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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滋味 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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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门口的一个地摊上,邹涟被一种木头人吸引了。这是一种用木头简单雕塑而成的人像,外面涂了一层油漆,脸上还红红绿绿地画了几笔,很有几分味道。

  邹涟挑选了一个,要买,黄三木去掏钱,被邹涟制止了,她自己掏出一块钱,买下了这个小小的木头人。

  邹涟一边走,一边高兴地把玩着这个小木头人,黄三木就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它。邹涟收住笑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它么?

  黄三木说:我不知道。

  邹涟说:我想把它送给你,作为纪念。

  黄三木收下了她的礼品,这时,邹涟用手指着这个小木头人对他说:黄三木,你是多么像这个木头人啊!

  黄三木,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木乎乎地,邹涟还真没看走眼。不过,她说这话时,充满了笑意,一双大眼睛里,含着一股特别的热情。

  再往前走几步,一股疯狂的音乐声从一座大楼上窜了下来。黄三木抬眼望去,但见那屋子里的灯光一闪一灭,有一种光在疯狂地旋转。他知道,这就是青云镇上最大的一个舞厅——青云歌舞厅了。

  邹涟在一旁兴奋地问:黄三木,你会不会跳舞?

  黄三木说:不太会。

  邹涟说:不要紧的,跳舞很容易的。我们上去玩一会儿,好么?

  黄三木就和邹涟一起上去了。这天刚好是交通局包场学舞,由于时间较晚,有的人已经回去了,守门的人自然也不管那么多,可能也去跳舞了。正好,黄三木和邹涟二人钻了个空子,不必买票,白白跳了次舞。

  黄三木在南大念书时学跳过几次,硬绑绑地也会来一点,在邹涟的引导下,他们也成了很好的一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在舞池里,黄三木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个年轻的姑娘,也正注意着他。黄三木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姑娘衣服穿得有些单薄,两只乳房翘得高高地,很显眼,很性感。双方都和自己的舞伴一起转来转去,一会儿背对背,一会儿又能看到一点。

  黄三木不时地盯着那姑娘的脸和她的那对奶子,当她的身影暂时消失时,他又把目光落在了邹涟的脸上。他发现,邹涟始终不停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把他看穿看透。黄三木不三不四地跳着慢三慢四,终于,邹涟说到阳台上去一会儿。黄三木便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认真地观察这些人。又一个舞曲响起来了,大家又开始成双捉对地款款起舞。黄三木又看到了那个姑娘,她正被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抱着,那男人一边跳舞,一边欣赏着她,那目光很有些猥亵。黄三木从那姑娘一转一跳的动作中发现,她的两条腿很长,被黑色的紧身裤包得特别性感。她的脸蛋倒是中等。可是那对奶子和那两条腿,都让他觉得这是一个骚唧唧的女人。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什么对方见过她。

  邹涟怎么还没进来呢?他觉得自己可能疏忽了邹涟,便到阳台上去找她。邹涟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似乎在观察街上的夜景。黄三木叫了叫她,可她仍没转过身来。黄三木觉得有些奇怪,便走到她身边,又叫了几声,邹涟终于转过身,并用手摸了摸眼睛。

  黄三木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便问她出了什么事。

  邹涟说:没什么事,真的没有什么。然后说:我们进去吧。

  他们重又进了舞池,跳了两支曲子。人渐渐地稀少了,后来,主办单位说要收场。黄三木就和邹涟一起,出了舞厅。

  邹涟似乎有什么心事,默默地走在前面。恰巧,舞厅后面有一座很小的花园,花园里种着一片绿色的草坪和几株广玉兰。邹涟就往公园里拐了进去,黄三木紧紧地跟着,进了这暗暗地、只在树梢上斜着几缕灯光的公园。

  邹涟捡了一株最高大的广玉兰树,在树下的草坪上坐下。然后,就用双手捂住眼睛。过了一会儿,黄三木就听到了轻轻的、似是而非的抽泣声。黄三木忙问出了什么事,邹涟没答应他。他问得越紧,她抽泣得越厉害,后来就逐渐发展为轻轻的哭泣声了。

  黄三木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要他帮忙。

  这时,邹涟才把双手从眼睛上移下,哭泣着道:你一定觉得我很难看。

  黄三木忙说:不会的,我觉得你挺好的。

  邹涟又道:你一定觉得我长得丑,嗯,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黄三木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突然,这么传奇。他就说:请别这样,我真觉得你挺好的。

