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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 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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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让我爸妈看到,自己躲到洗手间里面去擦眼泪。

  在等待中的人大部分都有很脆弱的神经,我想着想着就极端了,我从洗手间里面出来,回到书房,就把jp从我skype上联系人的名单里面给删除了。

  按他的名字点删除的时候,我痛苦万分,一直在流眼泪,基本上就是武则天捏死自己的女儿的那种心境。

  之后的一天,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我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忽然就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一,我一天不上网,社会这么乱,此人为什么不担心,不给我打电话?

  二,好的,他不能来中国当代表了,领导要他去瑞士,但是凭什么就得我给他的工作让路?我怎么就这么好打发?凭什么我做牺牲?现在不是清朝乾隆年间了,我也绝不可能当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三,我都跟他睡觉觉了,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我得发挥我当老师的特长,我得跟他谈!谈人生,谈理想,谈生活,谈对他来讲我比他的工作、他赚的钱更重要!

  四,退一万步说,好的,我们就算要分手了,我也得让他觉得是欠着我的,我得让他当我“最好的朋友”,这样以后我儿子要是去法国留学我还能用得上他。

  于是我打定了主意,就又把他给加上了。

  没过多久,大哥上线。那边有时差,还是早上,他对着镜头捂着嘴巴打了一个隆重的呵欠,登时如同一只红眼睛的白熊一般。

  “怎么精神这么不好啊,jp?”我说。

  “昨天去洛桑工作,忙了一整天,很晚才回来睡觉。”他说,“你昨天等我很久吧?”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又白白纠结了,大哥昨天根本就没有上线。

  “……没有。”

  “……为什么你重新申请成为我的联络人?”他终于发现了一点异样。

  我想了一会儿,“因为我前天把你给删除了。然后我今天又把你给加上了。”

  他也想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托着腮在那里,没有说话。

  “那么你已经开始着手瑞士的工作了,是吗?”我说,“你已经接受董事长的安排了,是吗?”

  “那边的工作着急,不做的话会影响很大的生意。”

  我憋了半天,“shit!”

  他抬头看我。

  “这可真狗屎,jp。”我说得斩钉截铁,“我们原来怎么说的?你说你要留在中国,你要跟我在一起,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不是为了升职,为了多赚一些钱就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了?对不对?你是个利欲熏心的人……”

  “……我不是。”jp反驳,但是语气虚弱,显然早上起来,还没有彻底清醒就被我的气势如虹震慑到了。

  “我跟你讲,jp,如果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无法继续下去。

  “前天,你说你不知道怎么做,等于你把你的难题推给了我:你是要升职加薪调到瑞士去,还是不要这个职位争取来中国。

  “你要我替你选择吗?jp。

  “那我告诉你,你不能要那个职位,你得回中国,你得跟我在一起。

  “你做个什么代表,多赚六分之一的薪水有什么用?这两样东西能够彻底改变你的生活境况吗?能让你买得起尼斯的豪宅或者过上007一样的日子吗?

  “不用算了,当然不能。

  “你充其量有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快一点的车子,多去几次餐馆,多买几打安全套。从本质上来讲,你仍然是一个悲摧的单身汉。赚得越多越悲摧!到四十五岁的时候也找不到真爱。然后像所有这个年纪的老playboy一样,脑满肠肥,嘴上不说,一肚子下流主意。”

  他一声不响地听取我的分析或者说是诅咒。

  “所以你未来的幸福绝不是建立在这个上面的。”我说,“那么你的幸福是什么?”我说得很大声。

  “……”

  “我问你话呢。”

  “我的幸福是什么……”他喃喃重复。

  “你的幸福就是我!你跟我在一起才高兴。你跟我在一起才有幸福可言。你从前的日子都是在生存,你跟我在一起才是生活。问问你自己,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跟我在一起才知道自己下班之后去哪里,才知道好东西要跟谁分享,才敢抱怨一下领导或者下级甚至你爸妈,跟别人你敢吗?

  “你跟我在一起,可能到四十五岁的时候,你也是脑满肠肥,不过有我,我喜欢看电视的时候摸你的双下巴和胖肚子。

  “你不会是一个老playboy,你会是一个善良宽厚而且负责任被尊敬的丈夫和父亲!

