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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什么别考研 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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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化。当然,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或许他正在哪个朋友家喝酒呢。我尽量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很久没有在雨中漫步了。还记得我读大学时,有次班上搞活动,到金山海边去,我们整整走了一下午。那种感受很难得。何寂,你应该清楚今晚为什么我要步行了吧,我很想找到一种感觉,好也罢,坏也罢,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真的很难得啊。……”

  苏姐停了一下,她起身躺到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似乎陷入了她说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中去了。听了这么久,我百感交集,仿佛也经历了她的经历,感受了她的感受。我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继续说他吧——请原谅我躺下,我感到有点累,躺着讲不影响吧?”苏姐问。

  “当然不影响。你就是盖着被子,我也不介意的。”我把被子给她盖上。说实在的,夜已经很深了,气温有点凉。她感激地对我一笑。

  “你冷吗?我衣橱里有羽绒服,不介意拿出来披披。”她指了指旁边的衣橱。

  我欣然领命。拉开衣橱的拉链,果然里面有件洁白的羽绒服。我拿出来,披在身上,还真暖和。她一直看着我披上,满意地笑了。我倒了杯开水。

  她继续讲道:

  “我就那样慢慢地走,慢慢地走,体会风雨的魅力和夜晚的静谧,我逐渐不想他了。我甚至感觉自己出来不是寻找人,而是体会大自然的另一种神韵。我就那样慢慢地走啊,慢慢地走,街道上行人稀少,各种商店都已打烊,偶尔一辆车子经过,溅起的水花和朦胧的车灯汇成一片。不知不觉,我很快就走到我们那个小区了。我们那个小区有个棋牌活动室,还亮着灯,里面隐隐传出麻将和人的声音。我忽然很想过去看看,看看他们是怎样的表情。可以说我从来没有进过,也毫无兴趣。但那晚很想去看看,看一片寂静中的喧闹,想必是另外一番韵味。我走了过去,棋牌活动室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看了看,——其实我也只想看看而已,根本没打算进去。我忽然要晕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哈,我终于找到了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我没有丝毫喜悦,相反我都快血冲脑顶了。他在烟雾缭绕中,正在聚精会神地鏖战,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在他的肩上,娇滴滴地给他参谋呢!我可很少看见他打麻将,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个好丈夫。但今晚的他,头发蓬乱,神情黯淡,叼着烟,拥着女人,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着通宵!我甚至怀疑他没回家的时候都到这里来了,我还怀疑他和那个女人搞上了。我靠在墙上,竭力平静下来,我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办?是冲进去?还是默默回去?一时间我想起了很多,想到了我们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想到了他骗我的日记,想到了他的父母,想到了那些恶毒的诅咒,想到了他的伤疤……我甚至还想到了我们亲热时他的神情,他的变化。我努力平息自己,但怒火和嫉妒在我心头燃烧,我感觉胸膛都快要爆炸了。我蹲在墙角,用手猛烈敲打自己的头,痛苦难当。冷风吹在我身上,雨飘在我脸上,失望的尖刀刺在我心灵上。我一时拿不出主意,理不出头绪,慢慢哭起来,不争气的泪水哗哗而下。我也不知道在墙角蹲了多久。忽然有人出来了,我马上屏息敛气。一男一女走了出来,男的在不远处方便,女的也蹲在露天小解。完事后,他们转过头忽然发现了我,女的大吃一惊:怎么有个人,吓死我了!男的也吓了一跳,愤怒地骂道:他妈的,乞丐真多!然后走了进去。我更加悲哀,发自骨头里面的悲哀。那个男的是他,就是那个我们一起睡了三年的人!呵,他已经堕落到和一个陌生女人在露天撒尿,也麻木到把自己的结发妻子当成乞丐了。忽然间,我醒悟过来,不想进去找他了,没意思,不值得,他已经不配了。我站起来,腿麻木得很,我靠在墙上又休息了会儿。只听见里面传出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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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节:考什么别考研(66)

