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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处男 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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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睡前上茅坑时,小豆子偷偷对洛伟奇说:“今晚睡醒点,最好头脚对调。有人要整你。”

  幸好小豆子提醒,否则要出大事。就在半夜时分,两个大汉蹑手蹑脚来到洛伟奇床头。两人用枕头把洛伟奇往死里捂,要把洛伟奇闷死。好在他听了小豆子的话,头与脚换了个个。

  洛伟奇蹭地坐了起了问:“你们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两个大汉一起说:“宰了你这个告密的。”说着挥拳向洛伟奇打去。许多人也起来帮着两个大汉。

  洛伟奇在农场干活这段时间里,不知不觉就长了一身力气,身上结实多了。挨了几拳好像不怎么疼,只是觉得受到延长劳动期处分不算,还要受这帮人的冤枉,心中十分别扭,脑子里骤然想起了社会对自己的不平待遇,现在的不愉快处境,他大喊一声:“住手。”大家都被洛伟奇洪大的嗓音震住了,静下来要听他的下文。没想到他却说:“再不住手我可要生气了。”这呆子从会说话之时起,从来没有骂过人,这句“我要生气了”,就是表示他最大的愤怒了。但是大家不理解,又一轰而上,对洛伟奇拳打脚踢。洛伟奇真的生气了,他像一只发怒的大象,并不还手打人,只是用尽力气去掀翻床铺,一边掀一边喊:“你们谁也别想睡觉,你们谁也别想睡觉……”在他的狂力下,那些床板、凳子、被子、褥子、席子,纷纷飞了起来。这呆子声如雷鸣,力借声势,声助力威,虽是一人造势,却像千军万马上战场一般,好不热闹。一时间谁也别想靠近这呆子。

  农场干部和警卫听到这边巨大的声响,一齐奔了过来。

  戴自强大喝一声:“给我住手!”

  宿舍里的人全都静了下来。戴自强问:“怎么回事?”

  好长时间没有人回答。

  洛伟奇:“嘿嘿,报告场长,我们闲着没事,掀床铺玩。”

  戴自强:“洛伟奇啊洛伟奇,你总是稀里糊涂犯错误。刚刚因为你知情不报增加了你的劳改时间,你现在又拿公物闹着玩。你是不是想长期在农场待下去,以后准备接替我的位置当场长?快拿上你的被子跟我走,今天要关你禁闭,让你享受单间的滋味。”

  戴自强把洛伟奇带到禁闭室,给了他一小包五香花生米和一本小说。一边给门上锁一边说:“关你禁闭一天,明天就别劳动了。”

  洛伟奇百思不得其解:“这禁闭还挺有趣的,有五香花生吃,有小说看,明天还不用劳动。看来以后得多多争取到禁闭室来。”

  其实明眼人都晓得,戴自强是怕那群乌合之众对洛伟奇再下毒手。

  经过这场风波后,农场似乎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这天早上洛伟奇割胶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发出恐怖的喊声:“快来人啊!我被五步蛇咬了,救命啊!”

  大家循着声音跑过去一看,原来是那位孔子第七十二世孙被蛇咬在左脚腕上,正发出痛苦的呻吟。被五步蛇咬了,如果没血清救治,最多半个钟头人就得死。一些女犯人已经感到绝望,失声痛哭。

  洛伟奇跑过来,把围着的人推开,看到孔宪仁的左脚伤口开始发黑,他二话不说,立即解下系裤子的皮带,把孔宪法仁的左腿紧紧勒住。大声喊:“小豆子,把你的水拿来,再去准备一根小竹管,如果呆会儿我的嗓子不透气,就给我在嗓眼上插一根透气的小竹管,明白了吗?”

  小豆子说:“明白了。”并把水壶递给洛伟奇。洛伟奇用水漱漱口,随即用割树胶的刀子划开孔宪仁的伤口,吸一口毒血,漱一次口,直到吸出的血变红为止。大约过去二十分钟,孔宪仁的感觉好多了。这时洛伟奇整个脸却又肿又紫,变形了。他艰难地指指嗓子,让小豆子把竹管子插入嗓子里,急促地呼吸着。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洛伟奇的脸不肿了,他看到孔宪仁已无生命危险,便把系在他腿上的皮带解开,又找了些草药嚼碎敷在他伤口上,并让他起来走走。这时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孔宪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洛伟奇叩了一个头说:“感谢恩人救命之恩。过去我错了,你大人大量,莫记小人过。”

