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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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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博点点头,皱了皱眉又道:“其实我觉得可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要不,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这儿做白案部的助理。”

  兰翘想起高子谦曾说过现在主要是以学习为主的话,马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好,我去问他,应该没太大问题。”

  欧阳博嗯了一声,迟疑着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招聘会现场。”

  “招聘会现场?”欧阳博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低头考虑一会,又补上一句:“如果他问起什么,你就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手艺不错,不想埋没了他的爱好。”

  兰翘看他神色心里隐隐觉得纳罕,高子谦不就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失业小青年么?这样的人路上一抓一大把,欧阳博怎么好像为他还颇费了些脑筋的样子?

  她心中虽然疑惑,嘴上却不问出来,又回答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兰翘想到新签了个单子心中难免有些兴奋,但是转头一想公事虽然开张大吉,自己的私人问题还是生意冷清也不见进展,又不由得又失落起来。

  5-2

  第二天兰翘兴致勃勃地去见欧阳博却扑了个空,欧阳博的秘书告诉她boss不在,走前嘱咐她留下合同,签好了会再与她联系。兰翘的心顿时灰了不止一点点,出了远图的大门以后,抬头看看路边梧桐树上掉得七零八落的叶子都觉得那是大自然在隐射自己的形只影单。

  看来这是自己的一次单方面进攻,如果欧阳博稍稍有一点意思就不会不等她,最少也应该打一个电话通知她改期,又一片橙黄的叶子掉落在面前,兰翘幽幽地叹息着。

  晚上韦宝慧拉了兰翘一起去上瑜伽课。

  宝慧是那种不放过任何一本美容杂志、任何一个美容偏方,也乐于看城里每一场服装秀的女人,她毫不怀疑地深信接近美就能使她变得更美,哪怕这让她的荷包经常变得空空的。兰翘有这样的死党当然近朱者赤,其实她在瑜伽馆里总是盘坐得东倒西歪、专业的腹式瑜伽呼吸法也让她手忙脚乱,但是她绝不能让自己在宝慧面前丢份,所以每次都是辛苦地迎难而上。

  上完课,她们去蒸汽室桑拿,宝慧看着累得精疲力竭的兰翘说:“兰翘,我觉得相较于大脑来说,你的小脑异常不发达,你唯一做得好些的课程就是冥想,但我估计那时你在睡觉。”

  兰翘没力气回答她,把冰镇毛巾顶在额头上哼了一声。

  宝慧叹了口气:“如果你对男人也像对瑜伽课这样执着,你就一定不会败了——总是在遇到困难的第一时候就想到退缩,那怎么行。”

  她指的是欧阳博,兰翘已经把自己与欧阳博的详细进展情况向宝慧做了汇报,并流露出心中略微的灰心。

  宝慧比兰翘乐观得多:“那样一个大忙人,能记得你今天送合同还特意交代了秘书已经很不错了,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兰翘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有点羡慕宝慧,宝慧和李修哲绅士的发展势头极为良好,已经私底下吃过一次饭、看过一次电影,并且每天都有电话、短信互相问候,甚至知道对方专门在法国一间葡萄酒学院读过两年红酒课程,拥有国际品酒师的资格证。

  宝慧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神很梦幻:“多神奇,他只用鼻子就可以闻出红酒的好坏,而大多数人喝到嘴里还搞不清状况。”

  兰翘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把他的资料备份一份给我,如果哪天餐厅开不下去了,我call他。”

  宝慧横了她一眼:“市侩。”

  兰翘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所有人都做老板,我喝西北风啊我。”

  “对了,你不是要请我吃饭么?我不去红楼,那地方富丽堂皇得像是在演戏,我坐着浑身不自在,你请我去李修哲那里吃牛排好了。还有,他免费给你推了个人,自己的厨房里却少个西点师助理,你如果有合适人选给留意一下……也要免费的啊。”

  兰翘忍不住啧啧出声:“女生外向,这么快就急着给人拉钱拉人?”

  宝慧洋洋得意地拨了拨头发:“所以说我在爱情面前比你勇往直前,胜率也比你大。”

  虽然有些疲累,但是蒸过桑拿以后还是神清气爽,体重都仿佛减少了三五斤,再换上带来的牛津底布鞋和米色休闲裤,兰翘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镜子里面的佳人只有25岁,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从瑜伽馆出来,兰翘路过楼下超市,顺便采购,买酸奶的时候不由得想起高子谦,她还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太晚了,“还是明天去公司打好了。”她想。

  结果想谁就碰到谁,路过小区花园的时候,兰翘一抬头正看到高子谦蹲在小径上哄着跑去草地里的vodka过来。

  “嗨。”她走上去打了个招呼。

  高子谦抬头看她,显出几分惊讶,拉长声音吹了声口哨:“兰姐姐?兰妹妹?”