  “他说:他妈的,现在乞丐真多啊,居然女的都出来了。

  “她说:恐怕是鸡吧。

  “于是众人都应和说肯定是鸡。有个男的说出来看看,如果漂亮拉去搞搞,反正今晚赢了不少。我听了马上跑开,怕他们真的出来。我跑啊跑,本来已经到楼下了,但我不想回去,我又折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风在我耳旁呼啸,雨在我脸上流淌。我一口气跑到很远很远。我跑到一个加油站。那里灯火通明,一个瘦小的女子穿着工作服,正在打扫卫生。她看见了我,吓了一跳,忙进去叫了另外一个同事。另外一个是个男的,中年人。他们问我有什么事,需要帮什么忙。我说不用了,说遇到了鬼。他们大吃一惊,说现在这个世道哪有什么鬼,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真的遇到了鬼,还说在那边的棋牌活动室,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看看。他们见我说得一五一十,吓得不得了,赶紧把加油机器关上,准备收工。我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那个男的对女的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的跑到这里来,不是神经病,就是真正的鬼。然后他们马上关门。

  “我听了,蓦地沉默下来。他们已经关好了门,把外边的灯也关上,顿时,一片漆黑。我一点也不害怕了,我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一会儿,走到大街上,一辆出租车过来,问我走不走。我感到累了,身体累了,心也累了。我坐了上去。下车时,我给了他一张五十的票子,他准备给我找零,我不耐烦地朝他吼道:■不■嗦啊你,不用找了!

  “回到家里,我精心梳洗了一番,然后蒙头便睡。奇怪,居然一觉到天亮,梦都没做一个。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准备上班用具,他回来了。我没有朝他发作,也没有问他。他见我不像往日一样热情,感到有点奇怪。他自言自语地说:昨晚加了一夜的班,累啊。我还是没有任何反映,实话说吧,我真的平静了,麻木了,我还想看看一个平时文质彬彬的懦弱之人是如何撒谎的。他继续自言自语:唉,这段时间都得加班,真烦啊。然后倒在床上。我不喜欢一个肮脏的人躺在我的床上,我走过去,叫他起来,自己回父母家睡去。他没看出我的变化,还以为我在发嗲什么的,一下起来抱住我,脱我的衣服。我拼命反抗,觉得他是那么肮脏不堪。但没有用,他就像一头野兽一样,三下两下就把我脱光了。当进入我身体后,他激动地问我有什么感觉。我流着泪说:被强奸。他蓦地停了下来,坐在一边,默然不语。我翻身起来,精心地洗了个澡,然后哐堂一声关上门,出去了。

  “很快,研究生考试成绩又出来了,我报的是复旦,总分超了十一分,但英语差了一分。想到尽快离开这里的梦想又一次破灭,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感到苍天故意折磨我,直到要把我折磨死为止。唉,生活照样前进,不会因为我的失败而改变什么。爸爸身体更加不行了,养的鸟儿不小心飞走了一只。姐姐、姐夫经营的饭店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他父母住在宽大的房子里,并继续收着房租。他也继续骗着我,继续堕落着。我已经不在乎他了,我觉得一个人只要变了,劝是没有用的,只有他失去了什么才会明白和珍惜。就像我爸,妈在世时他简直就像法西斯,而妈一旦永远离他而去,他便马上后悔,幡然醒悟,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也懂得了人是复杂的,虚伪的,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一层什么,任你努力想拨开它,以便以诚相待,但最终你都会失望。也就是说这个社会,很难找到交心的人了。因此,人都是孤独的。每个人的幸福都在自己手上,历经沧桑后的睿智,度尽劫波后的豁达,阅事无数后的开朗,都是幸福的源泉。我觉得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些经历和财富,他不可能真正体会什么叫幸福。当然,我也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但我心态确实变了,一切随缘,缘到则聚,缘完则散,如此而已,不必强求。很快就进入夏天了,我带着毕业班,有点忙,但我很充实。我也开始了再一次考研的准备,狠抓英语,每个周末还去上考研培训班。每天回到家里,几乎都是我一个人。他偶尔回来,就像个客人一样,我也像个客人一样礼貌地对他。他也继续和我亲热,但他分明不行了,我感到他力不从心。想到他在外面的事,我就忍不住冷笑。我不愿意揭穿他,我想,等他自己揭穿吧,终有那么一天的。他父母是从不过来的,他们和我赌气。我倒隔三差五去他们家,我真的平静了,我看着他们的时候,不再有那么多的气。我要么买点东西去,要么买点菜做做饭,然后晚上回来。