  洛伟奇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洛伟奇舍命救人的事,在女犯人中传得神乎其神,她们说:“农场里有一位高个子、白白净净、不爱说话、一笑俩酒窝的小右派,漂亮得让人心酸,居然舍命去救一个曾经害过他的人,太可爱了。”于是有事没事就往洛伟奇的宿舍跑,找茬和洛伟奇说个话。气得洛伟奇大声说:“我要生气了。”

  戴自强把洛伟奇叫去说:“没想到你这个龟儿子还有几把刷子, 舍命救人不说,还闹得姑娘们神魂颠倒。不过我告诉你,用嘴吸蛇毒的方法是一种极其落后的土方法,用来治五步蛇咬伤还凑合,用来治大眼镜蛇咬伤,你就是搭上三个洛伟奇也不行。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快快送到卫生所,听到没有?”

  洛伟奇:“嘿嘿,听到了。”

  戴自强:“为了奖励你救人,农场党支部决定减你半年劳动时间。另外,这一包花生米算是给你的奖品。”

  洛伟奇:“谢谢场领导。”正要转身离去。

  戴自强又说:“别去招惹那些不要脸的娘儿们。”

  洛伟奇:“嘿嘿,知道了。”

  大约过了两个月,孔宪仁他们又开始密谋出逃的事情,不过这次他们并不瞒着洛伟奇。一天晚上,小豆子来找洛伟奇:“伟奇哥,孔哥让我请你过去,说有事要请教你。”

  洛伟奇来到孔宪仁那边,孔宪仁说:“伟奇兄弟医术高明呀。”

  洛伟奇:“嘿嘿,不敢当不敢当,跟我阿贡爷爷学过一点。什么跌打刀伤,针灸推拿,知道点皮毛。”

  孔宪仁说:“太好了,太好了,听说伟奇兄弟在大学里还是学农艺的。”

  洛伟奇点点头。

  孔宪仁说:“那么伟奇兄弟会种鸦片了。”

  洛伟奇愕然:“嘿嘿,你们想在农场种鸦片?”

  孔宪仁说:“不,我听小豆子说,你对他说过鸦片不是好东西。”

  洛伟奇:“是说过。鸦片,又名鸦片罂粟,是罂粟科中的一种,像种花一样,不难种。它原产于小亚细亚,一年生,植株高一至一米半,花蓝色或蓝紫色,叶银绿色,将鸦片罂粟蒴果中的乳汁提炼,就是鸦片。再加工,就成吗啡、海洛因、可卡因等,吸食多了会成瘾,上了瘾就惨了,想戒也戒不了。中国人吃鸦片的苦头大了。英国人就是用鸦片打进我们中国来的。”

  孔宪仁:“对,对,我们想和伟奇兄弟一起到缅甸金三角种鸦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专门把鸦片卖给英国人,报这个仇。你去吗?”

  洛伟奇坚定地:“不去。我在大理有母亲和姐姐,我想念她们。何况我不会游泳,也不想光着屁股大游行。”

  孔宪仁笑着说:“不会了不会了。这次我们不走原路,一定不会再碰到边防队了。”边说边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从中撕下一页纸,用它卷了一根烟,点着火抽了起来。

  洛伟奇一看,这不是自己那本宝贝英汉字典吗?便说:“慢,慢,怎么拿我的字典作卷烟纸了,这可是我上大学时妈妈送我的礼物!还给我。”

  孔宪仁笑着说:“没错,是你的宝贝字典。里面还有一张相片呢。”说着从字典中拿出一张照片来。洛伟奇知道,这是最珍贵的若鹃姐的照片。

  洛伟奇生气了。心想:“你们怎么能拿人家的东西呢,太卑鄙了。”

  孔宪仁说:“你跟我们到缅甸去,我就把字典和照片还给你。”

  洛伟奇:“嘿嘿,休想,一本字典和一张照片就想交换我做人的原则,你们也太把我看傻了。我不但不跟你们去,还要把你们的事报告农场领导,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话还没讲完,就被人抱紧双手,一只臭袜子塞进嘴里,同时有几个大汉一起动手,把他给捆绑起来,塞进一个麻袋里。

  孔宪仁轻声说:“伟奇兄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做实在对不起,不过我们很需要你这个农业专家兼医生,也怕你向农场报告这件事。都怪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只好委屈你了。好在时间不长,一会儿就到河对岸了,到时再向你赔不是吧。”又对大家说:“走,按计划执行。”

