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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东少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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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剎之家卷一《邪东少》

  于澄澄《邪东少》(罗剎之家 卷一)

  套书:罗剎之家 1

  出版社:禾扬 水叮当 526

  书号:isbn 986…160…205…4

  出版日期:2005…07…16

  男主角:东剎赫介

  女主角:丁煖铮

  情欲指数:★★☆

  推荐指数:★★☆

  扫描人员:rain

  校对人员:三八猫;晴雨

  制作网站:浪漫会馆(授权转载)

  内容简介

  想来她也是天算会的右护法

  平日都是别人听她的吩咐行事

  现在却被人呼来喝去的沏茶、守夜、研墨

  心中还真不是滋味!

  要不是为了调查多起命案的真相

  她一定一脚将他踢到塞外去!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居然会误喝一杯加了春药的茶

  然后就跟自己应该调查的对象躺上了床

  好好的「调查」了一番彼此的身体!

  为了这等不可原谅的过错,她已经是懊恼万分

  更可恶的是那个男人占尽了便宜

  事后竟然还敢说是她霸王硬上弓,他才是受害人……

  序 于澄澄

  上一本书跟大家预告阿澄会写三算会的故事,本来也是打算写的,谁知过一个年把三章给弄丢了后,我就失去写的兴致,所以变心先写「罗利之家」系列。

  「罗剎之家」主要是写东、西、南、北四兄弟的故事,本来一开始是想把这个系列的人物个性设定得很变态,但亲爱的编编一句话说她会「退」,以致阿澄只好饮恨乖乖做回正常人。

  好吧!阿澄承认自己骨子里不是什么正常人,虽然表面都做一些很正常的事,也过正常的日子,但思想有时还挺变态的,所以想写变态人物的想法一直在脑中盘绕。

  阿澄对没写过的故事类型一直跃跃欲试,例如《狼王》里的人兽恋,碍于言情小说的限制,阿澄不敢做太多的描述,免得偏离言情小说的主轴,还有《妖王》与《梦王》这两本书,也怕描写太多会偏离言情小说的范围,但是要阿澄乖乖写回正常人,阿澄心头又十分不痛快,所以三不五时写一下,至少也能发泄一下心头的欲望。

  阿澄也想写跟「鬼」有关的故事,或者「惊悚」之类的,不过阿澄想亲爱的编编看到这里可能已经眉头直皱,脑中也频频浮现编编用力抓住阿澄的肩膀大吼:「妳就不能写一些正常一点、轻松有趣一点的故事吗?」

  好啦!阿澄就先暂时收起变态因子,「罗剎之家」阿澄会尽量写得轻松有趣一些,但是「罗剎之家」之后的话……嘿嘿!就不敢保证啰……

  邪东少 1

  看着妳气急败坏的模样

  向来心绪平静的我竟兴起逗弄念头

  莫名的愉悦渐渐泛漾……

  第一章

  几个月前,京城里发生多起连续凶杀案,凶手专挑天算会里的算命师下手,很明显的是冲着天算会而来,再加上几个月前王上的事情,天算会师南官括的元气大伤,对天算会来说可是云上加霜。

  因为苦查不出凶手,而跟天算会有关的一干人等接连被杀害,京城里谣言四起,最甚嚣尘上的说法是凶手是冲着南宫括而来。

  南官括为了大局着想,于是萌生退意,欲让有贤德的人来接位,在长老们的极力慰留下,决定暂时再等三个月,倘若还是找不到真凶,南官括就得退出天算会。

  身为天算会的右护法,丁煖铮从小便跟在会师身边,会师待她恩重如山,她却无法帮他,她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气恼。

  三个月……她一定要在这三个月内把真凶给揪出来,要她眼睁睁看着会师退出天算会,她绝对做不到!