  黄三木没敢去抓她的手,只是抓住她的衣袖,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有一滴滴热乎乎的东西,看了看,原来是从邹涟的眼睛里下来的。她的双眼烫乎乎地,黄三木用手摸了摸,想把那些泪水抹去。

  邹涟说:我知道自己长得很一般,所以你就东张西望,专门看别人,根本就不管我。

  黄三木说:我没有看别人啊,我好像一直都在看你。

  邹涟说:骗人。我一直在观察你,我发现你一直在看别人。

  黄三木想了想,可能是有这么回事,便解释道:你是说跳舞的时候啊,我是无意的,而且,旁边有个人,我觉得很面熟的。

  邹涟忙忙追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黄三木不会撒谎,在这种情势下,也只得破了例,说:是男的,怎么会是女的呢?

  邹涟的眼泪很快就停止生产了,用哭完后的鼻音问道:那你究竟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黄三道:我不是说了么,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邹涟问:你敢发誓不骗人?

  黄三木道:当然,我决不骗人。

  邹涟半哭半笑地道:坏蛋。

  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傻?

  黄三木说:比你更傻的人还有呢?

  邹涟问是谁,黄三木道:木头人呀?

  邹涟终于破涕为笑了。她大胆地抓住黄三木的手,站了起来。她要黄三木再陪她到江边去走走。

  黄三木读书读坏了身体,没大毛病,却有些虚弱。他觉得夜已深了,很有点累,却又难以拒绝。特别是在这个爱情故事进入小小的高潮阶段时,他是不好意思要求在舞台上暂时告假的。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青云江边,这时,江边已经不大看得到人影,偶尔碰到几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邹涟显得很快活,很激动,她不停地向黄三木介绍自己的种种琐事,甚至包括童年的趣事。她觉得青云江畔的夜晚是这样的美丽,江边的每一样东西,都让她赞口不绝。

  她还向黄三木提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黄三木呢,老老实实地一个又一个地给她解答,就像中学老师布置数学作业时一样。

  黄三木发现,邹涟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她似乎喜欢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缺点。如果说有什么不喜欢,那大概就是不喜欢他看别的女孩了。

  他们又来到青云大桥,没事干,就开始点桥上的石狮子。黄三木点左边,左边是一百三十三只,邹涟点右边,右边也是一百三十三只。

  到了桥那头,旁边又是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一个小亭子,旁边是一丛丛的高大的树木。

  这个亭子,就是观云亭了。青云江是一条奇江,除了冬暖夏凉,清明澄澈外,就是那一阵阵的奇云奇雾。青云江水是从青云水库的库底流出来的,水温和外界的空气有一定的温差,经山里的风一吹,江面上就缓缓地升腾起一股云雾。那云雾一会儿淡,一会儿浓,一阵接着一阵,组合成种种形状,确是人间奇景。坐在观云亭这个位置看云雾,更是如同在天堂一般,最是有一番神仙般的感受。

  黄三木和邹涟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可惜江面上黑黑地,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在他们的内心世界里,似乎正升腾起一股又浓又淡的奇云异雾,把他们带向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天冷下来了,黄三木问她冷不冷,邹涟说没感觉到冷。黄三木自己却感觉到冷了,可他还是想做一回男子汉,把外衣脱下来,要给邹涟披上。邹涟推辞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她把身子往黄三木这边移了移,两人就贴得很紧了。

  邹涟说:你自己可别冻坏了。

  黄三木说:我真的不冷。

  邹涟似乎有些感动,她高兴地抓住了黄三木的胳膊,嘟起嘴巴道:黄三木,我想向你提个问题。

  黄三木说:有什么问题,你提吧。

  邹涟说:黄三木,你究竟觉得我怎么样嘛!

  黄三木发现她这个问题已经提了不只一次了,可他还是认真地回答说:你真的很不错。

  邹涟接着又羞又娇地问道:那你喜不喜欢我啊?