  洛伟奇被两人抬着往前走,开始时,被塞进嘴里的袜子又臭又酸又咸的味道呛得他好恶心。被颠着颠着就产生了睡意,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回到小时候母亲的摇篮中,摇啊摇的,非常惬意。突然,他的屁股不知让什么撞了一下,痛得他醒了过来,他心中大骂:“轻点好不好,你以为是抬大肥猪么。”后来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他听到孔宪仁低声说:“到了,大家散开,立即脱衣服准备渡河。李得胜和小豆子,你们俩水性好,负责把洛伟奇带过河去。按计划执行吧。”

  小豆子解开了套在洛伟奇身上的大麻袋,把洛伟奇从袋中拉了出来,又把手指放在嘴上向他示意不要出声,还指了指他的旁边。洛伟奇转头看到李得胜就躺在地上,头角上还流着血,洛伟奇吓得全身哆嗦。小豆子拔出塞在洛伟奇嘴里的袜子,用刀子割断捆在洛伟奇四肢的绳子,轻声说:“你放心,李得胜不要紧。”拉着洛伟奇就往树丛里钻。大约跑了五十来米远,只听得有许多人的脚步声从高处往下奔跑。一位像是领头的人说:“快,快,一班左边,二班右边,包抄过去,一个不留,全开了。”

  待这些人跑远,洛伟奇轻声问:“小豆子,什么叫‘全开子’?”

  小豆子用手掌比划着说:“就是把他们当西瓜,一个个全切开了。”

  洛伟奇:“这还了得?!”他猛地站起来往下狂跑,边跑边大声叫喊:“别开枪,别开枪,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罪不当死……别开枪,别开枪,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罪不当死……”小豆子也跟着往下跑。

  孔宪仁他们听到洛伟奇的喊,知道大祸临头,纷纷跳入河中,此时各种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洛伟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后来统计,除去三人游过对岸外,十五人被打死在河中,其余的人被抓了回来。

  洛伟奇和小豆子两人,因通敌罪、妨碍公务罪,判两年徒刑。在他们被送去监狱时,戴自强对洛伟奇说:“洛伟奇啊洛伟奇,你怎么又稀里糊涂犯错误啦?”

  洛伟奇丧气地说:“嘿嘿,我傻呗。”

  戴自强:“嘿嘿,这次你不傻,是你心太软,太善良。人的心太软,太善良是会坏事的。眼看着今年年底就可以回家了,你大喊一声‘不能开枪’,就把提前释放给喊没了,何苦呢?唉!这一包花生米算是我给你们饯行吧。”

  洛伟奇接过花生豆,深深地给戴自强鞠了一个躬说:“谢谢戴场长。”

  戴自强又说:“注意保重身体,过些日子我去看你们。”

  洛伟奇和小豆子:“知道了。”

  第三章 桑戛活佛

  大约过了二十来天,阿贡老人一瘸一拐来到了劳改农场。戴自强一见阿贡老人就大喊:“这不是阿贡大叔吗,五六个年头不见了,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阿贡老人:“原来是戴排长,五六载未会面矣。你在农场是何官职?”

  戴自强给阿贡老人递上一杯水:“不大不小父母官,场长是也。”

  阿贡老人一阵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戴自强:“你老人家拄着拐杖走那么远路来到这里,大约不是为了打听我什么官职的吧?”

  阿贡老人点点头:“我是来找我的好孙子的。”阿贡老人把洛伟奇如何被人冤枉的情况向戴自强说了。

  “我第一眼就看出这龟儿子不是坏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你为什么不早来几天?早知道他是你干孙,我早就打发他回家。”

  阿贡老人惊恐万状:“洛伟奇怎么了?”

  戴自强把详细情况跟阿贡老人一说,阿贡老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年,眼中注满泪水。

  阿贡老人:“洛伟奇还有希望乎?”

  戴自强:“别急,先吃饭,明早我和你一起去看望他。”

  阿贡老人和戴自强来到监狱,管理人员说:“洛伟奇现在病得很厉害,可能是得了急性肝炎,住在单独的病房里,无法出来见你们,你们进牢房看望他好了。”

  二人来到牢房,只见洛伟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发黄,全身浮肿。小豆子看是场长来探望,便走过来紧紧握住戴自强的手哭着说:“场长,快救救伟奇哥,他不行了。”

  戴自强:“小豆子,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豆子:“十多天前,放风时一个从大理来的犯人对他说,他的什么姐姐走了。从那以后,他就不吃不喝,变成这副模样。”

  洛伟奇听到有人说话声,强睁眼睛,看到是阿贡爷爷和戴场长,便挣扎着想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很想你们。”

  阿贡老人坐在洛伟奇身旁说:“别动别动,我们也想你。你怎么啦?”