  “你听懂没有?归根结底,我才是你幸福的要义!而不是什么破升职。

  “想让我给它让路,不可能。

  “我告诉你,你离开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耐心逐渐达到极限。我不想再等了。你自己也知道,我比你好看比你活泼,我身边的朋友异性也比你多。

  “我给你一个底线,圣诞节,圣诞节我要跟朋友聚会开派对,派对之后准时做爱,不见得跟谁!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感和力量,这段法语让我说得简直是龙飞凤舞。我从来也没有对可爱的jp这么凶过,但是我觉得我要是再不凶一下,我的爱情,我到嘴的热乎幸福生活就很有可能又“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有始有终了”。

  他显然被我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说话有点结巴,“我吃了早餐去上班,行吗?快到点了。”

  “……行。去吧……慢点开车。”

  我关了电脑,躺回自己的床上,抱着双臂气鼓鼓地想:我从小打针吃药就没让大人操过心,第一次上讲台、第一次做翻译、第一次相亲也没有怯过场,为什么?因为我这人就是不缺勇气。勇气不是跟人吵架时候的大嗓门,勇气也不是吵不过了就动手,勇气是对你认为正确的事情的捍卫。那些无疾而终的爱情有很多就是因为当事人缺乏勇气,我要把我真正的想法告诉他,我要他知道我要什么。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我永远不能把握好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坚信的事情能够让他相信吗?

  在这方面,有两个杰出人物让我受益匪浅,一个是我高中时代的班主任,教授历史的关予老师,另一个就是我姐薇薇。

  这两个人在“强加意识”这个技术上,各有造诣,不分高低。

  高中的时候,历史的知识点繁多复杂难以记忆,关老师上课从来都是嗷嗷地喊着上的,每一个题点她都会大声怒喊三遍以上,以期加深同学们的印象:

  “李鸿章是洋务派啊!洋务派啊!洋务派啊!”

  “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美国工业发展迅速的重要因素是:机器零件的标准化生产啊!机器零件的标准化生产啊!机器零件的标准化生产啊!”

  “缪娟你上课不要再小声说话了!不要再小声说话了!不要再小声说话了!”

  大家看,关老师的话我铭刻在心,到现在都难以忘却。

  所以刚才教训jp的那些话,我反复强调了几个关键词:幸福,我,在一起。

  连起来就是:你想幸福就得跟我在一起!

  如果说关予老师“强加意识”的方式是正面的规劝式的,那么我姐姐薇薇的方式则是反面的诅咒式的了。

  话说我姐夫是个生意人,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发生过几次很有趣的巧合:两人相安无事,他的生意就一切正常;一旦两人吵架,他肯定就得大大小小有点损失。从此之后,这事儿就成了我姐的依仗,她总是隔三差五地用这件事儿敲打我那因为做买卖不时出去应酬的姐夫,“我告诉你,你可得听我的,你不听我的,或者你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都不用我报复你,老天爷就给你颜色看。”生意人讲究运道啊,结婚多年,他被她吃得死死的。

  所以刚才我也跟jp强调了另一点: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别管做什么位置,拿多少钱,你就是一个悲摧的单身汉。

  各位同学,写到这里,这一章发生的故事不知道我说得是不是足够明白了。

  因为你们知道我跟jp大哥后来在一起了,所以看这个故事的时候,大家的心情是愉快的放松的,故事的基调也是轻松活泼的。

  可是在当时,当事情不能像我们预见的那样发展,当他不能像我们想要的那样被派驻中国反而被派往别的国家的时候,可以说,我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每一个情节都风声鹤唳。因为在电视上、生活中,我们见过那么多要好的男女朋友甚至夫妻,他们分离不是因为有了别人,不是遭遇了情变,也不是国难倾城,而很可能就是因为客观原因让他们不能厮守在一起。

  我的勇气和我挖门盗洞的技巧,让我渡过了这一个难关。

  现在我还是愿意不厌其烦地再重复一遍:

  当我确定了他是我要的那个人,当我知道我要些什么,我就要尽自己的全力去争取。

  他是我的幸福,我也是他的幸福。

  我们在一起比任何一个人独立的生活、发展、前程以及所有功名利禄都更为重要!

  我是希瑞!

