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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送给你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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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动成这个样子。”

  “厚芳,我不会有事的,我也没激动。”

  我想把梦中的事情讲给林厚芳听,我更想告诉她我真的没有激动,我下身的勃起纯粹是因为这段时间连续吃药性欲旺盛而产生的晨起现象,可林厚芳根本没有想听我讲的意思。她猛地一下把我抱在怀里,并将她热哄哄的嘴唇贴到我的嘴上。

  “世文,别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我想要……”

  借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缕缕曙光,我看到林厚芳的脸上泛着层层红晕,她那骚动不安的眼中闪着急切和渴望的目光。我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我想起昨天晚上在舞厅对她作出的承诺,我甚至忘记了那刚刚过去的也许现在还在进行的恐怖袭击事件。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用手将林厚芳身上睡衣的带子轻轻一拽,睡衣便滑落在地板上,林厚芳那健壮丰满的逆着阳光的身子完全暴露在我面前。晨光掠过她的长发倾注到她圆嫩的臂膀上和深褐色的乳峰上。我一边用双手从厚芳凸起的乳部开始慢慢朝她的下身抚摸,一边将自己的身子蹲下去,直到我的双腿跪到地上,整个脸都埋在了林厚芳两条结实的大腿根部那个叫做维纳斯丘的地方为止……

  “世文,我想问你一句话,”林厚芳用手爱抚地摸着我的头说,“你能对我实说吗?”

  “能,”我毫不犹豫地答道,“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我从没有对你说过假话。”我说话时,脸部仍贴在林厚芳的下身刺磨着,像平时一样,我在为我们即将开始的性生活演奏着序曲。

  “那好,我问你,除了我和秀英之外,你还会再和其他女人好吗?”

  林厚芳问话的语气不轻也不重,甚至还使人感到有些温柔。她在问我的同时,还用力将她的小肚朝我的脸上紧贴,好像她身上所有的欲望都聚集在那神秘的毛茸茸的小丘处。

  “厚芳,我今年已经48岁了,我想,要不是秀英和我闹分居,咱们俩是不会走到一起的。”我没有直接回答林厚芳提出的问题,“从家庭婚姻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你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替代了秀英的位置;从性生活的角度来讲,你比秀英更让我感到满足。”

  “也许是吧,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林厚芳将身子靠在椅子上,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站累了,她的双腿开始微微颤动。

  “真的有必要回答吗?”我慢慢站立起来,一只手将林厚芳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将椅子拉到她身后。

  “我想知道,”林厚芳用手撩起我身上的睡衣,露出我的下身,“我想知道你梦中的故事,就像想了解它一样。”厚芳的眼睛直盯着我那儿,像是在审核老板偷露税的数字。

  我仍然没有回答林厚芳的提问,而是将她丰满的身子轻轻一推,林厚芳便就势坐在了椅子上。看到她把丰腴的下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我再也无法忍受来自她身上的诱惑,身子朝林厚芳压了过去……此时,深陷欲海的我,早已忘记了自己高贵的教授身份,忘记了自己将近50岁的年龄,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耻辱而忘乎所以地和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交配。什么丑恶、可耻、道德、伦理,统统地见他妈的鬼去吧!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女人!

  “世文,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你就是不和秀英离婚,我也和你好一辈子。”

  林厚芳一边用近乎乞求的口吻和我说话,一边用她那充满活力的肉体来迎接我对她那里的猛烈冲击。

  “厚芳,我不会离开你,除了秀英,谁也无法替代你的位置。”

  我身上那已被血液充盈的海棉体像被烈火烧灼一样炽热、膨胀,即使没用所谓的九浅一深房中术,我和林厚芳的欲望也在倾刻间如同开了闸的河水一样一泄千里……

  “世文,你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肉体内充满着欲望的女人,突然间失去了男人,那将意味什么呢?意味着没人关爱,没有性欲,没有快乐,除了吃和工作之外,和死人又有什么两样?在我的肉体我的精神死亡两年后,是你把我从孤寂中解救了出来,是你又让我过上了一个女人应该过的正常生活。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正常,但我愿意这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别人说我,骂我。也许我有些自私,这半年来我没有让你离开过我,那是因为我从心里把你当成了我的丈夫,当成了我的亲人,只要秀英不回来,我就永远陪着你!”