  洛伟奇:“爷爷,若鹃姐真的走了吗?”

  阿贡老人点点头。

  洛伟奇流着泪说:“我想若鹃姐,我想去找她。”

  阿贡老人:“傻孙子,你的命长着呢?何况你若鹃姐也不希图这么早就与你见面。曾记得乎,你曾答应若鹃姐,要走遍云南发现新的物种。”

  洛伟奇哭着说:“没有若鹃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戴自强把阿贡老人拉到一旁,轻声问:“很严重吗?”

  阿贡老人点点头说:“很严重,我的医术救不了他。你先回农场吧,我另找高人想办法。”

  阿贡老人一瘸一拐来到大雾县城郊一幢藏族民居前,打量着这豪华的大宅院。高大的围墙里面绿树成荫,大门紧锁,一条用锁链锁着的巨大藏獒虎视眈眈,发出低沉的威胁声。阿贡老人心想:“这是桑戛的家么?怎么几年不见,变得如此腐化。”

  阿贡老人大声说:“桑戛在家吗?桑戛在家吗?”

  一会儿,红色的大门吱吱地开了一道缝,一个年轻喇嘛伸出半个光头问:“是谁在这里叫喊,影响我家活佛休息?”

  阿贡老人说:“可否通报一下,就说他师兄阿贡来访。”

  那门又吱吱地关上。过一会喇嘛又伸出半个光头说:“活佛他没有什么老道毛的师兄,让你快离开这里。”

  阿贡老人高声说:“你对他说,再不开门阿贡师兄马上到县城嚷嚷,说他是个冒牌活佛。”

  那门又吱吱地关上。过一会小喇嘛伸出整个光头说:“活佛说,请你进来。”

  阿贡老人随小喇嘛来到大客厅,见到桑戛坐在大靠椅上,根本就没把阿贡放在眼里。

  阿贡老人气恼地:“是否有些过分,要不要我现在就走。”

  桑戛说:“老道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知道你有事求我。否则你不会一瘸一拐走那么远来看我。”

  阿贡老人:“就算有求于你,亦无须如此嚣张耶?我还是不是你师兄?”

  桑戛不屑地:“师兄是什么东西,多少钱一斤。你别和我套近乎,有屁快放,让我闻闻是香是臭。”

  阿贡老人:“老夫有一个干孙子,现患重病,请师弟救命。”

  桑戛:“什么病,连你都治不了,要我出手。”

  阿贡老人:“由于思念而致绝食,由绝食而引起之重症肝病。”

  桑戛说:“老道毛,你知道,治这种病要耗我好多真气。有什么好处。”

  阿贡老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桑戛说:“我要那么多浮屠干什么?何况我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活佛。不救。”

  阿贡老人:“他乃极有前途之好青年。”

  桑戛说:“有前途的我忌妒,没前途的我瞧不起,不救。”

  阿贡老人:“他受到极大之冤屈。”

  桑戛说:“受冤屈是报应,受娇宠是业障。不救。”

  阿贡老人笑着说:“他长得极像师弟,魁梧俊秀,心地善良。”

  桑戛说:“不用激我,也不用夸我,我心地不太善良,我也没有这样的私生子,不救。”说完站起,拍了两下手,一个年轻喇嘛从内屋走出,桑戛说:“送客。”

  阿贡老人绝望了,觉得这个师弟完全变成个认钱不认人的世俗之徒。就在桑戛站起的瞬间,看到桑戛挂在腰间的那个护身符,他像触电似的马上想起,伟奇身上也有一个,便说:“且慢,我干孙也有一个如你身上佩带之护身符,一模一样也。”

  桑戛大感惊奇:“真的么,上面绣的什么字?”

  阿贡老人:“上面绣有……是‘尔勿离吾,吾不弃尔。悟一法师赠洛得荫公子’十八个小篆。”

  桑戛:“不可能。”

  阿贡老人:“我老道是爱打诳语之人乎?”

