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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by子默. 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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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与人交往时,难免会有身体接触,尤其是在一个十几平的斗室里,住着六个人,想不接触到别人的身体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得忍受罢了,凌晨再一次知道自己已经是非主流人士。连正常的人际交往,对他来说,都成了痛苦,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并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恩人曾杰。

  再造之恩,他的一切都由他给予,连一块香皂都给他最好的。只要他要,连自由都给他。

  可是,他在凌晨的每一寸肉体与灵魂上都烙上无形的烙印,凌晨,是曾杰的。

  是曾杰的。

  一旦离开牢笼,每一寸肉体与灵魂会自动吼叫:“我们是曾杰的,我们要回去,我们需要抚摸--而且,只要那个人的抚摸。只要他的。”

  凌晨在那一刻渴望臣服。

  象平时一样,静静地依偎过去,在曾杰身旁,做一只小猫,做一只好宠物,仰起头说:“我是你的。”

  凌晨说过:“如果我真的能好起来,我就是你的。”现在他好起来了,他祈求:“让我走吧。”背信弃义。凌晨不止一次地对自己是说:“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确实是的,我不配得到幸福,可是我一定要挣扎着活下去,挣扎着做一个干净的人。我不要做一个男妓,我也不要做一个同性恋,我想做一个正常人。我想好好地活下去,对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自己,只有自己的愿望是最重要,自己必得为自己考虑,否则,谁会为你考虑?即使有人为你考虑,倒底不如自己为自己考虑得好,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是,凌晨用手抓紧胸口:“我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倒底哪一个才是我心底真正的渴望?我想要的倒底是什么?”

  三十四,疯了

  张子期从a区到b区去,必经过一座桥,桥边就是在名鼎鼎的三中,桥与三中中间有一个交通港,张子期去旁边的一个设计,停车前就看到一辆白色本田车走着之字形闯了红灯过去,张子期心想:“这可是个大岗,你运气好,今儿没警察。”

  从设计取了东西出来,前后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张子期再一次看到一辆白色本田,还是小小的之字形,不过这次在红灯前停了车,只是绿灯后,久久没有动,惹得后面喇叭声长鸣,张子期心想:靠,今儿本田车怎么这么多,又这么猖狂?又想:靠,你开个日本车就这么牛,那就难怪人家宝马要撞人玩了。

  本田车终于发动,他往前一动,张子期正好看到了车号,吓得张子期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车里,醒过劲来,急忙发动自己的车子追上去,心里不禁怪叫:“曾杰啊曾杰,你他妈疯了!”

  张子期尽了自己的力,上人行道,超车,偷拐,可还是右拐右拐再右拐才追上,奇怪吧,连着三个右拐,张子期就明白了,难怪自己连着两次看到曾杰的车,敢情曾杰根本就没离开这个地方,他是一直在围着三中转圈子啊!

  张子期终于追到曾杰屁股后面,他狂按喇叭,曾杰回头,张子期竖起中指,又以警察叔叔的嘴脸做了个靠边停的手势。曾杰慢慢向前开车,张子期不敢过去别他,怕他失手撞了自己屁股,自己的车自己心痛。到了三中背面的小道上,曾杰终于停车,张子期也停下,跳下车来,拉开曾杰的车门,把曾杰揪出来:“你他妈疯了!”

  曾杰脸色灰败,但一双眼血红,呼吸里有浓重的酒精味,被人揪住衣领也无反应,脸上只是挂着一苍凉的苦笑。

  张子期摇晃他:“曾杰,你胡涂了!你什么年纪的人了!为一个小孩子沉迷到这个地步!”

  曾杰似有话要说,一张嘴,却涌出一口酒糟味的食物来。

  张子期惊叫着后退,由得曾杰一个人翻江倒海地吐。

  张子期怒骂:“你表达失恋的方法能不能有创意一点?”

  曾杰吐完最后一口,无言地爬到张子期车子后座上去躺倒,他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开车了。

  张子期把曾杰拉回家,什么也不说。

  为了一个别人认为不值得的人,当事却愿意付出生命,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了,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设计的,如果一生不遇到那个人,也就算了,遇到了,就是大劫难,谁也不用笑话别人,笑得出来的,都是没遇到过的,遇到过的,都明白,你可以打败所有人,不能打败自己,同自己的欲望做对,那种痛苦,无人能抵挡,无人能忍受。

  张子期把曾杰扔到床上,终于问:“是你的肉体需要他,还是你的灵魂需要他?”