  听着林厚芳的倾述,我的身子慢慢停止了动作,从她热泪盈眶的眼中,我仿佛看到了林厚芳终日孤枕难眠的痛苦情景,看到了她因为失去男人而情欲焦灼的样子,看到了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林厚芳因为战争、因为灾难、因为无助仍在孤寂中生活。她们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忘记了性欲,忘记了她们应该享有的权力。她们仅仅是在为了能够生存下来而奋力抗争着。

  “厚芳,谢谢你!”我把林厚芳慢慢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再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我想用自己火热的胸膛来温暖她曾经冰冻的心。

  “世文,去沙发上,好吗?”

  过了一会儿,林厚芳用嘴唇贴住我的耳朵说。说话时,她胸部那对儿结实的乳房蹭在了我身上,让我浑身上下立刻感到了不自在。林厚芳说去沙发上,并不是要坐那儿休息,而是想变换体位与我做爱。

  “调皮妖精!”我边说边用手在林厚芳直立的乳头上揪了一下。

  “唉哟,死狗!你弄痛我了!”林厚芳赶忙用手把乳房挡住,并回骂我一句。

  不知是从哪次做爱开始,凡是林厚芳主动提出要改变姿势时,我都会用温柔的口气叫她“调皮妖精”,林厚芳听了也不生气,不过,每当她达到高潮时,她都会发疯似地拽着我的头发连声骂我“死狗”。

  我和林厚芳抚偎着来到沙发前,她闪动着长长的睫毛,用诱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弯下腰……当书房里开始回响起林厚芳那一句又一句“死狗”的叫骂声时,我们的身子也都瘫倒在了沙发上。随后,骂声逐渐停止,书房里又慢慢恢复了宁静。

  “丁零零……”

  突然,客厅里的电话又一次响起,我匆忙从林厚芳的身上起来,快步来到客厅。我迅速拿起无绳电话,不过这次我没有先说话,而是把听筒放在耳边仔细听着。像是有准备似的,对方也没说话,听筒里只有弱电流通过时发出的“丝丝”声。

  “是谁?”见我没说话,跟着来到客厅的林厚芳忍不住问我。

  我赶紧给林厚芳打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就在这时,“喀嚓”一声,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还是一句话没讲?”看到我默默把听筒搁下,林厚芳的脸上露出了疑惑。

  我微微点点头,然后坐到沙发上。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了刚才做过的梦和那个性感十足的实习生宋丽洁。“难道是她?”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马上又被我自己否定了。宋丽洁如果有事找我完全可以直说,没必要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觉得像是秀英,她可能已经知道咱们的事啦!”

  林厚芳说话时,身子虽浪漫地坐在我的腿上,但精神却十分紧张,我甚至能从她的眼中看出内心的恐慌。

  “真的是秀英?可她为什么不讲话呢?”我心里默默想着,同时又用双手将赤身裸体的林厚芳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我不能让这个曾经心痛过的女人再有丝毫的不安,因为我现在离不开她。

  第二章 神秘软盘

  我的家位于医科大学的东侧,离性心理研究所咨询中心不远,原来和学校在一个院里,四周被顺着护城河而建的围墙所包围,墙上装有防盗用的铁丝网。站在墙外的臭水河边朝学校里看,学校和教师宿舍像是一座监狱。这几年,由于市政府先后搞了拆墙透绿、沿河景观和灯光工程等,使我们的居住环境有了不小改观。护城河边厚厚的围墙被拆除了,代之以碧绿的花草和栩栩如生的雕塑,护城河里臭不可闻的污水已被碧波粼粼、鱼儿雀跃的清水所替代。到了晚上,花香四溢的河边便成了情人们约会的地方。美中不足的是,每天从家里到咨询中心上班必须要经过环绕学校北侧的那条马路。说不清有多少年了,这条马路两旁始终都是集贸市场,无论怎样改造都改变不了它的模样。沿学校一侧的墙边,开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寿衣店,因为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太平间就设在那儿,经常有出殡的哭声由墙里边传出来。寿衣店里还代画像,老人和领袖的画像高高地悬挂在店门口的橱窗里。马路的另一侧以卖凉皮、麻辣烫、朝鲜冷面等小吃为主,一天到晚都在吸引着漂亮的女士前去品尝。另外,卖童装的、卖水果的、卖减价胸罩的,还有卖盗版书和报刊的小摊小贩把整条马路又占去了一大半,在上下班时间想骑着自行车通过这里几乎和当年红军长征一样难。所以,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是走路上下班,反正有车也不能骑,不如走路上班更好,还能锻炼身体。