  黄三木看了看她,觉得这时的邹涟很有几分美丽和娇嫩,便毫不犹豫地说:喜欢,当然喜欢。

  邹涟就把身子又向他这边靠了靠,黄三木就用双手搂着她的身子了。这时,他才发现邹涟真的很可爱,而且也确实是干一件事情的机会了。于是,他就把她的脖子挪了过来,用嘴唇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印了一下。邹涟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动静。黄三木就把嘴唇移了下来,在她的嘴唇上又轻轻地吻了一下。

  邹涟顺势把自己的脸靠在黄三木的胸口,黄三木抚摸着她的脸,两人就似睡非睡地进入了一个共同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两人都站了起来,邹涟双手抓住黄三木的肩膀,微微地垫了一下脚跟,用力地吻了一下三木,然后抓住他的胳膊说:以后可不许欺负我啊!

  黄三木说:怎么会呢!

  已经十二点半了,两人慢慢地往回走。在此后的路途中,邹涟始终挽着黄三木的胳膊,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恋人一样。

  黄三木要把邹涟送回家,可邹涟坚持要先送黄三木回去,她说想看看黄三木究竟住在哪里。黄三木拗她不过,也就只好往邮电招待所走去。

  走到邮电招待所,已经一点多钟了。这邮电招待所,住的大多是机关干部,平时也不愁什么业务,到了这个时候,院子的铁门早就关掉了。

  黄三木进不去,想送邹涟回家,邹涟不依,说干脆在外面逛一夜算了。青云镇实在太小了,他们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去处。这样,他们就第三次来到了青云江边,开始了一条通往黎明的道路。

  这是一次最远的徒步旅行了。他们走着走着,就有十来里路走过去了,来到了青云电站附近的电站大桥下面。

  桥上亮着一两盏小灯,桥下面不远处的江边,拴着一条小木船,它的主人大概是附近农民,因为在江的南侧,撒落着几幢农民的房子。

  邹涟兴奋地说要到船上去。黄三木就拉着邹涟的手来到了木船上。

  江水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在缓缓地打着波浪,一阵阵,把小木船推得一晃一荡地,很有点摇篮里的感觉。

  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什么话也没说,只有流水和波浪的声音,低沉而吵哑地,像是在替他们诉说着什么。

  黄三木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邹涟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又深情地抓住黄三木的肩膀,用两瓣滚烫的嘴唇,热烈地亲吻他的嘴。完了后,黄三木闻到一股淡淡的体香。

  这时,邹涟说:我会永远爱你的。

  然后又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

  天气很有些冷。黄三木感到兴奋,又感到很疲惫。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熬过一个通宵。这回,他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了。

  两人慢慢地往回走,他们穿过夜幕,渐渐地看到了曙光。一些起得特别早的人,已经骑着自行车,在零零落落地一来一去。

  快到青云镇时,两人肚子都咕咕叫了。光有爱情不够,他们还需要粮食的帮助。

  一个孤零零的小店出现在眼前,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一个老头正往油锅里炸第一根油条,黄三木和邹涟在旁边等了等,就看他炸完了四根油条,并把它们买了下来。

  他们一人拿着两根油条,边走边吃。这是他们在这个史无前例的早晨,用来滋润爱情的最好点心。

  7

  盛德福现在的处境,大约属于刘备卖草席的困难时期。盛德福未必能做皇帝,可他认定自己将来决非泛泛之辈。

  盛德福仍在石榴乡担任农技员。要说工作,倒也十分清闲,除了到农户和田头去转转,平时就和乡干部一起,围成一桌打红五、搓麻将,自有一番乐趣。只是,每次打完牌,盛德福都感到有种莫明的空虚。他觉得,如果自己这辈子都在石榴乡这样混下去,还不如喝瓶农药死了算了。

  盛德福的父亲倒不管儿子有什么想法,做个乡干部,也不算太亏了。他需要教儿子的,就是提一下他现在的年龄,终身大事不可耽误了。他母亲早已托人四处物色,想把这件事尽快地弄出个眉目出来。

  盛德福就是这样开始讨厌起自己的父母亲的,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他盛德福今天在石榴,难道一辈子都会在石榴?他盛德福今天当乡干部,难道明天就不能当市干部?只要到了青云,只要当了市里的干部,凭他盛德福的一脸福相、堂堂仪表,还怕青云镇的姑娘不像苍蝇样地轰过来?

