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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送给你 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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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验单里翻看着,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艳萍的名字,我只好问化验室的大夫。您爱人的检查结果早就出来了,是良性的,没事。前几天我们就给学校打电话,可一直没人接,直到今天上午电话才打通,学校已经来人把化验单拿走了。听了大夫的话,我愣住了。她……没事?是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没事,乳腺增生不用动手术也行,可以保守治疗,喝中药……大夫的话还没说完,我眼里的泪水早已经开始充盈起来。我连声谢谢都没顾上说,便匆匆离开了医院。出了医院大门,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我一边走,一边落着眼泪,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充满了委屈,泪水像绵绵秋雨一样落个不停。她没事,她没事,她没事……我不停地嘟哝着,从我旁边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越是不想让自己哭,眼泪越是一直往下淌。艳萍她没事,她没有得乳腺癌,她只是得了普通的乳腺增生,她不用动手术,甚至吃点儿中药就会治好。听到这个消息,我真应该高兴才是,可我的心里却很难受,眼睛在流泪,心在哭。我茫茫然走在被砍掉了树枝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马路上,让火辣辣的太阳像烤羊肉一样直烤在自己晕沉沉的头上。我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去坐公共汽车。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人民公园门口,我连想都没想,便直接进了公园里面,来到了高入云端的摩天轮跟前。望着眼前那又高又大又圆正在缓缓转动的摩天轮,我突然想到,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到公园玩儿过了,摩天轮自从建成后,我一次也没上去过,我不知道站在摩天轮上看市区、看世界、看天、看地、看人是什么样子,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产生了一定要上去看看的想法。我跟在不多的人群后面排队购票,然后又依次登上摩天轮上的座厢。座箱外面被漆成了鲜艳的大红色,可里面却十分肮脏:瓜子皮、烟头、冰糕纸满地都是,一个像是刚丢下不久的粉红色避孕套也掺夹在其中。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不愿和我同乘一个座厢,所以,能站下四、五个人的座箱里只上了我一个人。摩天轮缓慢地但却是不停地在转动,离地面越来越高。刚开始,我并没有感到任何害怕,可随着摩天轮越转越高,我心里竞开始产生了恐惧感。地面上的人渐渐变成了侏儒,高高的树木在自己的脚下变成了飘动着的绿色的湖泊,地面上的一切仿佛都在倾斜,突然袭来的热风像是要把座箱给掀起,而压在头上的阳光像是要将我的皮肤烤焦。我的头有些旋晕,身子几乎快要站不住。她没事!她没事!!她没事!!!我一边竭力用手拉住座厢里的扶手,一边连声喊道。刚才,在路上,我只是小声嘟哝,我没敢大声喊叫,可现在,我像吃了豹子胆一样,在空中狂叫着。我知道,地上的人听不到我的喊声,我可以放开喉咙像恶狼一样狂吠。她没事!她没事!!她没事!!!我接着又连喊了三声,喊声很快在座厢里消失,连个回音都没有。摩天轮依然在缓缓地转动着上升。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在比我低一层的座厢里正紧紧搂抱着的那对儿年轻男女松开手朝我望着,见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便又接着搂在了一起。我向下扫了一眼,从他们抱在一起的动作来看,他俩似乎不是在亲吻或是一般的亲热,而像是在做爱。是的,他们是在做爱,因为,我看到那个女孩儿的裙子已被撩了起来,还露出了女孩儿的大腿。她没事,她没事,她没事……我没有再看那对男女,也不再喊叫,只是低声嘟哝着,而且声音越来越低。我全身酸软地瘫坐在座厢里的板凳上,头像是要掉到地上一样勉强靠在座箱的门边上。她怎么会没事呢?我心里仍在想。前些天大夫还怀疑她得了乳腺癌,说她可能活不了几天了,我这才同意让艳萍去跳舞,还让她和别的男人……我想让她高兴,我想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好好享受一下。