  兰翘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这小子非常有眼力,简直恨不得摆几个青春逼人的pose出来给他看看。

  高子谦站起来,笑着说道:“你穿这种衣服很漂亮,显得好小啊。”

  兰翘心想就你嘴甜,嘴里却说:“vodka在干吗呢?”

  伏特加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撒开脚丫子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嘴里还叼着一把草,歪着头看着主人与兰翘。

  高子谦伸手把它嘴巴里的草屑拨下来,皱了皱眉:“明明喂了狗粮,怎么它老是跑去咬树皮,还吃草。”

  兰翘弯下身子,摸摸伏特加的头顶:“缺钙……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就这样,后来查资料说这是缺钙的表现。”

  高子谦哦了一声:“后来那条狗怎么样了?”

  “死了。”

  “啊?这么严重?”

  “不全是这个原因……”兰翘回忆起自己的养宠经历,心中很感慨:“我养过两条狗、三只猫、一缸金鱼还有鸽子,全部不得善终,所以以后再也不养了。”

  高子谦很疑惑:“你家里潜伏着小动物杀手?”

  兰翘有些狼狈“我那时候年纪小,没经验,以为只要自己的喜欢的它就一定喜欢,喂小狗吃鸡骨头、鱼身上长了藓子二话不说拿醋倒水里消毒,咳,乱七八糟的。”

  高子谦看了看她:“过了这么久还专门回头查资料找原因,你当时心里一定很难过……不过既然还是喜欢,为什么不再养一只试试呢?担心没有精力照顾它们么?”

  兰翘笑了笑:“主要是我怕了,对一样东西感情太深,分开的时候就特别难受……其实欣赏一下别人家的也挺好的,比如vodka,看到它我的心情就很不错啊。”

  高子谦给伏特加拴好链子,拿在手里抖一抖,淡淡说道:“海恩堡定律:在观察中,观察人会被被观察者所影响。你倒是反过来,养宠物却被宠物所影响……而且这个影响并不是积极向上的。兰姐姐,说实话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容易感到悲观的人,悲观的人爱退缩呢。”

  兰翘觉得好笑又好气:“你才多大啊?懂什么。我生平最不会的就是退缩,我做猎头的第一个单子是给一家房地产公司定向挖掘,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中了一家酒吧的营销经理,为了挖她,我去那间酒吧守了三天,陪她喝了三天的酒,最后搞定收工——那女孩现在还是我朋友。”

  高子谦吃了一惊:“你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是最专业的!”

  兰翘从高子谦手里接过vodka的链子,带着它小跑兜圈,忽然想起欧阳博的事,又停下来:“看我跟你瞎扯,重要的事都忘了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高子谦想了想:“坏消息我估计能猜到,你说好的吧。”

  “好消息是盛世红楼想请你去做白案部助理。”

  “那坏消息就是糕点师的职位我没被录用咯?”

  兰翘点点头:“你也知道,你的经验是稍微欠缺了一点……不过能有个学习的机会也很不错啊,而且红楼的薪资情况我基本了解,在这个行业里算是很不错的了。”

  高子谦垂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我……还是不去了。”

  “觉得职位太低,达不到你想要的标准么?”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高子谦犹豫一下:“只是……我事先不知道你给我介绍的地方是欧阳博的公司。”

  兰翘回想起欧阳博当时的神色,心中顿时了然:“你和他熟?”

  “其实我不太认识他,但是他跟我哥算是朋友,我们见过几次面。”

  朋友。

  一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些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同学、同事、亲戚、朋友,只是前面几种类型是属于不可选择型,而后一种是可选择的,能跟欧阳博称之为朋友的人……是什么样的呢?兰翘心中颇为好奇,但是显然她和高子谦的关系还没熟到去盘问人家的祖宗八代,只好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表示了解。

  她想了想:“其实那也没什么关系,他特地要我告诉你,他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埋没了你的爱好。”

  高子谦摇摇头,眼神忽明忽暗地闪动起来:“我不喜欢被人关照的感觉……我打包票,那里肯定没有助理这个空缺。”

