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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四章《暴动》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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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垂着一头青丝的璎珞辗转不寐,她轻声地坐起,拉妥半撇的衣衫,将裸露的香肩给覆住,凝神望向一旁正睡着的扬舟。
他累了,为了建地的奴隶们而弄伤了自己,肌肤上是满满的血痕。
仁德,真是无用吗若无仁德,那就独剩残暴,剩虎狼之心了。
不,璎珞摇摇头,她不愿见人使用暴力,不愿见那如野兽般的可怕行径。
眉头略略一蹙,她压低身子,凑近睡得有些不安的扬舟,柔嫩的唇瓣哆嗦着,轻轻地吻上他,吻着他嘴角的伤口边缘。
虽伤口已蘸上了使其癒合的药水,已无大碍,可她怕他难受,怕口子如炙着肉般灼热、发痒、撕扯,扬舟那不乖的手会去挠它,会将伤口挠得发炎,随之溃烂。
她吻吻他,欲缓和着那隐隐窜出的热烫与不适。
唇瓣贴上那散溢着药水味的血伤,她的心一沉,竟有些舍不得将双唇挪开。
微微地抬起素白乾净的脸蛋,那双朦胧的眼看向那一脸的刚毅线条,以眼神温柔地拂过那阖上的双眼与挺立的鼻,随之来至那两瓣不薄亦不厚的唇。
复杂,此刻望着她心爱的男人,她的心唯有满满的复杂。
璎珞低首,吻上扬舟的唇,将自己软嫩的唇瓣覆上他的,感受着那自唇间透出的温度,那是只属於他俩之间的体温,唯有彼此可享受与占有。
闭上眼,她让自己放空,什麽也别想,尽情地体会着他的温暖,将他永远地箍於怀中,只有他能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颈,吻她的胸,吻她的肚脐,吻她的双腿之间,吻那柔软之处……
扬舟是她的男人,谁也别想占有,是独独属於她璎珞的,是她的。
尽管他伤了,也只有她可以解开他的衣衫,替他蘸药,其他的女人不可以。
不知怎麽,一行热烫的泪水滑过她的面颊,一滴两滴,落至扬舟的脸上。
扬舟醒了,醒得突然,却不惊惶。
他感受到了,他的唇瓣让他的妻子给吻着,那娇柔的身子笼罩於他的上方,可她的身躯相较於他娇小许多,无法将他那壮硕的身子如蚕茧般严密地拥纳。
她的吻只是轻轻如蜻蜓点水般,贴着,熨热着。
伸出粗壮的手,他搂住那纤细的腰,将璎珞给圈握住,随即以牙轻咬了口她的唇,才将她给唤回了神来。
璎珞吓着,发现自己失了神,连忙将身子撤回,可他却不让她如愿,紧紧地含弄着她的唇瓣,狠狠地吮舔了一口,才将她给松了开。
两双眼眸对望,望得深,望得真,彷佛世上再无他人,唯有彼此存活於这片虚空中,嗅着只属於两人的体香,眷恋着,不愿将手一放。
「怎麽了」扬舟先行开口,就怕璎珞感到尴尬。
这回她未有脸红,只是嘴角一扯,将话锋一转,道:「伤口还疼吗怕你的手不听话,夜半挠上伤口,生脓呢。」
抿唇一笑,握住璎珞的腰的双手稍稍施力,身子一转,扬舟将璎珞压回了榻上,让她安安稳稳地平躺着。
只见她那隆起的胸脯随着心口的chuanxi而起伏着,透着淡淡馨香。
他躺於璎珞的身侧,以大掌覆住她的小手,摩娑着,给予着贪恋的温暖。
两人望向床榻上方的天棚,静默地望了好一晌。
「珞儿,下回别让我担心受怕,建地危险。」他道。
「是舟哥让我担心受怕了,你有危险,我不安。」璎珞回。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眉头略略一蹙。「奴隶的是迟早的,我早该料想到,只是没想到会换得如此的局面。」
睁着一双眼,璎珞的心口起伏得更加厉害。
「别那麽残忍,他们在流血,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时局,是人性……」忆起那片如屠宰场的血腥,她的话语有些哽咽,痛如鱼刺鲠在喉。
「我替他们找了些夏季可滋补身子的食材,以为可以帮助他们了,可我仍是迟了一步,让他们受苦了,舟哥亦受苦了……」眼眶里积满了盈盈的泪水,若她能早些送去丝瓜,送去解皮肤刺疼的美人水,奴隶们和她的舟哥许不会让人打了。
她,有些自责。