  第二天,当大哥再次出现在镜头上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垂头丧气、委靡不振了。他笑嘻嘻地对我说:“圣诞节能不能不出去玩?”

  “你能在那之前回来吗?”

  “很抱歉,不能。”

  “那你还说什么……”

  “买不到那个时候的机票了。”他说。

  “……”

  “我只买到了一月十二号的机票。”他说。

  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你已经买完了?”

  “是的。”他说,“一月十二号,下午三点到沈阳,你得去接我。”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反正怎样都是做不完,claire你是对的,这样下去,我只能永远当一个悲摧的单身汉,所以我请了三个月的无薪假期。我回中国去,跟你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咱们见了面再做安排。”

  我点点头,很明显,在关键的时刻我给他指点了迷津,“做得对!”

  他说:“那么你会去机场接我吗?”

  “还有别的事情比这个对我来说更重要吗?”

  他听了之后笑着晃晃脑袋,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谢谢,不过有一件事情请你来做。”

  “你说吧。”

  “你说过的,我回去的话,我们就同居。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房子?”

  “记错了吧?我说的是如果你在一个星期之内回到中国的话我们就同居。你自己算一算,你已经离开多久了?”

  “那么我还要住在酒店是吗?饿的时候要去饭店或者麻烦你的妈妈?然后每天晚上你离开我,早晨你再来找我?是吗?”jp问。

  好小子,太会攻心了,太会谈条件了。不过,有什么事情能比他回到这里找我更重要呢?

  “……说吧,咱找个什么样的房子?”

  反正都得答应,不如就爽快一点。这个也是姿态。

  26关于未婚同居的问题

  未婚同居是问题吗?未婚同居不是问题吗?

  我拿出来说,我肯定觉得是问题了。

  原来我认识一个来沈阳做生意的台湾人,大叔五十多岁,女儿比我大,大叔工作之余最喜欢给人做生活辅导,婆婆妈妈的一点小事儿,他可以用台湾国语说上一宿。大叔说过的一件事儿给我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他说:“如果不试婚的话,我是不可能让我的女儿结婚的。一个男人,你知道他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但是你怎么知道你自己能不能忍受他的脚臭、他打呼噜?你怎么知道他能不能忍受你做的不可口的饭菜?所以结婚登记之前,一定要在一起像夫妻那样地生活一段时间,看一看在爱情之外,在共同的生活中,你们是不是还能够忍受对方的小毛病与坏习惯,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跟这个人厮守终身。”

  对于他对未婚同居的事情的观点,我基本上是同意的。已然是这个社会,已然是这样的年代,除了家里管得特别严的,未婚同居已经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了吧。

  但是生活里面什么样的例子都有,有个朋友和她男友同居在一起,果然过着过着过不到一起去了,先是吵架,然后冷战,然后有人劈腿,然后分了手。事情过后女孩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苦恼的,不情愿的,可依旧承认:“我就是太早跟他好了,太早让他得到我了,这样就让他对我不那么尊重了。要是当时住在一起的时候就登记,可能也就硬生生地被绑到一起了,就没有后面的问题了。”不过也许她忘了,就算结了婚,也是可以离婚的。

  新年聚会的时候,我闺蜜被气得够戗:办公室里的小伙子“十一”的时候结的婚,因为是很得力的手下,她随了一千元的礼;这没过几个月呢,小两口就开始进入离婚分财产的阶段了,办公室里面偏偏有个事儿妈,一起吃饭的时候提起来:哎,听说结婚的时候得随礼,离婚的时候好像多少也得表示一下吧?闺蜜道:“得,他这么一折腾,赚了我两份钱。”

  我说:“你看,这就是因为不试婚,要是之前住在一起了,知道那么多生活上的分歧,是不是就不会结婚,不会这样草率了?”

  闺蜜一听更怒了,“俩小孩同居八年,好得不像话了才结婚的,结果结婚两三个月就离了。试什么试啊?有意义吗?”