  “其实我有时也很脆弱,也很矛盾。夜晚很多时候我会忽然很害怕,怕得要命,我很想有个人陪着我。在我看考研书籍的时候,有时也会忽然想到很多。我在想,自己一个劲地想考出去,对他们家来说是不是很残酷?别人娶个媳妇在家,可不是希望她考东考西的,而是想她安分守己,生个孩子,相夫教子。我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在外面打麻将,混女人,和自己要考出去有什么区别?大家都不过是在为自己考虑,麻痹自己。只不过一个俗气一个高雅罢了,但如果揭开那层道德的面纱,还不是一样,殊途同归而已。想到这里我就很伤心。于是就会给他打个电话。但通常他都关机,找不到他人。即使找到了,只要一听到他慵懒的声音,我那些美好的想法又马上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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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节:考什么别考研(67)

  “唉,继续说说后面的事情吧,也快完了。何寂,几点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我听得如同亲身经历了一番,感动得如同波涛起伏的大海。我长叹不已,为她的经历心潮澎湃。

  “苏姐,很感谢你。”我说。

  “感谢?呵,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她一脸释然地说,“从广东回来后,我心情一直不好,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找宝贝吧,她新婚之人,怎么能够听这些呢?找其他人吧,感觉不地道。还是你好,所以谢谢你能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听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说:“客气了。能听到你的心声,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

  “好吧,我们共同感谢。”她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快点讲——总之,我们的关系很微妙,就那么着,一直又拖到冬天。唉,那个冬天的事情没什么说的,就像天气一样,干冷干冷的。他仿佛觉得那样才是生活,他父母呢,继续收着不菲的房租。我还是老样子,教书,复习。而唯一有比较大的变化的是我爸,他开始咳嗽,并且还带有血丝。我和姐要带他去医院看病,但他坚决拒绝了。我隐隐感到他快不行了。在我考试前,他终于彻底病倒了,一查,肺癌!奇怪,当得知结果后,我们都很平静,爸爸甚至笑了。医院开了详细的治疗计划,但他说不用了,然后颤颤巍巍地回家。回家后就一直躺在妈妈病逝的那张床上。大年三十,当万家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时,他离去了,和妈妈一样,很平静地去了,到另外一个天国和妈妈相会去了。也许,他们还会成为夫妻,但我相信,他们再也不会吵了。我没有过多的悲伤,一则,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真的很可怜;再则,我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开,很淡,觉得死本身就是生的一部分。唉,除了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把爸爸的丧事办完后,春节都快结束了。一个千禧年就这样过去。然后,生活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开始了,上班,下班,欺骗,平静,麻木。三月初,成绩又下来了,我所有的分都上了。他似乎很难过,他父母很气愤,我则感到好笑。我满怀希望地去复试,到了后知道十八个上线考生中我排名十三,而计划只招收十三个。我感到情况不妙,因为我深知这个社会的一些规则,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呵呵,终于,我又旅游了一趟上海。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中山,见我失败,他们的心情一下好了。他和他父母还破天荒给我做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我就当他们是真诚的吧,诚心接受,心情甚至也好了起来。但没几天他们又故伎重演,尤其是他们那张脸,又拉下来了,好像我是他们家一个累赘,一个讨饭的。我再次深谙人性的悲凉。就那样过吧,人生是一个单行道,没有必要生那么多气。我们都又恢复到过去的生活轨迹上来。