  5…3

  兰翘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高子谦有一双双眼皮极深的眼睛,不算大、略长,睫毛长而浓密,眼角处微微上挑,是俗称的桃花眼。她第一次看他便觉得这男孩的漂亮眼睛不笑都在似笑非笑,若真笑起来就如同晕着淡黄色的月牙儿一般,那是一种懒洋洋的笑容,温和而没有任何攻击性,因为这种满不在乎的笑容,全世界的大事到了他眼里都不是大事。可在这摇头的瞬间,兰翘清楚看到高子谦突然显出了难得的严肃,眼里永远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很多人心底里都有一种偏执的怪僻,比如兰翘曾经有一位女朋友,因为老板喷的香水与前任男朋友是同一款而辞职,据那位朋友说她闻到这股香味就痛苦万分,根本无法工作。女朋友痛苦辞职一事简直是直接撞在兰翘的枪口上,她马上毫不留情地致电给那间公司,告诉对方她手上有非常优秀的秘书候选人,为此还小赚了一笔,事后被宝慧骂她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让兰翘颇有些讪讪的。虽然这事儿只是兰翘职业生涯上的一个小插曲,但是她却从此明白,有些在自己眼里莫名其妙、不值一提的小事,对别人来说可能认真就是大事。她严肃地思考了一会,欧阳博的刻意录用,莫非伤害到了高子谦的自尊?啧,看不出小朋友自尊心还挺强。高子谦侧头拿眼角瞥一眼兰翘,看到她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情,顿时眉眼弯弯地笑了:“兰姐姐,你别瞎想,不是那么回事,别拿什么大帽子往我头上扣……我就是觉得麻烦,他麻烦我也麻烦……”兰翘狐疑地望了望他,好吧,不说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临到分手时,兰翘爱惜地摸了摸vodka光滑的皮毛:“我走了,要乖乖听哥哥话哦。”vodka很聪明,显然已经认得她,低低地从喉咙里发出细微娇嫩的声音,伸出柔软温润的舌头在她手掌中舔了一口,兰翘觉得酥痒,嘻嘻哈哈笑了起来。高子谦微笑地看着她,小区花园里路灯幽黄的灯光落到他的眼睛上,像闪着光的宝石:“这么喜欢就干脆再试着养条,怕什么啊,我也没啥经验,咱们一起养一起学习进步呗,还可以让它跟vodka作伴,我一定叫vodka不要欺负它。”兰翘叹了口气,捏着vodka的软软耳朵,一颗心也难得的变得柔软:“我不想单纯为了自己喜欢就去养,这个责任很重大,我暂时还没做好准备。要么不养,养了就要不离不弃,一条宠物生命的不过数十年,短暂又珍贵,万一哪天迫不得已抛下它或者被抛下,心里会难受。”高子谦低头不说话,伸手把vodka颈上的皮绳子拉紧了一点,又笑了笑:“行,那你有空来看它吧,我做蛋糕你吃。”“好!”兰翘眉开眼笑地答应了:“那我走了。”