  可见什么事情都是小马过河的问题。

  jp回来之前,我几乎天天在想,最后想明白了:

  要不要同居就是看我自己,我想要跟他生活在一起,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他,那么我就要这么做。一旦试验结果失败,一旦我觉得我们其实并不适合对方,那么此时分手总好过以后离婚。

  当然了,要从家里搬出去跟男朋友住在一起的事情,还真不是能由我一个人来决定的。我还得过一大关,就是我爹我妈。无论如何,我身长几十厘米还裹在一个包袱皮里的时候就跟这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了,如今我做了这样的决定,怎样也得说服他们。再说我也没有钱,找房子付房租还得让他们支援。

  我妈这一关好过,从原则上来讲,我就是我妈的原则:什么事情只要我高兴,她可以目无党纪国法礼教传统。

  我跟她说:“妈,让•;保罗要回来了,我想要找个房子跟他一起住。”

  我妈愣了一下,想了一想然后道:“今年冬天冷,你们得找个暖气好的小区。”

  我跟我爸说了一样的话。

  我爸也愣了一下,想了一想然后道:“荒唐。”

  言简意赅,有效率。不愧是我爸。

  ——我是起先受挫的分割线——

  劝大家当子女的,都要有我的风骨和精神。

  一般我不跟他们扛,因为父母毕竟比你知道得多,而且总是想要为你好的,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我都听他们的安排,哪怕心里有时候不情愿。

  可是如果我认准了,我自己想明白了,他们想要制止也不好使,无论你是软硬兼施还是灌辣椒水。

  我爹脸色铁青地用一句“荒唐”把我给打发了之后,我没有吵闹也没有跟他磨叽请求,那样做非常没有品位。我就是发挥了我的特长:我不跟你说话。你让我扫地我扫地,你让我吃饭我吃饭,哎,我就是不跟你说话。

  东北人说这叫有老猪腰子,通俗点讲就是主意正,文雅点说就是我沉默而且坚持。

  世界上最有老猪腰子的人就是圣雄甘地。

  我就是照着甘地那样要求自己跟我爸作斗争,非暴力不合作。

  几天之后,老头子主动来找我了,“来,来,咱俩谈谈。”

  此人原来在军队里面搞特情工作,后来转业了在地方干过一段时间的政工,教育我半个小时,纵横捭阖,旁征博引,没有一句话是重复的,态度和蔼不失威严,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我提炼了他这样几个观点:

  一、不能这样做。无论如何,无论什么年代,未婚同居,有悖传统礼教,你毕竟是中国女孩子,一旦这个人走了,回国了,你们毫无结果,你让外人怎么看?你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二、不能这样做。无论这是不是让•;保罗的要求,你跟他住在一起,十有八九也是因为对他大老远回中国来看你而感恩,但是这是你的底牌,你的底线,你最宝贵的东西,你不能用这个去偿还他。换句话说,这种交换,对你来讲不公平。

  三、不能这样做。你不要看别人住在一起,你觉得时髦好奇,你也去效仿。我说了,不能因为所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它就是合理的,这种事儿就是荒唐,再多的人做,也是荒唐。

  总之一句话:不能这样做!

  “您说完了?那我说。”

  “行啊,我听着呢。”

  ——我是最佳辩手的分割线——

  辩论这个东西有一些技术,尤其是跟家里人严肃地辩论。

  有一条最为重要,抓住他细小的不留心的错误,将之无限夸张扩大,过程中投入深厚的感情,表现出你被冤枉的委屈和痛心。我爸最大的错误发生在他的第三个论点上:他认为我觉得未婚同居是时髦的,因此好奇,去效仿。爹你功亏一篑。

  “爸,放下这件事情不谈,原来这么多年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一个素质和水平。这么多年你严于律己,言传身教,你让我受到良好的教育,我一直在一个健康正面的环境里面成长生活工作——可是,你认为我会对这种事情好奇,想要去模仿别人——爸,你这么说,我挺难过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充满感情,欲扬先抑的序言结束,正朝气蓬勃地准备切入主题。

  辩论的时候还有一个要点,我想很多同学也是有过实践经验的,那就是:切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我爸拿传统礼教来说我,那我毫无办法。中国传统礼教告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对不起,在这个问题上,夫子不站在我这边。他还分析我是对jp感恩,妄图混淆视线,孩子一旦迷糊,很容易就跟着走了。

  那么从哪里说呢?有一句话说得好:有钱难买我乐意。

  “爸,我这么大了,你说,我为了什么活着?我为了别人说我好来活着,还是为了我自己高兴来活着?

