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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 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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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局长点头:“当然。”

  贝麓远问道:“王局长,您是否方便安排哪位警官同志陪同孙贝贝一起去呢?”

  王局长对一位女警察招了招手:“小白,你陪孙小姐一起去吧。”

  贝麓远将瘫软在沙发上的孙贝贝拉了起来:“你的状态并不适合在这里,你去陪陪然然,这里交给我。”

  白姓女警察友善的扶住了孙贝贝的胳膊,贝麓远道谢:“多谢你了,白警官。”

  孙贝贝虽然强自镇定,但是双腿虚软浑身乱颤的她还是需要白警察的帮助。

  小会议室的门合上后,贝麓远礼貌的对王局长说道:“不好意思,耽误各位的宝贵时间了。”

  王局长笑了笑:“哪里的话,那我们就继续吧。”

  会议室里的议题继续展开,而孙贝贝则在白警官的搀扶下来到了一道厚重的门板面前。当厚重的门板被缓缓打开后,阴森的凉气随即铺天盖地。

  开门的女警官低声问道:“要不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白警官连连点头:“好好,小李,你帮忙扶着孙小姐的右手吧。”

  白李二位女警官一左一右搀扶着孙贝贝进了房间,房门合上后,白警官温声说道:“孙小姐,这就是孙然然。”

  蒙着白布的人形物体惨淡的映入孙贝贝的眼帘,这是孙然然?这怎么会是孙然然呢?

  她不能相信。她绝对不会相信!

  孙贝贝抬手抚向白布,试了几次她都没能准确的抓到白布的布角。

  白警官心生不忍,她稳稳地伸出手掀开了白布。见孙贝贝仍旧立在那里木然着面孔,白警官低声说道:“孙小姐,请节哀。”

  不,这不是孙然然。

  孙然然的面孔始终带着嫩嫩的婴儿肥,可是这张面孔的线条却是这样的死板。孙然然的面色始终红润,这张面孔却灰白暗淡。孙然然的眉毛眼睛随时会笑,孙然然的鼻子会俏皮的挤一挤,孙然然的嘴巴小小的润润的红红的。

  完全不一样,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这不是她的妹妹!

  “不是。”破碎的不是溢出喉管的同时,孙贝贝听见了发自肺部的凄惨共鸣。

  是谁在哭?是谁?

  跟着是膝盖处传来的剧痛,孙贝贝听见有人在说:“孙小姐你没事吧?你起来,我扶你起来。”

  又有人说:“让她哭出来会比较好。”

  灰暗的面容近在眼前,颤抖的手却迟迟不敢抚上去。额头的发际线是这样的熟悉,左眉的眉头处也真的藏了一颗小痣。视线在旋转,血液在脑子里翻滚,孙贝贝试了两次才找摸到了孙然然那两片干燥灰白的嘴唇。

  “然然,”喊过无数次的这个名字带来了一系列延绵的刺痛感,孙贝贝小心的拨弄着孙然然的嘴唇哄道,“然然,你应我啊,你应姐姐啊,你别闹了。你再闹,我就打你屁股了。乖啊,乖啊……”

  白李二位警官早已泪如雨下,偏偏孙贝贝仍旧在坚持着她的哄骗:“然然,你醒啊,你醒了,姐姐跟你换。好不好?你再忍忍,再忍三年,该是姐姐死的,你弄错了你知不知道?你赶快醒过来,不该是你死的,是姐姐啊,该是姐姐去死。”

  李警官推了推白警官:“王局长交代过的,这种情况是该给她打一针的。”

  白警官点点头:“嗯,嗯,好吧,我按住她,你来打。”

  癫狂中的孙贝贝缓缓的瘫软下来,白李二位警官连忙扶起她将她搀扶到了隔壁的小休息室。

  白警官叹道:“真可怜。”

  李警官扁扁嘴:“是啊,摊上那样的爸爸这两个女儿都挺命苦的。”

  白警官说道:“你照看一下她,我去通知王局长。”

  “你去吧,这儿有我,放心吧。”李警官细心的替孙贝贝掖了掖毯子,面容苍白的孙贝贝紧揪着眉头紧咬着牙齿明显是梦魇了。

  李警官低低的叹了一声,人生在世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52、恸(下)

  绵延混沌的梦境里,一只温暖的手始终坚定的紧握着她。孙贝贝急于醒来,但是梦境偏偏不肯轻易放过她。等到她终于耗到了梦境的尽头时,一丝光亮缓缓的拨开了她的眼皮。

  “醒了?”贝麓远柔声问道,“肚子饿不饿?”