  几个三十多岁的下岗女工身穿印有报社标志的黄色马夹在拥挤的马路边上卖着当天发行的报纸。不知为什么,本地的报贩卖报时从不喊叫,而是默默站在路旁,等着过路人来买。虽然咨询中心订有日报和《参考消息》,但在经过一个报贩身旁时,我还是买了一份日报和一份《参考消息》,因为我们单位的报纸一般都是在上午10点钟以后才会送来,并且有时还会将我们订的报纸误送给隔壁私人开的性病诊所而丢失,因此,每当有重大新闻时,我都要在路上买几份有权威的报纸来看,以先睹为快,今天也不例外。

  我一边专心看着晚报上世贸中心被飞机袭击的照片,一边朝单位赶路。当我来到咨询中心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时,眼睛仍没有离开报纸。

  “主任好!”

  迎面而来的问候把我吓了一跳。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到实习生宋丽洁正在走廊里拖地板。她长长的头发湿莹莹的,像是刚刚洗过的样子,她常用的那种洗发水的香味随着她的声音扑进我的鼻腔。宋丽洁今天的打扮和平时一样朴素而性感。说她朴素,是因为她所有的穿戴一般都不华丽,不像那些有钱的女孩子,经常出入高档时装店,一套衣服少则百十元,多则几百上千元。宋丽洁买衣服,十有八九是到火车站附近的服装批发市场,那里的衣服价格低廉,样式时髦,刚开始上市时三四十元一件,要不了几天,价格便会跌至十几元。不过由于这类衣服的料子档次较低,没有保留价值,所以,通常只会在女孩子中间流行一阵,最多一两个月,很快便会成为压箱底的旧货。宋丽洁买的衣服虽然便宜,但却很有特色。最主要的特点是领口大和紧身,不知是因为她是南方来的姑娘还是她的思想确实开放,从大二认识她时,我就觉得她和内地的女孩子不一样,从衣着打份到语言行为,让人感到非常超前。她今天身上穿的这件白底黑格中袖上衣依然很瘦,像绑在身上一样,她本来发育就有些过分的两个乳房显得更加饱满了,像是刚做过乳房填充手术一样。她这件衣服的领口开得不算很低,但当她低下头拖地时,那嫩白的v字形乳沟还是活脱脱地露了出来。已经是秋天了,她依然穿着过膝的短裙,那纤细的双腿和脚指头上涂抹的红指甲油总会让男人有所联想。所以我说她性感。不过说实话,我并没有因为她的衣着而对她有什么偏见,我始终都认为她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甚至还有些喜欢她。

  “早、早上好!”

  我急忙和宋丽洁打招呼,不知怎么回事,我说话时竟有些结舌。

  “主任,又买报纸了?”看到我拿着报纸,宋丽洁停下了手里的活,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态而只是看到了我手中的报纸。“党中央又有什么重要新闻,需不需要像你们年轻时那样上街游行庆祝啊?”

  听了宋丽洁的话,我感到有些惊讶,她竟然也了解她的父辈们三十多年前那些轰轰烈烈的经历,可见她并非一个普通女孩儿。不过我这一会儿并没有心思来对她的历史知识进行考核,我有更重要的消息告诉她。

  “怎么?小宋,昨天晚上你没看电视?”