  “不偷不抢,跟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更多地了解他,更多地让他了解我,为我们之间的未来寻找更多的可能性,做更多的准备,我哪里不对了?

  “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所以不行,是吗?

  “你说我是因为他回中国来找我,因此感恩,那么爸,你觉得我有那么糊涂吗?我分不清是我自己的感情还是感恩吗?

  “爸,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问句,充满感情的问句非常重要!直戳对方心灵。

  “爸爸,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跟他住在一起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我自己想要这么做。

  这事关我今后的生活,我今后的幸福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今后我跟让•;保罗不能在一起,那么所有的后果我可以自己承担。因为我觉得值得。

  “如果你坚决反对,我当然不能惹你生气。你不让,我就不跟他住在一起。

  “但是我会非常难过。

  “那请你告诉我,他回来之后,我跟他怎么相处。

  “退一万步讲,如果因为你的原因,我不能跟让•;保罗在一起,那么所有的后果,你能承担吗?”

  最后一句是本次陈词画龙点睛的一句话。

  根据我的观察,因为年龄、教育、社会经历等很多因素,大部分情况下,父母总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告诉我们不要做什么,但是他们很难告诉我们“要做什么”。狡猾如我老爹也是如此,而且越是狡猾的人越不愿意负责任。我的最后一句话把事情彻底倾倒向另一面,然后把责任推给他,不是威胁胜似威胁,威力无比。

  老爹有点晕,显然他知道我早有准备,但是他不知道我准备得这么好。

  两个人因为意识形态领域内的差异,本次辩论无果。

  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于是继续。

  我当然不能在网络上面跟jp说这些,他那么意兴盎然,充满希望地赶来与我相会,我绝不能泼他冷水。我们只是讨论要租一个什么样的房子。

  “我觉得反正我们也就是两个人,用不着太大,你说对不对?风景一定要好,交通也要好,可以去公园,也能去逛街。离我单位也不算太远才行,对不对?”

  “嗯,都听你的。”

  “市政府广场附近有一个不错的小区,有一套房子出租,大约五十多米,二十多层,精装修,能鸟瞰整个广场,我觉得这个不错。”

  “行。”

  “这个也行,在我学校后面,四十多平米,全新的家具。我知道那里,种了很多很多的树,绿化可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行。”

  “唉……我亲爱的jp。”

  “嗯?”

  “为什么你都没有什么意见呢?你总得说说你的要求才行啊,你不觉得这些房子太小吗?”

  “不觉得小,”jp说,“跟你一起住,怎样都好。”

  这个胖家伙在电脑那边笑嘻嘻甜滋滋地说。

  他一甜滋滋的,我的眼睛里忽然就酸溜溜的了,我对他说:“jp你放心吧,你就好好地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然后回来。我把咱们的生活安排得舒舒服服的。”

  他下了线,我又趴在电脑前面好长时间,独自出神,怔怔地又流下眼泪来。

  几天之后,妈妈忽然给了我一万元钱。

  “干什么?”

  “租房子啊。”

  我眼馋着却不敢动手,“你的私房钱?”

  她冷笑一声,“哼,家里的钱都是我的私房钱。”

  “……我是问,我爸同意了吗?”

  “拿着吧你。”

  有一天下雪,我收到房产经纪的电话,让我去看看房子。我裹上羽绒服,穿得像一只大熊一样准备出门,好久也没有答理我的我爸说:“干啥去?”

  我在层层叠叠的围巾中回过头来,“出去玩玩。你干啥啊?”

  “是不是有人让你看房子去啊?”

  “……听到我刚才说话了?”