  孙贝贝艰难的摇了摇头,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泛着酸痛,好似被重物碾压过。

  贝麓远松开了孙贝贝的右手转而抚摸她的额头,孙贝贝微微偏过面孔闭上了眼睛。

  贝麓远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孙贝贝,睁开眼睛看着我。”

  孙贝贝却是将面孔直接压到了枕头上去,贝麓远伸进一根手指抚摸孙贝贝的眼皮,他的指端果然触摸到了温热的液体。

  “听我说贝贝,我们有孩子了。”贝麓远的嗓音温和平静,孙贝贝要愣一下才反应了过来。她呆呆的转过面孔看向贝麓远:“我怀孕了?”

  贝麓远点点头:“是。所以,现在并不是伤心流泪的时候。”

  孙贝贝猛地坐直了身子,血液抖动产生的大量金色星星全数投映在她的眼底。贝麓远抓过孙贝贝的双手攥在手心里,他微微提高嗓音说道:“你爸爸的案子,大体已经没什么妨碍了,他被定性为受骗方。至于残害然然的凶手,基本已逮捕归案。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可以无条件的纵容你恣意痛哭恣意悲伤,只要你的身体吃得消,你想哭多久想怎样哭都没关系。我妈妈的手术定在了两天后,你如果一心一意的想放纵沉沦,我将你打包带走。但是,你的妈妈还在医院里,她再度摔伤了原来的伤腿。然然的事情,她的哀痛不在你之下。你是留下做家里的主心骨,还是缩到我的羽翼之下,我都随你。”

  贝麓远松开了孙贝贝的双手温和的说道:“现在,交给你自己来选。”

  孙贝贝抓回了贝麓远的右手紧紧的握住,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贝麓远的心不由自主的又揪了起来。

  孙贝贝狠狠的咬住嘴唇哆嗦着说道:“我留下。”

  贝麓远反握住孙贝贝的右手用力的晃了两晃:“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好贝贝。”

  “我妹妹,”一提到然然,那张毫无生机的面庞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孙贝贝的眼前。孙贝贝闭上眼睛将眼泪咽进了肚子里,“我什么时候能操办然然的后事?”

  贝麓远抬手将孙贝贝揽入怀中:“我明天去南江,我妈那边处理好了我就回来陪你。然然的后事等我回来办,好不好?”

  “我想先带然然回家。”眼泪不争气的再度涌出,孙贝贝将眼睛堵在了贝麓远的肩膀上。

  贝麓远拍拍她的后背:“你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操劳。这样,我明天去南江,到了南江后我让马部长过来先帮着料理,我随后就回来。”

  孙贝贝哽咽着“嗯”了一声。

  贝麓远明白孙贝贝此时悲伤萎靡的心境,所以他将事先想好的哄骗说辞镇定道出:“生命是轮回的,然然的身体虽然死去了,但是她的灵魂还会轮转。也许她此刻转到了你的肚子里来做我们的孩子了。”

  孙贝贝心中一震猛地抬头:“可能吗?”

  贝麓远肯定的点头:“连我们都重生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可能的事情吗?”

  眼带泪花的孙贝贝喃喃自语:“是,是。”

  贝麓远轻轻吻住孙贝贝的眉心:“老天是善良的,他既然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重来,也会给我们一次机会爱护然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怀孕初期最是凶险,你要保重好自己,这是老天爷留给然然的机会,你一定要珍惜。”

  绝望中的孙贝贝宛如揪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连连点头应道:“我一定,我一定的。”

  贝麓远用手指擦掉了孙贝贝脸上的眼泪:“喝点鸡丝粥,好不好?你要多吃点,孩子才能好。”

  如果然然没来她肚子里投胎怎么办?这个绝望的念头出现的第一瞬间,孙贝贝就将它给掐死了。

  然然一定会回来的。她只有这么想也只能这么想,否则,她怎么可能熬得下去?

  孙贝贝吃光了贝麓远盛来的满满一碗粥,之后她又困顿的睡着了。贝麓远躺在孙贝贝的身旁将鼻子贴住了她的面孔,因为没有洗漱,孙贝贝的发际隐隐有点酸酸的汗味,好像牛奶坏掉的味道。

  贝麓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轻轻的吻住了孙贝贝的面颊,良久。

  大卡车迎面压来的时候,贝麓远尚未来得及去害怕。重生后他又陷入了种种矛盾中无暇去回顾那个可怕的瞬间。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

  幸好他们重生了。

  幸好他们还有机会重新拥有彼此。

  幸好。

  抱住孙贝贝小躺了一会儿之后,贝麓远轻轻起身打开了病房的门。走到相邻的病房门外时,贝麓远抬手敲响了房门。

  中年看护打开了房门,见到贝麓远女看护笑道:“贝老板你好。”

  贝麓远点了点头:“崔阿姨,不用客气,你叫我贝麓远好了。徐阿姨醒了没有?”