  我反问宋丽洁。我记得她住的地方有电视机,何况她曾经对我说,她最喜欢看的节目是国际新闻,包括国际频道的英语节目。她的英语水平已达到了六级,她甚至还流露出大学毕业后想去应聘生活翻译的打算。

  “哦,昨天晚上我和老乡出去玩儿,回来晚了,没看电视。发生什么事了?”宋丽洁把拖把往走廊墙壁上一靠,伸手将报纸抢了过去。拖把没有靠稳,一歪,砸到了我脚上。

  “唉哟!你慢点!”我被砸得直跺脚。

  宋丽洁不管我,她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朝办公室走去。望着她娇小的背影,我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从地上捡起拖把,朝卫生间走去。等我从卫生间出来时,宋丽洁还在1号诊室认真地看着报纸。我没有去打扰她,便回到了我办公的地方——2号诊室。

  咨询中心的两个诊室都不大,每个屋子仅有八、九平方米,办公用品很简单,每间屋里配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方凳。方凳是给病人坐的,没有床。办公桌上有部把1号、2号诊室和资料室串在一起的热线电话,以方便我们针对不同的病人进行相应的咨询。另外,在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生理解剖图,当然,我的办公室挂的是男性的,而1号诊室挂的是女性的。这些解剖图对我们的咨询工作基本上没有什么帮助,因为凡是从医科大学出来的学生,早就把人体的解剖图刻在了脑子里了,可以说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人体各部位的器官、神经、动脉和静脉。不过,这些解剖图对病人来说,会有一些安抚作用,因为,看到这些图,病人就如同来到了医院,来到了大夫身边。换句话说,心理咨询医生本身就应该是一个合格的大夫,他除了在必要时能给病人开具适当的药方外,重要的是要能够洞察病人的心理活动,找到造成心理障碍的原因。

  办公桌上的茶杯里,宋丽洁已经为我倒好了开水。她知道我每天早上来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凉上开水,准备吃药。宋丽洁在咨询中心实习已经两个月了,对我的工作、生活习惯已非常了解。不过,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吃的药是雄性激素甲基睾胴,我对她说,为防止过早衰老,我想补充一些钙片和维c。为了防止露出破绽,我还将这些药装到原来装钙片的药瓶里,我觉得这样做很保险。在我和林厚芳一起回到男欢女爱的性生活中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大大不如以前,最明显的感觉是下身勃起时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有力、持久。我清楚这是与秀英分居后自己生理和心理渐渐衰老的原因,也是性生活质量下降的标志。但是,我不愿意在林厚芳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我必须使自己迅速振作起来,使自己在床上与林厚芳做爱时能像年轻时那样激情无限。于是,我便开始悄悄吃药,可是没过几天,吃药的事便被林厚芳发现了。不过,林厚芳并没有反对我吃药,并且说她也想吃。原来,为了治疗子宫肌瘤她以前也吃过雄激素,她甚至还知道雄激素同时有提高女人性欲的作用。但因为害怕有副作用,这几年她没有再吃。经过这两个月的用药,我的性功能已得到完全恢复,我甚至可以随意控制与林厚芳性交的时间,并让她在一晚上多次达到性高潮。林厚芳在用药后,痛经的妇科病减轻了许多,b超检查子宫肌瘤又变小了,她自己感觉性欲也有了提高。

  “主任……”我从药瓶里取出几粒药片放在嘴里,正准备喝,突然,宋丽洁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急切地叫了我一声。

  “小宋,有事吗?”我把端起的水杯又放下,问宋丽洁。

  “主任,药……”宋丽洁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宋丽洁是提醒我吃药,我就没再问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将嘴里的药咽了下去。“这不,我正在吃。”我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对宋丽洁说,“谢谢你提醒,我不会忘的。”

  “不,我是说……”宋丽洁话没说完又止住了,她没再往屋里进,而是站在门口想着什么。

  “小宋,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我感到宋丽洁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要不然她为什么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呢?