  桑戛:“走,看看这小子去,没准他真有些什么鬼名堂。”

  桑戛年约五十,是地区的政协委员。他身材魁梧,身高一米八多,一脸横肉,粗眉大眼,鼻孔朝天大嘴巴,一脸连腮黑胡须,浑身上下都是一疙瘩一疙瘩的怪肉,平时着藏服,露出那只长满黑毛的粗胳膊。当地人都恭敬地称他为桑戛活佛,但到底是不是活佛,恐怕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为人粗鲁,个性豪放,脏话连篇,动不动就发脾气,行为癫狂,六亲不认。但是由于他中医、藏医、针灸、推拿、气功都有一套,又是活佛,所以每当他骂人时,被骂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听着,不仅不生气,反而认为是活佛看得起自己,给自己指点迷津,高高兴兴地接受他的“佛骂”。

  这次,桑戛活佛和阿贡道人一起来到监狱,着实引起监狱一阵轰动。监狱长和指导员一起来到门口迎接。

  监狱长双手合十说:“不知活佛同志莅临小狱,未能远迎,同时狱中未曾清扫,有碍清瞻。”

  桑戛大为不满:“阿弥陀佛。去你妈的狗臭屁,什么‘未作清扫,有碍清瞻’。为什么平时不打扫,要等到我这样的大人物来了才清扫,说明你们打扫卫生是做给人看的。”

  监狱长满脸尴尬,笑着说:“是,是,是,活佛圣明,一言中点,我们知错,一定改,一定改。”

  桑戛:“闲话少说,快领我和这位道长去看看他的干孙子洛伟奇。”

  监狱长:“是,是,是,现在就去。”

  在经过一道道监狱牢门时,犯人们看到是桑戛活佛到来,都大声呼号:“桑戛活佛救救我……桑戛菩萨救苦救难……”

  桑戛活佛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佛祖说:‘忏者,忏其前衍。从前所有恶业、愚迷、骄诳、嫉妒等罪,悉皆尽忏,永不复起,是名为忏。悔者,悔其后过,从今以后,所有恶业、愚迷、骄诳、嫉妒等罪,今已觉悟,悉皆永断,更不复作,是名为悔,故称忏悔。’快快觉悟,别来烦我。”

  众犯人大喊:“活佛睿智非凡……多谢活佛指点迷津……”

  当他们来到洛伟奇的牢房时,桑戛活佛对监狱长他们说:“阿弥陀佛,病人病得很重,你们就别进去了,让我和道长好好商量救治方案。”

  洛伟奇已经进入弥留状态。朦胧中他觉得来到了金霞湖,看到湖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霭,斜阳透过雾霭照射在湖面上,生长出万道霞光;睡莲片片叶子上滚动着无数晶莹透亮的水珠;千百只彩色的水鸟在湖面上漂浮;岩石周围,红杜鹃在竞相怒放;西边的山峦在夕阳的照耀下,泛起一片金黄。若鹃姐张开双臂等待他的到来。伟奇边跑边喊:“姐姐,姐姐,想死我了……”他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若鹃说:“呆子,这里美吗?”伟奇:“美,太美了。” 若鹃说:“那么咱俩就永远呆在这里,哪也不去了。外边的世界太可怕。”伟奇:“对,哪也不去了。”忽然,一只子规不知在什么地方鸣叫。若鹃低声说:“子规子规,不要弃我,如若弃我,谁来葬我。”伟奇也跟着说:“子规子规,不要弃我,如若弃我,谁来葬我。”伟奇心里甜甜的,酸酸的……

  桑戛问阿贡:“他在说些什么?”

  阿贡摇摇头:“不清楚。”

  小豆子大声说:“伟奇大哥,醒一醒,阿贡爷爷和桑戛活佛来看你来啦。”

  好半天,洛伟奇才睁开眼睛问:“放我走吧,把我叫醒干什么?谁是活佛,活佛是什么东西?”

  桑戛把脸凑近洛伟奇说:“我是活佛,活佛不是个东西。那么奶奶的,你是什么东西?”

  伟奇看到一张巨大无比的丑脸对着自己,便说:“其貌也丑,其言也丑,这样的活佛要来干什么,走吧,走吧,别来烦我。我要生气了。”

  阿贡老人:“伟奇,不得无礼,桑戛活佛是来给你治病的。”

  伟奇:“我没有病,有病的是他们。”

  桑戛活佛:“听说你有一个护身符,上面绣有十八个小篆。是吗?”