如果,我知道她没事,我……是呀,如果她的身体十分健康,我还会同意她去跳舞吗?我还会同意她和别的男人上床吗?我怎么会这么傻呀,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傻的男人吗?我一边想着,一边用手去拉座厢的门,可因为门是从外面扣上的,我无法把它打开,尽管我用了最大的力气,可门还是一动不动。黑灯的舞厅、搂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马艳萍赤裸的肉体和愉快地呻吟……我亲眼看到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自己被泪水模糊的眼前。难道是我错了?我有病?我变态?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别的男人?我为什么无数次地允许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做爱?这不是变态又是什么呢?座箱终于升到最高处了。头顶上是灿烂的阳光,脚底下是公园里小得可怜的绿地和周围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此刻我真想立即扑到太阳上面,让几万度的高温把我的肉体融化掉,再变成一抹云烟消失在蓝天里;我又想跳到地上去,那肉体和地面相撞而产生的冲击力一定会让我产生某种快感。我得去死,我必须去死!只有死才能让我解脱,只有死才能找回我做男人的尊严!现在,座厢已经升到最高处了,我用力去拉厢门准备往外面跳,可是,座厢的门关得紧紧的,像被焊死了一样。艳萍,艳萍,我已经成全你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多保重!我一边喊,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去撞门。座厢开始在空中剧烈摇摆,像一架被防空炮火击中的战机即将堕入大海。后面那个座厢已经升得和我一样高了,那对男女可能发现了异常,他们用手朝我这边指点着。我已经不再管他们那么多了,我现在惟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从这里跳下去,去死,去毁掉、去结束自己低廉的生命。可是,不管我怎样疯狂地摇荡,座厢只是在空中剧烈地摆动,却丝毫没有要掉下去的迹象,座厢的门依然紧紧地关着,根本没办法打开。我操你妈!我操你妈!我发疯似地骂着,双拳紧握猛击座厢上的玻璃。但因为玻璃太厚了,根本打不碎,任凭我竭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把玻璃打开哪怕是一丝的缝隙。天哪!为什么我安子良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啊!是哪个该死的设计的摩天轮?让我死都死不掉!艳萍,是你害了我啊!呜呜……我蹲在座箱里不顾一切地嚎叫起来,等到箱门被人打开时,我还在痛哭流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啦?我是被人扶出座厢的,管理员和游客把我团团围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我,还向我投来质询的目光。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是没有死吗?我嚎叫着,冲出了人群。可能是神经病。不像,像是受刺激了……我已经奔出很远了,还能听到身后的议论声。我不管他们议论什么,只是仓皇地向前奔,向前奔。叔叔,买束花吧!快到公园出口时,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挡在了我面前。叔叔,买束花给阿姨带回去吧!祝叔叔阿姨周末愉快!卖花的小姑娘满脸汗水,两个天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手里捧着一束像鲜血染红一般的玫瑰朝我看着,那样子像是在等着我把钱给她。我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阿姨?望着眼前漂亮的女孩儿,我问。今天是周末,一到周末叔叔就该回家了,因为阿姨在家等着叔叔呢!姑娘的声音像唱歌一样甜美,奶声奶气的让我听了禁不住鼻子一酸,她哪里是卖花的姑娘,她分明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在呼唤着我回家!孩子,我的好女儿,叔叔回去,叔叔一定回家去。我把卖花姑娘紧紧地抱在怀里,长时间没有松开。