  她转过身,高子谦忽然像想起什么又叫住她:“我这些天没事做,一个人在家看《名侦探柯南》,新一变小了以后叫毛利兰:小兰姐姐。”他模仿着高山南的配音用日语念了一遍,一个大小伙子故意扮成小孩的声音自然古里古怪,但是配着他年轻俊朗的脸颊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当时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你的名字——干脆我也叫你小兰姐姐好了。”兰翘皱皱眉:“我有这么老么?姐姐前姐姐后的。”高子谦嘿嘿两声,向她摆摆手,牵着vodka一溜烟儿跑了。日子很快又到了周末,欧阳博没有打电话给兰翘再约时间见面,只是差快递送来已经签好的合同。那天正好bd的黄达不经她同意、评估就擅自接了个case,让兰翘大发雷霆,心里一激动也就没时间去纠结那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只是回头拨了个电话给欧阳博,欧阳博似乎也在忙,两个人用最简练的公式化语气交谈了一阵便偃旗息鼓。下班的时候兰翘记得妈妈上星期提过要她周末回家吃饭,估计顺便还要相个亲,心中有些忐忑,于是先打了个电话回去试探口风,并且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结果兰妈妈用很惆怅的语气告诉她,候选人出差去了,相亲时间待定。兰翘松了口气,她想着反正宝慧说不去红楼吃饭,不如趁这机会讨好爸爸妈妈,把他们也带去高级餐厅见识见识,便叫上了自己的父母去红楼等她。去到盛世红楼的时候正是用餐高峰期,礼宾小姐先是告诉他们已经没有空余包厢,但看到兰翘亮出的那张贵宾卡又连忙说再去查一下,过了一会便把他们引到了三楼一间叫“藕香榭”的精致小包厢里。兰翘从小就不是个胸怀宽阔大度的女人,心里还一直记挂着欧阳博的捉弄,点菜的时候第一句话就问:“大闸蟹有了么?给我们一人上两只!”兰妈和兰爸落了坐,一抬头就被包厢里那个一本正经穿着唐装弹古筝的小姐震慑了一下,再望到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象牙筷子和整套景德镇细胎青花瓷餐具心里便开始犯嘀咕,现在听到女儿的豪言壮语顿时吓了一跳,马上同时叱她:“那得多贵啊!”兰妈直接对服务员说:“不要蟹,随便几个炒菜好了,反正就我们家几个人。”兰翘也不理她,翻着餐牌又点了几个招牌菜,等服务员出去以后,塞了小费给正努力表演才艺的古筝小姐让她出去,这才对妈妈说:“不怕,免费的,有人请客。”兰爸爸问:“谁啊?”兰妈妈反应直接又迅速:“男的?”兰翘看着母亲热烈的眼神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啊了一声。果然,兰妈妈马上连珠炮似的接了下去:“多大岁数?结婚了么?是不是在追你?叫他过来瞧瞧。”兰翘干咳一声,打断她的奇思妙想:“是我一客户,我帮他做了单子没收钱,他这是回报呢。”兰妈妈有些失望,但不死心,凑过来低声问:“真的就这样?你别怕,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你爸。”兰翘冷冷地看着母亲——她一点都不信任她。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之前,她可以在自己的脑海里构筑一个美丽虚幻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王子、公主、巫婆和城堡;但是当她的女儿的年龄都已经到了晚婚晚育的时候,她就只能把曾经少女时代的梦想传承给下一代。兰翘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坚强,不过她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当年的梦想实现不了,竟然到了她这一代希望还要继续落空,于是借口上厕所,溜了出去。她妈妈还在身后嚷:“你去哪儿啊,包厢里不是有卫生间么?”兰翘突然患上了选择性失聪症,装作听不见。盛世红楼的洗手间也同大厅一样布置得美轮美奂,水龙头的接口处用的是中式的青花瓷,有点像一个古典精致的小花盆,兰翘眯着眼仔细打量一下,发觉竟然是科勒的。怪不得在这吃个饭动辄就要几千块,原来客人吃的都是名牌,真是朱门酒肉。她天生没什么方向感,从洗手间出来在错综复杂的过道里迷了路,迫不得已让迎宾小姐把自己引回包厢,路过一处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对面那间闭着的包厢门上挂着一块镂金的牌子——荻芦夜雪,正是上次欧阳博指给她看的,属于他自己的专用包厢。她心中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他,现在在哪呢?正在微怔之中,身后传来脚步声,地上铺着地毯,脚步声虽然沙沙作响却很轻微,两名传菜员端着硕大的白色细瓷盘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嘴里说道:“对不起,请让一下。”然后另外有人推开了荻芦夜雪红木雕刻的大门,不是全部打开,也就是一半的样子,兰翘顺着那道半开的门一路望过去,只觉得里面就像某部宫廷电影里的背景。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处,欧阳博坐在正对门的位置,前面是一张极大的圆桌,桌上摆着佳肴美酒。他一手执着小小的酒杯,嘴角露出浅浅微笑,头却微微侧着,正听旁边亲密凑过来的人在耳边轻声细语着什么,那说话的美人也面熟,一张雪白的芙蓉脸,甜美娇俏,好像是市里最当红的女主播。兰翘看了一会突然醒悟自己非常掉价,站在人家门口这种贼头贼脑的探视简直如同偷窥,她连忙掉头便走,只希望自己没被发现。但是身后还是传来一把声音叫住她:“兰小姐?”声音低沉醇厚,正是欧阳博。兰翘只好回身笑了笑:“欧阳先生。”欧阳博大概喝了点酒,白皙的面孔上染着极淡的微红,一双寒星似的眸子更显耀目,看她的目光略有惊讶:“今天有空过来?”兰翘点头:“陪我爸妈来吃饭。”欧阳博说:“原来兰小姐还这么孝顺……那我推荐道菜,今天的四腮鲈鱼刚刚才从松花江空运过来,很不错,你们一定要尝尝。”兰翘道了声谢,要换成平日她可能早就抓紧机会搭讪几句,可是今天的劲头被美女主播打压下去不少,也就不再寒暄,淡淡说道:“您那边还有客人吧,我不耽误你了。”