  崔阿姨用不甚标准的藕亭普通话说道:“她一直在叹气一直在哭,劝了也没用。”

  贝麓远从皮夹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崔阿姨:“好,谢谢你。你帮我去买点热牛奶过来,好吧?”

  崔阿姨知道贝麓远是有话要对徐勤妹说,是以她接过贝麓远手中的钱爽快的说道:“好好,我这就去买。”

  贝麓远反手合上房门走了进去,一直照料徐勤妹的蒋小虎见到贝麓远后连忙站了起来。贝麓远说道:“小蒋,你去吃晚饭吧。”

  蒋小虎答道:“贝先生您用过晚餐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带点吃的回来?”

  贝麓远说道:“你看着买吧。”

  蒋小虎同徐勤妹打了个招呼之后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徐勤妹挣扎着想站起来同贝麓远说话。贝麓远走过去扶她坐下:“阿姨,你的腿伤还没好,要多休息。”

  徐勤妹眼圈一红:“谢谢你。”

  先前贝麓远替徐勤妹转来高档病房的时候,他已经关照蒋小虎将大略的情形告诉了徐勤妹,所以贝麓远此刻也就不再赘言。他简略的说道:“阿姨,贝贝她怀孕了。”

  徐勤妹果然怔住了。贝麓远跟着又说:“我们原先就已经定下了婚期,正要回来征得你们的同意,不曾料到发生了这些意外。”

  徐勤妹恨得咬牙:“是我害了两个丫头,要不是我嫁给这个死人,哪有这样的祸事!”

  贝麓远不便插言孙家的家事,所以他轻咳一声说道:“贝贝的情绪很不稳,发生了这样的不幸,我知道阿姨您也很难过。贝贝在刑警大队晕倒后,我就直接送她来医院了。刚才您搬过来的时候,医生刚刚检查出她有了身孕。我母亲后天动手术,原先我是想带贝贝一起走的,毕竟她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但是她执意要留下,所以,我拜托您好好的安慰她。医生说,情绪太激动会导致流产。”

  徐勤妹连忙说道:“你只管放心的去照顾你妈妈,我就剩贝贝这一个女儿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看到徐勤妹的情绪还算稳定,贝麓远的心里总算是略微放心些了。他说道:“我明天去南江,明天晚上我的秘书会过来照顾你们。贝贝和他也是同事,阿姨您放心,一切有我。叔叔很快会出来的……”

  一提到孙峥嵘徐勤妹就要崩溃,她咬牙切齿道:“让他死了算了!不要管他!”

  贝麓远揪紧眉头说道:“阿姨您这样,贝贝恐怕会更激动。”

  徐勤妹气得直拍胸口:“好好,我不去提那个死人。不要看见那个死人,看见他我就要疯了!”

  徐勤妹的面部表情异常狰狞,贝麓远只得转移话题。他掏出皮夹数了十张一百元钱递到徐勤妹的手里,徐勤妹连忙推辞。

  贝麓远说道:“这只是一点零花,医院里放太多现金也不安全。等到我的秘书过来之后,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同他说。贝贝她年轻面子薄,阿姨您考虑到的问题都可以交代明天来的马秘书去办。”

  徐勤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贝贝命好啊,遇到你是贝贝的命好。”

  这种场景贝麓远有点应付不来,还好崔阿姨很快就回来了。贝麓远将徐勤妹托付给崔阿姨,又嘱咐崔阿姨,让蒋小虎将晚餐送到隔壁,之后他就急忙回了孙贝贝的病房。

  草草解决掉蒋小虎带回的快餐后,贝麓远简单冲洗了一下躺到了孙贝贝身边。不过翻了一个身的工夫里,黑暗的丝绸就裹住了贝麓远的双眼,又困又倦的贝麓远很快就睡着了。

  悉悉数数的动静响起的时候,贝麓远还未转醒。当冰凉的嘴唇贴住他的嘴唇时,贝麓远睁开了眼睛。微黄的灯光下,孙贝贝的头发湿漉漉的。

  “夜里洗澡会受凉,你也不懂照顾自己。”刚刚转醒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孙贝贝咬住了贝麓远的嘴唇:“跟我做。”

  贝麓远拍了拍她湿漉漉的脑袋:“别闹了。乖一点,躺下睡觉。”

  灼热的泪水溅在了贝麓远的鼻梁上,贝麓远微微叹了口气,正要出言训斥,孙贝贝哽咽的恳求便响了起来:“我怕是梦,我想要点存在感。”

  贝麓远翻身坐了起来,将孙贝贝抱起平放在床上后,他抚摸着孙贝贝的肚子说道:“我怕会伤到孩子。”

  中央空调的凉气激在□的皮肤上引发了孙贝贝的颤抖:“轻一点就好了。”