  根据调查结果,罗剎家族早期是以制作刀刃兵器起家,发展到现在还兼营钱庄、粮食、房地产、典当等生意,后又创办「罗和堂」,大量进口朝鲜、琉球、大食等地的进口药材,前年太后病重,几乎药石罔效,罗剎家献上千年红参,太后奇迹似地病愈,从此「罗和堂」被宫廷授予官衔,几乎富可敌国。

  其实凶手所用的暗器她根本没见过,查了许久,才从一个前罗剎家的老总管口中知道,是罗剎家族的独门暗器,听说他们的先祖中有位奇人,专做杀人不着痕的暗器,但只留来做收藏,后代子孙几乎都是文人。

  罗剎之家有四个兄弟,目前除了掌事者东剎住在东剎府里,其余的西、南、北三剎则是去向不明。

  罗剎之家财大、势大,跟王室的关系又密切,若没有确切的证据,想办他们根本不可能,偏偏所有的线索全指向他们,这点就是让她最苦恼的地方。

  真是弄不懂,都已经财大、势大了,为什么还要兴风作浪?照她看他们不是太无聊就是想造反。

  罗剎之家是城里最大的豪宅,她曾经夜探好几次,但总是无功而返,宅第之大,光是找东剎的住处就费了好大一番工夫。

  好不容易打听到东剎府正在扩建,要招一批奴仆、婢女,这种能光明正大进东剎府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不过,想进罗剎之家当婢女也不是容易的事,除了限制不能太高、太矮,就连太胖、太瘦也不行,身家清白外,还得口齿伶俐、手脚俐落、眼明手快……啰哩叭唆的规矩一堆。

  纵使这样还是一堆人抢破头想要进去,原因无他,因为薪俸高外,还年年调高薪俸,等六年的卖身契一到,愿意留下来的留,想回家的也能领到一笔丰厚的酬谢金,这可是在别的地方没有的。

  像她这种有几年武功底子的人,以上种种根本就不成问题,虽然报名的人有上万人,筛选下来只剩十几名合格者,她自是其中之一。

  上工的第一天,严肃的总管领着一群新进的奴仆、婢女在府里走着,煖铮走在最后面,一进府里,她惊讶得眼珠子差一点掉出眼眶。

  从外头看来,高高长长的围墙占地辽阔,不过以罗剎家的家大势大来说,这是可预期的。向来她都是夜里来,所以视线不明,只知道这儿大得离谱,想不到也真的夸张得不象话。

  说到底她可是进过王宫,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太、太气人了……

  论金碧辉煌自是比不上王宫,但是放眼望去,岗岭起伏、纵谷交错,有泉、有瀑、有溪、有湖,湖光山色得令人忘了这里位在最热闹的东城门里,点缀以亭、苑、桥、坞,让人有置身桃花源的错觉。

  「府里全采用名贵红木建成,就连你们现在走的步道也是,共有十二苑、二十四亭、六桥、四坞,名字妳们再慢慢背,每月会抽问一次,等一会儿各处的领事会带妳们去干活的地方。东剎府的规矩严格,谁敢违背,下场就是赶出东剎府并永不录用,但如果表现优秀,增加薪俸绝对少不了……咳!那边那一个,妳在干什么?」

  煖铮恍如由梦中惊醒,望着前面一排人正看着她,她才发觉自己被美景吸引,已经远远落后其它婢女有一大段路,赶紧快跑上前去。

  「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行为引起其它婢女窃笑,大总管一脸不悦,「东张四望,成何体统?我刚刚说的话,妳有没有听进去?」

  呃……他刚刚说了什么?煖铮点头如扬蒜,「有……统统听进去了。」

  大总管冷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往前走。

  煖铮此时才抬起头,一脸不屑地望着大总管的背影。什么嘛!只不过是一个东剎府的大总管就这么趾高气昂的,就连王宫里的太监总管见到她都得好声好气的行礼呢!

  啐!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只不过是看一下风景,凶什么凶啊!她肯看也是看得起东剎府好不好?不准她看,她就偏要看!

  她的眼睛这时又瞟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哇!不但养了鹿、鹤,还栽种了一大片玉兰……啧啧!既有自然之美,又兼诗情书意。

  辛夷坞、斤竹岭、文杏苑、缘萼亭,几乎是以地貌与植物命名。乖乖!看来这里的主人不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水准还挺高的嘛!