  伟奇不耐烦地:“是,就系在我腰带上,你要就拿去,反正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我要到金霞湖去找我姐姐。”

  桑戛活佛从洛伟奇的腰带上解下了护身符,又从自己身上解下另一个,两相比较。点头说:“对头,确实是一样的。”然后把自己那个护身符系在洛伟奇的腰带上。

  桑戛活佛:“行,还不太糊涂,还有得救。”

  阿贡老人:“伟奇,还不谢谢桑戛活佛。你有救了。”

  洛伟奇:“谁要他救了,真是多此一举。”

  桑戛活佛听了也不生气,他猛然站起,突然一个鲤鱼翻身,“嘿”的一声,那只又大又厚的巨掌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子,拍落在洛伟奇的胸脯上,发出一声闷响,洛伟奇当即晕死过去。

  小豆子急得哭出声来:“你,你,他病成那样,你还打他。”

  桑戛活佛:“要不要也在你胸脯上来一下?”

  阿贡老人笑着说:“小豆子,伟奇不要紧。桑戛活佛是给伟奇治病呢。”

  桑戛活佛对小豆子说:“过一下他醒过来让他喝点水,千万莫让他吃粮食。我明天再来。”

  小豆子抹着眼泪说:“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阿贡老人说:“谢谢桑戛师弟救我孙子一命,救他命如救我命也。”

  桑戛活佛:“谁要你老道毛道谢了,我是为了他那个护身符才救他的。”

  阿贡老人说:“好,那么就拜托了,请老弟救人救彻底。就此别过,我要赶回大理向洛母报喜。”

  桑戛活佛:“阿弥陀佛,走吧,走吧。省得你老在我耳边‘之乎者也’的,弄得我骂人都骂得不痛快。”

  第二天,桑戛活佛带着一个小喇嘛来到监狱,那小喇嘛手里提着一铜锅东西,进监房后,小喇嘛把锅放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桑戛活佛挥挥手,那小喇嘛低着头后退着离开监房。

  洛伟奇睁开眼睛,看是桑戛活佛,又闭上双眼,装作睡着。

  桑戛活佛:“小豆子,这龟儿子昨晚喝水没有,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小豆子:“喝了几口水,后来就睡着了,他在梦里总是不断说:‘紫鬼紫鬼,不要吃我,紫鬼紫鬼,不要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洛伟奇听到小豆子把“子规子规,不要弃我”变成“紫鬼紫鬼,不要吃我”,扑哧笑出声来。

  桑戛活佛:“好,好,醒过来了,快起来,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小豆子:“是什么好吃的,我早就闻到香味了。”

  桑戛活佛:“是气锅藏獒,全世界就我桑戛活佛会做。”

  小豆子惊讶地:“藏獒?藏獒是什么东西?只听说有气锅鸡,从来没听说过有气锅藏獒的。”

  桑戛活佛:“阿弥陀佛,藏獒是西藏产的大猛狗,这种狗为了保护主人,敢和老虎打架,老虎都让它三分。这只藏獒跟了我很多年了,对我忠心耿耿。没办法,现在是国家困难时期,市面上买不到鸡,救人要紧,阿弥陀佛,就把我的看门藏獒杀了,不过我认认真真给它念了三番经,超度它的亡灵。费了好长时间才做成了气锅藏獒。闲话少说。小豆子你来喂他喝汤,等一会你再吃干的。”

  小豆子盛了一碗汤,来到床边轻声说:“伟奇大哥,坐起喝汤好吗?”

  洛伟奇:“不喝。”

  桑戛活佛:“阿弥陀佛,非喝不可。小豆子,我让他张嘴,你来喂他。”说着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洛伟奇的手腕,大拇指和食指准确地捏在他合谷的穴位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洛伟奇全身,豆大的汗水夹着眼泪流了下来。可他硬是不张嘴。

  桑戛活佛生气地说:“妈那个巴子,今天你非给我喝不可。”

  洛伟奇也生气了:“不管是谁的巴子,不喝就是不喝。”

  忽然,桑戛活佛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阿弥陀佛,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到两天工夫,你从活佛这里就学会了骂人。我对骂人最有研究,我这里还有些存货,你想不想要。”

  洛伟奇诚恳地:“桑戛活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桑戛活佛说:“干什么要道歉?人生在世,应该潇洒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想活就活,想死就死,想骂就骂,想跳就跳。否则就活得太累了。”