  贝麓远叹了口气跳下了床。快速的除去自己的衣物后,贝麓远拉过薄被覆住了孙贝贝的身体,孙贝贝的身体冰凉干燥,贝麓远低声说道:“你这样并不适合做/爱。”

  孙贝贝泣道:“你快点儿,我害怕。”

  实在是很无厘头,但是贝麓远还是用最轻柔的动作进入了孙贝贝的身体里。被绝望情绪控制的身体干燥得很,是以贝麓远进入的时候颇费了难,而且孙贝贝也疼得直抽气。

  这实在是最不适合做/爱的一个时机,而且做/爱的双方都没有那种激烈的冲动。但是这种小心翼翼的触碰和真实的感触却带了巨大的安慰,孙贝贝虽然并未涌动情/欲,但是她的身体却还是湿润了起来。

  随着贝麓远轻柔却加快的速度,孙贝贝哽咽的哭道:“贝麓远。”

  贝麓远紧紧的抓住孙贝贝的双手气息不匀的保证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孙贝贝哭着应道:“好。”

  深深的顾虑迫使贝麓远匆匆的结束了一切,孙贝贝的嚎啕大哭更是加重了贝麓远的惧怕之情。他急忙扳过孙贝贝的身体检查道:“弄疼你了?哪儿疼?我去找医生来!”

  热泪横流中孙贝贝摇头否认,贝麓远松了口气:“那你哭小声点。隔音很差,你妈妈听见了过来怎么办?”

  孙贝贝这才咬住嘴唇咽下了哽咽,贝麓远拍着她的后背哄了很久,孙贝贝直到睡着了之后还一直在不自觉的抽泣着。

  贝麓远取过手机一看,凌晨五点三十五分。

  经过了刚刚的一番运动,贝麓远担心自己会错过出行的时间。将手机设定了六点四十的闹钟后,贝麓远按灭了床头灯闭上了眼睛。方才需要故意克制力道,所以贝麓远比以往消耗了很多的体力,困倦之中他很快便再度入睡。

  53、以吻封缄(上)

  当投影仪上放映出孙然然阳光灿烂的笑脸时,汹涌的悲伤再度席卷了所有送行者哀恸的心灵,整座灵堂里顿时泣声四起。

  孙贝贝拼着最后一丝气力苦苦的立在那里,一直紧握住孙贝贝右手的贝麓远忍不住低声说道:“吃不消就坐下,或者我扶住你也一样。”

  孙贝贝摇了摇头。

  随后司仪说出了“请诸位绕遗体一周并鞠躬”,哀乐声响了起来。许多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年轻面孔带着泪涌到了孙贝贝面前,孙贝贝的双手被人紧紧的拉住。

  “贝贝姐,还有我们。”“贝贝姐,别哭了。”“徐阿姨,别哭啊,你还有我们。”

  哽咽着的每一句安慰都没有用处,孙贝贝知道,这些孩子都不是然然,她的然然此刻正躺在鲜花丛中。

  坐在轮椅上的徐勤妹早已泣不能声,孙贝贝只得强撑着说:“谢谢,谢谢你们。”

  恍惚中,不远处的水晶棺盖竟然高高掀起,孙贝贝挣开束缚向前冲去,然然重生了,然然醒了!

  并不是!

  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子正在将孙然然的冰床拉出花丛,孙贝贝骤然尖呼:“然然——”

  后背突然被人大力的抱住,孙贝贝疯了似的往身后抡着手臂,贝麓远忍住疼痛将她抱得更紧,他对工作人员说道:“请等一等,让她再多看一会儿。”

  视线模糊的孙贝贝并不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孙然然的容颜,随后工作人员立即拉起白布覆住了孙然然的面孔。孙贝贝的理智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然然——然然——然然——”

  每一声嘶鸣都吼叫到了绝望的顶点,因为此刻,即是永别。

  贝麓远捂住了孙贝贝的眼睛,癫狂中孙贝贝漫无目的的咬住了贝麓远的胳膊。贝麓远抽气的同时看见徐勤妹紧握着拐杖扑向了突然出现的孙峥嵘。

  负责替孙峥嵘推轮椅的蒋小虎连忙推着孙峥嵘闪到一边,怒火攻心的徐勤妹就这么直直的跌在了地板上。

  与此同时,孙然然被推进了最后一道门内。

  混乱失控中贝麓远暴喝一声:“够了!孙然然被推进去了,你们只知道闹,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要进去送她最后一程吗?”

  徐勤妹闻言丢掉了拐杖呜呜痛哭,马部长趁机将徐勤妹扶坐在了轮椅上,贝麓远瞪了孙峥嵘一眼后半夹着孙贝贝往里面走去:“都赶紧过来!”