  每当走进一个院落,大总管就开始唱名,被点到的婢女乖乖走进院落里,直到她身边的人愈来愈少,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丁煖铮!」

  身为天算会右护法,好久没听见陌生人喊她的名字,她吓了一跳,大声喊了一声,「是!」

  大总管泠瞟了她一眼,「不错!还挺有精神的。记住!这里是府里最重要的地方,也是甫进府的婢女最不想待的地方,妳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煖铮闻言睁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大总管。

  大总管继续道:「这是东苑,正是东少爷住的主屋,如果不小心着伺候,惹得少爷不快,随时会被扫地出门。」

  瞧他说得多恐怖似的,她可不是被吓大的,「是!煖铮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东少爷一向爱干净,打扫得一尘不染是基本原则外,晚上妳跟其它东苑里的婢女还要值夜班,值夜班时只能有一个人,除了要站在东少爷门外等候差遣外,还得帮东少爷砌茶、做茶点、,研墨、洗笔……对了!庭院内不能有一片落叶或杂草的,东少爷不喜欢。此外,东少爷也不喜欢婢女擦香水、扑香粉的。记住,做任何事动作一定要快,迅速、敏捷,东少爷不喜欢拖拖拉拉,只果妳能做到以上几点,就没什么问题了,东少爷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天啊!煖铮在心头吐舌。这样还叫做不难相处,那请问他口中的好相处是什么样?

  此时有一个婢女走近他们,「大总管!」

  「这是新来的婢女,叫丁煖铮,妳负责教她这里的规矩。」

  「是!」

  大总管指着那名婢女,「其余的活妳再问采灵,她是这里做最久的婢女。记住我刚刚对妳说的话,其余的就看妳自己的造化了!」大总管面无表情说完后转头就走。

  煖铮撇了撇嘴。什么嘛!不过就是个东利府,讲得比王宫还可怕。

  「这种表情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不可以有。」

  煖铮看了一眼身旁正对着她瞪着大眼睛的采灵,「呃……好!」

  采灵冷淡转身,「跟我来吧!」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大总管就够了,怎么连这里的婢女都是一副晚娘面孔?

  她跟着采灵来到一个地方,里头并排了数十张床,「最左边的床位是妳的,每天早上我会来叫妳们起床干活,如果是值晚班的人,早上可以休息。」

  煖铮点点头,「哦!」

  采灵接着转身,「我带妳到东少爷的寝室去。」

  她们走进寝室,里头有许多的婢女正在打扫,煖铮一接触到她们投来的眼光,纷纷对她们报以友善微笑,却没有人理会她,大家只是将视线移开,低头沉默的打扫着。

  煖铮僵着笑脸。这就是人人抢破头想进来的地方吗?该不会来这里工作的婢女,日子久了都会变成这样?她开始觉得自己混进来这里似乎是个下下之策。

  采灵带她走进内寝室,「妳就接替约满离开的人的工作,每天的床单一定要换洗,枕头要拿到外面打得松软,床头的玉兰花要天天换不同盆,挂帘也要天天换不同套;少爷的衣服也要天天熏染檀香。还有,东少爷起床时一定要喝一杯放上金箔的清茶,早上洗脸的水要用袖子叶煮过再放凉,这些事绝不能马虎,所以妳要比一般人早起……」未说完,一转过头来却发现煖铮正张大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惊呼。

  「这……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夜明珠啊?听说这一颗就价值连城耶……哇!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过这种东西……」

  采灵不悦的凝眉,快速走近她,把她手上的盖布抽走,将夜明珠盖好,「谁准妳动少爷的东西了?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是妳干上一辈子的活也赔不起的!」