  他的心里,有个偶像,那就是市委办公室的刘金才。此人也是农专毕业,开始也在乡里工作,后来因为写了几个材料,被市里看中,终于吉星高照地被调到了市委办。现在,刘金才已经做起了综合处的处长,这可是个山海关样重要的位置,打进这个关口,仕途就是一片光明。

  上次,他经过学校老师推荐,曾专门去市里找过刘处长。刘处长见了老师的推荐信,非常地客气,中午还留他在家里吃了中饭。刘处长说,以后只要有机会,他是一定会帮忙出力的。不过他告诫盛德福,刚从学校里出来,在乡里锻炼几年也有好处。要好好工作,多长点才干出来。特别是现在的机关单位里,很需要会文字的人,在乡里工作的同时,最好多练练笔,搞点调研文章什么地,将来定会有用的。

  那天,盛德福还顺便去看望了黄三木。中学里的黄三木,当时就知道读书,就因为他考的学校好,现在就混进了市委机关,坐在明净锃亮的办公室里,真有点神气。他暗暗地咬紧牙关,发誓要拚一番,将来混得比黄三木更人样些。

  很快就半年过去了,盛德福也弄出了两篇调研文章,并且也寄给了刘处长。可现在一直还没有消息。理想和现实总归有些距离,他真的不敢说将来会怎么样,倘若今后真的一辈子留在石榴,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父母亲要他快点找对象,这件事他也曾想过,况且,有时候还真是寂寞得叫人发狂。在石榴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没有电影院,没有歌舞厅,任何娱乐场所都没有。除了打牌还是打牌,真叫人打得厌烦为止。他想,如果有个心爱的姑娘陪伴着自己,可能就不会有太多的埋怨了。或许他在石榴会更加安心些。可是,你想想,石榴乡哪有女孩子呢?初中里的蔡老师有几分姿色,可她早已有了主,而且有两个男老师还为她打得头破血流,真是荒唐。供销社的小云呢,一张苦瓜脸,看了就叫人想哭。收购站的阿兰呢,说是说是个女的,看上去却像是个男的,他真恨不得去检查一下,看究竟有没有搞错。剩下的,就是乡卫生院的陈秀秀了。她是南州卫校毕业的,看上去也是受过教育的样子,文文气气地,要说漂亮,却是一点也谈不上。况且,她瘦瘦小小的,浑身上下没几斤肉。如果找她做老婆,那么盛德福对于性感女人的向往恐怕就要永远地画上一个句号了。有什么办法呢?有总比没有好啊,不管怎么说,陈秀秀总还算是个女人嘛!

  女人还算女人——盛德福不只一次在心里自言自语,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父母亲整天在他耳边唠叨,他想想,这事还真难为两位老人家的,他们也是为了儿子好。再说,他自己也很想要个女人了,许多个夜晚,他都在梦里和那个无头女人干那种事,醒来后便发现又在裤头上画了地图。他想那个无头女人,可能就是陈秀秀了。陈秀秀相貌平平嘛,怎么有脸见他盛德福呢,当然是无脸无头了。

  退一百步说,先和陈秀秀谈谈看嘛,以后见机行事,比如说有了远走高飞的机会,那就看着办吧。

  陈秀秀敢于把目标定在盛德福身上,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说实在,乡里面的这几个居民户女孩,小云啦,阿兰啦,秀秀啦,大家都三天两头见面地,有时候也打打闹闹,混得就熟了。这几个女孩,他稍稍看重的,就是秀秀。而秀秀呢,在她周围也有一大帮男孩似追非追地跟着她玩,可在她看来,盛德福的学历最高,相貌也最好,她的笑意和用心,自然也就更多地付诸于盛德福了。盛德福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只要一打定主意,他就放一把爱情之火,把陈秀秀烧得死去活来。

  盛德福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一试身手。刚好,有次在卫生院陈秀秀房间里玩,盛德福说晚上想在这里揩油,没想到陈秀秀竟愉快地答应了。她到街上买了点菜,还到门口小店里买了瓶啤酒。一顿饭下来,两人眉来眼去,就很有了那种意思。晚饭后,两人又打又闹地,陈秀秀就被盛德福抓到怀里了,陈秀秀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而盛德福呢,凭着胆子大、脸皮厚,一张大嘴咬住了她的小嘴,排山倒海似地把陈秀秀亲得喘不过气来。