  “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有可能我还在中山,还在轨道上艰涩地滑行。我清楚记得,那天是四月五号,他妈妈从二楼楼梯口摔倒了,一直滚到楼下,伤虽然不重,但得马上住院。我给他电话,根本找不到人。我把她送到医院安顿好后,马上去他单位找他。到他办公室一问,他同事说他刚才都在,现不知到哪里去了,他们叫我坐下等会,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于是我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漫不经心浏览起他的东西。见他抽屉没锁,钥匙都还挂在上面,我于是拉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我承认自己很不道德,很不应该,但当时我的确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结果我在里面发现了一本日记本,还是我们恋爱之初我送给他的。大学时我参加一个社团,是社团的干事,毕业时社团送给我们每人一个笔记本。我一直舍不得用,就送给他了。我很想看看他在上面记了什么。我打开第一页,上面是我当时写给他的祝福语,我现在都记得,我是这样写的:我愿意把我的生命交给你,请你打开心灵接受它。我又继续往后面翻,后面几页记录了我们恋爱之初的幸福甜蜜,但越往后翻,情况就不对劲了。他继续着以前在电脑上的内容,什么比较啊,口交啊,乱七八糟的。更让我绝望的是,他详细记录了他和一个叫‘榆’的女人的龌龊事。我看他记录的时间,正好是我误伤他太阳穴后。那个女的应该就是上次我在棋牌活动室看到的那个。他说‘榆’才是真正能理解他照顾他的女人,而我,只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女人,说选择我是他今生最大的失败。他甚至还诽谤他死去的女友,说她不过只是一个最先闯入他心灵的女人,而自己真正最爱的人不是她。他还记录了他们做那个事情的过程,真够龌龊无耻的。我啪的撕下第一页,装进包里。我觉得是对我的讽刺、侮辱,他还真正不配。以前我觉得他的变化有我和他父母不和的原因,但现在我觉得他心里有些变态。能那么仔细记录做爱的人,世界上恐怕并不多。我把日记本放回原处,关上抽屉。我不想等他了,他妈的死活也不关我的事了。我给他留了张纸条,写道:‘让你望而生畏的女人提醒你——你母亲摔伤了,正在医院,请带上你最爱的女人去看她。’我向他同事告辞,然后匆匆下楼。我头脑一片茫然,但心灵却异常平静。外面艳阳高照,我感到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我慢慢走在大街上,领略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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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节:考什么别考研(68)

  “说来也真是上天的故意安排,真够巧啊。那天,我从他办公室出来,顶着阳光,漫无目的地走,任思绪悠悠,情绪缈缈。我走到他们政府旁边一个酒吧附近时,我忽然看见他了,他拥着那个女人出来,在付款台潇洒地付了款,然后出来在门口说着什么。我忙躲在一边,静静看着他们。他们说了很久,他还不时看看手表。终于他们要分别了,依依不舍地拥抱在一起,亲吻起来。呵,他可一贯老实木讷,我们从恋爱时起他在公开场合可从来没有这样大胆过,真是讽刺啊。正好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经过我身边,问我要买花吗,她手里拿了一大束玫瑰花。我略一沉吟,买了一朵,多给她了十元钱,吩咐她帮我送给他们,但不能说出是我送的,也不能向他们指我这边,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是一个很强壮的叔叔送的。我之所以这样做,是想使他陷入冥思中,因为他生性多疑。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叫小女孩绕了一个圈才送过去。他们大吃一惊,马上抬头四处张望。又问了女孩几句,但女孩马上跑开了。他神情慌张地掏出手机,马上打起电话来。好像没接通,于是心急火燎地和她分开,便向单位跑去。我哈哈大笑,笑完后,又冷笑起来。我觉得真有意思,简直就是一出戏,可笑,可悲。

  “第二天,我便向学校辞职,他们都很震惊。那个打我主意的校长很尴尬,问我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我哈哈大笑,说:你有那么重要吗?他脸抽搐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便给我盖了章。回到家里,给上海的表哥打了个电话,就是云凌中学那个干老师。他爽快地说,来吧,住宿绝对没有问题。于是我开始收拾东西。他回来了,脸上带着各种表情,有矛盾,迷茫,遮掩,愧疚,甚至还有绝望。他靠在门上,静静地看我收拾。我终于收拾好了,就一些书籍和穿的衣服。我要出去,叫他让开。他没有动,脸上阴沉得很。我推开他的手,走了出去。他忽然叫我停下,泪流满面:‘秋,给我一次机会……’我淡淡地说:‘机会是有限的,你已经用完了。’他又喃喃地说:‘我忽然觉得还是你最好,你还爱我吗?’我看着他,冷冷笑了,说:‘迟了。并且你要记住,爱也是有限的,它和生命一样,不可能有第二次,你为什么要挥霍它?为什么要挥霍?公平了,完了。’我说完便走了,毅然决然。只听见他在后面痛哭起来。