在太阳西斜带着疲惫懒洋洋落山时,我捧着鲜红的玫瑰回到了家。当我用钥匙打开防盗门然后又打开第二道木门时,从女儿的卧室里传来了艳萍的声音。子良回来了。听到艳萍的喊声,我便准备进卧室去找艳萍,可是,就在换鞋的瞬间,我用余光发现,艳萍在床上还没起来,她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影。是陈忠杰!我马上意识到,现在不能进卧室。艳萍,晚上吃什么饭?要不然我先去买点儿馒头。没等艳萍回话,我就把那束玫瑰花放在茶几上又蹬上皮鞋匆匆下了楼。在去集贸市场来回的路上,我没有想更多的事情,只是这么晚了艳萍和陈忠杰还在床上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上床的,也许是上午,也许是下午,也许是昨天晚上,可这些对我来说都已变得无关紧要。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并不觉得艳萍是我的私有财产,她好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妻子,也是陈忠杰和乔爱国的妻子,也是所有喜欢她的男人的妻子。也就是说,她不属于我自己。当我再一次推开家门时,陈忠杰已经走了。没想到你会提前回来,我们……说话时,艳萍面带羞愧,她用双手紧紧地抱着我,不知是害怕我会斥责她,也不知是怕我再离开她。艳萍,别说了,我……我真的不想再说什么,面对眼前既十分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妻子,我似乎无言以对。不过我看到,那束玫瑰花已经插在了客厅的花瓶里,她那盛开的样子很像是卖花姑娘鲜嫩嫩的脸庞。我轻轻推开艳萍,缓缓来到放着花瓶的茶几旁。在散发着浓浓香味的玫瑰花跟前,我蹲了下来,把鼻子紧贴在鲜艳的花瓣上,深深地吸嗅着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香气。望着被晚霞映得红彤彤的花瓣,我竟然发现,美丽的花瓣上面正在依次浮现着我所熟悉的女人的面容:艳萍、薛琴、段思思,还有卖花姑娘。在电风扇的吹拂下,她们微微颤动,时隐时现,像是在对我微笑,又像在向我献媚。我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她们,那摩裟的感觉竟也如电流一般刺透了我的心。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同时又落在了花瓣上、花瓶上和茶几上。子良,你哭了,是吗?尽管我竭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往外涌,还被艳萍发现了。子良,我……艳萍来到我跟前,一条腿跪下来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让你难受了。不不,我不是难受,是高兴,高兴。我扶着艳萍起来,坐到沙发上。艳萍,自从上次你们学校组织老师到医院体检过后,我一直为你的身体担忧。还记不记得上个星期做的复查?我问艳萍。记得,艳萍偎在我怀里说,大夫说我第一次检查身体的单子弄错了,要重新再检查一次。管他呢,反正每年都检查,每次都没事儿。不是弄错了,我对艳萍说,那是为了确诊你是不是得了乳腺癌而专门重新做的一次检查,因为第一次检验结果怀疑你得了乳腺癌,所以必须要再检验一次。原来是这么回事,艳萍似乎明白了许多,怪不得第二次检查时那个大夫给我查的特别仔细,那……第二次检验结果?艳萍这才显得有点儿惊慌。刚才,我已经去医院问过了,望着艳萍神情紧张的样子,我说,大夫说你没事,乳房里的肿快是乳腺增生,属于良性,不要紧,检验单学校已经取回去了。大夫还说,乳腺增生吃药也能治好,不用动手术。子良,这些天,你为我担惊受怕操了不少心,艳萍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脸说,可我却……子良,我……艳萍难过地摇着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涌颤着泪花,她的表情里隐含着悔恨。艳萍,别难过,只要你没有病,我就高兴。我对艳萍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都不要再去计较,你不是说过,我永远是你的人吗?嗯,你永远是我的男人,艳萍抽泣着说,子良……艳萍紧接着又忘情地叫了我一声,然后起身要走。艳萍,你去哪儿?我一把将艳萍拽住,问她。我……去洗洗。艳萍说着又要离开。艳萍!我一把将艳萍抱在怀里,狠命地吻住。子良,轻点儿……艳萍说着,身子一软倒在了沙发上……
吃晚饭时,陈忠杰给艳萍打来电话,说是晚上不去跳舞了,他要回老家和老婆办理离婚手续。艳萍劝他不要离婚,可陈忠杰不听,并说离婚后要和小学教师结婚。艳萍放下电话后告诉我,陈忠杰已经承认那天他确实是把自己和小学教师反锁在店里过夜。陈忠杰说,他非常喜欢艳萍,可艳萍不可能和他结婚,所以,他才接受了小学教师的求爱。陈忠杰对艳萍说,只要我同意,他愿永远与艳萍保持现在的关系,直到地老天荒。我不知道艳萍和陈忠杰的关系到底能维持多长时间,但我从艳萍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只要我不提出异议,艳萍还是愿意与陈忠杰保持肉体上的姐弟恋关系的。
今天感到特别疲劳,洗过澡之后,我想早点儿上床休息。昨天晚上(准确说应该是今天凌晨)和段思思做爱、说话几乎熬了个通霄,回来时在长途车上颠簸了五、六个小时,刚才又和艳萍上了床,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子良,我想……还没等我开口,艳萍就先说话了。刚才不是已经……我以为艳萍还要做爱,因为我知道这段时间艳萍的性欲特别旺盛,这几天我又不在家,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会儿艳萍有重复做爱的要求也是可以理解的。那,好吧,咱们上床……虽然很累,但我却不能拒绝艳萍,我说着便朝卧室走去。看你想到哪儿去了?艳萍全身一丝不挂地站在客厅中间一动也不动,刚刚洗过的头发湿润润的,在吸顶灯的照射下闪着晶莹剔透的亮光。我是说想让你和我一块去跳舞,谁说要和你上床了,神经病!艳萍用严厉的目光瞪着我说。艳萍,我……这时候,我的身上同样没穿衣服,听了艳萍的话,看看自己和艳萍赤条条的样子,心里感到十分滑稽可笑。我还以为……我说着笑了,艳萍也笑了。我笑得有些自嘲,艳萍却笑得开心无比。