  这样,陈秀秀就依偎在他怀里了。

  两人来来去去,石榴乡的人很快就知道了。盛德福的父母亲听说后,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奖儿子有本事,竟把陈家的闺女带起来了,那可是一块肥肉啊。陈家的老二在青云镇一家小厂当厂长,在石榴乡可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事情坏就坏在陈秀秀有个当厂长的叔叔,他早就有意帮秀秀到青云镇上找个婆家。现在是什么年头,人不都想往高处走?石榴是什么地方,青云是什么地方,能够从石榴调到青云,那可是她秀秀八辈子的福份呢。

  陈秀秀的父母听说她和盛德福谈起来后,好几天拿不定主意。要说盛德福,人倒不错。可他在石榴工作,陈秀秀调往青云的希望就破灭了。特别是盛德福的父亲,他从前可怜得出名,曾经外出要过饭,石榴乡谁不知道呢?就是到了现在,他儿子成了居民户,当了乡干部,家里也还是穷得滴滴答。

  盛德福每次到陈秀秀家里去,她父母总是半冷半热地。盛德福把半个月的工资都买了礼品去孝敬他们,不见形势有半点好转,但见他们的架子越来越大,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8

  邹涟晚饭吃得很少,父亲还是刚刚开始吃,她就钻进房间开始打扮了。其实,她并不化妆,她觉得一个姑娘家没这个必要的,但少不了照照镜子,梳梳头,涂点面油什么的。然后呢,换上了条健美裤,她想,也许黄三木会更喜欢些。

  她刚要出门,父亲就把她叫住了,说:涟涟,过来,我问你件事情。

  邹涟就在父亲身边坐下了。她父亲问:这么早就出去,是不是又去找黄三木啦?

  邹涟说:嗯。

  她父亲问:你们现在是不是天天都在一起?

  邹涟说:是的。

  她父亲问:涟涟,你觉得黄三木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啊?

  邹涟说:他上次不是到我们家来过么?你们都已经认识了,我觉得他这人挺不错的。

  她父亲吃了一口菜,说:认识一下当然没关系。涟涟啊,爸爸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也很不容易。我们做长辈的,总是希望你好的。我觉得,找对象这种事呢,还是慎重些为好,凭你的条件,我觉得最好是找一个家庭条件好、将来也有点出息的人。

  邹涟说:黄三木家庭条件是差了点,不过,他以前是南大政治系的团委书记,现在又在市委机关工作,我看,他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的。

  邹涟父亲又开导道:黄三木这个人呢,我看有点书呆子气,凭我的直觉,他将来是要碰钉子的。像这种人,除非有什么靠山,否则是很难有什么出息的。

  邹涟说:我不相信。

  邹涟母亲在一旁插嘴道:涟涟,爸爸的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次他到我们家里来,我正好腰痛,当时我不小心一把剪子掉在地上,他看见了也没帮我捡。

  邹涟听了嘟了嘟嘴巴,她哥便说:年轻人呢,慢慢会懂事起来了,我看,找对象这种事最好由自己拿主意,再说,涟涟也不是小孩子了。

  邹涟说:就是嘛!她父母则道:我们呢,仅仅是给你提个醒,你自己学聪明点就是了。

  邹涟到电影院门口时,黄三木已经早早地在等她了。邹涟叫黄三木陪她逛了两家副食品商店,买了点零食,慢悠悠地又荡到了青云江边。

  邹涟挽着黄三木,问道:黄三木,你在市委机关工作,有没有什么感想呢?

  黄三木说:我觉得,学校和社会确实是两码事,我觉得自己干的都是一些不想干的事情,工作很辛苦,而且有点不适应的感觉。

  邹涟说:那你对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比如说,理想和抱负什么的。

  黄三木说:谈不上,我原先有一些理想,渐渐地,不知为什么,好像就没有了。

  邹涟道:哼,真是个没出息的人。

  黄三木忙改口道:好,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当个局长、市长,怎么样?

  邹涟笑着说:这才像个男子汉。

  她接着又教导道:黄三木,你这个人呢,说实在的,我在学校里就挺崇拜你的。不过,社会的确是很复杂的,你有时候是太书呆子气了点,在社会上混,今后可要学聪明点,活络点,对领导要多多巴结,这样才上得去。黄三木,上次你到我家去,我妈一把剪刀掉在地上,你也不晓得帮她捡一下,有没有这回事?

  黄三木结结巴巴道:我一到你们家里,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我有点害怕啊!