  洛伟奇:“我现在想死,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桑戛活佛坦坦而言:“一个人想死是谁也拦不住的。但是要死之前,你必须想清楚,人死不像割韭菜,割完又再长出来。你一死了之,好像很痛快,随你的什么姐姐到极乐世界享福去了。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过,你母亲是因你而活的,你一死,她也活不了,你这不就等于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吗?我之所以不让你死,也并非因为爱惜你,实在是因为我答应了你的阿贡爷爷,你的这位干爷爷非常爱你,非常稀罕你,把你当作亲孙子,这老道想方设法,死乞白赖地求我,我才答应了下来。我要是救不了你,岂不显得我这个活佛的手段是假的?”

  桑戛活佛一席话,像咒语一般让洛伟奇豁然醒悟,但是他的自尊心还不能让他马上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另外,一种恶作剧的心理也支配了他,他想看看这位活佛用什么神力,能让自己自觉自愿去喝他这碗狗肉汤。

  洛伟奇摇摇头说:“不管你怎么说,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不喝你做的汤。”

  桑戛活佛:“那就莫怪我无情无义了。”他走到小豆子跟前,突然出手拿住小豆子的腰带,另一只手叉住小豆子的脖子,轻轻运劲,就把小豆子高高举起两米多高。桑戛活佛对着小豆子的耳朵小声说:“我摔你的时候,你大声喊叫。”

  桑戛活佛大喝一声,用力把小豆子摔在床上,小豆子大声呼叫:“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桑戛活佛再次把小豆子高高举起,用力摔在床上。小豆子喊得更响。桑戛活佛还要把小豆子举起。

  洛伟奇摇摇头说:“桑戛活佛,别摔他了,我服了你了,我喝你做的汤就是。”

  几天下来,洛伟奇的身体有了很大的恢复,脸色也不那么黄了。桑戛活佛来得更勤了,除了每天让洛伟奇喝狗肉汤外,还给洛伟奇做按摩。

  这天,桑戛活佛带了几个小喇嘛,和监狱长,指导员一道来到洛伟奇他们狱室。

  监狱长对洛伟奇说:“经有关组织研究,同意让你保外就医,桑戛活佛是你的保证人。现在可以走了。” 桑戛活佛大手一挥,几个小喇嘛过来就要把洛伟奇抬走。

  洛伟奇说:“我不走。”

  桑戛活佛愣住了:“这就怪了,别人听到要离开监狱,都高兴得屁颠屁颠的,你可好,还不想走。难道住监狱住出瘾来了?”

  洛伟奇说:“如果小豆子不走,我也不走。”

  桑戛活佛:“阿弥陀佛,你怎么说话大喘气。监狱长几时说小豆子不让走了。为了好照顾你,组织上同意让小豆子和你一起走。这下你放心了吧。”

  小豆子正舍不得和洛伟奇分开,一听这话,马上来到监狱长和指导员跟前,深深一鞠躬:“谢谢政府的关心。”又向桑戛活佛深深一鞠躬:“谢谢桑戛活佛的关心,”

  桑戛活佛在自己住宅附近给洛伟奇他们租了两间小屋,让他们自己安排生活,等待洛母的到来。

  这天,趁着小豆子外出买食品,桑戛活佛一边给洛伟奇做按摩一边问:“你那个护身符确实是你们家祖上传给你的吗?”

  洛伟奇:“没错,我妈说,在我满月那天,爷爷和姥爷把他们平时戴的护身符合起来给了我。我妈还说,那个护身符原先是我爷爷的,里面那块彩色小石子原先是我姥爷的。后来他们在结拜为兄弟时,互相交换了。”

  桑戛活佛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你爷爷的名字叫洛得荫了。”

  洛伟奇惊奇地:“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噢,我明白了,你是活佛。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桑戛活佛摇摇头:“非也,送给你爷爷护身符的是我爷爷悟一法师,所以我也有一个。”

  洛伟奇大为惊诧:“什么?你说护身符上面绣着的那个‘悟一法师’是你爷爷?不可能,不是说和尚不许结婚吗?”