  欧阳博听她这么一说,眼神在她身上停顿片刻,慢慢道:“也好,我们再联系。”兰翘看着他一点都不迟疑的回身就走,心中顿觉一片凄凉。吃完饭,兰翘打车先把父母送回了家,才漫步回到自己的小窝。她洗了澡,脑中回想着美女主播的巧笑倩兮和欧阳博的脚步,心中极为郁闷,睡不着,干脆爬上网到处溜达。她的msn设置的是上线登录,电脑打开后,马上就有对话框弹出来。“这么晚?”是前几天刚跟她加了好友的高子谦。“嗯,刚刚吃饭回来。”高子谦打了一个笑脸符号:“吃啥好吃的了?看你兴奋的都睡不着。”“大闸蟹……不过我不是吃得睡不着,是看到美女被刺激了。”一个流口水的符号。“瞧你那样,听到美女就流口水。”“我不是为了美女流口水,是为了大闸蟹。”11月的夜晚已经寒意深重,在室外呼一口气就有白雾漫出来,兰翘把睡衣裹得紧一点,身子发冷,心情也好不了多少,她忍不住问:“你对美女怎么看?”“赏心悦目。”“为什么男人总以能请到美女吃饭并且能跟她同桌而感到荣幸?为什么请不那么漂亮的女人,直接就用一张免费卡给打发了?”“小兰姐姐,我敢问一句,后面那个“不那么漂亮”指的是你自己么?我觉得你好像有些愤怒。”“你不要顾左右而旁他。”“虚荣心啊,男人总是有虚荣心的……小兰姐姐,千万别自卑,你聪明又漂亮,一点都不输给任何美女,你是那种聪明摆在漂亮前面的女人。”“但是聪明和美丽比起来,美丽似乎更加值钱一点。”电脑那边沉寂了一会,兰翘几乎可以想象到高子谦正在微笑,然后她看到对话框里弹出一句话:“相信我,这个城市里美女如云,男人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但是他最终只会选择能让他欢笑的女人——如果他和小兰姐姐一样聪明的话。”兰翘停下敲打键盘笑了起来,刚准备再说话,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震动,屏幕上方显示出幽蓝的字幕:“欧阳博来电,是否接听。”这么晚,他打电话做什么?兰翘心中有些疑惑,还是接了起来:“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兰翘笑道:“没关系,我们公司规定员工24小时手机开机,随时接受客户咨询。”欧阳博在电话那头笑出声音,心情看来颇好:“那看来我不咨询都不行了……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这星期很忙,一直在外面出差,所以没时间跟你沟通招聘的事儿。今天刚下飞机又约了市里的领导吃饭……你刚也看到了,作陪的人还挺多。”他为什么要特意告诉她这些呢?兰翘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一朵小小的烟火开出了灿烂绚丽花朵,声音一瞬间变得极为甜美:“我明白了,欧阳先生这么忙,我这边找人的进度一定会加快加紧,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电话里传出叮咚一声响,应该是欧阳博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她听到一阵极细的吸声,欧阳博道:“那就好,我就是这个意思,兰小姐这么聪明,也不需要我说太多……对了,尝了我推荐的鲈鱼么?”兰翘心情一好便突然有了一丝恶作剧的冲动:“今天没来得及……我点了大闸蟹,横行公子总算从阳澄湖过来了。”欧阳博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放缓语气道:“蟹虽然不错,鱼也真应该试试,我的推荐不会差。要不,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吃鱼。”兰翘道:“好。”“那么,晚安?”“晚安。”兰翘挂了电话,对电脑那头的高子谦打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再敲下几个字:“晚安,伏特加他哥。”

  第六章 6-1

  日子很快到了十一月下旬,深秋的阳光依然晴好,每天去上班的路上,抬起头总能被如同一匹金色缎子似的光线灼痛眼睛。兰翘相对来说并不喜欢秋季,她不是农民,没有属于自己的庄稼地,所以体会不到丰收季节的喜悦,只觉得天干物燥,不小心抬手在手腕上一划就是一道白色的痕迹,保湿水必须一天扑三次。况且十一这个数字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过完这个月就是十二月,再过完十二月就是新的一年,也就是说无论兰翘愿意与否,她都即将正式迈入三十大关的年纪。

  她犹如垂死之人一般抓住宝慧:“我是十月生日,就算到了明年,我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到30,所以我的履历表上仍然可以填29。”

  宝慧不屑一顾地说:“你怎么会有这种鸵鸟心态?你看,29和30对我来说有区别么?没有,一点都没有!”