  邹涟劝他以后要多长点脑子,对待领导、对待长辈呢,都是一样的,不允许有半点马虎。

  来到观云亭,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话,渐渐地就看着天大黑下来了。两个人照例又紧紧地搂在一起,免不了又是一番亲来亲去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地深入和老练。现在,黄三木已经很习惯地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和她的舌头一起粘在一块,翻来覆去地搅个不停。每次中间停顿,他总能闻到她嘴唇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后来他一直在想这股味道,有一次,终于有了点眉目,他想,那是他小时候吃过的山粉粥的香味。

  黄三木搂着她的身子,她的衣服穿得很厚,无法感觉到什么。他把手落在她的腿上,感觉到一阵柔软,他惊喜地发现,邹涟穿的是时下流行的健美裤,把腿绑得紧紧的,她的腿长得倒还不错。这时他想起了舞会上看到过的那个姑娘,她好像也穿得紧紧地,只是那裤子的料子似乎更高档些,由于她的腿长而丰满,就更让人觉得性感无比了。邹涟的两条腿虽然比不上那个人,但也已经是很不错的了。黄三木大胆地摸了摸,见邹涟没有反抗,便进一步嚣张起来,手掌用力地在她大腿上摸来摸去,一边摸,一边想象着里面的肉体,感觉到心里痒痒的,荡过阵阵的热流。

  黄三木想把手逐渐向邹涟的腿跟移去,他知道,在那个地方,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也是一个女人最最根本的东西。把手伸向那个地方,这才是一个男人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目标。这种事情不能急,一急了反而容易引起反感,应该慢慢来,得寸进尺。黄三木的手在不停地运动着,并且一步步地向那个目标迈进,就在紧要关头,邹涟一把抓住了这只贼手,轻轻地说:不要这样,好么?

  黄三木说:好的。

  然后,他的手又在老地方运动了一会儿,直到手腕发酸为止。黄三木心想:那块地方,今天恐怕是难以占领了,一两天时间都别想,应该从战略上去考虑才行。

  这样,他又抱住了她的腰身,开始亲她的嘴和脸。

  几个回合之后,他发觉自己在做一件虽然美好、却没有新意的事情,他从亲吻中享受到了很多快乐,但这难以让他满足。

  就在邹涟弯着腰和黄三木狂吻时,黄三木搂着她的后腰的双手发现了一个秘密,邹涟在弯腰当中,后腰的衣服露出了皮带,只剩下最后一层内衣了。摸着那层薄薄的,柔软而温暖的内衣,黄三木忽然急中生智,干脆把这层内衣也拉开,两只手用力地伸进了她的后背。

  那是一个少女纯洁的肌肤,光滑而柔软,黄三木不停地抚摸着,脑子里一阵阵地晕眩。

  邹涟停止了亲吻,黄三木感到不好意思,也就把手从她后背拿了出来,然后就傻乎乎地看着邹涟。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邹涟似乎对他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这使他很很开心,很得意。在接下来的搂抱和亲吻行动中,他就一直在打主意,想继续前面的享受。他想,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她的身上,简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奇和秘密,都让他产生无限的快感。刚才抚摸的,是她的后背,那么前面呢,前面有两个饱满的东西,定然是千倍百倍地迷人了。那下面的东西,是女人最根本的区域,而这个地方呢,则仅次于之,应该排在第二位。第一位的地方占领不了,能够占领第二位的地方,那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黄三木后悔刚才只是抚摸了她的后背,没有乘胜前进,抵达前面的地区。真是个胆小鬼。他在捕捉机会。黄三木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晚上,我黄三木非要占领这个高地。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

  黄三木正是以这种敢拚敢搏的精神,终于再一次把手伸向了邹涟的后背,抚摸了一会儿,又突然将右手移到了前面,这时,他发现两个饱满的东西上面,盖着两个硬硬的盖子,他知道,这肯定是那种叫做胸罩的东西了。黄三木头一回接触这种玩艺儿,搞不清楚它的结构,就把手伸进了一只盖子的下面,他的手就摸到了一只极其光滑、极其柔软而丰满的东西,那只盖子也就很知趣地自己退到一边去了。他干脆把另一只盖子推到了一边,一左一右地摸个不停。

