普身边那男人可能有办法。

  他得好好盘算接下来的棋局。

  闷热的秋天不知在何时悄然退场,由益发冷冽的晨间雾水宣告冬天已来报到。

  即使是万里无云的晴天,空气中的湿冷水气依旧将人们包围。

  范子骏将车子驶往某家育幼院,准备去接那个一早被他如同托婴般交出去的女人。

  他提早半小时到,车子却在行经育幼院不远处时被迫停下。

  在后方来车疾速超车时他已经注意到情况不对,那辆黑头车自前方横挡在路中央,后方则被两台车堵住。

  他眉毛挑高,肾上腺素已经做好准备。可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前,他没打算像个呆子一样随便冲撞,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椅座旁,以防有任何状况时能第一时间反应。

  后方其中一台车缓缓往他驶近。

  这速度看来十分平和,至少里头的人没打算立即赏他几颗子弹。他将警戒程度稍微降低一些。

  来车与他并排,直到后座车门对上他时才停下。车窗降下,那台车里头只有驾驶和乘客,共两人。

  范子骏也跟着降下车窗。

  “有事?”他脸上扬起吊儿郎当的笑。

  “恶狼。”

  他扬眉。生意找到这来?“那家伙洗手不干了。”

  “苏普。”那男人道。

  范子骏顿时了然于胸。他们查到他了。

  “谁?”他故意问。

  “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坐在黑色高级轿车里的男子脸上戴着墨镜,教人看不清表情。“苏普,我妹。”

  他妹?

  “要寻人,我会建议你报警。”他微笑。

  “我知道她在哪,”墨镜男很平静的说。“她毁了我三亿多的货。”还不包含其他财物损失。

  “三亿?你开古董行?”

  “我们里头有人坏了规矩,她误会了一些事。”不理会那听似嘲讽的笑,墨镜男的视线望着前方,继续说下去,“我在义大利待了半个月,回来才知道她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

  “我很抱歉你妹砸了你的古董。”范子骏状似同情。“女人每个月总是要抓狂一次,我习惯把易碎物品收到她们看不到的地方。”

  “这件事我可以不和她计较。”

  “哇,真大方。”

  墨镜男缓缓转过头来。“她麻烦大了。”他声音肃寒。“她报警抄了两批货,其中一批抓到泰国莫佬的手下。”

  范子骏心想,他又不认识莫佬,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什么鬼手下。

  “那白痴该讲不该讲的全吐了,警方查回金三角,”金三角是位于泰国、缅甸、辽国交界最混乱的地区,由那运出的毒品遍布整个东南亚。“好死不死抓到莫佬。莫佬是曼达卡在泰国的头。”墨镜男缓缓解释。

  这个范子骏就认识了。

  曼达卡,墨西哥第一毒枭,那家伙拥有自己的一支私人军队,数量几乎快和政府军有得拼。听到这名字,他知道麻烦真的大了。

  “现在美国缉毒局接手追回墨西哥,虽然抓不到他,不过他气炸了。”

  他觉得自己脑袋也快炸了,范子骏想。曼达卡耶!美国联邦调查局应该重金礼聘小樱桃过去工作,随便放两个情报也能抓到口风最差的大漏洞,她的运气真是去他妈的好!

  “货被抄了的事我不计较,但只有我。接下来的事,你和她就自己看着办。”墨镜男声音平板的告知。

  “老兄,说老实话……”范子骏将手肘靠在车窗上,身体倚近。“我不习惯和看不到眼睛的人说话。你要不要把墨镜摘下,我再听你继续讲故事?”

  “哼。”墨镜男看了他一会儿,哼笑一声。

  下一秒,车窗在范子骏面前缓缓升上,车子往前驶离,随后三台车都开走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留下他在原地继续头大。

  可是十分钟后,范子骏的头大在见到某个女人和一位中年妇女边聊天边从育幼院出来,脸上挂着的微笑时,全部灰飞烟灭。

  管他什么鬼的,墨西哥离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那家伙在泰国、台湾都有人马,只要小樱桃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冒牌货的哥哥不给消息,想查到他这还有得等。

  且不论那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知道那人对自己没敌意,他在这方面很敏感,而且没人跟踪他回家,可以推断是他载苏普出门时被人发现的。

  刚才在路上堵他也是,极大的可能是早上送小樱桃过来时被发现,对方才等在那守株待兔。

  那男人知道小樱桃在这,却没行动,反倒是耗时间堵他,他相信那家伙会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机率也不大,他现在只希望那家伙是真的出于手足之情保密,而不是小樱桃的爱慕者。

  就算人在自己身边,但知道有另一个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还不得不受他帮忙时,是男人都会觉得领域遭到侵犯。他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但有那家伙的帮忙,能让这一切不会太快变得复杂,甚至失控,为了小樱桃,他可以暂时忍受别的雄性生物踏入他的领域,只希望对方不会是个暗恋妹妹的变态。