  曾杰一声不吭,吐了,他就知道自己醉了,醉了,他就不肯再说话,一个醉了的人最好不要说任何话,说出来都是出丑。

  张子期叹息一声,曾杰不是一个没有自制力的人,这么多年来,他隐瞒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从未行差踏错,那些容易出纰露的场所,他从来不去,即使认识张子期与柏林,他也十分谨慎,知道是同好,也从未留下证据在张子期眼里,许多时候,张子期都怀疑曾杰倒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他只是好奇,现在终于知道了,曾杰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童癖。

  张子期蹲下来:“曾杰,我问你,如果凌晨长大了,你还爱不爱他?”

  曾杰忍不住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子期笑:“我的意思是,你倒底是喜欢凌晨,还是喜欢凌晨那个年纪的孩子?”

  半晌,曾杰回答:“凌晨。”

  张子期叹一口气,这样,不太卑鄙,可是,对于曾杰来说却更难解决。

  张子期说:“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曾杰沉默。

  第二天,曾杰清醒,看到张子期睡在他的客厅里倒是一愣:“什么时候来的?”

  张子期道:“背你上楼的时候。”

  曾杰扶着头,想起来:“哦,对。我出丑了?”

  张子期道:“没有。除了呕吐,不过,喝多了吐出来,不算出丑。”

  曾杰道:“我没说什么吧。”

  张子期道:“嘴象你这么紧的人也少见了。”

  曾杰沉默。

  隐隐记得自己当日酒后驾车,绕着三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时,心里有一团火,烧灼一样的痛,此愁无计可消解,内心交战不已,想去见凌晨,又深知此时去见只会被厌弃与蔑视。

  理智与情感都无法取胜,他只得在凌晨的学校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张子期来,他发现自己醉了,他还记得自己的原则,醉了的时候,一定要回家睡觉,什么也不可以做。他跟着张子期回家,什么也不说,喝醉了不说话也是他的原则。

  现在,他似乎真的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说两句了,曾杰说:“酒后一时忘形。”

  张子期问:“那个孩子有什么好?”

  曾杰沉默。

  张子期笑:“是啊,他有什么好,天下所有痴情男女都回答不了这一问。”

  曾杰苦笑:“别胡扯,我不过是醉了。”

  张子期道:“曾杰,你也是我见过的少数几个极有克制力的人之一了。”

  不诉苦不抱怨不解释。

  实不必多说,比如一句我失恋了,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不知道的人,再解释也是不知道。

  张子期问:“凌晨住校?”

  曾杰点头。

  “你怎么会同意?”

  曾杰轻声道:“他要求。”

  张子期道:“我认识的曾杰应该不会这么做。”

  曾杰笑了:“是,对别人,我不会这样做。”

  张子期道:“他明白吗?”

  “我想,他明白。”

  “明白?明白还这样利用你?”

  “我想,他也明白他非如此不可。”

  张子期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曾杰沉默。

  张子期道:“你完全变了。”

  曾杰再一次苦笑

  三十五,周末请回家

  凌晨正躺在床上发呆,手机响,凌晨一边接一边想:“电话也该停了,话费迟早成问题。”耳边已响起张子期的怒吼:“凌晨,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说!”

  凌晨愣了,张子期有什么话同他说?

  这一迟疑,张子期已威胁:“你不想让我去你的学校谈吧?”

  凌晨答一句:“我这就下去,你在哪儿?”

  张子期道:“后门。”

  凌晨自学校后门出来,看到张子期的车,走过去,张子期已经下车,揪住凌晨衣领,劈面给了他两记耳光。凌晨眼前金光乱闪,未待开口,已被张子期一把扔到车里。

  张子期关上车门,自己去另一边,坐到凌晨身边,发动车子,一只手挂档,凌晨拦住:“去哪儿?”

  张子期道:“送你回家。”

  凌晨道:“我不回去!”

  张子期冷笑一声。

  凌晨说:“你开车,我就跳下去。”

  张子期停下来:“跳下去?!跳吧,你看这回,还会不会有曾杰那种傻瓜来救你吗?一百多万治疗费啊!包什么样的包不到?救一条狗狗还会摇摇尾巴?”