  当六个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孙然然已被安放在了焚化床上。孙峥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一连气磕了十个响头。血水和泪水顺着面孔淋漓而下,孙峥嵘痛哭道:“姑娘啊,爸爸对不起你——”

  徐勤妹抓起拐杖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你个死人啊——你怎么不去死地——你去死——我打死你——”

  孙贝贝气苦的喝道:“够了!”陡升的悲愤呛住了孙贝贝的气管,贝麓远连忙替她拍打着后背,孙贝贝咳嗽着问道:“你们两个吵了一世,就不能给然然一点清净吗?”

  马部长见状连忙示意扶丧的司仪进行接下来的程序,司仪连忙说道:“大家都跪下来,长辈不要跪,跟我一起说,人没了升天了,魂跟我们家去啊——”

  将额头抵住地面孙贝贝哽咽着说道:“然然,跟姐姐家去,姐姐带你家去。”

  不管多痛苦,不管多不情愿,尘归尘的时候土终究还是归土。

  按照藕亭旧历,夭折早亡的人是不能归家的,所以孙然然的骨灰被直接安放在了殡仪馆东侧的藕亭公墓。

  孙峥嵘跪在孙然然的墓前咚咚咚的磕起了响头,徐勤妹恨道:“你便是磕头磕死了,你能换回我的女儿吗?”

  跪在一旁清理墓碑的孙贝贝低声说道:“你们如果总是这样,然然看到心里也绝不会好过。”

  按照藕亭的风俗,送葬的宾客都是要回到孙家喝糖茶吃糖糕的。马部长见孙峥嵘和徐勤妹闹得委实难看,故此他凑到贝麓远身边问道:“贝先生,要不我先照料他们回孙家喝糖茶吧?家里的茶水崔阿姨都准备好了,藕亭国际大酒店那边也早已定妥当了。喝完糖茶我就让司机们带宾客直接去藕亭国际大酒店吃中饭。”

  贝麓远说道:“好,就辛苦你了。”

  在马部长的细致安排下,孙然然的身后事办得极其容光。但是,再多的容光也改变不了孙家悲伤的真相。

  早已瘫软如泥的孙贝贝熬过了答谢午宴后直接倒在了贝麓远的怀里。鉴于孙贝贝的身体状况,贝麓远将她抱回了客房部的套房里。

  而孙峥嵘和徐勤妹也先后被人推到了贝麓远的房间里。

  孙贝贝一早被安置在了软榻上,孙峥嵘和徐勤妹的轮椅则一左一右停放在了起居室的两侧。

  马部长问道:“是否请服务生送些茶水过来?”

  贝麓远摇了摇头:“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这些天辛苦你了。”马部长温和一笑:“贝先生,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事情您拨我电话。”

  马部长离去后,徐勤妹率先喝道:“孙峥嵘,你怎么有脸来?”

  闭眼躺在软榻上的孙贝贝早已心力交瘁,此刻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不上台面,孙贝贝不由气苦的低叹一声。

  贝麓远冷道:“如果阿姨执意要争吵,那么从今往后我再不过问孙家的家事。”贝麓远的气势原本就冷冽非常,此刻他微微沉下面孔威压随即汹涌释放。

  徐勤妹以往一直当这个女婿温和有礼好说话,贝麓远突然一强硬徐勤妹心里首先就软了下来。故此她只是狠狠的瞪了低头缩脑的孙峥嵘一眼,而后便再不吱声了。

  见场面已得到控制,贝麓远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孙贝贝身边。缓缓落座后,贝麓远抓过孙贝贝的右手握在了手心里。孙峥嵘额头磕出的伤已得到了包扎,按照贝麓远对孙峥嵘的藐视他是极不愿同孙峥嵘对话的,但是顾及到孙贝贝古墓派的脾性贝麓远还是平缓下语气淡淡的说道:“等下我让人送孙叔叔你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额头吧。”

  垂头丧气的孙峥嵘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已经包过了。”

  徐勤妹尖刻的哼了一声,贝麓远扫了她一眼,徐勤妹立即别过脸去不再吭声。

  贝麓远平静的说道:“按照藕亭的风俗,家中有人亡故后,必须在‘七里’完婚,所以我们贝贝准备明天就去领结婚证。关于宴请宾客方面的事宜,请孙叔叔和徐阿姨先拟好名单。我和贝贝明天领过证后会回去陀城,等到两位拟定名单后,我和贝贝会在近期回来宴请宾客。陀城那边的婚礼也会在近期订下日子举行,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两位过去参加陀城的婚礼的。关于我和贝贝的婚事,不知道你们二老还有什么要求和建议?”