  “回到家里,姐姐在爸妈的卧室里为他们设了香台,前面放着他们结婚时的相片。我吹拂掉台上的灰尘,给他们上了香。看着他们的相片,我百感交集,自己就像死了一回。我曾经跟姐姐说房子都没有人住了,卖了吧。姐姐坚决不同意,说这房子是父母买的,已经几十年的历史了,现在人已不在,如果卖了什么也没有了。想他们的时候,回来坐坐还可以找到某种感觉。还说,自己年老的时候,就回来住,睡他们那张床,用以前的炊具。我感动得实在不行。姐姐还说,婚姻是场赌博,你不但要跟他赌,还要跟他父母赌,如果失败了,就是一生的失败。那天,我很奇怪智商有点问题的姐姐怎么也会想到那么多。我又想到了自己,当我离开这个赌场的时候,心情实在很矛盾。无数美好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留下的仅仅是伤感。我走的时候,已经恨不起来,也不知道恨谁,忽然有一种原谅所有人的心理,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我提着包,到火车站的时候,姐姐送我,她再次提醒我,叫我不要冲动行事,最好再想想,或者再给他一次机会,并拿她自己的例子,给我现身说法。姐夫其实对姐姐并不好,以自我为中心,也爱打人,但姐姐从小就逆来顺受,委曲求全,所以姐夫也就收敛了不少。但我跟她不同,我从小就要强,爱恨分明,很果断。我上车时,姐姐哭了。她担心我这一走,是否真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我当时心里想,即使未来很不理想,但绝不后悔,因为我已经选择了……

  “就这样,我来到了上海,阔别了五年的上海。来是为了考研,但有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来究竟为了什么。这种感觉你应该能体会吧?真有种‘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凄惶迷茫的感觉,生活的皮鞭抽打着我东南西北,有时还感觉自己就是苍茫旷野上的那只四顾彷徨的野狼。”

  终于听完了她的回忆,心灵的回忆。我何止是感动,简直是震颤,心灵的震颤。请原谅语言的苍白,也请原谅我无如椽之笔,来描述我的感受。

  她说后面几句时,声音有点哽咽。我起身倒了杯开水,开水冒着热气,我吹了吹,直吹到不烫为止。我给她,忽然想起她有轻微洁僻,我一笑,说“对不起”,准备给她倒了,重新倒。她微微一笑,眨着疲乏的眼睛,说:“不用了,我就喝这杯吧。”我问为什么。她说:“重新开始。”我一怔,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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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节:考什么别考研(69)

  “好!”我递给他,“重新开始!”

  她半躺在床上,被子滑到另一边,我给她提起,盖好。她很感激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泪光。我忽然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可爱而又可怜。我叫她躺下,讲了这么多,一定累了。她的确累了,躺下后,睁了会眼睛,然后慢慢半闭着。我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她,她也偶尔转过头,看我一下,发现我还在,然后又半闭着眼睛。过了好一阵,我以为她睡着了,但她忽然问我:

  “何寂,你为什么不问我到上海后的事情呢?”

  “你,你是说你表嫂和表哥的事?”我问。

  “它们是其中的一部分……”

  “哦。”我想找个头绪,或者找个很恰当的词语来回答她,因为我想我已经知道其中的秘密了。想了好半天,我说:“也许是你的错吧,因为你太美丽了。”说完,呵呵笑了。

  她喟然长叹。

  她又问了下时间,我看看表,已经五点了。但外边还是漆黑一片,估计又是个雾天。

  她说:“何寂,能否放点音乐?”