  凌晨僵住,张子期再一次挂档,凌晨打开车门,但被张子期拉住手臂猛地拉回车里。

  张子期关上车门,手臂回来时手肘狠狠撞在凌晨胸口,凌晨弯下腰,张子期再一拳打在凌晨脸上,凌晨倒在玻璃上,张子期按下车门锁,挂档开车。

  凌晨许久,才慢慢挣扎起来,开车门,打不开,终于慢慢倒在座位上。鼻子嘴角慢慢淌下血来,张子期扔过一条毛巾:“擦擦,别让你爸爸看见心疼。”

  凌晨无言,擦去血,沉默。

  窗外人屋树纷纷而退,凌晨流下了眼泪。

  张子期问:“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凌晨静静地回答:“我没有选择。”

  张子期道:“我知道,你没有选择!可是曾杰是真的爱你,你明白吧?”

  凌晨道:“我明白。所以我一定要走。”

  张子期倒愣了,差点没闯了红灯,他把车子停在道边,转过身来:“为什么?”

  凌晨道:“人都是有感情,知道对方是真心,难免会动情。”

  张子期半晌才道:“你爱曾杰?”

  凌晨沉默。

  张子期道:“你怕自己爱上他?”

  凌晨道:“我不要做一个同性恋,如果你有弟弟,你会不会鼓励他做个同性恋?”

  张子期道:“我会坚决反对!”

  凌晨抬起头:“为什么?”

  张子期道:“做绝大多数人眼中的怪物,会令人崩溃。”

  凌晨点点头:“首先,我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张子期狠捶一下方向盘,咬牙半晌,终于疲惫地把头抵在方向盘上。

  如果凌晨是你的亲人,你会要他怎么做?

  可是张子期是曾杰的朋友,他抬起头来:“凌晨,你不会回到曾杰身边了?”

  凌晨眼神茫然,半晌道:“会吧,如果我需要钱,我会回去找他,求他,总比求别人好。”

  张子期咬牙切齿:“卑鄙!”

  凌晨苍茫地笑:“是啊,午夜梦回,经常觉得自己身上沾满粪便,污秽与恶臭已浸透到灵魂中去,洗也洗掉。我管不了那许多,我怕死,我要活下去,好好活着,肉体舒服,灵魂--灵魂只要不痛就好,快乐?你快乐吗?谁快乐?”

  张子期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抑制住痛欧他的欲望:“靠,你这个--”张子期咬住后面的话,他是个暴脾气可不是泼妇,那句恶毒的话他骂不出口,强咽下去痛骂,半晌,张子期终于平静下来:“凌晨,如果你的不能回应曾杰的感情,至少你不要用虚假的感情来哄骗他,你的生活费用,我可以负担,肯定不会有曾杰给的那么多,但是你不用付出代价。你去告诉曾杰,从今以后,你不想见他!”

  凌晨沉默。

  张子期道:“凌晨,你有点良心。”

  凌晨坐在车里,张子期不明白,他不舍得的不止是钱,如果是逼不得已,他不得不回去哀求,不得不接受爱抚亲昵,至少他可以有借口原谅自己。

  凌晨过透玻璃看着路上行人,这些人的看法同他有什么关系呢?是谁关心他爱护他,是谁给他付学费买衣服,谁会为他落泪,谁会担心他想念他?

  可是感动依赖是不是爱?永远被人看被曾杰的小东西,就这样陪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也许在未来日子里他不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事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就剥夺他遇到别的人别的事的权利,他不甘心。

  凌晨终于回过头来:“好吧,先付钱。”

  张子期几乎笑出来,从没见过人卑鄙得这样直接坦白,这样近距离看到一个卑鄙小人,真是一种荣幸,可是同卑鄙小人办事真是爽利:“好,凌晨,好样的。”真他妈有勇气,真他妈说得出口。

  张子期拉着凌晨去银行,立刻办了一张卡,然后拿出自己的卡,兑了一张国债,存到凌晨卡里:“十万元,三万是你三年的生活费,四万是你大学生活费,三万是你的大学学费,你自己打算好。”

  凌晨为他那轻蔑语气刺痛,一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可是,人要活下去,一定得有钱才行。

  生活给他一滩狗屎,他只得吃下去。

  张子期又把凌晨拉到曾杰楼下:“去吧,你说了什么,我会问曾杰的。”