  他穿大衣,“走吧,我带你去。”

  我坐在他的车子上在大雪中穿过这个城市,我爸爸的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小孩叫做张睿,她爸爸弄了一个英语辅导班,我上课吃东西还说话,她爸爸就把这事儿告诉我爸爸了,想让我爸教训我,我爸说:“光您说不行,有没有这事儿,我得问我姑娘。”

  还有一次我跟同桌打架,然后下午体育活动课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被老师放到教学楼门口罚站,我爸单位离得很近,他在别处开完会回厅里的时候恰巧经过我学校,在车上冲我招招手,就把我给接走了。把我老师给气得够戗。

  所以我想,我爸爸啊,他是个有很多大道理的人,但是无论如何,我比他的道理大。

  真是让人感动啊,我觉得眼睛里面又酸溜溜的了。

  小的时候,当我被我爸爸妈妈感动的时候,有一种很直接的想法,就是要好好学习,报答他们。现在我早就过了那个可以用考试成绩度量我的感恩的年龄了,那么我想,我要做一个好女儿,做一个能够好好地经营自己的生活,好好地把握自己的幸福的女儿,以此来报答他们。

  27你是我的奇迹

  二○○八年一月中旬,跟我分离了近两个月的jp终于从法国回到了沈阳。在我见到他之前,我一直觉得满心欢喜,欢喜到了顶点就淡定了,可是当我在机场等候大厅的玻璃门外面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

  风尘仆仆的大哥也是一样的高兴,玻璃门里外那么多人又让他有些难为情,便站在行李传送带的旁边,一边等行李,一边看看我,看看行李,再看看我,好像担心我随时会走掉一样,我不想让他看出来我在流眼泪,每次在他回头看行李的时候便用纸巾擦擦眼睛。

  终于他拖着箱子从里面出来了,我离他十米开始加速度,像只大牛一样一脑袋撞到他胸前,jp把我紧紧抱住,我只觉得他浑身都是暖暖乎乎的桃子香。

  “想我不?”我说。

  “嗯。”他忽然眼睛就红了,亲亲我的眉毛,“你呢?”

  “一点没有。”

  他笑起来,眼泪也掉出来。

  一位大侠一直站在后面等我们两个煽完情,然后上来拉jp的箱子,介位大侠奏是我爸。

  我爸载我们先回到家里,我妈做的一桌子好饭正等在那里,面条卤她就做了三样。我妈让我解释给jp听,“‘出门饺子回来面’是从我姥姥的姥姥那一辈就开始的家里的规矩,我们把你当成是像娟娟一样的自己的孩子,希望你平安顺利。你可得多吃一些啊。”

  jp那么听话,我妈妈给他夹多少他就吃多少,筷子用得很好,右手用筷子,左手一直握着我的手。

  吃完了饭按照惯例就是礼物时间了。之前他回法国的时候,我爸妈给他爸妈带去了一套瓷器的餐具,作为回赠,jp的父母让他带来了一套原木雕花的盛器。还有红酒、香槟、巧克力,还有给我妈妈和姐姐的香水和化妆品,还有给我爸爸的电动剃须刀。

  我咂咂嘴巴,“亲爱的,这些礼物真不错,你可真大方啊。”

  他是个不太会客套的人,笑一笑就当回答了。

  “我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我说。

  “什么啊?”

  我把他的大衣给他,自己也开始穿衣服,“这可是我爸爸妈妈的家,我们可不能待在这里。走吧,去看看我准备的房子。”

  终于在jp回来之前,在我爸爸的帮助下,我在城市的南端,浑河的北岸,他原来很喜欢的喜来登酒店附近的小区找到了一套很好很舒适的房子。这是一个九十多平米的单元房,阳台十分宽大,还有两个南向的房间,各放着一张大床,垫子厚厚实实的,铺着我妈妈找裁缝新做的大百合床单。房子是九十年代末的装修,样式有点老,不过地板是实木的,舒适又美观。家电设备一应俱全,电视能收一百多个频道。

  房子在九楼,开窗就是浑河,早上河面腾起白烟,晚上可见对岸人家的灯火。邻居有两个,一边是一家物流公司,五六个年轻人出出进进;另一边是一对夫妻,先生是在沈阳教书的美国人,太太是个四川人,两个人生的小孩黑头发蓝眼睛。

  这个小区最好的是暖气实在烧得太好了,白天的时候温度有二十七度,晚上也不会低于二十五度。我最怕冷,不过在这里穿一条丝绸的家居裙子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小区的外面有很多各种口味的小餐馆:日本的,印度的,泰国菜,韩国参鸡汤,还有四川火锅,还有肯德基和永和豆浆。jp回来之前,我一家都没有去,我打算等着他回来一家一家地吃。

  此外这里离我的学校也不远,一条小路直通南门,要是我愿意早起一会儿,走路上班也没有问题。当然了,这样说还早着呢,我还有一整个寒假去挥霍呢。

  jp显然对这套房子相当的满意,他脱了鞋子和袜子,光着脚在被我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哎呀,我以为……你不是说……你不是说要租一个四五十平米的房子吗?”