  当然没问题,我问放什么,她说随便。我看了看歌曲目录,说:“有首歌,绝对适合现在。”然后插上电,喀嚓一声按上键。旋即,歌声飘了出来。我们相视一笑,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愁看残红乱舞

  忆花底初度逢

  难尽垂头泪涌

  此际幸月朦胧

  愁绪如何自控

  悲哀都一样同

  情意如能互通

  相分不必相送

  放下愁绪

  今宵请你多珍重

  那日重见

  只恐想见亦匆匆

  怀里情人在怨

  相爱偏不能容

  情人无言地哭

  心怎不隐隐痛

  ……

  陈百强用冰冷的声音,忧郁而轻快地唱着他冰冷的世界,他冰冷的世界里尘封着他冰冷的期盼和怀念,这就是他那首《今宵多珍重》。苏姐的声音也很独特,清脆而沧桑,仿佛是褪尽铅华的美艳,又如平静的大海和蔚蓝似海的天空。苏姐说陈百强出生名门望族,气质优雅,但一生忧郁孤独,曲高和寡,骨子里有种不同流俗的非凡气质。曾经有个算命先生很平静地告诉他,你事业的顶峰将是你生命的顶峰,当时他的经理人很生气,而他却说:“他说得对!”之后不久,他的事业渐显下坡,而且人气似乎也不如以前旺了,这令本身就忧郁的他更加抑郁起来。然而正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少言寡语的他却以艺术家般的细腻情绪和喷涌的才情唱出了好多歌。

  在苏姐面前,我永远是逊色的。无论是她的经历,还是人生见解,还是艺术才情,我都自叹弗如。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冰雪聪颖,而又不乏素洁和高雅。

  我感动万分,忽然想有拥抱她的欲望。

  我说:“苏姐,能否提个小小的要求?”

  她微笑一下,表示同意。

  我说:“能否……能否拥抱你一下?”说完我脸都红了。

  她又一笑,侧头沉吟一下。然后转过头来,揭开被子,起床来,站在我面前,说:“好吧,何寂。”

  我们相拥而抱……

  她再次平静地睡去,脸上的表情犹如午后的月亮,清澈,莹洁。我支肘凝视,就像欣赏一件高贵的艺术品。我足足看了半个小时。她确实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脸色舒展开来,就像沉睡中的宁馨尔。我从她桌上拿来纸笔,写了以下句子:

  你的眉毛像弯月

  你的头发如薄雾

  你是人间最高贵的艺术品,

  典雅,素洁,而不容任何亵渎

  我守侯在你旁边,就像

  海鸥守侯沙滩的贝壳,

  红霞守侯如血的残阳

  青春也许会流走

  红颜也许会老去

  但,你——

  飘扬的泪水,清脆的歌声

  会在世间永存

  会在我心底珍藏

  天使总在人间折羽

  所以,人间充满悲哀

  写好后,我反复看了三遍。然后,轻轻放在桌上。外面已经隐隐发白,小鸟的啁啾声,自行车的铃声,渐渐飘了进来。一天从此开始,而我仿佛经历了一个人生。

  她还在鼾睡中。我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像哥哥关心自己的妹妹,风儿拂过河畔的柳叶。

  我轻轻打开门,然后轻轻地带上。下楼后,一个老太太坐在楼口,正在专心地喂一只鸽子。见我下来,她满是皱纹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

  十九

  曹真有个习惯,每周三下午洗澡,雷打不动。可这周星期三下午停水,浴室不开放。他性子有点怪,计划中的事没有做,就难受得很,尤其是洗澡这事。我建议他明天洗。他说不行,一定得今天洗,于是到隔壁王小军寝室借电茶壶,准备烧水在盥洗室洗。

  “你那么有个性,我这里有几瓶啤酒,你用啤酒洗啊。”王小军开玩笑说。

  “你就只知道开玩笑!叫你帮我介绍周女士,你都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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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节:考什么别考研(70)

  “你只要敢用啤酒洗澡,我绝对帮你介绍!并且一定给你们撮合成功!”

  “真的?”

  “我王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可啤酒也不够啊,你这里才三瓶。”曹真看了看他墙角的啤酒认真地说。

  “不够?你要几瓶?我可以去买!”王小军也一本正经地说。

  “好!去买五十瓶上来!”

  “五十瓶?行!你等着。”王小军马上说,立即转身下楼,跑到宿舍对面的小商店买啤酒。

  不一会儿,王小军和商店人员抱了五件啤酒上来,共六十瓶。

  “买了六十瓶,你用五十瓶,剩下的我们喝。如何?”

  “行!”

  “什么时候洗?”