  拜托!又不是摸她的东西,凶个什么劲啊?「我……只是好奇嘛……」

  「在这个地方,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好奇可能会害死妳,要多做事、少说话!」

  忍耐、忍耐!她可不能进来第一天就坏事,她要忍唇负重,等她查个水落石出时,再好好踹这个臭婆娘也还来得及。

  煖铮低头认错,「是!我下次不会了!」

  采灵说话几乎没有温度,「还有,我刚刚所讲的话,妳听进去多少?」

  煖铮眼睛眨了眨,心虚道:「当然……全部听进去了,而且我还听得很仔细跟清楚呢!」

  釆灵双手抆腰,「是吗?那么从头到尾说一次来听听。」

  「啊……这……呃……就是……这个……对了!要铺床……」

  采灵并不放过她,继续退问,「还有呢?我只有讲两个字吗?」

  煖铮干笑,「当然还有……妳说了很多……」

  「只是妳刚刚就顾着看夜明珠,所以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对吧?」

  煖铮闻言,一脸尴尬的道:「妳……都知道嘛……」

  采灵的脸垮下来,「看来妳似乎不把我放在眼底。」

  「妳言重了……我只是……只是……」

  采灵瞪着她,「在这里没人敢这么敷衍我,妳是第一个!可人!」她高喊一声。

  一名婢女匆忙跑过来,「采灵姊!」

  采灵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便转身一脸怒意离去。

  有没有搞错啊!这样就生气了,只不过是个奴才嘛!怎么脾气比公主还大,简直莫名其妙!煖铮在心里嘀咕。

  采灵一走,那些刚刚不理会她的婢女纷纷走到她身边。

  「妳完了!采灵生气了!」

  煖铮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妳们……」

  「我们是因为采灵在,才故意不跟妳打招呼的,就是怕她生气。」

  「可人,刚刚采灵对妳说了什么啊?」

  可人对煖铮叹了一口气,「采灵要妳去擦屋顶的琉璃瓦,每一片都要擦干净才准下来,还有今天晚上妳得值晚班,而且明天还不准休息。」

  众人摇头。「天啊!看来妳惹得采灵很不高兴!」

  「为什么大家这么怕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煖铮问道。

  「她是大总管的孙女,大总管在这里已经待了第三代了,再加上东少爷很喜欢采灵,所以……」

  「胡说!少爷才不喜欢采灵呢!照我看是采灵自己暗恋着少爷。」

  「妳讲话小声一点,要是采灵折回来听见,就有妳受的了!」

  「哼!少爷是看在大总管的面子,他哪里喜欢采灵了?」

  煖铮听她们妳一言、我一语的,大概知道了内情,「反正不管如何,采灵就是不能得罪的对象啰?」

  「没错!如果妳想在这里待下去的话。」

  「其实采灵也不难应付,只要顺着她就好了。」

  原来只有一个采灵难相处。「我刚进来时简直快吓死了,见妳们每个人都是晚娘脸,还以为每个人都采灵那样。」

  她们笑着对煖铮道:「我们都是好相处的人,以后妳就会知道,不过……现在妳最好快点爬上去擦琉璃瓦,不然会连累了可人。」

  煖铮笑了笑,拿起抹布,「这有什么问题,我啊!最喜欢爬上爬下了。」

  如果那个采灵想找碴,那她可就找错对象了,对于有武功底子的煖铮来说,上屋顶一点也不可怕,反而能登高望见辽阔的风景而感到心旷神怡。

  从上面看下去,整座东剎府尽入眼底,那个东剎命真好,能住在这么个好地方,不过却是个龟毛的人,这种人通常一定长得非常丑,因为就是对自己不满,才会转而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

  这种好地方给那种人住还真可惜,要是给她住的话,她一定每天作梦都会笑。

  煖铮坐在屋脊上,看着身下光亮的琉璃瓦。哼!还没听过有人擦屋瓦的,那采灵分明就是整人,况且就算她擦不擦,采灵又怎么会知道,看采灵那个样子,不像是会爬上屋顶来检查的人。

  上头好安静,风吹得她就快睡着了,倒不如在上头睡一觉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上来看。煖铮伸了伸懒腰,躺在屋顶上跷起二郎腿,手撑着头大大方方梦周公去。

  「东少爷回来了!」

  突然,一记高昂的叫声,倒把在上头打瞌睡的煖铮惊醒过来,一时之间她忘记是在屋顶上,身体坐起脚才想伸直站立,却踩到斜斜的屋瓦,就这么整个人往下掉。

  一个东西从天而降,正好被东剎赫介接个正着,而煖铮都已经打算好要怎么落地了,没想到会撞进一个陌生的怀里。

  两个人四目交接,煖铮简直是看傻眼了。眼前的陌生人,有着一张她所见过最俊起的脸庞,俊美的五官,深邃狭长的双眸,眉宇间散发冷肃气息,这种五官不该出现在男子身上,却不让人觉得突兀或不安。

  「是妳!」

  旁边人的高分贝斥喝声让她闪神,望见了大总管带着怒气的双眼,「大……总管……」

  大总管气急败坏的。这个丫头真会闯祸!「还不快下来?!」

  对喔!她还被人抱着,对方还是个男人。她赶紧站好,「我……我不是有意的……」

  大总管把她抓到一旁,「妳怎么会从屋顶上掉下来,还差一点压到少爷?要是把少爷压伤,妳十条命也不够赔!」

  「我……咦?少爷?」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也正在打量她的男人。天啊!他就是这个房子的主子……东剎赫介……