  孙峥嵘嗫喏道:“没有,没有。”

  徐勤妹恨道:“当然没有。女婿强你百倍万倍,……”

  孙贝贝气得直叹气:“妈,你少说两句。”

  徐勤妹这才闭了嘴,想了想徐勤妹又道:“其他也没什么,就是去陀城的话,我们这边的风俗是要请亲戚过去的。”

  徐勤妹一开口,孙贝贝便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凭她再傲气,只要徐勤妹的市侩嘴脸一出来,就什么都完了。孙贝贝气苦极了,嘴里只得说:“我头疼想睡,让马部长来送他们先回去吧。”

  贝麓远安抚性的拍拍孙贝贝的手背,他平和的说道:“藕亭这边婚礼的所有开销都由我和贝贝负责,二老不必担心。我和贝贝工作繁忙也不能在身边尽孝心,所以我们请那位崔阿姨继续留下照顾你们两位。至于定期去医院复健的事宜也已经处理妥当了,生活开销和医院的费用我和贝贝会在每月一号打到这个存折上。”

  接过贝麓远递来的存折后,徐勤妹当下就面露欢喜。躺在软榻上的孙贝贝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贝麓远只是转过头去拨通了马部长的电话:“马部长,请蒋小虎来送两位老人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徐勤妹和孙峥嵘后,贝麓远抱起了孙贝贝:“一起去冲个澡吧。”

  孙贝贝无力的将脑袋搁在了贝麓远的肩膀上:“对不起。”

  贝麓远低低一笑:“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养足了精神再陪我慢慢斗。”

  “好。”孙贝贝将干涩的眼皮贴住了贝麓远的面孔。贝麓远咬了咬她的鼻子:“陪我斗一辈子吧。”

  “好。”眼底的泪腺并不像孙贝贝以为的那样干涸了,贝麓远的话刚一出口,孙贝贝的眼眶便再度湿润,她抽泣着应道,“我们一起一辈子,再也不分开,再也没有意外了。”

  “嗯。”贝麓远吻住了孙贝贝,以吻封缄以吻盟誓,他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54、以吻封缄(中)

  经历了丧妹之痛的孙贝贝除了精神萎靡外,身体的状况还算良好。不过她的身形素来纤细,怀孕初期的呕吐反应又不时的骚扰着她。如此这般一来,初为人夫初为人父的贝麓远便大大的犯了难。

  然后——邦美便陷入了低气压笼罩的全盛时代。各部门的头头们在连续吃了数顿排头后,私下里都不约而同的找上了马部长。

  马部长照例是打哈哈。

  打完哈哈后马部长不禁苦笑连连,贝麓远的情绪实在是癫狂得厉害,所以最近马部长他自己的排头也吃得不少。

  马部长不禁细细思量起来,做了胆囊摘除手术后的肖素娥被接来陀城老宅后的那几天,贝麓远的情绪还算是愉悦的吧。怎么会突然就……

  难道说,贝麓远的后院里婆媳不和了?

  又或者是,孙贝贝不满贝麓远未曾举行盛大婚礼,所以她可着劲儿的闹腾上了?

  马部长掂量了一番后,决定趁着送资料给贝麓远的当口试探一二。

  往日里贝麓远从不同属下过多的谈及私事,因此马部长不得不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顺嘴问道:“好几日没见到贝夫人了,最近她身体还好吧?”

  贝麓远要愣一下才反应过来马部长说的这位贝夫人指的就是孙贝贝。贝麓远不禁失笑,轻笑一声后贝麓远的眉头便立即揪了起来。

  马部长暗暗叹息,看吧看吧,还是女祸啊。

  贝麓远皱眉道:“最近她总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医生看了也说不出什么毛病。”

  马部长思忖片刻后答道:“怀孕初期总是会难过的,当初我妻子也是这样。最重要的是,孕妇要保持开朗的心态。”

  贝麓远叹了口气:“她妹妹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是啊,马部长也忍不住皱眉了。去藕亭摆喜酒的时候,孙贝贝甚至在喜宴上失控的痛哭出声。

  贝麓远忍不住揉揉眉心:“要不明天让谭旭再去挑个厨子吧,这些天她都是吃什么吐什么。”

  马部长观察着贝麓远的脸色小心的谏言:“我想,是不是让贝夫人重新来秘书室工作。”

  “呃?”贝麓远震惊的抬头看向马部长,“她走路都在晃悠。”

  那还不是闲极无聊闲出来的毛病嘛?心里虽是这么想,马部长却还是赔笑解释道:“整天闷在家里,好好的人也要闷出病来了。老夫人习惯了宅在家里,贝夫人她年轻以往又是忙惯了的,如果让她回来工作,有点事情在手头忙一忙,或许会冲淡她心里的苦闷。”

  神明如贝麓远在这种问题上还是稚嫩得很的,马部长的一番话说得贝麓远茅塞顿开:“你说的很对。明天我就带她来上班。工作你看着安排吧。也不要叫她贝夫人,还喊她孙贝贝好了。”