  “你说——”

  “马上洗!你洗了我马上去找周红云!”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我感到非常好笑,想劝阻也来不及了。为了追到周红云,曹真可谓煞费苦心。我长了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什么洗啤酒澡。而今天,曹某人就要为一个女子,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为之一洗了。

  我们这幢宿舍楼每层都有个公共的盥洗室,夏天可以在这里冲凉水澡。王小军将五十瓶啤酒全拎到盥洗室,摆了一地,用启子一一打开,然后笑呵呵地站在旁边。不一会儿,整层楼的同学都出来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全都知道曹真要洗啤酒澡,为睹这千古未闻的新式洗澡,他们纷纷围到盥洗室。

  曹真也不忌讳别人看他洗澡,他面无表情,对周围的同学视而不见。他一件件脱掉衣裤,动作缓慢,就像在表演脱衣舞。

  “曹真,别脱了,出来!”我忽然感到今天将会发生重大的事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充耳不闻,头也没有回一下。他拿起一瓶啤酒,闻了闻,喝了一口,咂咂嘴,猛地唱开了:“咿呀——山还是那个山,水还那个水,老子还是那个老子——”然后将啤酒从脖子处慢慢倒下去,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使劲地擦。倒完一瓶,又拿起一瓶,浇湿手臂,浇湿胸膛,用手慢慢搓洗。他又高声改唱另外一支老歌:“喝了妞的酒啊,里外通气好舒服啊;喝了妞的酒,依然战斗不发抖……”看得同学无不惊愕、面面相觑。他们像看什么表演似的,开始还带着好奇的心理,但不久就发现表演中充满了血腥撕杀般的真实,撕杀虽不涉及自己,但其中的真实性和残酷性,无不使人大惊失色,掩面而愕。王小军的笑容也僵住了,定定地盯着曹真手中的啤酒。

  曹真双手同时拿起两瓶啤酒,从头顶倒下去,酒泛着白沫从头发上流下,流到他的后背,流到他的嘴里。地上泛着一层白泡沫,黄色的啤酒散发出一股浑浊的香气。他就像独自一人生活在荒凉的孤岛,无是非心,无羞耻感,无价值观,心灵无任何芥蒂,自由自在旁若无人地洗着身体的污垢,洗着灵魂的垃圾,那么认真,那么虔诚。旁人的存在对他来说仿佛多余。

  他又唱道:“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红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更美,哪个更靓,哦……”

  听了他的歌,众人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其中的奥妙,恐怕早已有人知道曹真对周女士的心思,所以,一会儿大家都不再询问了,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神色。

  他的身体渐渐红了,先是淡红色,后是粉红色,现在就像淤血一样,红得可怕,红得触目惊心。

  围观的同学开始有人叫他不要洗了,小心感冒。王小军也叫他停止,但他哪能停止得住!他就像某个执著的科学家正专注于某项实验,外界的任何声音都不能分其心志。他从头洗到脖子,从脖子洗到手,从手洗到胸膛、后背、肚子,然后又洗到下处、脚、脚趾,一丝不苟,精心细致,就像母亲为婴儿沐浴一般。以前他洗澡,从未如此认真过。

  终于洗完了。他用毛巾擦干了身体,用梳子把头发向后梳起,露出宽广的额头。他走出来,赤身裸体,众人纷纷让路,留出一条通道让他行走。这情形就像迎接某位凯旋而归的将军。

  他走进寝室,众人纷纷跟上,聚到寝室门口,我一把把门关上。我背靠在门上,胸中堵得慌。

  “何必呢?你觉得有意思吗?”我神色严肃地问。

  “你说呢?”他头也不回,打开衣柜,拿出衣服。

  “为一个女人用得着吗?你的尊严已经没有了!”我大吼起来。

  他转过身,睁大眼睛定定地盯着我,没有戴眼镜的眼睛黯淡无光,但却凌厉逼人。

  “你以为像我们这样平凡的人就有尊严吗?”看了我好半天,才缓缓地、平静地说。

  我惊愕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穿好衣服。

  我打开门轰走围在外面议论纷纷的同学。王小军也在,我叫他进来。他极不自然地走进来。

  “你真是个畜生!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关上门,我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虹§桥§书§吧§

  第71节:考什么别考研(71)

  “你……”他羞愧地看着我。

  “不要批评他,是我自愿的。”曹真说。

  “王小军,该你了。”曹真淡淡地说。

  王小军苦笑了一下。

  “得得,”我摇摇头,对王小军说,“你不把周红云介绍成功,我剁了你!”