  凌晨推开车门,他整个手掌都觉得麻麻的,所有知觉都似隔了一层布感觉到的。

  在走廊里,凌晨停下来,靠着墙,忽然间没有力气再走下去,如果可以,他希望死在这里。凌晨深呼吸几次,慢慢爬上楼,好,他要去解开自己与曾杰。

  凌晨打开门,闻声出来的曾杰呆站在大厅中央,脸上一个惊喜放下心来的微笑。凌晨沉默了一会儿,在对方微笑与惊喜时给他心口一刀吗?曾杰看到凌晨迟疑铁青的脸,已经明白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温和地微笑:“你回来了。”

  凌晨站在门口不动,客厅里光洁敞亮,门斗有点暗。暗沉沉中凌晨的面孔象个悲怆天使。

  曾杰呆住,空调的冷气不断地侵袭过来,曾杰觉得半边身子越来越冷,他却动弹不得。

  凌晨眼圈红了,他试圈冷笑一下,却惹得泪水盈眶,他沉默一会儿,轻声道:“我回来告诉你,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也不回来了。”

  曾杰呆在那儿,这,就是最后结局了吗?

  三十六,我们不是天使

  这就是他苦苦爱恋的最终结局吗?曾杰轻轻闭上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力气,他就象一个被打怕了的人一样,只想缩起来,团成一团,抱住头,大声哭泣:“不,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想象中的哭泣,令曾杰慢慢放松,他的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哦,是吗。好吧,好的,好。”

  好,就这样结束吧。

  曾杰想起在医院里,看见凌晨的指尖被刀子划破,他很理解,人在疼痛难忍时,只想结束痛苦,代价无所谓,如果死亡可以结束心痛的话,曾杰的内心有一个不小的声音,渴望地说:“让我去死吧。”

  可是曾杰只是微笑:“凌晨,你是自由的。”

  凌晨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种麻木的感觉更加浓重,这肉体好似一具傀儡,一具受他操纵却不被他感知的傀儡。

  我多么想留下来陪你,可是,我真的不爱你,即使我是爱你的,我也不要同你发生那种为世人所不容的事。

  凌晨微微抽动嘴角,然后一句:“我走了。”低不可闻地说出来,他转身。

  曾杰说:“等等。”

  凌晨回头。

  曾杰拿出一张存单:“我替你存了很久了。”走过来,轻轻拉起凌晨的手,把那张单子放在凌晨手里,不多不少,也是十万元。

  凌晨笑了:“即使我离开你,你也安排我的生活吗?”

  曾杰点点头。

  凌晨还想笑,却露出了满脸的苦涩:“我很感激你,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

  伸出手,把那张存单递过去:“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再同你有任何关系。”

  曾杰没有接。

  凌晨把那张存单撕成两半四半八半,然后松手。

  散落一地。

  象曾杰破碎的心。

  曾杰默默。

  他眼望地,沉默中,终于有一丝威势,凌晨明白他已经激怒曾杰,他有点后悔,是不是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如果做得太绝,可能反而会引起亲的纠葛,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纠正了。凌晨离开。

  曾杰眼望着那一地碎屑,仿佛看到刀子慢慢切割自己的心脏,那种痛,痛得他弯下腰,抱住自己的头,终于终于流下泪来。

  善良的人们可以认为事情到此结束。

  可是,如果你是曾杰,你是否会甘心?也许已伤透了心,但是,有些疑问存在心中,你会不会去查究?曾杰的疑问,倒底是谁资助了凌晨的生活?一个高中生,当然不会自己出去打工养活自己,凌晨的花费已被他宠出一定规模来,这笔生活费还断不会是一笔小数。

  这个社会不会有人把钱埋在自家后院,当然都是存在银行,随用随取。

  曾杰接受过多次对银行的审计工作,认识几个人,可以用姓名查到存款并不难,查到何人转的款也不难,凌晨的卡号,当日谁存进了十万元钱?如果是存现金就没办法了,可是张子期是卖的国债,整十万存在凌晨户头,零头仍存在张子期卡里。

  曾杰沉思。

  张子期为什么这样做?他不在乎,不管张子期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曾杰不会原谅他。恶意,他不原谅,好意,他也不原谅,别的人凭什么,有什么资格来干涉他的生活?