晚上8点,我和艳萍来到了舞厅。和从前一样,舞厅里灯光昏暗,空气污浊,香水味、烟味、汗气味和尘土味搅和在一起,让人感到有些窒息。我和艳萍进到舞厅时,音箱里仍在放着那首凄婉的男低音慢四步《妹妹,别哭》,灯光虽然昏暗,但过了一、两分钟以后,也能看清舞厅里的情况。在星星似的小雨灯的照射下,我看到,和以前一样,跳舞的人很多,几乎是磨肩蹭膀,所以大家都没有大动作,基本上是在原地转圈。艳萍紧拽着我的手来到舞场边上稍稍宽敞的地方,还没等站稳,她便拉着我跳起来。我的舞步依旧是生硬、呆板,走得不像样子,而艳萍的舞步则和以往大不相同,一会儿像彩云追月,一会儿又似小河流水,和刚开始学跳舞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我一边跳舞,一边仔细看着艳萍,我觉得,她不仅舞跳得和从前不一样,连人也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我甚至认为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妻子。舞厅的灯光虽然不怎么亮,可我依然能看清楚艳萍十分得意的样子。你在看什么,不好好跳舞。艳萍发现我在注意她,便问我。怎么不黑灯了?我装出并不在意的样子小声问艳萍。我问这事是有理由的,要是从前,音乐的前奏放完之后,就该慢慢黑灯了。可今天音乐都快放完了,小雨灯还是和开始一样闪亮着,没有一点儿要灭的意思。舞伴们似乎也比从前规矩了很多,男女之间的身体相隔基本上达到一拳头,符合跳交际舞的规范。我心里感到有些纳闷,正好艳萍和我说话,我便趁机问道。这几天报纸上又开始报道黑灯的事了,听说还有记者和警察暗访,查出来要罚款、暴光。艳萍小声告诉我。我说今天怎么不黑灯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尽管舞厅的灯没有黑,可艳萍在舞曲放完之前,还是把头偎在了我的胸前。艳萍,这几天在家还好吗?我问道。很好,今年暑假的辅导班不让再办了,可以好好休息了。艳萍说话时头没有抬起来。陈忠杰他……我又问。艳萍没有回答我,头还是没有抬起来。我停住了脚步,艳萍也停下来,大约过了十几秒钟,艳萍才终于慢慢把头抬起来望着我。艳萍,和他一起……高兴吗?我用手捧住艳萍的脸问道。子良,我……陈忠杰他……他比我年轻,身体棒,是吗?我没让艳萍再说下去,而是截断了她的话。子良,我……是不是……很坏?是个坏女人?艳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她说话的口气既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给自己下结论。不,艳萍,你不要这么想……本来,我还想再给艳萍说几句心里话,可这时我发现,《妹妹,别哭》的舞曲已经停下来了,舞迷们都在纷纷退场,只有我和艳萍还在舞场中间,并且还像情人一样搂在一起。见我不再说话,艳萍突然也明白起来,拉着我的手很快朝场下退去。场边上的座位已被人占完了,我和艳萍只好站在墙边休息。快看,乔爱国。刚在墙边站稳,艳萍朝我使了个眼色,目光投向远处说。乔爱国?猛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反应稍显得有些迟顿。就是我给你讲的打老婆的那个家伙。艳萍又说。当乔爱国的目光朝这边探寻时,艳萍扭过去了身子,她不想让乔爱国看到自己。果然,乔爱国在朝舞厅的人群扫了几眼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喧哗的舞厅。他走了。我对低着头的艳萍说。艳萍这才抬起了头,用鄙视的目光朝舞厅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下。自做自受。艳萍小声嘟哝说。这时,舞曲又响了起来,是快三。艳萍知道我不会跳快三,所以也就没有准备起来跳舞。由于跳快三有一定的难度,上场跳舞的人并不多。坐这儿歇会儿。艳萍拉着我在一个供两人坐的连椅上坐下来。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从进舞厅开始,我和艳萍的手就没有分开过。艳萍的手很热,皮肤光滑,不过从我的感觉上来看,艳萍的皮肤没有段思思的皮肤细腻,当然是因为段思思年轻的缘故吧。子良,快看!当我在心里正比较着艳萍和段思思两个人谁的皮肤更细时,艳萍突然急促地叫了一声。她的声音不很大,但像是猛然间爆发出来一样。什么?我抬头望去,以为又是看见乔爱国了,可眼前除了几对儿正在飞旋的舞伴外,并没有乔爱国的影子。看那个穿蓝色t恤的小伙子,跳得真棒!像在飞。艳萍用手指着舞场中间一个正在跳快三的年青人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到了那个小伙子,他的舞姿优美娴熟,在舞场中央,他像飞速旋转的蓝色火团。