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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三章《牝牡》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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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蛐蛐有什麽了不起!」

  一束月光晕晕地染开,嘤嘤的男童声於巷内辗转徘徊,夏夜里少了春日的微风娇柔,唯有天色暗得迟,可缓些点上色泽鲜艳的大红灯笼。

  火光弥漫,白蛾於光火下展翅飞舞,怕是扑火,万念俱灰。

  身背斜边麻布小袋的小米子,睁着一双圆圆骨碌碌的眼,脸如让花猫爬过般,脏兮兮的,和贵门童仔们逗弄着几只蛐蛐。

  蛐蛐为蟋蟀的小名,是富贵人家养的玩意,亦是宠物,饲养得分三个步骤:捉、养、斗。蟋蟀斗伤了需治疗,病了得医病,是个烧钱费力的小东西。

  如今炎炎夏日,尚捉不着今年新生的蛐蛐,童仔们斗的该是去年秋日里於乱砖石堆和杂草丛林里捕获的,饲养於长条竹筒内,细心地呵护照料,成了一年内闲来之时的娱乐。

  「牠没力了!喂牠吃上毛豆!快!」童仔们喊,赶紧剥上几颗毛豆。

  蛐蛐吃得极为简单,每日剥上两粒新鲜的毛豆即可喂养。若是饲来参与角逐竞赛的,吃食可就费功夫了,得用极小的蚌壳盛水,每天喂以鳗鱼肉、鳜鱼肉、芦根虫、断节虫、扁担虫,若捉不着虫,便以熟栗子混碎米养之。

  平民还真养不起这玩意,看看玩弄就罢,还是将自己的肚子填饱要紧。

  童仔们蹲於青石板砖上,不管天色已暗,弯腰探着身子,个个双眼炯炯有神,注视着竹筒内的几只蛐蛐,瞧牠们打斗扑着,一个推着一个,赌上输赢。

  有的大人们会於市上斗蛐蛐的竞赛中赌上银两,甚至是散尽家财只为睹蛐蛐的风采,弄得宛若赌场下赌局般。童仔们还小,就是玩玩,打打趣儿。

  「齐孟!我告诉你!我抓过蝈蝈呢!阴州绝对没有!蛐蛐有啥了不起!」小米子不服气地昂首挺胸,神色有些骄傲,虽没蛐蛐可玩,可却仍是不低头认输。

  「哈哈!你个小叫化子哪来的钱买蝈蝈!阴州抓不到蝈蝈的!只能用买的!我爹爹曾给我买过好几笼哩!」身着锦衣华服的童仔嘲笑着,手里拿着铜丝逗弄着已快无力的蛐蛐。「你说啊!你买了几笼!你哪有银两!」

  小米子猛地站起,双手捏拳,鼓着一张小脸,生气地道:「我在北方的绥州待过!那里的豆子地和高粱地有好多蝈蝈!我在那里抓的!成千上万呢!比买来的好玩太多了!哼!」

  蝈蝈即是纺织娘,长在豆子地与高粱地,全密国也就只有盛产谷粮的绥州能抓上。贩售蝈蝈的货郎总会自绥州的田野里抓上上千只,千里迢迢地送至其余州县贩卖,以作富贵人家的娱乐。虽蝈蝈不像蛐蛐般扑斗,可那鸣叫的声响极是迷人,官人将它藏入大袖中,听着,玩着,几分的享受。

  「你放屁!我告诉你!我爹爹买的蝈蝈还得喂上丹砂!冬季时身子可不僵!养得可好了!」名唤齐孟的童仔叫嚣着,一脸的鄙视和瞧不起。

  「你才放屁!你别瞧不起我!」小米子双手插腰,大喊。

  齐孟虽是小小年纪,可却不许外人忤逆他,有着如官人般的嚣狂架势。他将他的蛐蛐收妥,让一旁的小跟班捧着,随後拉起衣袖,就要朝小米子打去。

  「小乞丐!你就是个乞丐!爹娘像狗般随意地jjiaogou!生出你这没人要的小杂种!杂种!」齐孟咧着牙吼道,说出极为难听之话,怕是和大人们学来的。

  虽是流浪的乞儿,可小米子绝不允许他人诋毁他的父母,他伸手推向那嚣张的齐孟,两人喂喂地大喊,谁也不让谁,随即摔在青石板砖上,打成了一团。

  「你奶奶的!我就要说你是狗!是只疯狗!是杂种!」齐孟推着将他压在地上的小米子,毫不留情地吼骂。心想,杂种就是杂种!

  「谁是杂种!你才是杂种!我要打死你!打死你这坏胚子!有钱跩个屁!」小米子拎紧齐孟的衣领,怎麽也不松手,欲给他小小的教训。

  一旁观望着的童仔们大喊,让打斗着的两人快些停手,可却没起半点作用。直到竹筒里的蛐蛐猛地跳了出,童仔们才尖喊:「齐孟!你的蛐蛐逃走啦!别打啦!」几道身影连忙地追着蛐蛐跑,就怕蛐蛐跳至暗黑之处,寻不着踪影。

  齐孟这下急了,连忙推开小米子,爬起身,哭花着脸,赶忙地追上。

  「我的蛐蛐……蛐蛐……」他彷若寻不着家的孩子在哭泣,小小的身躯於灯火下乱窜,左看看右看看,在寻着毕生的至宝。

  小米子站起身,将沾了灰尘的双手拍了拍,嘴角一扯,极是得意。

  哼,蛐蛐跑了,算是给齐孟一个惩罚。他想。

  这时,他的头忽地让人狠狠地一拍!

  「哎呀!疼!」他闭紧双眼,双手抱住头,喊了出声。

  「小狗崽子!谁让你和人打架!」是才下工的朴子。

  朴子咧着两颗大暴牙,一脸气噗噗地破口大骂,训着一身脏兮兮的小米子。

  「你才八岁,小小年纪就和人打架,以後还了得!」朴子拎起小米子颈後的衣领,拐着脚,轻轻松松地将他拎着走。

  不久前,他才告诉这帮小乞儿,不许无事招惹人家,才不过几日,这孩子又和这帮童仔们打了起来,若让官人知晓,又得挨一顿揍,亦无处可伸冤哩。

  小米子噘着一张小嘴,双脚腾着空,感到不平地说:「齐孟那狗崽说我是杂种!你不气吗!大头哥哥!」

  朴子吐了口气,不说半句话,他怎会不明白呢!

  「大头哥哥!」小米子耍性子地踢着脚,闹道:「大头哥哥七岁就打人!我都八岁了!不能打人吗!他说我爹娘是狗!」他很生气,真的。

  将小米子拎至街上,朴子喘了口气,才将小米子扔下,让他站於石板砖上,随後双手插腰道:「人家说你是狗,你就生气啦!这以後怎麽活!」他不知让人骂过多少回,不还好端端的爱怎麽骂就怎麽骂呗。

  「嘴生在人的脸上,除非你扒了他,要不这事没解!贵族的口不比咱们乞儿高尚多少!」朴子以说教的口吻安慰着小米子。

  小米子的眼眶泛着红红的血丝,有些不服气地chuanxi。他想,他不是狗,他爹娘亦不是狗,为何要让人嘲笑了!难道身为乞儿的他不是人吗

  「哎,你哭啥!」朴子不耐烦地念道:「方才和人打架,就不见你哭!」他看了眼双手紧捏拳头的小米子,见他态度极是坚决强硬。

  「好啦!别气哩!没啥好气!」他轻推推不说话的小小身影。

  小米子憋着眼眶里的泪水,忍着不让它落下,只是哼哼了声,赌气地将脸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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