  在这种运动中,黄三木的心在急剧地跳动着,脑子里像是在闪电似地,一阵阵地麻了他的身体,麻了他的灵魂。

  正在他疯狂享受时,邹涟又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把它推到了一边,然后把手伸到自己的胸口摸了摸。黄三木从她收胸收腹的动作中,猜想她大概是在移那两只盖子。

  黄三木从战略的高度出发,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两人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观云亭,沿着青云江往回走。在江边走的时候,邹涟向他介绍了许多青云江的故事,可黄三木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随便地应付着她。在他的整个脑子里,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观云亭时的那一阵惊心动魄的享受。

  可惜,邹涟推开了他的手,他觉得远没有过瘾,他仍然觉得那块地方无限地神秘,似乎变得比原来更陌生了。他感觉到自己非常需要,他不甘心这个夜晚就这么轻易地过去。

  在江边一片夹竹桃林里,有一只石凳空着。邹涟觉得走得有些累了,便拉着黄三木在石凳上坐下。林子里暗暗的,可以看得见江边的行人,行人却无法看清他们。这正是一切恋人们所需要的好地方。

  经过一番初级阶段的亲呢后,黄三木故技重演,又把手伸向了前面那两只东西。这一回,还没碰到那两只盖子,邹涟就抓住了他的手,说:不,别这样。

  黄三木说:没关系的嘛。

  邹涟说:黄三木,真的别这样,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刚才我就想说了。

  黄三木不肯,邹涟又说:我求求你,真的别这样,其他都可以,这样子是不行的。我妈要知道我这样,不把我骂死才怪呢!

  黄三木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破产,不拿出点招数是不行了。什么招?爱情。邹涟不是很爱我黄三木的么,就拿她的爱来对付她自己。

  黄三木严肃地说:这有什么嘛,人家谈对象、做夫妻,不也都是要这样的么?

  邹涟说: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再说,我们又没有结婚,这样做是不好的。

  黄三木仍然不悦地说:你这么说,肯定是不爱我了,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算了。

  邹涟一听就急了,忙说:不,黄三木,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我实在不能这么做呀!

  黄三木索性听也不听了,说:算了算了,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装作站起来要走。

  邹涟急得眼睛都红了,委屈地说:别这样嘛!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我只好答应你了。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黄三木问:什么事呀?

  邹涟说:今天晚上我答应你,可以后不许啊。就今天一次,你要答应啊。

  黄三木哪里管得了以后,忙说:我答应,答应你就是了。然后,就把手伸了进去,美美地享受了一番。

  在回来的路上,黄三木感到很满足。邹涟的家住在一个很偏远的院子里。黄三木送她回家已经不止一次,那条路也已经非常熟悉了。

  过了一条大马路,在一条交叉的铁路后面拐个弯,然后在小弄堂里七拐八弯的,就到了那个小小的院子里。院子里面有几幢五层楼房,邹涟的家就住后面那幢房子的201房间。

  黄三木送邹涟上了楼梯,在楼梯的尽头,邹涟停住了脚步,这时,邹涟就从高处低下头来,和黄三木暖暖地亲一个嘴,然后轻轻地挥一下右手,压低嗓门说:再见啊。

  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幕啊,黄三木兴奋地从马路上往回走,完全忘记了路途的遥远,心想: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9

  从市委大院门口到市委大楼之间的那条宽阔的水泥路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喧闹声。

  黄三木打开窗户,从办公室里伸出脑袋一看,只见水泥路上站着两排年轻人,大约有十七、八个人。在两排人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的机关干部。

  市委书记曹金郎,大概就站在大楼下面的阶梯上,因为忽然之间,大家都没了声音,只有曹金龙的那副金嗓子在宏亮地响着。黄三木依稀地听到两句,好像是努力工作,不辜负党和人民的希望之类的。

  金晓蓉也跑过来看热闹了,两人一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这时,任萍走了进来,也往窗户外面看了看,说:下派干部!这批人都是下去当书记、乡长的!