  “啊,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您吃药没有,既然已经吃了,我也就放心了。”宋丽洁说完,一脸心事重重地样子离开了。

  “奇怪。”见宋丽洁走了,我在嘴里小声说道。我觉得宋丽洁今天的言行有些让人不可捉摸,可我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吃完药,我起身来到走廊里。由于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今天一早又和厚芳做爱,我感到腰部有些酸痛。我一边活动着已渐渐开始堆积脂肪的腰部,一边透过走廊上的窗户玻璃往外看。立交桥下的马路上,公交车、面的、小轿车、自行车和行人南来北往,虽然市内禁止鸣笛,可汽车发动机嘈杂的声响仍会让人感到心烦。最让人感到可恨的是立交桥桥墩上那些办假证件的传呼号、手机号,白天刚被环卫工人刮掉,晚上就又被人重新喷上,如此年年月月反反复复,竟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要是找工作不用文凭就好了。”每看到那些办假证的电话号码,我的脑子里便会出现这样奇特的想法。

  “丁零零……”

  办公室的热线电话响了,我正要转身回屋里接,在1号诊室的宋丽洁已经在回话了。

  “喂,您好,这里是咨询中心,请问您……啊,是刘老板呀,我是小宋,您需要……不,不忙,您来吧……好,我在办公室等您,byebye!”

  刘老板在本地经营着一家有名气的连锁超市,当国有企业在激烈的商战中纷纷关门倒闭的时候,他的私营连锁超市却是春风得意。他以异乎寻常的低价战略,将一个个竞争对手击败,不到两年时间,便基本垄断了本地的超市行业。刚过四十岁的刘老板因患阳痿久治不愈,最近来中心咨询过几次,不知是对同性的逆反心理,也不知是有其他难言之处,刘老板一开始就选择了异性咨询,由赵教授接待他。听赵教授讲,刘老板对她的咨询并不满意,他说,听了半天咨询,和在书店读治疗阳痿的书的感觉差不多,起不了多大作用。病虽然没有治好,可他对做助理工作的宋丽洁却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甚至当着赵教授的面邀请宋丽洁吃夜宵,更不可思议的是宋丽洁竟然当即答应了他。至于去没去,我不得而知。上个周末,刘老板专门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之所以对宋丽洁产生好感,并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说话嘴甜,有亲和力,而且通过与宋丽洁的交流,他发现她的咨询方式很有特点。“妻子是自己最好的医生”,宋丽洁的这句话使刘老板很感动,可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已在三年前离开了人世。驰骋商海腰缠万贯从小患有轻微麻痹症的刘老板虽然身边并不缺少女人,可他认为她们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她们并不爱我这个残疾人,她们贱卖金枝和我上床甚至愿意嫁给我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分到一半的财产。”刘老板的言谈话语中流露出对女性的鄙视,同时,他对自己几年来的纵欲行为也进行了深刻的反醒。最后,他请求我同意让宋丽洁为他咨询,他说如果能治好他的病,他愿为咨询中心提供数目不小的赞助。犹豫再三,我才勉强答应这个星期给他答复。

  “刘老板要过来?”我来到1号诊室朝正在看书的宋丽洁问道。

  “嗯。”宋丽洁见我进屋,忙把手里的书搁下站起身,“主任,您坐。”

  我示意她坐下,然后我也在平时给病人坐的方凳上坐下。

  “刘老板还是想让你为他咨询吧?”在宋丽洁刚刚坐下用手拢她的长发时,我用极快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和桌上那本《裸体艺术论》,只见宋丽洁淡红的脸上隐现出一丝羞意,不过,那看上去有些异常的表情马上从她的脸上消失了,等到宋丽洁的目光再次转向我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他说他已经向您讲过了,他还说要给咨询中心赞助……”

  宋丽洁说话的口气似乎表明,她本人已经同意为刘老板咨询,并且希望我不要再提出反对意见。

  “我知道,他答应给咨询中心提供一大笔赞助费用。”我接过了宋丽洁的话说,“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可是,我要为你的安全着想,你知道,他是老板,用他自己的话说,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不少于两位数……”

  “可他现在是咱们的病人,他不仅生理上有病,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理上有病。”宋丽洁说话时的口气十分严肃,仿佛我成了她的学生。“他刚刚过了四十岁生日。白天搞经营,他像是一个指挥作战的军官,可到了晚上,当他脱了衣服和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上床时,他却成了阳痿患者。主任,您是过来人,您比我更清楚,当一个男人发现自己无能时,当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想要的女人从他的身边离开时,他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主任,我知道您的用心,首先,我只是一个实习生,还不具备规定的咨询资格;其次,我还是一个女孩子,从常人的眼光来看,一个才23岁的大姑娘对两性之间的事情能了解多少呢?特别是对男人的性生活、性心理又能知道多少呢?这些确实是我的弱点和不足。可是,我毕竟是学心理学的本科生,当我在三年前填报第一志愿时,我就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了,特别是在这三年的大学生涯里,从我的老师那儿,从主任您那儿,从社会中我学到了很多知识,我也尽可能多的将自己融入到现今复杂的社会生活中去。既然现在我是个实习生,为什么不能让我真的去实习一下呢?至于安全,我想刘老板会保护我的。”