  大总管又在她耳边嚷嚷,「大胆!竟敢这样看着大少爷!」

  干什么啊!他又不是王上,还不准别人直视他喔!煖铮没有马上低头,反而将视线转到大总管身上。

  「这不是我的错,我又不知道东少爷长得是圆是扁。」

  大总管愕住,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妳竟然还敢顶嘴……」

  赫介的眼底出现一抹笑意,「杨叔,她说得没错。」

  大总管拿起手巾频拭汗,「少爷,她是新来的婢女,什么都不懂,奴才等会儿一定会带下去好好告诫她!」

  赫介走到煖铮的面前,巡视她全身上下,「妳叫什么名字?」

  他长得倒是不错,是那个眼神令人感到不舒服,「煖铮。」

  赫介看着这个面对他毫无畏惧,还能用清澈眸子直视他的婢女,「煖铮,为什么妳会从天而降呢?」

  她就是在等他问这个,「因为我被处罚爬到屋顶上擦琉璃瓦,一个不察就掉了下来。」

  赫介与大总管闻言,吃惊的望着高达数尺的屋顶。

  大总管摇头,「这怎么可能?是谁要妳爬到屋顶上去的?」

  煖铮特意清了清喉咙才说:「是采灵!」

  大总管脸色变缘,「什么……」

  赫介倒是面无表情,「下人们的事,就交给杨叔处理了。」走进寝室时,他还多看了煖铮一眼。

  大总管瞪了煖铮一眼,「妳说得可是真的?」

  「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采灵。」

  什么态度嘛!好象错的人是她,要不是她有几年武功底子,普通人这样摔下来,不死也半条命去了。这对欺善怕恶的祖孙,在主人面前像条狗,在下人面前跟皇帝没两样,欺善怕恶,哼!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我自会问清楚!妳最好给我小心一点!」大总管说完便气冲冲离去。

  煖铮在他身后大扮鬼脸,「呿!要小心的人是你!」她回头一看,就见东苑里所有的婢女都如丧考妣的看着她。

  「唉!一次就得罪两个人,我看妳难过了!」

  煖铮无比吃惊。她身后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人?「妳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总管走后!」

  「妳们……刚刚都看到了?」见众人点头,煖铮没好气的道:「妳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我们哪一个敢得罪大总管跟采灵?」

  「我还有半年就约满了,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受了采灵六年的气,可不想一毛线都没拿到就走人。」

  「我娘病了,全靠每个月我寄给她的银子救命,要是没这份活,我还得重新找。」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行了、行了!我不怪妳们就是了。」

  「煖铮,我们真的不是不帮妳,只是……」

  煖铮挺起胸,一脸神气道:「我知道啦!反正我才不怕他们,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统统放马过来好了!」

  众婢女则是用崇拜的眼神看她,「煖铮,我觉得妳真的是好坚强,又好勇敢喔!」

  被人夸一下,马上就得意忘形的煖铮道:「好说啦!我从小就被人夸勇敢!」

  「妳刚刚掉下来一点都不害怕吗?」

  「笑话!有什么好怕,就算摔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站在窗边的赫介则把这一幕看在眼底,一向冷峻的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笑意。

  第二章

  虽说发生了白天的事,煖铮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晚值依旧照样,所以说「天高皇帝远」造句话是对的,对下人们来说,小小一个大总管甚至是有连带关系的人,一旦得罪,准没什么好处。

  不过她大话都说出去了,所以现在她得站在房门外,死瞪着门扉里透出的灯光,等着东少爷的随时传唤。

  她还真好奇这个东少爷,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在计画着什么事吧?搞不好会是很好的线索。

  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弄湿,点破纸窗想看个究竟,透过小洞,她看见赫介正坐在一张大桌前,手上挥舞着毛笔,她再眯眼细瞧。看来他好像是在画画……

  煖铮满脸问号。三更半夜不睡觉在画画?有钱人家的脑袋都在想什么啊?是吃饱太撑睡不着吗?

  如果真是这样,就一个人画个够好了,干什么连累可怜的小婢女,他大少爷夜里不睡,白天还可以睡个饱,她却白天还得工作,分明存心整人嘛!