  “每人平均四五十平米啊。”我说,“虽然这里比我爸妈那儿小了一些,不过是咱们俩自己的地方,你觉得还行吗?”

  他走过来抱住我,“行,太行了。找到不容易吧?”

  “那还用说?”我看着他,“我都不愿意跟你说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有多难。幸亏我爸爸一直陪着我,幸亏我妈妈大方给我出了房租。”

  他马上就掏钱夹,“房租是多少?我还给她吧?”

  我笑着把他的手按回去,我说得很有气势,“薛静博,你大老远来投奔我,我怎么还能让你出房租呢?拿回去吧。咱们俩不用说这个。”

  我指了指浴室,“去洗个澡啊,怪累的。”

  他亲亲我,贱贱地,“洗完澡呢?”

  “洗完澡啊,洗完澡干什么,那得看你的表现……”

  哇哈哈哈哈,房子暖和就是有暖和的好处,在浴室里面洗澡剃胡子的jp还不知道我准备了一个更重大的,直接挑战他心脏耐受力的惊喜给他。

  我打开壁橱,在卧室黄色的灯光下麻利地换上那套我从网上购得的黑色情趣内衣,破了几个洞的黑色网袜,还有一双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我把头发弄乱,近视镜拿下来,戴上小猫女的面具,再把紫色的鞭子执在手中,顿时麻雀变索女了。

  听我说哈,各位没有玩过这个却对此颇感兴趣的女同学们,我着重讲一下这套设备。

  为了避免去内衣店购买这种情趣内衣带来的尴尬,网上购物是个很好的手段。关键是要掌握几条原则:

  首先,情趣不是猥亵,挡上比露着更性感,因此太过火的款式不要考虑。

  其次,皮质情趣内衣的没有丝质的好,丝质的更容易撕扯,你明白我的意思。

  再次,一些小道具的使用也很重要,比如面具、丝袜、高跟鞋还有鞭子,鞭子不要选太具杀伤性的款式,蛇头鞭太狠,鞭梢散开的最好,打到哪里都不会太疼。

  最后,请在二十一岁以上的爱侣同意下使用。

  大哥洗完了澡,穿着我给他准备的老实的纯棉大浴袍从浴室里面出来,在史莱克脚垫上擦擦拖鞋,一抬头见灯光幽暗,而我是这个造型,当时就傻了。

  我一鞭子扫在他脖子上,“全裸。”

  浴袍应声而落地,一秒钟都没耽搁,他太配合了。

  我十分严肃,“好久不见,弟弟还好吗?”

  他扑上来,“自己问问吧。”

  ……

  这真是十分那啥的一夜。

  之后我趴在他旁边,亲亲他的屁股脸说:“怎么样?”

  “不行。”

  我心里一跳,“怎么了?”

  “次数太少。”

  “靠。”我笑起来,拨一拨他的头发,“除此以外呢?”

  “除此以外……”他转过来,把我紧紧抱住,“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抱着他的大脑袋,亲亲他的额头,“我亲爱的jp,为了你我使尽浑身解数,你还满意吗?”

  他重重地点头,“是的,claire,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像做梦一样。你是我的奇迹。”

  miracle。

  奇迹。

  是啊,为什么我之前会没有想到这个词呢?

  那么多的人,那么远的距离,之前的生活中那么多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如今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如此亲密,毫无距离。这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你说得对,我亲爱的,我们在一起就是奇迹。”

  ——我是情趣奇迹的分割线——

  我跟jp的共同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第一天躺在床上首先对家务进行了分配:我是个有创意的人,喜欢做菜,喜欢厨房,因此厨房由我来负责,包括烹饪菜肴和打扫卫生。jp是个软件工程师,工作类型是整理数据分类规置,因此房间客厅都由他来整理打扫。我有个学生每天来我家上课学法语,朋友介绍的熟人价格,两个小时我收她四百元,不过这已经足够我们每天的家用了。因此既然是家用由我来赚,那么其他的事情,比如洗衣服买菜都由放假中的jp来做。