  宋丽洁用她那夹杂着南方口音的国语,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又把她十分自信的目光投到我身上。她圆圆的眼珠像两个大大的句号,把我们的谈话最后给圈定住,使我感到再也无话可说。

  我默默地点点头表示不再反对,但在我的心中仍然有些担忧。

  “不过,小宋,你记住,我们咨询中心不是盈利单位,我们不能为了钱而去冒险。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尽量不要单独和他外出,以防……”

  “主任,刘老板是来咨询的,不是来搞黑社会的,”宋丽洁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再说,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您放心好了!”

  “丁零零……”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电话又响了,宋丽洁伸手抓起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咨询中心,请问……啊好,请等一下。”宋丽洁用手捂着话筒压低了嗓子,狡黠地对我说,“主任,是林会计师找您,接不接?”

  听了宋丽洁的话,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脸也有些发热。我知道宋丽洁是在和我开玩笑,便朝她作了个挥拳的动作。宋丽洁笑了。

  “喂,是我。”我接过电话听着,里面传来了林厚芳的声音。她约我晚上下班后和她一起到一家新开的舞厅跳舞。我答应了她。就在我和林厚芳说话的同时,宋丽洁一声不响地在旁边听着,她一边听,一边偷偷地笑。

  “你笑什么?”我放下电话,禁不住问宋丽洁,“不就是一起跳跳舞么?”我想竭力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是吗?主任?”宋丽洁的脸上又一次露出自信的神态,“您不要忘了,我可是您亲自培养出来的心理学系的高才生,还请您别忘了,这里可是本市有名的性心理咨询中心,不是幼儿园。”

  “幼儿园怎么样?咨询中心又怎么样?你一个连毕业论文还没完成的女孩子能知道什么呢?”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我朝宋丽洁苦笑着摇摇头,起身准备走。

  “主任,”我刚想站起来,宋丽洁又叫住我,“主任,我……”

  “有事吗?”见宋丽洁有事,我又坐了下来。

  “想向您请教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吧!”

  我不知道宋丽洁又要问什么,我想,可能与刘老板的事情有关。

  “主任,这几天晚上我一直睡不好觉。”宋丽洁说道,表情也显得有些沉闷。

  “为什么?”我问道。

  “我反复在做同一个梦。”宋丽洁低着头说。

  “能告诉我是什么内容吗?”我追问道。

  “是我爸爸。”宋丽洁慢慢抬起头,对我说。

  “你爸爸?他……”我一楞,不知说什么好。“他……有病了?”我首先想到了家庭中容易发生的不幸。

  “不,不是。”宋丽洁轻轻摇摇头。

  “那他?”我感到很疑惑,又问道。

  “他……在梦里,他……吻我。”宋丽洁的声音很低,我几乎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他在梦里紧紧地抱着我,一遍遍吻我。”

  “吻你?”我睁大了眼睛望着宋丽洁,我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那你,是躲避还是……”

  “我没有躲避,”宋丽洁的声音更小了,“我和他拥抱、亲吻……”

  “你爸爸对你好吗?我说的是平时。”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向宋丽洁解释她所提出的问题,便问道。

  “不知道。”宋丽洁的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为什么?”我觉得宋丽洁的回答有些奇怪,又追问道。

  “我爸爸早就不在了,在我生下来不久,我爸爸就在一次事故中……”宋丽洁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赶紧向宋丽洁道歉,同时又暗暗在内心自责。我没有当过宋丽洁的班主任,对她家里的情况并不清楚。很显然,宋丽洁是那种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你是不是经常想爸爸?”我在问宋丽洁时心里很难受,甚至想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搂着,就像抚偎自己受到委曲的女儿那样。