  也难怪啦!什么人养什么狗,看大总管那副嘴脸就知道,这个东少爷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种烂地方竟然还有一堆人抢破头要进来干活,没能进来的人还呼天抢地的,真是活见鬼了!

  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怎么同样是人,命却差那么多?

  煖铮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她都站了大半夜了,他在里面连吭都没吭声,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搞不好她站到天亮,他也不会叫她。既然如此,她何不干脆坐下来睡觉,反正她站在外面,他也看不见她在打瞌睡,她才不会真傻到呆站一整夜呢!

  煖铮二话不说就坐在门边,将头靠在手臂里,大梦周公去。今天一整天已经够她受的了。

  就在她睡着没多久,屋里头传来了声音,「来人啊!」

  赫介望着没有动静的门,又唤了一声,「屋外有没有人?」

  眼见还是没有动静,他心头纳闷。门外不可能会没有人才对啊?他打开门走出去,很快便看见一个坐在门边打瞌睡的婢女。

  他扬高眉头。这样的情景倒是有始以来第一次。杨大总管以严厉出名,居然有下人敢公然偷懒,还大大方方的直接坐在主子门口睡起来,从发出的平稳呼吸看来她已熟睡。

  他蹲下身子,动手推了推她,「喂!快起来!」

  煖铮睡得正甜,「别吵啦!」

  「喂!快点起来!」

  煖铮火气上升,手握起拳头,想看看哪个人不想活了,居然敢吵她睡觉。

  「你找死啊……」

  赫介扬眉,这也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对他说话。「找死?」

  当看见眼前人是谁时,煖铮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迅速站起来,「不……是……是我找死……」

  原来是她。「去沏一壶茶过来。」说完他便走进屋里。

  煖铮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呼!吓死人了!」

  她赶紧往茶水间走去。烦死人了,三更半夜要喝茶就自己去沏啊!又不是没手没脚,这种小事还要一个婢女每天守在门外,等他大少爷差遣!所以说她最讨厌这种公子哥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跟废物有什么两样?

  她记得可人说过寝室後头就是茶水间。一推开茶水间门,她嘴巴眼睛张得老大。

  哇!茶水间怎么会这么大啊?除了前头宽敞的烧茶、煮水区外,後头则是摆了四、五个高柜子,柜子全画分一格一格的,像是中药店那种药柜子,她仔细看着每个格子上头的文字。

  「乌龙、金萱、香片、洛神花、菊花、橘皮……乖乖!名堂还真多耶!」

  每个柜子分门别类,除分生茶、熟茶外,还有花草类、水果类、药草茶,看得煖铮头昏眼花。

  「受不了!搞这么多种茶,又只说要沏壶茶,鬼才知道要哪种茶!」

  哎呀!管他的,有泡就好。煖铮先把水壶上的水烧开,接着抓了一把乌龙茶扔进茶壶里,将热水倒进茶壶里。

  「茶不是这样泡的,而且你拿的茶壶跟茶叶也配错了,乌龙茶要用陶壶泡才会好喝,用瓷壶泡不出乌龙茶的香味来。」

  夜深人静,赫介无预警的突然出声,令煖铮吓了一跳,手上的茶壶也掉下了地,烫水溅到她的手。

  「啊——好烫——」她赶紧把被烫得发红的手浸在冷水里。

  赫介看着散落一地的茶叶,「你怎么能用手抓茶叶?这么粗鲁,茶叶会被抓坏的,得用专用的勺子舀。还有,第一泡的茶得倒掉,不能喝,你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懂呢?」

  煖铮张大了嘴巴,「基……本常识?」他要跟她讨论基本常识是吗?他难道不知道人比茶叶重要吗?她被烫伤了,他应该先关心她的手吧?这才是所谓的基本常识才对。

  赫介蹲在地上看着破碎的茶壶,接着叹了一口气,「这可是龙井窑的瓷器,特别为我东罗刹所制作,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茶壶,看来我跟它的缘分到今天为止。」

  煖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有没有搞错?难道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手泡着冷水,他都没看见吗?居然可以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说,反而只在乎他的什么狗屁茶壶,难道人比不上一只破茶壶?