  事实证明,我们这样分工效果还算不错。除了我不时偷懒,两个人去馆子吃饭以外,jp尽职尽责地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衣服洗烫熨平,比我妈做得好。

  一天他在那里熨衣服的时候,我从后面把他抱住,“我说,你还真是挺会做家务的。”

  “这都是长期的单身生活培养出来的。”他说。

  “这些我做不来的,jp。”我说,“我从小就不会做这些。我爸妈也不让我做这些。”我先打个预防针,免得以后他挑我的毛病。

  “你做饭好吃就可以了啊。”他说,“打扫房间什么的,都是我来做。以后去了法国,也是我来做。”

  “谁说以后跟你去法国了?”

  他笑起来,“哪里都行,反正我们不分开了。”

  “嗯。”

  在共同的生活中,我发现了jp身上很多我之前并不曾注意到的优点。

  比如,他是个静悄悄的人。走路的时候控制脚步,尽量不出声;关门的时候也不会随手一推,而是将门送到框子那里,轻轻合上;起先他倒时差那几天,我们的作息很不配合,但是我从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床;还有他也从来不会像我那样,人坐在沙发上,然后伸手将手里的本子或者报纸啪的一声扔到茶几上,他会站起身,走过去,将东西规矩地放好。

  还有他很谦让。苹果掰开两半,一大一小,给我的肯定是大的那一半。如果我打开电视了,他肯定就会关掉计算机的音响,用耳机听音乐。我们要去哪里吃饭,我们要做什么菜,我们晚上要躺在床上看什么电影,都是我说了算。问他意见才说,不问意见也高兴地配合,像个最乖的小孩子一样。

  这个最乖的小孩子每天把我的靴子和他的鞋子都擦得干干净净,我的毛衣掉了一个扣子他就从头到尾都钉一遍,我学生来的时候,要么他去买上两杯永和豆浆给我们,要么他就准备一个颇丰盛的果盘。

  这个学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在澳大利亚念书,回国度假,每天被她妈妈用大德国车子载到我这里来学法语,是个家境富裕,挺好看的颇有点小骄傲的家伙。起先除了上课,她跟我基本上没什么交流,后来过了几天混熟了,就开始跟我侃她在澳洲的生活,再过了几天就开始说起她回国之前刚刚分手的澳洲男朋友,最后愤愤然地得出结论,“如果贾森也像叔叔(指jp)这么好,我怎么会跟他分手呢?”

  我表面谦虚,心里窃喜。

  跟一个人生活日子久了,很容易受其影响而有些许的改变。我的个性渐渐地也在往一个安静的、谦让的、善解人意的方向靠拢。

  带着jp回我爸妈家吃饭的时候,我也会规矩地摆放好自己的鞋子,我也轻手轻脚地在屋子里面走路了,我也开始不跟外甥女争夺炖酸菜里面的排骨和粉条了。

  我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我也不确定啥时候我会现原形。

  春节之前,天气越加寒冷。出去一圈,回到家里感觉整个人都会冻得硬邦邦的。我忽然想起来他走之前那个宏伟的计划,马上翻箱倒柜地把我那套行头找出来:米色的羽绒短外套,黑色的紧腿裤子,红底圣诞老人纹样的短裙子和一整套的帽子围脖和手套,还有最重要的那双荧光绿色的短刀冰鞋。

  我穿上这身衣服,还化了一个十分隆重的妆,然后跟jp说:“亲爱的,走,咱去青年湖溜冰去。”

  很久没有进行户外活动的jp高兴极了,“allez!go!”

  在沈阳彩电塔下面,青年湖的冰面上,我兴致勃勃地穿上冰鞋,然后颤抖着站起来,然后一个大字形后叉毁掉了jp的幻想。他扶我起来,帮我扑打一下羽绒服,“我以为你会。”

  “我也以为我会。”

  话说真是奇怪,我大学的时候体育课上滑旱冰也及格了啊,怎么上了冰刀就不好使了呢?我颤抖着又站起来一次,然后向前跪倒,双膝着地。jp在旁边笑嘻嘻地说道:“这样摔就对了,这样摔还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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