  曾杰去找柏林,柏林一个人在家,请曾杰坐,给曾杰拿来茶与水果。

  曾杰把转帐的复印单子交给柏林:“当天,凌晨就离开了我。”

  柏林看着兑换的国债单子与凌晨的存款单,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可是聪明的他终于明白了曾杰的意思。柏林沉默。曾杰把单子收起来:“君失骄阳我失柳。”

  柏林还是沉默,一张脸已惨白。

  曾杰问:“张子期不肯同沈冰结婚,是不是?我想,他可能早就对那个主意后悔了。”

  柏林叹息一声:“他可以对我直说的。”

  曾杰笑一声:“或者他不愿伤害你,或者他进退两难,或者他想两全其美。”

  柏林半晌道:“凌晨很漂亮。”

  曾杰点点头:“天使的外表,可是没有天使心。”曾杰起身离开。

  可是凌晨呢?怎么才能重新得到他?

  曾杰伤心之下,觉得互相离开一段时间也无不可。

  张子期约曾杰去酒吧喝酒,两人频频举杯无人开口。

  最终张子期道:“柏林最近性情古怪。”

  曾杰道:“或者他也爱上别的人。”

  张子期道:“放屁。”

  曾杰拄着头:“大千世界,变幻万千,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什么感情都会变。”

  张子期越发焦燥起来:“靠,真他妈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曾杰对着酒杯微笑,轻轻摇着酒杯,红色的酒在灯光下如琥珀般美丽。对,千万别当曾杰是好人,就算他是好人,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好人,好朋友千万不要插手人家的家事,如果非插手不可,当然劝不了他,但是就得帮他找点麻烦,让他忙自家的事去。

  曾杰深知柏林的性情,凡事要好看,决不会学泼妇抓着张子期大哭大骂,那个沉默的男人会选择静静离开,张子期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曾杰笑,问:“如果柏林另有新欢,你会不会默默祝福?”

  张子期的面目忽然狰狞,他张开嘴,象是骂人,可是却只做了个要咬人的姿势就沉默了,不!那太可怕了,他不能接受那种可怕的事。

  曾杰依旧对着自己的杯子微笑:“以前我常想,如果凌晨离开,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宁愿死,可是实际上,他离开了,生活还在继续,子期,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是不是?”

  张子期霍地起身:“去你妈的!”他把曾杰一个人扔下,起身就走。

  不不不!不能让柏林走,太可怕了。可是曾杰说得对,如果柏林真的爱上别人,他能怎么样呢?他不能把柏林锁起来,不能抱着柏林去死,也不能跪下来哀求,连为此而憔悴都不会有人同情,他只得接受事实罢了。生命中的挫折,如果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也只得接受罢了,并不是说你聪明你坚强你能干,所以那些让人痛彻心肺的折磨你就永远不会遇到。

  象爱人离开,亲人离别,象失恋象得了绝症,象被朋友出卖,你永远不会遇到吗?你可以用智慧避免吗?如果遇到了,也不过是接受罢了。

  所以慈悲一点吧。

  张子期在家门外仰望柏林的窗子,那个淡黄色的窗子,如果柏林要走,他希望那一日晚一点到来,越晚越好,反正,他已经不打算再爱别的人,他希望有爱的日子多一天是一天。

  在上楼梯的时候,张子期问自己:“我做得对吗?如果我希望有爱的日子多一天是一天,凭什么要让人家曾杰与凌晨长痛不如短痛?生命不过百年,当然是有爱的日子多一天好一天,至于最后,到最后,所有人的结局不过是死亡,每个人都会死,重要的只是过程。

  在过程中爱过,爱的时间越多越好,是不是?

  三十七,我真的不是天使

  子期开门,见柏林正呆呆看着一个纸箱子发呆,过去看时,原来不过是旧日的照片信件,再看柏林的神色,不似在回忆美好的过往,心里不禁发慌:”你干嘛?“

  柏林淡淡地合上箱子:”收拾收拾。“

  张子期疑道:”不是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吗?柏林你最近神情诡异,敢是我得罪你了?“

  柏林苦笑:”没有。“

  张子期怒道:”那么,你是遇到更好的人了?“

  柏林看他一眼,无言,转身离开。

  张子期抓起地上的纸箱子,向柏林兜头扔过去。

  柏林不提防,脑后挨了这一下,被打得踉跄着撞到墙上,箱子里照片散了一地,空中还有纸片正缓缓飘落。

  柏林觉得头晕,半晌才支起身子,一双眼睛已冷冷。

  张子期到这时才觉自己莽撞了,他不过是听了曾杰的话,自己先入为主,想象柏林要离开,所以有点焦燥,可是曾杰的话不过是猜想,不是实际发生的啊,他竟然打了人!