  “……”宋丽洁抬起头木木地望着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昨天晚上,是你给我打电话?”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和今天凌晨那两个神秘的电话。

  “是的,昨天晚上上床后,我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想给您打电话,我就到楼下用公用电话给您打。”宋丽洁说。

  “可你为什么不讲话呢?”这时候我已经明白,昨天晚上的电话是宋丽洁打的,而今天凌晨的电话和她没有关系。

  “本来我想跟您谈谈我做梦的事,可是……”说到这儿,宋丽洁停了下来。尽管她此时并没有直视我,可我发现,她正在用余光观察着我。“我想林会计师她……”

  “对不起,小宋,我……”我想向宋丽洁做出解释,可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诊室里猛然间显得安静起来。

  “嘀嘀——”

  就在我们的处境显得十分尴尬时,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突然打断了室内的沉闷。

  “刘老板来了!”宋丽洁迅速用手拢了一下头发,然后起身朝诊室外走去。

  刘老板每次来,都开着他的那辆帕萨特,据说,这是当前最时髦的私家车。虽然在市内禁止鸣喇叭,可他并不在乎,他那张贴在车窗前部玻璃上的政府部门的特别通行证似乎每时每刻都在为他的出入保驾护行。

  “贾主任,您好!您好!”

  刘老板一进诊室就大声朝我喊叫着,虽然他迈着稍跛的步子走在宋丽洁身后,但他1米80的个子使他从宋丽洁的肩膀上就能伸出手来和我握手。

  “您好!”我站起身,也和他握手。刘老板手上的肉柔软、娇嫩,有点儿像女人的手,和他蓝球队员一般的身材比起来有些不太协调,不过,他在和我握手时,把我的手握得很紧,甚至让我感到有些疼痛,这样倒显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特别亲密。

  “贾主任,一切都按咱们说好的进行,从现在起,我就正式向小宋咨询,您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现在无论干什么都要讲经济效益,对吧!”

  刘老板话没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我刚才坐过的方凳上,从桌子上拿起那本《裸体艺术论》翻看着,而这时,宋丽洁也坐在了咨询大夫的位置上,转眼间我倒成了多余的站客。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宋丽洁朝我看了一眼,那意思明显是让我回避,而另一个意思仿佛是说她要开始工作了,请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我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对面前的既成事实似乎也无可奈何。

  “看病要紧,看病要紧。”不知为什么,此时我真想赶紧离开这里,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咨询中心的主任,倒成了挑拨夫妻关系的第三者而让人感到厌恶。“那你们谈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悻悻地离开了1号诊室。就在我走出诊室门口时,我下意识地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微小的动作竟被宋丽洁看到了眼里。

  “主任,还有事吗?”

  我回头望去,看到宋丽洁骄傲的目光里充满了灿烂的微笑,她那幸福的样子如同在舞台上赢得了热烈掌声的歌星一样。

  “啊,没事,没事!你们谈吧!”

  在诊室外的走廊里呆了大约两三分钟之后,我才回到了自己的诊室。我如堕五里雾中一样坐到椅子上,闭目思索。我想到了远在深圳的妻子,想到了已陪伴我多日的林厚芳,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恐怖事件,想到了梦中的宋丽洁和她打来的电话。不知不觉中,我闭上了眼睛。

  “丁零零……”

  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突然惊醒,我赶紧抓起桌子上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咨询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

  我马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工作节奏,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请问,您是贾主任吗?”