  宝慧比兰翘大差不多一岁,刚刚豪迈地过完了三十岁生日,那天她不仅带着兰翘吃了顿好的,还收到了李修哲送的一瓶2001年份西班牙安娜古堡的特级红酒做礼物。人总是这样,对于没有来临、并且不可预知的事情总会心怀恐惧,宝慧之所以现在心态比兰翘好,是因为她从29跨入到30岁时的12点钟声已经敲过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的自我催眠,也忘记了自己曾经和所有刚进入三十的人一样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在这个没有约会的星期五晚上,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宝慧站在兰翘的洗手间里,对着穿衣镜脱去上衣、胸罩,露出肩背部光滑丝润的皮肤,十分认真地拿一支铅笔放在自己的乳房下面皱眉比划着。

  兰翘问:“你干吗呢?”

  “我今天看到一本书上面说,这样可以检测乳房是否下垂。”

  兰翘知道这对宝慧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很紧张:“那现在还好么?”

  宝慧严肃地点了点头:“还好,目前来看还没有下垂的趋势,你知道,我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胸、屁股和腿,所以花了大价钱保养它们。”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兰翘,显出羡慕的样子:“你就不用像我这么困扰,你的胸一向不大,都不用太担心地球引力。”

  兰翘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如同少女般青涩的身材,不是人人都有的。”

  宝慧很黄很色情地笑了:“你就是嘴巴毒,当年我们还不熟,你跟别的同事嘲笑我的身材,说我穿小碎花胸罩,乳杯中间那些花都被我的胸挤得见不到天日而凋零了。承认吧,兰翘,你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兰翘恼羞成怒地否认:“瞎说,我妒忌你个鬼啊,起码我现在不用担心铅笔下的真相。”

  宝慧没有理她,把衣服慢慢穿好,扫了一眼梳妆台的瓶瓶罐罐,有些不满:“你怎么用雅芳新活焕颜?我们公司的产品不好用么?我给你的免费试用装全都是整套的,全球十大化妆品牌,专柜上卖上千块,难道还埋没了你的脸啊?”

  兰翘解释:“那天回我妈那洗了个脸,当时没带化妆包,随手用了她的,觉得还行,她就一定要我拿回来了。”

  宝慧嘿嘿笑了两声:“老太太档次还挺高,新活系列算是雅芳的高端产品了。”

  “商场搞赠送,买一送一。”兰翘突然有点唏嘘:“你还记得我们原来旅游公司时的那个文小姐不?她那时就用的这个,有次我保养品断档,借了她的,结果第二天脸上长一脸痘痘,你那时说这套化妆品是针对三十以上的人用的,太年轻的皮肤吸收不了容易过敏,没想到我现在已经用着挺好了。”

  这是个敏感而让人伤感的话题,她们突然有些手足无措,面面相觑了一会,相互望着对方的目光显出几分沮丧,宝慧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兰翘,如果再过十年我们还没嫁出去,还是剩女,就一起去看个好楼盘联名买个房子吧,到时老来老去了,总还有个依靠。”

  兰翘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我还要努力赚点钱……”

  想想现代女性不是不辛酸的,不能像古代女人一样名正言顺地靠男人——事实上也没好男人可以靠,所以只好依靠同性、依靠自己的钱包。

  欢乐气氛被不适当的话题弄得有些沉闷,兰翘连忙换了个轻松口气:“诶,你跟李修哲怎么样了?”

  宝慧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也开始像宝石一样发亮:“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说话很有见识很风趣,一点都不沉闷。尤其品红酒的时候风度更好,拿很长的手指轻轻摇一摇玻璃杯,查看酒液的挂杯度,再凑上去闻一闻,very sex……每到这个时刻,我就有种把酒泼到他身上,然后扑上去撕他衣服的冲动。”

  兰翘汗颜地点了点头:“想法不错,就是稍显暴力了一点……你扑了么?打算什么时候扑?”