  任萍的嗓门很大,青普话说得一板一眼地,还不时地漏出一两滴唾沫。秘书郑南土也冲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议论。郑南土和任萍都是知情人士,郑南土对每个下派的年轻干部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郑南土扳着指头说:这次下派的,总共有十七个。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王文郎担任小羊乡党委副书记;市委办秘书李群担任大鹏乡党委副书记;市人大一般干部丛云担任蝴蝶镇镇长助理;团市委常委康建峰担任梧桐乡乡长助理;人事局一般干部吴连生担任采荷乡党委副书记;水电局办公室主任黄土星担任姜池乡党委副书记;物价局一般干部叶志山担任南枫乡乡长助理。黄三木听他一个一个地点过去,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还有的,连名字也没听到过。当然也就记不住了。前段时间,他已经听说过最近市里要派一批年轻干部下乡任职,两三年后就又回到市机关的。没想到,今天就都要下去了。黄三木的心里涌出一种怅怅的感觉,这种事情,对他一点份都没有。这次下派,组织部曾鼓励年轻干部积极报名,接受组织上的挑选,他也曾经想到过自己,可自己到市机关里才一年时间,根本还算不上什么,要是自己去报名,一定会遭人议论的,认为他官瘾太重的。

  郑南土说:这批人下去,暂时担任副职和助理,听说,过段时间,等他们情况熟悉了,就把他们提为正职,担任书记和乡镇长。

  任萍说:这种事情也很难说呀。

  金晓蓉也插一句评论:下去以后啊,能不能再上来还不一定哩。

  郑南土说:那不会的。下派干部是一种培养干部的方式。其他地方也都在搞。一般来说,组织上不会朝三暮四乱改变的,再说,这些人虽然下去了,干部编制仍留在原单位,户口也不带,这就是为了表明今后是一定要让他们回来的。

  任萍说:能回来就好,年轻人么,都是有前途的。郑南土啊,黄三木啊,你们好好干,啊,以后都大有前途。

  黄三木听任萍提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乱了一下。他偷偷地看了一眼任萍,发现这个老太婆说话时目光有点冷,看不出有多少真诚。

  任萍走出去后,金晓蓉问郑南土道: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报名要求下派呢?

  郑南土说:我么,小孩还是那么一点点大,下去以后不方便。再说,我们部里缺少搞文字的人,石部长是不会同意让我走的。

  金晓蓉说:本来,黄三木也可以来搞搞文字。他是大学里的高材生,文字基础应该是有的。如果他能够来顶替你,那你的机会可能就会更大些。

  郑南土对黄三木道:如果这样,当然好。说实在的,我搞文字搞了几年,早就搞厌烦了。俗话说,前世作了恶,今生搞写作。搞文字这东西,时间短可以,要是时间长了,实在是没有啥意思。不过呢,文字这东西也是挺能锻炼人的,作为刚到机关里来的年轻人,干这行倒是挺不错的,而且干得好啊,进步比别人会更快些。你们看,市里面这些当官的,有不少都是干文字出身的。特别是市委、市府两个办公室的秘书,哪一个不是人模人样地,哪一个不是几年后就一级级地升上去了?

  郑南土很体己地对黄三木说:你在坐办公室的时候呢,有空的话,最好是钻研钻研文字,向上面一些报刊投投稿,最好是让领导和同志们都觉得你会搞搞文字,那就可以换个工作,去搞文字了。当秘书虽然辛苦,可比你整天坐办公室总要强一些吧。这种工作呢,一般是女同志做做的,你应该把目光放远一点。对不?

  黄三木何尝不曾这么想过呢?可惜,自己在学校里各方面成绩是好,文字也还过得去,可机关里的这种文字,好像完全是两回事。他的才能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他就很羡慕郑南土了,他在学校里成绩听说是很一般的,可他爱好文学,还能作诗,写小说,听说还发表过一些,黄三木也曾亲手把邮局的汇款单交给郑南土过。他想,会写文章就是好,整天陪在领导身边,帮助写写报告,平时呢,还可以创点收,挣点稿费。他就恨自己不是这块料。

  黄三木觉得郑南土的话倒是挺真诚的,便无奈地叹道:要说写文章,我怕这辈子也达不到你这水平。

  郑南土忙开导道:错错错,黄三木,你还没看透机关里的工作。在机关里啊,要的都不是真才实学,就说写材料吧,也不要你有多少才华。机关里的这些东西,全部是官样文章。这些文章,看上去挺难的,要说容易起来,比什么都容易。你知道机关里的这些报告、讲话、总结材料,都是怎么出笼的么?我告诉你,都是抄来的!天下文章一大抄嘛!写诗写小说倒不见得能抄,写材料确是不折不扣地要抄。你水平再差,总归是个大学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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