虽然舞厅的灯光并不亮,但他那件蓝色上衣却在黑暗中格外抢眼,由于他旋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道蓝色光环。他跳得真好。我不由得赞叹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艳萍似乎对小伙子的舞姿并不感兴趣。怎么?你认识他?我问艳萍。昨天晚上,跳舞快结束时,我和他跳了两曲。艳萍望着从我们身边转瞬即逝的小伙子,神色显得十分骄傲地说。噢——我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艳萍和他一块儿跳过舞。昨天晚上跳舞时,他流了。艳萍把嘴贴到我的耳朵上小声说。他流了?什么流了?我有些纳闷,便反问艳萍。就是射精了。
艳萍抿着嘴笑着说。胡扯!我以为艳萍在开玩笑,就用手在艳萍的身上用力捣了一下。真的,昨天晚上跳舞时,他把我抱得紧紧的,一点儿也不老实,在跳第二曲的时候,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可以看到,艳萍说话时眼睛里在闪着亮光,那眼光似乎是代表了某种满足和快感。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喜欢我,说我漂亮,说我的气质好,他把我抱得紧紧的,没等第二支舞曲跳完,他就……他还说让我赔他的裤头……艳萍继续说着,像是在叙述一段令人难忘的故事。艳萍,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看着艳萍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他才二十二岁,比我整小二十岁。艳萍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小声的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艳萍说话时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个小伙子。我可以看出来,艳萍已经喜欢上了他,如果不是的话,昨天晚上艳萍是不会让他在她身上乱来的。我心里有些酸酸的,为了不让小伙子看到艳萍,我便用力拉着艳萍的手,想把她拉到我的怀里。可是像雷达扫描一样四处旋转的小伙还是看到了艳萍,当跳到我们跟前时,小伙子跳舞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又像风一样搂着舞伴旋到了一旁,转到了暗处。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伙子们都喜欢和我跳舞,我说我四十多岁了,他们都不相信,有时候我都觉得好笑。艳萍收回了目光,对我说。那是因为你有魅力,讨人喜欢。算了吧,别恭维我了,说不定哪天老婆丢了,看你怎么办?就在我和艳萍胡侃时,快三舞曲结束了,在我正想着下一支舞曲是什么内容时,只见眼前蓝光一闪,那个小伙子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艳萍显然被他的突然到来惊呆了。大姐,请您跳个舞,好吗?小伙子的话是对艳萍说的,可眼睛却在盯着我看。这……艳萍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那意思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这时,音乐已经开始响起,听过门,是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你们跳吧,我坐这儿歇会儿。我不失礼节地说道。请吧,大姐。小伙子见我同意了,就伸手去请艳萍起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啊。艳萍看上去有些兴奋又有些恋恋不舍地对我说。我微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艳萍这才站起身,被小伙子抚拥着朝舞场中间走去。我伸着头,想看看艳萍和小伙子是如何起舞的,可是,立刻又有更多成双成对的舞伴相拥着涌进舞场。倾刻间,穿着各种色彩斑斓夏装的舞迷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涌动着的旋涡,随着音乐的响起,艳萍和小伙子马上便被旋涡卷得无影无踪了。唉——我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问