  贝麓远的如释重负同样鼓舞了马部长,邦美的低气压时代总算要熬过去了,呼——马部长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为了欢迎孙贝贝的回归,马部长对秘书室和贝麓远的办公区进行了重新的规整。除了将含辐射的电脑等办公用具移至规定位置外,马部长还令采购部替孙贝贝添置了两套防辐射服。至于餐厅那边得到的特别指示更是不在话下。

  总之,在孙贝贝回归前的这一短暂时间里,羡慕妒忌恨的极端情绪在诸如萧美美之流的血管里拼命的沸腾着。

  所以,次日上午八点五十五分,当孙贝贝挂在贝麓远的臂弯里出现在一楼大厅的时候,所有艳羡的目光瞬间就将孙贝贝给扎穿了。

  昔日古墓派孙掌门的敏感功力仍然存在,所以她下意识的就瑟缩了。

  蝴蝶效应导致贝麓远将拧眉板脸咬牙切齿等动作在同一时间同步做到位:“你又想吐了?”

  “没。”众目睽睽下,孙贝贝试图将挂在贝麓远胳膊上的右手抽回来。

  “没有就好。”贝麓远摁住孙贝贝的右手直接下了指令,“保持这个良好的姿势,咱们立即上楼吧。”

  吐不吐和吊膀子的姿势有什么关系啊?孙贝贝正在吐槽,贝麓远就关切的问道:“对了,你这会晕不晕电梯?”

  孙贝贝气得白了他一眼:“就算是晕,难道我们要爬到十来层的楼上去?”

  这个问题确实提的有失水准,贝麓远随即面容一整不再啰嗦。

  虽说孙贝贝是重回秘书室工作的,但是一来她不便接触电脑二来马部长也不敢真的劳动她的大驾,所以,在给孙贝贝安排工作这件事情上,马部长还真的是犯了难。

  前阵子为了孙家的事情以及去藕亭摆喜酒贝麓远东奔西走落下了不少工作,此刻正式稳定下来了,贝麓远自然是要给各部门狠狠的抓一番全面工作的。

  九点十五分,面料部全体成员怀着极其悲痛的心情步入了小会议室。因为马部长要安排孙贝贝的工作,所以由谭旭负责小会议室的记录工作。

  站在大变样的秘书室里,马部长将各类文件的归类给孙贝贝简单介绍了一番。孙贝贝好奇的问道:“电脑哪去了?”

  马部长的唇边始终保持着谦和的笑容:“暂时都放在隔壁的小储物室里。电脑的辐射很大,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危害,所以贝先生嘱咐暂时放到旁边去了。另外,这是贝先生替你准备的防辐射服,如果在其他楼层走动,最好穿上这个。”

  贝麓远哪会懂这些?孙贝贝可以肯定这些都是细心的马部长准备的。孙贝贝惭愧的想,连她自己都忘了防辐射这件事情了。对于肚中的孩子,她真的是太不负责了。

  贝麓远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到了该振作的时候了。

  马部长将防辐射服交给孙贝贝,又说以后色卡整理一类的工作就都交给孙贝贝了。孙贝贝虽然有心做得更多,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她还是微笑着感谢了马部长的安排。

  孙贝贝没有料到自己的感谢竟然引发了马部长更加谦卑的陈词。孙贝贝,黑线了。

  面料部的会议开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还没有完结的迹象,早餐的时候贝麓远只喝了一碗粥,孙贝贝不大放心,故此她请示马部长说道:“马部长,会议室里要送些茶点进去吗?”

  马部长看了看时钟:“前些日子积压的工作多了些,贝先生最近很是拼命也不大顾惜身体。要不你带些点心送进去吧,茶水就不必了,你身子重了体力活是不能做的。小会议室里有饮水机,他们要喝水自己倒好了。”

  孙贝贝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茶水室里的一次性杯子还有很多,葱油小饼干也有不少,都是孙贝贝以前买的。抓着这些东西,孙贝贝心里的感慨不由自主又涌了上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物还在,然然人却已不在了。

  心里一阵一阵的酸得难过,但是孙贝贝却还记得要振作。她定了定神将一次性杯子和葱油小饼干都放在了托盘了,之后她才稳稳地踏着步子往小会议室走去。

  孙贝贝进来之前,面料部每人平均被刮蹭了两次以上。所以,当孙贝贝捧着托盘进来的时候,面料部的老油条经理们自然是不厚道的窃窃私语了。

  “哟,老板娘亲自送茶点来了。”

  “哇,终于见到老板娘了,好激动啊。”

  “贝老大,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什么喜酒啊?是满月酒才对嘛!”