  宝慧怅然回答:“没有,我也就是想一想……我并不是上不起这个床,但是……”

  兰翘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们都是成年女性,对自己的生理和心理有足够的掌控能力,就像男人遇到心仪的女人会想跟她享受鱼水之欢一样,女人也会有同样的渴求——或许这就是现代女人唯一比古代女人要好的地方,在古代她和宝慧只能去浸猪笼。宝慧当然不是不敢扑,她是那种可以在无聊的时候把三级片当搞笑片来看的女人,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她已经真心喜欢李修哲,当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顾虑总会多一点,也会更加珍惜一点。

  “你呢?你那个极品的钻石王老五呢?”

  “他去美国了,下星期回来,走之前给我打了电话,说回来以后希望看到我提交的候选人名单。”

  兰翘没想到欧阳博走之前会特意给她打电话,为自己爽约不能请她吃饭而致歉。他在电话里头的声音彬彬有礼、和蔼亲切,明明谈论的是私人话题,却又不忘记在电话结束时把谈话重心引回到工作上,简直像标准的甲方与乙方的关系。

  但兰翘是个善于聆听善于思考的人,尤其她师从兰妈妈,熟练研习三十六计,跟欧阳博通过三次电话以后,她已经老辣地总结出来:这个男人,比一般人更爱欲擒故纵。他对她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再有礼貌的客户,也不会做得像他这样。

  宝慧忍不住啧啧:“感觉他很闷骚。”

  兰翘喝了口水,抿嘴贼兮兮地笑:“是的,但是我觉得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关于闷骚这个词,她曾经向宝慧做过专门的兰氏注解:你想象一下一个梳着70年代麻花辫发型、外面穿白色的确良衬衣、解放鞋的女人……但其实她里面穿的是黑色的丁字内裤和蕾丝文胸……这就叫闷骚。

  不知为什么,欧阳博给她的印象就是这种人。

  宝慧看了她一眼:“你打猎的眼神又出来了,算计什么呢?”

  兰翘也不辩驳:“万一你跟李修哲成了,我就要自己一个人去风景秀丽的地方看养老的姑婆屋,那经济负担也太重了,还是自己想点办法,看怎么能不孤独终老算了。”

  其实在现在这个适者生存的社会,每个人都在狩猎,大家都在计算着风险率和回报率,不断评估自己领域的同时,盘算着怎样可以用最小的力气得到最好的猎物,兰翘是这样,宝慧是这样,欧阳博和李修哲也都是这样,这是决策论的精华所在。凡事都要想得周全,尽量避免一丝一毫可能的伤害,这样做,离成功很近,却离真正的爱情很远,兰翘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无能为力。

  宝慧临走的时候,兰翘送了块高子谦做的玛德琳蛋糕给她:“你不是说李修哲餐厅里缺糕点师助理么?试下这个,觉得还行的话,帮我去打个招呼。”

  兰翘每天六点下班,回家的时间段正好是吃完晚饭的高子谦带着vodka在花园散步的时间,这时她总会停下脚步陪vodka玩一玩,又和高子谦闲扯几句,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熟捻了起来。高子谦年纪不大,但是谈吐淡定、幽默、机警,再加上人长得非常英俊,所以兰翘对他印象很好,于是私底下开始为他留意工作机会。

  “怎么,私下收求职者的中介费给人介绍工作?”

  “拜托,这种行规我怎么可能违反,是我一朋友,我还不缺这100、200的。”

  “什么朋友啊?”

  兰翘想了想:“邻居吧,20多岁小男孩,手艺不错、长得帅、人也很上进很聪明,家庭条件好像也挺好的,估计不急着找工作,一个人在外面瞎玩呢。”

  宝慧斜睨她一眼:“了解得这么清楚,还是帅哥,不会有那么点意思吧?”

  兰翘叹了口气:“我哪有时间对比自己小的男人有意思啊,姐弟恋、姐弟恋,姐姐不过是弟弟的感情启蒙学校,弟弟学成以后一溜烟就走了,被撇下的姐姐哭都没地方哭,谁都只会说她活该……你自己想想,你毕业以后去看过小学班主任几回?”