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音箱里传出来的歌声并不是邓丽君的原唱,倚音不纯,换气不匀,不过,还能听得懂,可此时,我并没有欣赏歌曲的兴趣,我也不想再看到眼前那此起彼伏由一群群患性饥饿的人组成的波澜。我闭上了眼睛,头靠在贴了吸音板的墙壁上,听着由音箱里传出的有些嘶哑的声音。那声音和原来听过的邓丽君的歌声相比,简直是对已逝去歌圣的亵渎。安老师,安老师。突然,我的耳边想起了十分熟悉的呼叫声。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段思思正站在我面前。思思,你怎么来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做梦,便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当确认眼前正在对我含情脉脉的女人就是思思时,我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把思思的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思思,你……我想问思思是怎么找到我的,可思思却赶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走,咱们跳舞去。她说着,轻轻拉着我的手,朝涌动的人群走去。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歌声仍在继续,人流还在旋转。没有任何暗示,不用说一句话,我和思思一同踩着鼓点起步。这时,我几乎忘记了艳萍,忘记了拉着艳萍走的那个比我小得多的小伙子,我觉得我又回到了老君山的瀑布前,又回到了老君山的公寓里,所以,我把思思搂得紧紧的,像是经过多年磨难才得到的宝贝一样。但是,因为灯光较亮,我不敢过分,我不敢去吻思思的脸和唇,不敢去抚摸思思丰满结实的胸脯。思思也只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眼睛不舍得眨一下。我们就这样看着、望着、微笑着,让无限的爱流通过目光送到对方身上和心里。就在这时,舞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还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舞厅就全部黑下来了。噢——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骚动声。思思,你……我忍不住还是想问思思是怎么找到我的。跳舞时不许说话,这是规矩。思思打断了我的话,把嘴唇贴着我的耳朵说。我没有再出声。我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深深地嗅着从思思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水味儿,我不知道那香水是什么牌的,但我知道它与昨天晚上我和思思在老君山公寓里的床上做爱时从她身上发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这首曲子显得似乎格外长。当我再也无法抵挡由思思眼中发出的充满诱惑的目光时,便把自己的嘴朝思思的脸上贴去……
歌声仍在舞厅里回荡……
我一口气看完了小说最后的内容,直觉得头昏脑涨,眼睛发酸。手一软,书稿掉在了地上,也没力气去拾。我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脑子里轮换闪现着小说里的人物。安子良、马艳萍、薛琴、陈忠杰、乔爱国、陶桃和段思思,他们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的所做所为能代表现实吗?他们之间近乎淫乱的性关系值得作者大书特书吗?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一切我都无法得出答案。我不知道作者写这篇故事的用意。尽管故事里撩人的情节时常会把我带到一个充满欲望的世界里,但我无法认同故事所代表的普遍性,恰恰相反,我觉得故事里所描写的情节也仅仅代表了生活中的极个别现象,就像电影名星频繁制造诽闻一样,也只是代表了很小一部分群体。而大多数人的生活终将和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在尝遍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之后而默默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故事里对人物心理的描写对我来说有一定的借鉴作用,特别在性心理刻划上,有其独到之处,使我获益匪浅。“作者是男的还是女的呢?”不知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又冒出了这个问题。有时候,我觉得宋丽洁有可能是小说的作者,一是她十分喜欢文学,又是专攻心理学的,按理说,她写成一篇小说有关性心理分析的小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有时候,又觉得她不是作者,因为小说里对城市人的生活描写得比较真实、到位,而宋丽洁没有如此丰富的经历,她到本地上学才三年时间,不可能有那么深的感受。
“丁零零……”这时,诊室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想可能是有人要咨询,想到这会儿宋丽洁正在值班,我便没有去接电话。可电话铃却一直响个不停,我想这时宋丽洁不准备接电话,可能是她这会儿和安子良谈的正热乎,不便于接电话。我赶紧从沙发上起来,快步来到我的诊室拿起电话。