  桑戛活佛:“怪不得人家称你为呆子了。我爷爷也是个人呀,他出家前在老家山东叶县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在碧云寺当主持时,你爷爷和我爷爷特别要好。当时你们家酿酒的水源在碧云寺大院内,因为我爷爷保护好你家造酒的水源,所以洛家每年送我爷爷白花花的银子千多两,我爷爷每年都在老家置田置地,成为当地首富,又娶了几房妻妾。为此,我爷爷一向对你们洛家感恩戴德,要后代不要忘记洛家的恩惠。我爷爷活了一百多岁,在他的十多个孙子中,特别指定我为他的接班人。又亲手制作了几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其中一个给了你爷爷,一个给了我。这就是为什么把我看门的藏獒杀了,阿弥陀佛,给你做成气锅狗肉的原因。”

  洛伟奇笑着说:“阿弥陀佛,嘿嘿,谢谢你了,把你心爱的藏獒杀了给我治病。桑戛活佛,可是我不明白,阿贡爷爷信道教,你信佛教,怎么阿贡爷爷会是你的师兄呢?”

  桑戛活佛:“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在年轻时曾拜阿贡的师父柳真子为师,学中医、针灸、推拿和气功,当年阿贡师兄道行比我强多了,后来他上山采药不慎摔坏了腿,医道才败落下来。”

  洛伟奇:“小豆子说,那天治病,你那只又肥又厚的大手好像在空中写了一个什么字,然后拍落在我胸脯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把小豆子吓得要死。可是过后我身体就越来越好了。你真的在天上画符呀?”

  桑戛活佛笑着说:“那是用气功给你治病。我哪里是在天空上写字噢,那是发功,这一把掌就打在你胸前好几个穴位上,使你全身经络为之震通。不是吹牛,我在气功治病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可能因为这个,才被误会我有神力相助。”

  洛伟奇好奇心大起:“那么,气功又是怎么回事呢?”

  桑戛活佛:“天啊!气功太复杂了,我一时半时讲不清楚。气功在印度称为瑜珈,在我国禅宗称为坐禅,道教称为内丹,中医称为导引。在中医气功理论中,气功包括‘气’与‘功’两个方面。《黄帝内经》说:‘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而充身者也。’因此,气功所指的气是指我们平时所吸入的空气与身上的元气、精气的结合;功则指采取正确的姿势,通过合理的呼吸吐纳,屏除杂念,把精气储于丹田,意念集中于气的导引,使之按人体中一定的脉络、经络运行的方法。‘导引’两字倒过来说就是‘引导’,按现代的解释,就是自我暗示。气功的修炼最为持久、繁复,所以有‘治病一指冲,禅台十年功’的说法。用气功治病会伤真气,所以医家不敢随意发功。不是吹牛,我在气功治病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可能因为这个,才被误会我有神力相助。”

  洛伟奇:“嘿嘿,为这个人家就称你为活佛了。”

  桑戛活佛:“也不尽然。解放前我在印度、尼泊尔混日子,在那边我就说我是西藏的活佛,后来回到国内,又说自己是尼泊尔的活佛。因为我在中医、藏医、针灸、按摩、气功都有很高的道行。随我学医的人非常多,对我尊敬有加,天天活佛长活佛短的,阿弥陀佛,时间一长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不是活佛了。”

  洛伟奇笑着说:“嘿嘿,这么说,你这个活佛是假的了?”

  桑戛活佛拿手指放在嘴上吹了一下,笑着说:“轻点轻点。偈语说得好:‘山是山,山非山;佛是佛,佛非佛。’佛本无真假,心中有佛,自然成佛。”

  洛伟奇:“你为什么把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桑戛活佛缓缓而言:“阿弥陀佛,这点我很放心,因为你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何况你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弄得不好,那些追随我的大喇嘛小喇嘛说你亵渎神明,不把你揍扁才怪呢。我之所以对你讲这些,是因为我觉得咱们有缘分,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喜欢上你了,觉得你有悟性,白白净净,慈眉善目,心地善良,你只要眯上眼睛坐在那里,就像个菩萨的模样,比我还像活佛,这就是所谓佛缘吧。既然阿贡老道是我师兄,你叫阿贡为爷爷,那么能不能也叫我一声爷爷。以后我把自己这套看家本领都传了你,等到我圆寂归西时,你就接我的班,来当活佛怎么样?”

  桑戛活佛眼里流露出期盼的目光,满以为洛伟奇听完他这番话,一定会高兴地叫他一声爷爷,诚心诚意的答应下来,没想到这呆子只简明扼要地回答了两个字:“不行。”

  桑戛活佛失望之情完全显露在脸上:“为什么?”

  洛伟奇说:“其一,道不同不与为谋也。我是学农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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