  他也是这几天被柏林不阴不阳地冷淡得火起了。

  张子期此时后悔不已,却碍于面子不肯道歉,柏林却也不追究,只点点头:”疑心生暗鬼?“

  张子期无颜上前纠缠,只得眼看着柏林把卧室的门关上,他一个人气乎乎倒在沙发上,生了气,也不盖被子,和衣倒下就睡。

  第二天,曾杰刚到公司,张子期的电话已经到了:”曾杰,柏林在你那儿吗?“

  曾杰奇怪了:”怎么?他找我有事?“

  张子期沉默一会儿,说:”他走了。“曾杰觉得那种绝望的声音似曾相识,过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自己曾那种口气对自己说过许多次:”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绝望,空洞,无助,凄惶。

  半晌,曾杰才问:”怎么回事?“

  张子期道:”他给韩玉签了一张离婚协议,放在桌子上,我打他电话,他不接,打到他公司,公司说他辞职了。“

  曾杰说:”如果爱人要离开,也只得让他走。“

  张子期暴骂:”放屁!我绝不会放他走,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他出来!他要走,我宁可亲手扼死他!“怒吼着,可是带着哭腔,象找不到妈妈的小孩儿,一边气愤,一边惶恐悲哀地。

  曾杰说:”子期,我对凌晨也是这样,只要他活着,我活着,我们就要在一起,如果不能好好在一起,我就绑着他捆着他折磨着他。子期,你听明白了吗?“

  张子期到此时,也恍然大悟:”曾杰!是你!“

  曾杰轻声道:”子期,你现在可理解我的心情?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个玩笑,你是否能原谅我?“

  张子期怒叫:”我xxxx妈!你这个狗娘养的!“

  曾杰说:”亲爱的,我知道柏林在哪儿,所以你要对我客气一点。“

  张子期立刻沉静下来:”曾杰,只要找到柏林,一切好说。“

  曾杰道:”我也是那句话,只要凌晨回到我身边,一切好说。“

  张子期快要窒息:”曾杰,你要我干什么,你说吧!不过,如果柏林有事,我会阉了你和你那个凌晨!“

  曾杰笑:”把你给凌晨的钱要回去,而且,不要说出我来。“

  张子期头痛:”我怎么可能要回去,我已经送给他了!那钱就是他的了,你还不知道你的凌晨,那是个什么人?他会把钱还给我?你难道不了解他!“

  曾杰道:”我了解,不过那是你的问题!“

  张子期怪叫:”我的问题!曾杰,你知道那小子!他回到你身边只是为了钱!“

  曾杰沉默一会儿:”我知道,他只是要活下去。而我,只是要他在我身边,他不爱我,不要紧,我爱他!“

  张子期怒骂:”你他妈贱!“

  曾杰冷笑:”那么,你高贵地挥挥衣袖吧!“

  那个写挥挥衣袖的诗人,可是最会死打烂缠的。

  张子期道:”一旦他能自立,他立刻就会离开你!“

  曾杰道:”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也许到时他会爱上我,也许不等到那时,我就遭遇不幸,比如,遇到车祸或者飞机失事什么的,那岂不好?“

  张子期呆了半晌,忽然落泪,一半是为自己与柏林的脆弱爱情,一半是为曾杰那卑鄙小人所特有的绝望却坚强的爱。

  曾杰爱凌晨,是那种无论凌晨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爱与不爱他,他都会坚持到底的爱。