“喂,是贾主任吗?我是派出所的小张,我想告诉您,前天到你们咨询中心做鉴定的那个变态男子,已经被拘留了。”电话里传来民警小张的声音。
“被拘留了?为什么?咱们不是已经确定他是心理变态不算是小偷吗?怎么又拘留了呢?我们不是已经给派出所出具证明了吗?”听了小张的话,我感到很意外。
“证明所长看了,可所长说那只是推测,再说经过审讯他已经承认不止一次偷女人的东西,按价值计算也够拘留条件了。今天,晚报的记者已经进行了采访,估计明天就会见报。”小张又说道。
“什么,还要见报?那不是把他给毁了吗?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呢?这样做恐怕不妥吧?”我从内心不愿意把这样心理上有病的人给毁掉。“小张,你让所长接一下电话,我告诉他。”我又对小张说。
“所长去分局开会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您回电话,好吗?”小张又说。
“那……好吧。”说完,我挂了电话。
这时,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空中电闪雷鸣像要撕裂堆积如山的乌云。诊室里越来越暗,仿佛黑夜就要来临。望着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半了。“小宋和安子良怎么还没说完?”我心里想着,便慢悠悠来到1号诊室,可让我想不到的是,诊室的门大开着,里面竟没有宋丽洁和安子良的影子。“咦?人呢?”我感到十分奇怪,自言自语问道。我又来到咨询中心门口,朝大街上望去,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倒是看到大雨伴随着隆隆雷声和闪电,纷纷从天上落下来砸在地上的水里,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泡。马路上慌忙的行人和车辆挤作一团,来不急泄去的雨水很快便将马路变成了小河。
在准备转身返回诊室时,我忽然看见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在大雨中晃动。再近一点儿,我看到那是一个穿着红色上衣打了把红色雨伞的女人,她像一团火一样迎着风雨晃晃悠悠地朝咨询中心这边走来。她那窈窕的身子让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宋丽洁回来了。
“小宋!小宋!”不知是急于想见到宋丽洁还是心疼她在雨中奔波,我情不自禁地朝远处的宋丽洁喊起来。
马路上车辆的声音过于嘈杂,雨下得也太大,宋丽洁没有听到我的喊声,她依然不紧不慢摇摇晃晃地像喝醉了一样在雨中行进着。她挽起裤腿的双脚胡乱踏着马路上的积水,水花在她落脚的地方溅起。
“小宋,你去哪儿了?安子良呢?!”还没等宋丽洁到我身边,我就朝她喊道。
宋丽洁没有回答我,而是少气无力地将手里拎的盒饭朝我晃了晃。
我赶紧上前将盒饭接了过来,宋丽洁则匆忙把雨伞收起来放在了走廊里。
“小宋,累了吧?”望着宋丽洁气喘嘘嘘的样子,我问道。
宋丽洁仍然没有说话,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休息室走去。
刚刚走进休息室,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空,将整个休息室照得通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又在我们头顶炸响。
“啊——”宋丽洁尖叫一声,把盒饭扔到了地上,身子猛地扑到了我的怀中。
我本能地将宋丽洁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着她。紧接着,又有几个雷电发怒般袭来,似乎要把整个世界给颠覆掉。闪电刺得我闭上了眼睛,雷声几乎要把我的耳朵给震聋。宋丽洁拼命往我怀里钻,双手紧紧抱住我,像落水者在水里挣扎一样。
“小宋,没事,别怕。”我用手上下来回抚摸着宋丽洁的背部,以减少她的恐惧感。宋丽洁没穿胸罩,背部十分柔顺平滑。抚摸着她温热的肉体,有种婴儿依偎在母亲怀抱的感觉。
“主任,我怕……”过了大约有一、两分钟时间,宋丽洁才慢慢抬起头表情显得十分恐惧地对我说。她说完,眼睛又朝窗外望了一眼,那害怕的样子像是告诉我雷电随时还会从窗口射进来。宋丽洁在说话时,颤抖的身子依偎在我的怀里,和我贴得紧紧的。
“小宋,别怕!”我虽然在用抚慰的口气对宋丽洁说,可我心里也和宋丽洁一样感到畏惧和可怕,因为刚才那几个雷打得很低,仿佛是在我们头顶上爆炸。在记忆中,我还是第一次在仲秋季节里遇到这么低、这么响亮的雷电。“小宋,安子良……他走了?”望着宋丽洁不安的目光,我问她。
“安子良?”听到我问,宋丽洁没有回答,而是又反问道,同时眼睛又一次惊恐地朝窗外望了一会儿,等到她确认有了安全感之后,她才扭过头说,“哦,他……他走了。”
“能告诉我,你们聊了些什么吗?”我又问道。
“主任,咱们先吃饭,好吗?”宋丽洁表情冷漠地说着,弯下腰从地上将盒饭捡了起来,放到茶几上。