  此时赫介才缓缓站起来,他看了她一眼,「你是那个新来的婢女吧?好像叫什么煖铮的,我没记错吧?」

  煖铮点点头,「没错……」

  「算了!就看在你初来不懂,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茶壶的钱你就赔一半好了,要是全赔的话,你也赔不起,每个月再从你的薪俸里扣。我已经没心情喝茶了,等一下你就倒壶热水到我房里即可。」说完,他神色自若的走出茶水间。

  煖铮杏眼圆睁,无法想像世上居然会有这种可恶的人,她捂着自己额头大口喘气。

  哼!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口,这样叫做不跟她计较?明明出声吓人的是他,才害她打破茶壶、烫伤了手,现在居然恶人先告状要她赔茶壶钱,还一副大发慈悲要她叩头谢恩的混帐模样,还说她赔不起……她赔不起……呼!就算她赔得起,她也不赔!王八蛋……混帐加三级……

  煖铮简直就快气炸了,她一连喝了好几口水,还无法消气。

  人家说生意人都是为富不仁、自私自利,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难怪他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可恶。

  要不是为了查案,这种鬼地方用八人大轿抬她她也不来……真是气死人了!

  煖铮!你一定要镇定、冷静,会师待你恩重如山,千万不能因为这种小人就打退堂鼓,都来了一定要坚持下去!深吸了几口气後,她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气死了岂不便宜了人家。

  端着一壶热水,她抬头挺胸地走出茶水间,走到房门口,煖铮努力挤出笑容,接着敲了敲门,「少爷!热水来了!」

  「进来!」

  哼!连声音听起来都这么不顺耳……不行!她要忍耐,要忍耐!一定要忍耐才行。

  煖铮端着热水来到赫介桌前,望着桌上他笔下那幅栩栩如生的兰花,不觉睁大了眼睛。她虽然没有监赏名画的本事,但也看得出来这样的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得出来的,至少她就画不出来。

  赫介头也不抬的对她说道:「搁在哪里吧!」

  「是!」

  煖铮放下热水後,站在原地看着他用无比认真的表情挥毫,她心头颇不以为然。

  呼!想不到像他这种人也能画出这种画啊!

  他是真的对诗画有兴趣,还是身为生意人的他,怕自己铜臭味太重了,所以才想附庸风雅,照她看来一定是属于後者,人家说兰花像谦谦君子,不过像他这种人,画再多兰花也不可能变君子的。他只是一个空有好皮相、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奸诈小人!

  「你也懂画?」

  煖铮摇头,「啊……不……我不懂!」

  赫介望了她一眼,「那么你懂得磨墨吧?」

  「磨墨……当然懂!」

  「我的墨汁快用完了!」

  「哦!是……」

  虽说手还隐隐作痛,但煖铮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分是什么,她赶紧动手磨墨,屋子里除了毛笔在宣纸上摩擦的声音外,就是磨墨的声音。

  煖铮看着赫介把颜色染上,看起来好像兰花被活生生放在纸上,令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画还是真实的。

  完成後,他拿起画仔细观赏。

  煖铮忍不住脱口说出,「画得真好!这是我看过画得最好的兰花!」

  赫介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呵!你的眼光不错!」

  她赶紧快速捂上嘴。她在干什么?身为婢女就该静静待在一边,怎么能批评主人的画,怎么会忍不住这么多嘴起来……

  赫介看着她因磨墨而沾黑的手指,「你的手……」

  暖铮看着自己乌漆抹黑的手,「我的手?」

  她的脸也被手指染上黑,「你的脸……」

  啊?该不会是沾到脸了吧?「我的脸?!」

  煖铮忙用手去擦脸,但是愈擦愈糟糕。

  对她的笨手笨脚,赫介感到好笑,他指了指里面,「那边有镜子。」

  煖铮赶忙跑到镜子前面,望着自己可笑的大花脸,懊恼地拿起怀里的手绢用力擦着。

  赫介看着她磨墨的地方,几乎溅了一半的墨汁出来,不觉摇摇头,「我真怀疑你是如何被录用的?该不会是你行贿才进来的吧?」

  煖铮闻言,急忙跑出来,「什么?!行贿?!」

  赫介指了指桌面,「难道我说错了吗?不然像你这样茶也不会泡,墨也磨得到处都是,手脚这么不灵活,怎么可能会被录用?」

  煖铮张着缨唇,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说什么?她手脚不灵活?她可是堂堂天算会的右护法,就连当今宰相对她讲话也客客气气的,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三番两次的羞辱、嘲笑她?