  张子期此时也明了,如果凌晨那样绝决的拒绝都阻止不了曾杰的话,这两个人只怕不得在一起腐烂了。

  良久,张子期问:”曾杰,要我怎么做?“

  曾杰道:”去告诉凌晨,柏林误会你,离家出走,你要凌晨先把钱还你,你先向柏林道歉,以后会想办法再给他。“

  张子期倒吸一口气:”你真的认为凌晨会心软?他可没对你表现过心软。“

  曾杰微笑:”那么,你跪下来哭着求他好了,要不,你可以把他剥光了照个裸照什么的。“

  张子期沉默,半晌问:”曾杰,你真的知道柏林在哪儿?“

  曾杰道:”喔,我帮他找了新工作。“

  张子期问:”他是否还在这个城市?“

  曾杰说:”这个,让我想想,不太好说,如果我把他留在这个城市里,是不是太容易被你找到了?“

  张子期道:”曾杰,不论如何,我们的交情算是完了。“

  曾杰道:”是的,你把钱过给凌晨那一刻,你就是我今生最憎恨的人了。至于,你是好心还是恶意,那重要吗?只要我让柏林离开你,你就会恨我,原因不重要,是不是?“

  张子期沉默,他还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认为曾杰对他的报复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的。他有什么资格判定凌晨不配曾杰爱呢?他有什么资格叫凌晨走开?

  爱情根本是一个除了当事人,别人都不能明白的事情。

  曾杰补充一句:”张子期,若你试图自己去找柏林,请便,不过,你要以为你一出现误会冰消,哼,你就太小看我了,即使你们误会冰消,我还有更好的办法,我不想使出来,你不要逼我。“

  张子期冷冷地:”我知道,曾杰,你是个阴狠的小人。“

  三十八,为什么离开

  张子期请凌晨到阿一鲍翅吃鲍翅,凌晨说:”我不去,你折现给我好了。“

  张子期瞪了一会儿眼睛,终于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吧。“

  凌晨道:”去铃兰吃日本料理吧。“

  张子期愕了一下:”你喜欢生鱼片?“

  凌晨耸耸肩:”天底最难吃是日本菜,不过那地方说话方便。“

  张子期沉默。凌晨与曾杰,一个玲珑剔透,一个老奸巨滑,他与柏林两个,实在温良敦厚得要命,完全不适合夹在这两人中间做炮灰。以后若曾杰自杀,他去收尸就是了,千万不可冲上去救人,到时曾杰翻脸:”我有生存的权利,也有死亡的权利。“说不定连他一起杀了呢。

  铃兰里有一个个小包间,可以脱了鞋盘膝而坐,服务员不会守在你身边观赏你的用餐过程。

  两个人闷头吃饭,好象都饿极了,半个小时之后,叫的菜已经可以看到盘底,张子期不得不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凌晨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张子期哭笑不得。

  凌晨道:”你今天这么礼貌,真让我害怕。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你不用对我这个卑鄙小人有礼,有礼无礼,结果都是一样的。“

  张子期沉默。

  提出要求吧,一定是受尽奚落,一句:”不给。“

  凌晨道:”天晚了,学校有规定的。“

  张子期终于问:”你觉得曾杰是好人吗?“

  凌晨回答:”他对我很好。“

  张子期笑了:”真聪明,我认识了他十几年才明白他不是个好人,你却一早知道。“

  凌晨问:”天底下有好人吗?牺牲小我,成全人类?“

  呵呵笑:”张子期,你是个好人吗?“

  张子期再次沉默。

  凌晨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就算我嘲笑你,你反正也尽了力。

  张子期苦笑,他竟要一个小孩子鼓励,良久,张子期道:“柏林走了。”

  凌晨诧异:“同我有关系吗?”

  张子期:“他知道我给了你十万元钱,误会了。”

  凌晨冷冷地看着张子期:“他不信任你?这么多年,你不能让他相信你的为人?”

  张子期半晌道:“没有人是圣人。”

  凌晨道:“你想怎么样?让我去解释?”

  张子期颤声道:“把钱还我。”

  凌晨瞪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笑了:“你直接来剥我皮吧。”

  张子期声音哽咽:“无论如何,先把钱还我,以后,我会想办法……”

  凌晨道:“你不会,你目地已达到,我已同曾杰绝裂,你何必再给我钱?”

  张子期道:“我不能失去柏林。”

  凌晨问:“柏林怎么会知道?是曾杰告诉他的吧?”

  张子期一呆:“不不不,我的财政状况一向不瞒柏林,少了十万元又不是小数。”

  凌晨问:“你当初何不量力而行?”

  张子期沉默。

  凌晨站起来:“谢谢你的饭。张大哥,谢谢你的钱,我不能还给你。因为我已经回不去曾杰那里,我又不可能半工半读,三中的学习压力你应该知道,关系到我的前程命运,原谅我不可能为你牺牲。”

  张子期呆坐,低声道:“如果我失去柏林……”他没有再说下去。

  凌晨问:“你会死吗?”