  待范子骏接到了人,他特别将平时开车会留意的范围扩大,直到到家的那刻,再度肯定绝对没人跟踪,就和过去两个月风平浪静的每一日一样。

  到家梳洗完毕后,他无视气温,还是穿上如同在夏日海边度假般的轻薄t恤和梪裤来到客厅。

  客厅的那女人,维持着十分钟前他进房时的动作。

  打他接她回来起,一路上她就一直对着手上的小东西发呆。

  这是她这段时间的习惯举动,从一开始带她到南部灾区帮忙的那个被她瞪到馊掉的第一个便当起,直到现在她依然会对着得到的东西发呆,也不许他碰家里冰箱那几瓶当时带回来的旷泉水。

  他后来才发现这是她的心灵重建仪式,若能早点发现,他就不必被殴打一顿了,不过至少她打了他那一顿后就开始能和他正常对话,甚至也会笑了。

  她笑起来很美,完全感觉不出她之前的兴趣是拿枪威胁着要轰掉别人的脑袋。第一次看见那笑容时,他整个人傻住,差点融化。

  早知道被打一顿能换来她的笑,他会早点惹火她。

  来到她身旁,他瞧了眼吸走了他的小樱桃所有注意力的东西。

  “大姐姐,谢谢你……谢谢善良的大姐姐,你好漂亮。”那是两张手工制的卡片,他将卡片翻开来,并将上头的注音文字拼凑念出,“哇,现在的小孩眼光真好。”他挑挑眉,将卡片放回原位。

  苏普瞟了他一眼,垂着头将今天收到的小礼物收到地板夹层底下。

  “继续呀,我没阻止你。”他一脸无辜地耸肩。

  “我要买洗衣机。”

  “那边没洗衣机?”

  “快坏了。”她今天去帮忙洗了一堆厚重的冬被,那台洗衣机只能负荷少量的衣物,过重就转不动。

  “嗯哼,明天买。”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拿起放在一旁的便当盒,将几样快炒配菜打开,排列在桌上。“先吃饭吧。”他亲昵地揉揉她的头发。

  她柔顺地回给他一个微笑。

  看着她的笑容,范子骏觉得,要不是自己有着非常人的自制力,很可能就会被她的笑容击倒。

  他的小樱桃笑起来怎么能那么漂亮?像天使一样!

  他忍不住弯身向前,偷亲了她一下。

  苏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睛眨眨后,笑了出来。

  “干么?”

  她看起来笑得很开心。

  “亲自己的女朋友还需要理由?”

  她娇瞋地瞪了他一眼。

  范子骏顿时感到下腹一阵紧缩。

  靠……他有反应了?

  裤子里正在胀大的家伙害他不自然地咳了声。

  “咳,好啦,吃饭。”随便一点刺激就兴奋成这样,他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像回到毛头小子的时代一样。

  虽然体能状况依旧完好,但他也三十好几了,早过了女人勾勾手指小弟弟就跟着点头的年纪。

  两人在电视的声音陪伴下吃着饭,用完餐后,范子骏收拾残局,苏普则回到他房间的浴室梳洗。

  她现在已经会开他屋内的柜子及门锁了。

  两个月来,他向她讲解了屋内各式的奇怪构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让她学会了开门的方法。

  了解他的大门构造后,她才知道自己当初妄想用工具撬开它有多呆。

  那锁缝是假的,门内嵌钢板,里头有个靠磁力扣上的锁,得藉由门把解开。

  她敢打赌,十个高手里,有十个都会试着去戳那个装饰用的锁缝。这锁真是简单,又非常高明。

  洗完澡,换上他帮她新买的冬季舒适家居服,她步出浴室,那男人已经收拾完东西回到房内。

  房间和客厅的风格非常一致,整齐干净,视线可及之处几乎看不到多余的赘物和摆设,唯一的差别只在没那么空旷。苏普是后来才发现,或许当初他不是为了防她才把东西收光,这男人本身就有相当程度的洁癖。

  他整个人就是这样,俐落、有条理,虽然有时不太正经,但他所做的决定都一定有原因。她就是如此沉溺在他的掌控下,安心地任他安排一切。

  看见他,她没半点迟疑的朝他所在的床铺走过去,爬上床,躺平。

  “想睡了?”范子骏瞧了她一眼。她钻进被子里后,自然地朝他缩了过来,他张开手臂,将她环住。

  她圈住他的腰,头在他肚子旁钻了钻,摇头。

  觉得自己的小兄弟因她这举动又快起立,他急忙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疤怎么还没消?”他拉高了她的衣袖,露出那道每每看见都会想叹气的疤痕。

  “会再淡一点吧。”她笑。但不可能完全消失。

  过去在她身上留下的战果已相当辉煌,她不在乎那些疤。

  第6章(2)

  “你该继续让我上药。”上礼拜,最后一条淡疤药膏擦完后,她就拒绝再做无谓的浪费。即使他不觉浪费,但也不得不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如果能事先知道跳上车的是个甜美的小可爱,我会想办法发挥我仅剩的美感,把这道伤缝得好看些。”他侧身,将唇吻在那道已变成红褐色的痕迹上,低沉饱满的声音及语调像浓郁的蜜糖,随着吻沾上她的肌肤,渗入她的感官,将她包围。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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