  自从曹真洗啤酒澡后,我发现楼里面异样的目光多了起来。每当他走过,身后总有些同学指指点点,有批评的,有疑惑的,也有赞扬的。他对这一切都满不在乎,头反而昂得更高了。他有时竟然哼起了他洗啤酒澡时自创的歌曲:“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红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更美,哪个更靓,哦……”听到的人无不哈哈大笑。周红云是研究生里最时髦的女生,漂亮,外向,性格中有一种高傲的成分,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已经有男友,每天她的男友都会开着一辆凌志来接她出去。说实在的,像她这样的姑娘,没男友几乎不正常。而爱的力量却不管这些,它可以无坚不摧。虽然曹真并不知道周红云是否明白他对她的爱,也更不知道她即使明白了又会怎样,但他却因为这份深深的爱而摧毁了自己的胆怯和拘束,改变了自己内敛的性格,可以公然用行动向外宣布自己爱周红云了。众所周知,摧毁自己性格上的缺点无疑于战胜自己,而能战胜自己的人生活中并不多。我不由得佩服起他了。

  他洗啤酒澡的举动让王小军大受震动,而他自创的歌词也让王小军大为恐惧。现在楼上的人都知道曹真洗啤酒澡是为了周红云而和王小军打赌,如果王小军不遵从诺言,恐怕说不过去。曹真一出寝室门便吼起的歌曲无异于提醒楼里的每一个人,叫他们别忘了他和王小军打赌的事情。王小军已经无法后退了,即使要后退,也无法面对我们。但要拆散一对恋人而重新组合一对,恐怕也非易事。我分明看见王小军脸上的“难”字。

  王小军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一天午后,对曹真说:

  “曹兄,你对她的爱我很感动,如果我是她,我一定嫁给你,哪怕我已经结了婚!曹兄,但,我不是她,因此我无法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女人是难懂的,她们有时爱起来就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有时冷漠起来又像北极的一块千年老冰,更重要的是,她们有时世俗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其实,最怕的就是‘世俗’二字。我知道,你应该——,哦,不,你绝对比他男朋友更优秀!你有才华,有远大理想,而他有什么?只有钱,穷得只剩下钱了啊!我觉得周红云应该选择你,而不是他!”

  “你究竟想说什么?”曹真笑了,他有点不太适应别人当面赞美他。

  “曹兄,别急,听我说。我只说她应该选择你,应该!但结果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你说是吧!我刚才说过了,女人最怕的就是‘世俗’二字!所以我说,我可以给你们介绍,给你们创造个机会,让你们单独呆在一起,你们好好谈谈,你放心,我之前会详细给她汇报你这半学期来对她的思慕和爱恋。你们谈,但结果怎样,兄弟,我真的不敢保证啊!”

  “你不是保证过一定给他们撮合成功吗?”我问。

  “何寂,我是保证过,”王小军急急地说,“但我发现我并不是月下老人,并不一定能做到。唉,以后我一定小心,不乱说话了。但我们是哥们,是吧,你们应该原谅我这一次啊。”

  “唉,那听天由命吧。”曹真长叹一声。

  “谢谢!谢谢!”王小军眼里闪着泪花,感动地拍着曹真的肩膀。

  又过了两天,也即是考研前的第七天,上海细雨濛濛。这天,曹真终于盼来了这半年来他一直梦牵魂绕的事情,他终于可以与他心仪已久的姑娘面谈了。当王小军如释重负地通知他晚上周红云将到我们寝室坐坐时,他抛开正在复习的政治书,兴奋得跳了起来。

  “今天第一、二节课后,我和她谈了两个小时。”王小军说。

  “谈什么?”

  “谈有个男生特别喜欢她,可以为她做出任何事情,包括洗啤酒澡,如今都快相思成疾了。她听了很想知道是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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