  当窃窃私语转变成大声喧哗时,贝麓远的冷面没有市场了。

  脸红到了耳根的孙贝贝只得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贝麓远,以往最怕这个人,但是现在他却是她唯一的依靠。

  “我怕你肚子饿,所以,对不起。”小声道歉的同时孙贝贝半弯着腰将一小碟饼干放在了贝麓远面前。

  贝麓远微微抿唇,抑制不住的笑意正在自由扩散,如果不加控制的话,贝麓远恐怕今后自己在下属面前再无威压。

  见孙贝贝还要给面料部那班孙猴子分发饼干和纸杯,贝麓远扬声冷道:“放旁边吧,谁肚子饿了自己去拿。”

  “哟,心疼贝嫂了。”

  哄笑声随即响起,孙贝贝的面孔更红,他们在陀城毕竟没有摆酒,这些人闹腾成这样无非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看轻了她。

  孙贝贝的眼神一纠结,贝麓远就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贝麓远当即说道:“你们贝嫂还没休息好,过阵子自然是少不了请你们喝喜酒的。”这阵子太惯着她了,等她生了孩子,看他怎么整治她!

  “哎哎,要请就早点请,不然穿婚纱不好看哎。”

  稀稀拉拉的笑声中,孙贝贝面红耳赤的拉开了会议室的木门。

  关门的那一瞬间,孙贝贝听见贝麓远在说:“好,那就定在下周末,面料部同设计部一同拿方案,贝嫂的婚纱就包给你们办了。”

  面孔和心口同时都激辣辣的,孙贝贝一时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是高兴还是难过。

  55、以吻封缄(下)+“性”福和“幸”福

  最近一段时间孙贝贝的情绪起伏一直都很大,所以她也就没那个心思去分辨自己的心情了。

  所以,顺其自然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啊。

  低低的叹了口气后,孙贝贝将手里的托盘送回了茶水室。去秘书室取饭卡的时候,马部长很是殷勤的问道:“小餐厅那边打电话来问您什么时候过去用餐。”

  马部长的殷勤笑脸叫孙贝贝很是吃不消。想到小餐厅那边有可能出现的接待规模,孙贝贝就更加吃不消了。

  孙贝贝想了想说道:“我不想在小餐厅吃,要不我去把贝先生的食盒取回来吧。还有,马部长您和谭旭的午餐我也一起带回来吧。”孙贝贝一时改不了口,还是称呼贝麓远为贝先生。不过这么一来,她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马部长连忙摇手:“不用了不用了。这几天贝先生都安排与会人员吃工作餐的。我们的午餐你就不用考虑了。小餐厅那边伙食好些,他们也准备了一些适合孕妇食用的煲汤。”

  煲汤?孙贝贝最讨厌白煮汤了。这些日子肖素娥让管家阿姨天天给她炖汤,孙贝贝闻到那股味道就要吐了。她赶忙说道:“请您跟小餐厅说一下,不要替我特别准备什么。我今天不过去吃了。”

  马部长心道,你家男人让准备你又不让准备,原先一个贝麓远就够难伺候的了,现在又添上一个,得,这日子是没法消停了。一边吐槽一边微笑的马部长谦和的笑道:“是,我明白了。您今天不在小餐厅用餐是要外出就餐吗?我让车子送您过去。”

  孙贝贝真的是吃不消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事情了,孙贝贝抓起饭卡就往外走去:“不用了,谢谢,我去员工餐厅吃饭了。”

  正值就餐高峰期,油水吃多了的员工餐厅的地面不免就有点滑。肚藏乾坤的孙贝贝不免谨慎起来,她稳稳的踏着步子慢慢的晃到了一排又一排的菜肴面前。

  大食堂的菜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只有炒番茄和青椒炒鸡蛋的卖相还算可以,所以孙贝贝掏出饭卡请打菜的阿姨替她打这两份菜。

  打菜的阿姨很明显并不认得孙贝贝,阿姨神色漠然的替孙贝贝刷了卡又神色漠然的将打好的菜盘子递给孙贝贝。

  孙贝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眼神飞刀什么的最肆耍故亲栽诘娜兆咏腥斯氖嫘摹

  孙贝贝的悠闲感慨还未发完,一声惊呼就响在她耳畔。

  “呀,这不是孙贝贝嘛。”

  孙贝贝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四五个托着餐盘的小妹妹已经自来熟的凑到了她面前。这不是——面料部的那班内勤妹妹吗?孙贝贝连忙微笑:“来吃饭啊。”这种招呼很无聊,不过貌似这也是最实用的社交辞令。

  甲乙丙丁妹妹们灿烂的笑了起来。“孙姐姐哎,你还来我们这儿吃饭啊。来来来,这边来坐。”

  “你小心点,别拉坏了孙姐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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