看到宋丽洁的情绪不好,我就不再问有关安子良的事。“小宋,昨天晚上……”我跟着来到沙发前坐下,轻轻拉住宋丽洁的手说。想到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我的心中仍在隐隐作痛。我不知道宋丽洁对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会有什么看法,当然,我最不放心的是她的安全。“你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上午,你没按时上班,我真怕你……”
“对不起,主任,昨天晚上,我……”宋丽洁转过身子,用一种自责和痛苦的目光望着我。“以前,我确实有些过于自傲、任性,不包容别人。可通过昨天晚上的事,我明白了许多,也让我长大了许多。我不该太任性,不该那样对待林会计师,但是,主任,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我没有兄妹,从小失去父爱,自从来到咨询中心后,我从内心是把您当成自己的父亲甚至是爱人来看待的。特别是这些天来,我几乎一刻也不想离开您。也许是自作多情,也许是心理变态,我明明知道您不可能娶我为妻,可我却越来越想念您,我想让您宠我,爱我,更想和您……可是,我……”说到这儿,宋丽洁慢慢将双手举起,然后轻轻环抱住我的脖子,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盈着一汪泪水。“主任,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宋丽洁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不让落下来。
“不,小宋,不是的。”听了宋丽洁的话我感到十分惊异,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哀伤起来。“只要你没有毕业,没有离开学校,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做你愿意做的一切事情。”我以为宋丽洁还在因昨天晚上的事情难过,便劝慰她说。
“不,主任,”宋丽洁用力摇着头,闭着眼睛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
“小宋,你这是……”假如在平时,我对宋丽洁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会感到特别吃惊,因为从目前所处的关系来看我们终将不可能长期这样下去,分手是我们必然面临的选择,但是现在听到宋丽洁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还是感到有些突然。“是不是因为我和林会计师?是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好?是不是……”
“不,不是,”宋丽洁说着将前额抵在了我的脸颊上,泪水瞬间浸湿了我的脸,“主任,您对我好,林会计师她也原谅了我,昨天晚上我离开您家时,她还把我送到了门外。”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顾虑?以后我们大家一起好好相处,这几天我再帮你把论文完成,等赵教授回来,等到国庆节,我们一起……”
“不,主任,”没等我说完,宋丽洁就打断了我的话,她用力摇着头说,“我不可能再呆在这里了,明天,明天我……必须离开,离开您,离开这个城市,我……呜呜……”宋丽洁话没说完扭头又哭起来。
“小宋,小宋,你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难受起来?”我用手为宋丽洁抹去脸上的泪水。“是不是安子良……”对于宋丽洁情绪的变化,我一时找不到原因,我似乎也没有理由怀疑安子良,可是,宋丽洁的情绪是在她和安子良见面后才起变化的,所以,我不得不对安子良和宋丽洁刚才在一起的经历产生怀疑。“你们刚才都谈了些什么?你不是说向他请教文学上的问题吗?怎么会……”
“主任,我没事的。”宋丽洁停止了哭泣,她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抬头说,“我只是心里难受,也许……也许是有些想家了。”宋丽洁说着伸手去解盒饭的包装袋。
“小宋,别瞒我好吗?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对于宋丽洁的话,我将信将疑,从她流露出的情绪里,我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真的没什么。”宋丽洁把盒饭打开,露出里面的大米饭和炒菜。她把其中的一份递到我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份一声不响吃起来。
望着宋丽洁徉装无事的样子,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痛苦。我不知道刚才她和安子良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能联系到的事情就是那篇小说《作家夫人情人》,另外对宋丽洁今天上午的去向我也有疑问。
“小说我看完了,我觉得小说写的有一定特色,对当前舞厅里的黑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