  张子期瞪大眼睛,半晌:“不会,我不会自杀,可是,如果我敢自杀,可能会比较幸福。”

  凌晨笑:“大哥,心痛心酸心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谁不会遇到呢?都活下来了,都这样活下来的。”

  张子期问:“凌晨,你爱曾杰吗?”

  凌晨站在门口,忽然停在那儿,停了良久,终于道:“我不知道。我很想念他。”

  我很想念他,你不能明白那种想念,你不能明白,那种想念,其实已经不能用想念两个字来形容,那是一种附骨之痛,那是一种深到骨子里去的渴,那是一种永永远远烙在我身上却又永远不会愈合的烙印。

  那种想念,就要将我的信念摧毁。

  许多次,我宁愿自己爬回曾杰身旁腐烂,而不是如此的如此的孤独。

  凌晨走出去,张子期在他背后说:“你认为曾杰会放过你吗?”

  凌晨回过头,轻声温柔地回答:“他爱我,他不放过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张子期道:“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他对待你自己?”

  凌晨面对张子期:“一定要我回答吗?我告诉你,与众不同是不行的,这不仅是别人的眼光,即使在我自己眼里,同性恋也是变态!就象瘸子瞎子聋子一样,是一种残疾!是可耻的可笑的可怜的!我--想做一个正常男人,如果我要做爱,我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干她,而不是趴在一个男人身子底下!使用生殖器官而不是排泄器官。明白了吗?”

  凌晨说:“操!”然后穿上鞋离开。

  张子期站在当地,瑟瑟发抖,从没有当面受过样难听的话,他确是自取其辱,他不该向凌晨提任何要求,凌晨那个冷血,只有见到钱时,血才是热的。

  张子期茫然,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可以象曾杰说的那样什么手段都用的话,从一个十几岁孩子身上要回自己的钱来,倒也不是难事,可是,张子期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所以,他只得呆呆地望着凌晨离去的背影。

  许久,张子期喃喃骂道:“靠,难道你那个东西不是用来小便的?”

  曾杰与张子期还是在那个小酒吧喝酒,声音吵杂,曾杰问:“出师不利?”

  张子期道:“根本不可能,曾杰,让柏林回来。”

  曾杰说:“你一定要做点什么,逼凌晨回到我身边,我自己不能做,而且,你要为我保密,因为我手里有你与柏林的照片。”

  张子期一愣:“什么?曾杰,你说什么?”

  曾杰笑:“不是我拍的,是凌晨的亲娘申启芳,她派人监视我,结果拍到你与柏林激情拥吻。我买下照片与底片,呵,我知道你无所谓,不过,如果柏林知道,可能会一直逃到加拿大去。”

  许久,张子期道:“我也不是无所谓,我只是真的做不到。”原来还嘴硬,无所谓,可是被凌晨骂得心虚了,他的与众不同的性取向,在别人眼里,是一种残疾。即使不妨碍生活,他也是会让人侧目的怪物。张子期的自信受到空前打击,一时间束手无策,全无平日张狂姿态。

  曾杰道:“再去一次,子期,什么也不必说,想想失去柏林的生活,你会在凌晨面前落泪,再试试。他或许会心软。”

  张子期冷笑:“不可能。”

  曾杰道:“我比你了解,他还小,再怎么,也只是个高中生。”

  三十九,你回来了

  张子期第二次找凌晨,已经喝了两杯,清醒的张子期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凌晨。

  凌晨远远看到张子期,那个趾高气昂,意气飞扬的张子期到哪儿去了,只见他一脸惊恐落寞,颓丧地靠着墙,全不管白衬衫沾满灰。这个样子,倒不象是装的。

  凌晨过去:“找我?”

  张子期无话可说,只是苦笑。

  凌晨道:“我们外面说去吧。”

  张子期沉默着同凌晨来到外面的街心花园,凌晨说:“还有晚自习呢,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张子期说:“凌晨……”

  凌晨微笑地听着。

  张子期忽然间说不下去了,无论如何他不能发出哀求,好吧,让他来说点狠的吧:“凌晨,我非得到那笔钱不可!非得到不可!”

  凌晨问:“若我不给你呢?”

  张子期的眼睛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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