「说什麽傻话,这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扬舟急了,他侧过身子,将身躯撑於璎珞的上方,与那双通红的眸子相互凝望。
他不愿见璎珞责怪自己,不愿见她将错直往自己的身上揽,这和她无关。
璎珞强忍着心酸,鼻啜了啜气,伸手以指腹揉揉扬舟那僵硬的面颊,双眼闪烁地道:「我是你的女人,是将作大匠的妻子,那些奴隶们就像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像蛛童般如此狠心,再卑微之人,都存有着一颗良善之心,我们不能残暴地对待他们。」
有件事,璎珞一直搁於心底,不曾告诉过扬舟,那是秘密。
望着那双流着泪的眼眸,扬舟心疼了,他极少见璎珞落泪,不曾见她这般愁容满面。
指尖颤颤,璎珞抚向扬舟的眼尾,揉着,眷恋着。
「小的时候,我差点让人给奸污了,是名叫化子救了我,是他将我自狼爪中给救出,你知晓当时的我有多害怕吗」哽咽声不断,她将自己的秘事告诉了她的男人、她的夫君。
她曾经欲向他保留;可如今,她藏不住。
扬舟的心狠狠地一紧,他不知璎珞有着极为伤心与惊恐的过去,不知小小的她便承受着成人世界的血腥与残忍。
「他脱我的衣裳,撕我的里衣……」泪水如豆子般大地滚落,话语哽在喉。「他抓得我的手都疼了,要撕碎我的裙、我的裤……」字字句句里充满了黑暗的恐惧与旁徨,宛若个寻不着家的孩子。
「珞儿……」凝向五官揪成一块的妻子,扬舟极是心疼,心头隐隐作痛。
「他扯掉我的小绣鞋,残暴地将鞋塞入我的口中,不让我喊,我感到自己好肮脏……龌龊……他的手……他欲对我……」她哭了,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画面如场幻梦,却又是那麽地真实。
「别说了,别说了。」将璎珞紧紧地搂入怀中,让那张紧绷的小脸抵住他那宽阔的胸膛,扬舟轻拍着璎珞的背,不让她感到半点的陌生与恐惧。
他搂住她,紧贴着她,让两人成为一体,再也不分开,不再担心受怕,不再孤独了。
啜泣声不断,她哭得异常伤心,她将心中唯一的秘密告诉了她的夫君,把多年隐藏於心口的苦殇给诉出。
「舟哥……」她喊着他,喊着她的避风港,如今能给她安慰的也就只有他了。
「我在,珞儿不哭,那都过去了,过去了,你如今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半点的伤害。」这是扬舟许下的承诺,她是他的妻,断筋削骨他也得保她一辈子平安。
窗棂旁深沉醉人的沉香飘散於屋内,沁着人的粒粒毛孔,拂过那一滴滴伤心的泪水。
「不哭了,会有办法的。」扬舟捧住璎珞的脸,以拇指指腹替她拭去自眼角落下的灼热。「别想那些事,奴隶的事,朝廷自然是要给个解救之道,我会找蛛童谈谈。」
紧攥住扬舟的手腕,璎珞哭声未断地喊:「你不能求他!不能!」她忆起了他羞辱她的那日,他说要骑她,用那不堪的字眼极尽地嘲讽羞辱她。
她不是女妓,并非残花败柳,他怎能肆无忌惮地奸她……
轻拍拍那发烫的颊心肉,扬舟抿唇道:「不会的,再怎样,我一名将作大匠也不必去求他,商谈已是给足了面子。」
「……那就好。」璎珞暗暗地喘了口气,蓦然间身子一震惊,才发现自己又多了个秘密。
她才道出心中的唯一秘密,如今的一句话,却将另一个秘密注入她的心中。
原来,她与蛛童之间也有秘密,是不为人知的丑事。
她,有些无地自容。
「过两日,阴州的白莲节将至,咱们租艘画舫去游湖,采些莲,嗯」扬舟扯出一抹笑,睁着平时严肃且锐利的双眼,可却是柔情地望向那双红通通的水眸子。
璎珞抿唇淡笑,点点头。「嗯。」
握住那双小手,扬舟朝璎珞的脸颊吻了一记,随後道:「睡吧。」
将脸埋於扬舟的怀里,璎珞撒娇地说:「我睡在你的怀里,让你一夜都搂着,不许放开。」
「呵。」扬舟笑笑。「好啊,你可别压疼了我的伤口啊。」
「啊,我忘了!」璎珞连忙地将身子挪开,忘了扬舟的身上仍有伤呢。
扬舟却没松开她,仍是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地说:「搂着你就不疼了,娘子。」
「可……」璎珞欲说些什麽,可却让扬舟的声响给打断。
「闭眼睡了,别再像小麻雀那般叽叽喳喳,耳朵快聋了,嗯」
她听话,将双眼轻轻地阖上,嘴角一扬,脸颊挪了挪,摩娑着扬舟的壮硕胸膛,如只倚於母猫怀中的小猫儿,享有着安逸的温暖。
这就是家,是避风港,是她得赖一辈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