  像每次接听到的开始内容一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极其温柔的女子的声音。好像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只要我接电话,对方就称呼我贾主任,若是赵大夫接电话,对方就称呼她赵教授。当然,这是因为咨询中心在本市早已深入人心,大家对咨询中心仅有的两名日常坐诊大夫耳熟能详。尽管这段时间的咨询电话比从前少了一些,但仍然有许多情感上遇到波折、性生活上遇到障碍、性病患者和一些单身男女打电话进行咨询,甚至个别男性前列腺炎患者、更年期和绝经期生理现象发生紊乱的女性,也都会打电话过来进行咨询。不过,有时候也会有恶作剧的事情发生。一些变态的男性假借咨询的名义进行性骚扰,说话内容极其下流,甚至骂娘。当我接听电话时这种情况会少一些,如果是赵教授接电话,就容易发生骚扰情况。两个月前,宋丽洁刚到中心实习的第一天,就接到了骚扰电话。她抱着为变态者治病的良好愿望,苦口婆心地劝对方来中心咨询,并说要与他交朋友,结果也未能使对方改变态度,还挨了一顿臭骂,气得她流出了伤心的泪水。我们也曾经想过安装来电显示进行反骚扰,但为了履行保护患者隐私的承诺,我们还是放弃了这一决定。不过,由于职业的缘故使大家对这一问题看得都很淡,对于那些流氓赖渣的骚扰,也都是一笑了之。经过了几次较量,宋丽洁的心理成熟了很多,与骚扰者的周旋也更加巧妙,她甚至在公安机关的配合下抓住了一个骚扰者。

  “是的,我是咨询中心主任贾世文,请问小姐,您需要咨询哪方面的问题?我会向您提供满意的服务,并且我们的咨询不收取任何费用。”

  我把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服务用语给对方讲了一遍。

  “这些我都知道。贾主任,我想请赵教授咨询,好吗?”

  “对不起,赵教授出差了,小姐,我想,我的咨询也一定会使您满意,我和赵教授都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是男的,对吗?”

  “……”

  对方没有回答,双方似乎陷入了沉默。

  “喂,小姐,您在听吗?”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道。

  “……”对方仍在沉默。

  “小姐,如果您对我的咨询有疑虑的话,您可以过一会儿再把电话打过来,我们咨询中心的实习生宋丽洁小姐也可以为您提供咨询,现在她正在与客人谈话,我想,大约再过十几分钟……”

  “不!不!”没等我说完,对方就打断了我的话,“贾主任,我相信您,我在收音机里听过您的咨询,我愿意把我的事情说给您听,请您一定帮帮我,好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信任和迫切,好像她的内心世界受到了长期的压抑一样。

  “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从这时起,我开始把“您”的称呼改成了“你”,我觉得这样的称谓比那太过于客气的称呼更显得亲近。“那么,小姐,咱们现在开始,好吗?”

  “好的,贾……”也许是过于紧张,她竟然忘记了怎么称呼我。

  “贾主任,”我及时提醒她,“如果你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合适的话,你就叫我贾老师好啦!”为了解除她的紧张心理,我向她提出了建议。

  “好的,贾老师,”她接受了我的建议,“不过……”

  电话里又没了声音,好像是正在你面前和你说话的人突然像水蒸气蒸发了一样,让你感到不可思议。一般人对于这种情况会感到奇怪,但对于我们这些做性心理咨询工作的专业人士来讲,已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说明客人还有一定的思想顾虑,主要是隐私方面的问题。

  “小姐,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知道,我们在保护个人隐私方面有着严格的制度规定,包括你不用向我们透露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们这里也不设来电显示。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还可以给你起个化名,以方便我们的交流。小姐,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好让对方听起来更加亲切。虽然我还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虽然我的双眼一直在盯着对面墙上的男性解剖图中最隐密的地方,可在我的头脑里已经勾画出了这个小姐的模样。从她说话时顾虑重重的态度中,从她低而轻柔的话语中,从她一开始就选择赵教授的决定中,我仿佛看到了她朴实、端秀、外表平静而内心如火的少妇的模样,她还应该是留着一袭黑色的长发,体态丰盈但并不健壮,懂得事理而文化程度不高,不擅长与人交流但整个身体内却常常涌动着春潮的女人。当然,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和她见面,也不可能仅仅通过几次电话交流就会完全验证我的猜测。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在脑海里首先勾勒出对方的形象,然后再通过对感觉形象的补充和调整,最终达到使其形象完整起来的目的。我认为,感觉形象的补充和调整的过程,就是我们为病人进行心理咨询、治疗的过程。

  “贾老师,您就叫我小红吧!”停了很长时间,电话里终于又传出对方的轻声细语。

  “小红,你好!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的谈话结束甚至到未来,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知心朋友、兄长和老师。”终于又听到小红的声音,我的心中十分高兴,这意味着我们的咨询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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