  赫介接着沉吟,「不过……想进来做婢女的一定都是需要这份工作,但是照东刹府的规矩,你根本就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因为你做事的风格我实在很不欣赏。」

  煖铮腹中燃起熊熊烈火。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这男人懂不懂什么叫做狗急跳墙?只要是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会生气的,就算是婢女也是人,也会发火,他不懂这个道理吗?

  「砰!」煖铮用力拍了下桌子。「你到底说够了没有?要知道人的忍耐度可是有限度的,就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也不能像数落狗这样数落我!第一天上工先是爬上屋顶去擦琉璃瓦,接着晚上不能睡觉,整夜像个傻子站在屋外,然後莫名其妙的要我泡茶又不说泡什么茶,打破茶壶就要扣薪俸,最可恶的是我的手已经被烫伤了,你居然还要我磨墨!要不要我把热水淋在你手上,再叫你磨整夜的墨,就不信你手不痛,不会溅出半滴!」

  煖铮气得把身上婢女的蓝色衣服脱下来,用力扔在桌上。

  「本姑娘不干了!谁要来就让她来好了,只有头脑有问题的人才会行贿人这里来工作!」

  赫介先是一愣,接着眼底泛上兴味,他看着气急败坏、仰高着头死瞪着他、像是要把他活活掐死的婢女。「这么说来……你是不想干罗?」

  他这话倒是令煖铮愣了一下。不想干……她好不容易才进来,才来第一天,都还没查到什么名堂,怎么能说不想干呢?可是……她看着桌上的衣服……话已说出口,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赫介见她没有开口,眼底闪烁不定,「这里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

  她看着他那可恶的神色,牙一咬,决定霍出去豁出去了,「我……」

  煖铮想帅气的说:「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天无绝人之路,本姑娘就算不待在这里,总还有其他法子查出罗刹之家的底细。」

  只是,眼前的赫介握住了她的手,「的确都红肿起来了!」

  接着煖铮看着他走进屋内,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色药瓶,「手伸出来。」

  她被他这个举动吓得愣住,无法反应。他现在这样……该不会是想帮她上药吧?

  赫介见她只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便直接拉起她的手,将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她手背上。

  这怎么可能?她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在作梦?眼前这冷血无情的人,居然在为她上药?

  上完药後,赫介抬头看她,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煖铮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错愕的张嘴,「啊?」

  他扬眉道:「你只是乎被烫伤,耳朵应该还好好的吧?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没错!刚刚的确是错觉,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真心诚意对别人好,同情心这种东西恐怕早八百年就被狗给吃了,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小小婢女。

  煖铮双拳紧握,一脸坚定的看着他,「没错!这里的人事物我都受够了!我……我决定……决定……」

  不等她说完,他便走离她身边,回到书桌前,「你决定要走是吗?」

  怎么……难道他以为她不敢吗?煖铮用力点头,「没错!」

  赫介环胸看着桌上溅出的墨汁,生性洁癖的他愈看愈不顺眼,抬手指着桌面道:「还不快把桌上的墨汁清干净!」

  「是!」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令煖铮转身就去拿抹布,下一刻又立即顿住。有没有搞错啊?她都要不干了,干嘛还要清理什么桌子?关她屁事啊!

  她气呼呼地来到他面前,说道:「我说赫大少爷!我想你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吧?同样的话我也不想说第二遍。」

  赫介看都没看她,走进内室,煖铮也跟着後头进去。「你说你想走。」

  「既然我都想走了,就不再是东刹府的婢女,你也不再是我的主子,我更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

  赫介扬眉回头看她,「你真的想清楚了?」

  「没错!」笑话!这种问题根本就不用想。

  赫介了解地点点头,「既然你想清楚了,也能承担後果,你想走就走吧!」

  煖铮眨了眨眼睛,「等等……後果……什么後果?」

  赫介眯眼看着她,「难道你没看清楚契约上头写的条文?」

  「契约?条文?」

  她记得那纸卖身契还在身上,赶紧掏出来看,当看见「未做满六年擅自离开,或不遵守府里的规矩、好吃懒做、做出重大错事而被解雇者,罚一百万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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