  宝慧点头:“也是,我不担心你这个,你这么精灵谨慎,哪里都不容易载跟斗——尤其在感情上。”

  6…2

  秋日的晴好天气并没有持续下去,没过几天便来了一场难得的秋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分寒”,随着这场豪雨的降临,气温急剧下降,街头的行人被迫纷纷裹上了厚厚的冬装,呼吸之间,便有丝丝白气从鼻端冒出来。下雨的时候兰翘正好没有带伞,萧萧瑟瑟地缩在市立第一小学门口的小店屋檐下等她堂兄的儿子放学。其实今天兰翘因为工作不顺利正处于愤怒爆棚期,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怒火几乎比天还高,最好能抚慰自己的办法就是好好吃一顿热腾腾的美食,然后倒进温暖柔软的被窝里面睡觉。但是接侄儿放学这个任务是去城郊亲戚家串门兰妈妈交代下来的,她的怒火虽然熊熊,却还不够胆子违抗。她有时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生不逢时的人,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有着强烈的掌控欲望,如果晚生二十年,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复合型管理人才。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兰妈妈没能等到人尽其才的自由竞聘时代就退了休,自然没办法对所有人只手遮天,所以只能牢牢掌握手中现有权限,把丈夫和女儿的天遮得严严实实,近乎独裁兰翘的滔天怒火还是来源于前几天黄达接的那单case,猎头部的标准业务流程是这样的:b d与客户沟通、谈单——e x e c u t i v e s e a r c (高级职位搜寻,也就是兰翘的部门)拿到需求表后进行项目评估,研究是否可以接单——三个 工 作 日 内 出评估报告,反 馈 至b d部——签合同、收预付金、合作。黄达由从前的公司跳槽进happyhr不久,还处在踌躇满志的亢奋时期,他坚信做销售就一定要有狼一样的拼搏精神,但他显然是一头孤狼,对部门合作这一块简直完全无视。这次的单子就是他趁兰翘忙于远图的case无暇顾及而贸然独自签下来的,到交到兰翘手中的时候,预付金已经到了账。兰翘被越了权,把一张白生生的俏脸隐藏到百叶窗后面,让对面的人无法从背光的阴影里看到她面上的极度不悦。不过她还是认真翻阅了合同,看完后随手又还给黄达:“这个case我接不了,你给别人做吧。”

  黄达腆着脸说:“大姐,别啊,你做不了谁还能做得了。”

  “我们部门的顾问都可以独立接单,如果你不放心就给helen,她也是高级顾问;或者你干脆一条龙服务,自己接的单子自己做,我们部门不会要求跟你分佣金的。”黄达听她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销售拼死拼活打了单子,你就这么一句话?后勤不能保证,谁还敢在前方冲锋陷阵?兰翘,这可是年薪五十万的大单!”

  兰翘冷笑一声:“冲锋陷阵之前是不是也该看看兵法书?你签的合同我没法做!”

  “合同怎么了?这不是你们部门的专用合同模板么?据说还是你拟定的。”“你的这个case他们hr半年前就跟我谈过,私营企业打算买飞机,要找飞行师,年薪50万。听上去好像不错,但是你做过行业调查么?一间航空公司培养出一名机师第一年的培训费用就是70万,然后每年以20%递增,机师培训之前就必须签订协议,跳槽的话,至少赔偿100——200万以上的违约金。你觉得这个费用归谁出?如果我没记错,客户没有这个预算,就算他们现在可以接受,你的合同里也必须注明凡是猎寻期间所产生额外的违约费用由甲方承担,不然就凭这张合同,我们分分钟有可能跟人打官司。”兰翘把重音落到后一句上面:“黄达,我不干涉你的工作,但是你也别干涉我的。”黄达看的兵法书显然和兰翘看的不是同一部,他脑中沿用的是古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他的成功定义就是销售收入的量化指标,不考虑其它问题。但兰翘看的是现代兵法,注重团队合作,责权利分得清清楚楚,她认真做事,但是不在她范围内的责任,一点都不能背。

  黄达怔了怔,又换上笑脸:“兰翘,你帮个忙嘛,跟他们hr去谈谈,或者看看有什么其它办法没有,我来公司时间还短,有些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全,可现在人家预付金都已经打过来了……”兰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淡淡道:“新员工进公司第一堂培训课不就是让你看员工手册么?业务流程里写得清清楚楚,bd接单必须跟相关部门沟通,没有我们部门的评估,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我有权拒绝违反公司章程的case!”

  她寸步不让,除开因为这个case的确麻烦,也含了对黄达先斩后奏处理问题的恼怒,如果以后bd每个员工都拿这个例子做榜样,她的工作还怎么做?

  这事情闹得挺大,最后一直闹到老板那里,老板先是安抚了一下委屈的黄达,然后才找了兰翘。兰翘心里一点都不犯怵,目前虽然黄达看起来比较当红,但她既然敢闹,肯定就是有的放矢,一来是她在理;二来她是公司老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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