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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无痕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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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过一半,小二端了茶水小点上来。于润之谨慎住嘴,待其离开,这才继续:“其二,小羽若由姚知府抓住,当即刻升堂,彻查党羽。此事关乎圣上安危,他定然不敢,直接入狱而不加提审?其三:狱卒说,女伢入狱时,昏睡不醒。小羽武功不弱,怎会被人如此摆弄依旧,沉睡不醒?其中必有它故。小羽,于公于私,我们非救不可。否则,恒王必定借她打压君涵。但,这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不仅人救不下,大家均难逃脱。现下,我们并无十足把握,唯一能做的,便是静候佳机。只有后发制人,才不会着了小人的套。”
听润之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分析准确,司空好生佩服。“于兄高见,小弟依你便是!”司空释怀之言,换得润之一丝苦笑:他心中明白,一场恶斗,已在所难免。
不觉中,两个时辰于二人专注的守望中,悄然而逝。
夜色已深,酒楼食客渐渐散去,小二愈加频繁推门探望。于润之见状,出了雅间,向掌柜包下酒楼。掌柜握着沉甸甸的银锭,乐不可支地遣了小二置办包夜茶水。待润之重回屋内,司空亦然已没了踪迹。于润之暗道不妙,朝窗外一望:那老狱卒睡倒狱门前。他急忙下楼,却与白君涵碰了个满怀。
白君涵得了消息,遣人探听各处牢狱女犯详情后,才赶至此地,与润之会合。不料,一来便与神色慌张,急于出门的于润之撞个正着。事出紧急,于润之无法与之细说缘由,只甩下一句:“随我来”,二人便匆匆赶往知府大牢。
再说司空亦然,于润之刚一下楼,他即瞧见牢前白影一晃,原本倚门瞌睡的老狱卒,伴着狱门倒地时的闷响,摊软在地。不及多想,司空腾空跃起,纵身飞向大牢。
牢门前,微微的红光晃得诡异莫名,门,倒下时扬起的尘土仍弥散空中,狱中独有的潮霉腥骚之气,呛得司空连咳数声。司空捂紧口鼻,扯来墙边火把,探询着迈入大牢。
知府大牢关押的多是重犯,布局一如街巷,走道居中,两侧狱室,除了外干留守两狱卒,中间亦独辟一干,也有狱卒守候,尾端则是大间套小间的囚室,专设狱卒独守小间。
此刻,并无太多人犯,即便有,也被那人身手吓坏,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沿途狱卒早已毙命,死状皆很平静,有的甚至杯酒肉食,依旧紧握在手。司空见状,心眼愈发沉稳。自他进来,未闻求救之响,可见来人出手极快,一招毙数人。那人身手了得,亦在暗处,司空怎敢大意轻敌。
不足三十尺的土路,竟费了司空半盏茶功夫!眼看走道已近尽头,司空摒住呼吸,高擎火把,谨慎地朝深处走去。
底间,牢门大开,两狱卒尸横木桌;内室,隐约可见一人影,白衫素裹之下,身形单薄而高挑。此人背对牢门,静立不动。司空蹑足靠近,火把却噼啪作响,那人浑然不觉,其浅浅的呼吸,略微急促。
明知身后有人,他竟毫不理会,这倒让司空有些意外。借助火把的光亮,司空顺着那人视角望去,不由大惊:墙角蜷缩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搜遍全城亦苦觅无果的——上官墨羽。
第十九章
狱中风波
这大狱之中漆黑憋闷,墙上,火把扑闪不定的微光,仅能照亮十步之内。
里间囚室密不透风,较外面更为狭小,小羽瘦小的身子蜷如倦猫,脸上惨白如雪,眼皮似睁非睁,呼吸盈弱不堪,哪里寻得平素半分灵气?
司空见状,心疼不已,嘴中轻轻呼唤“小羽……”,脚已不由自主向之走去。还没走出几步,一个白影拦住去路。抬头一看,这不正是尾随多日的俊美少年么?
“你想作甚?”司空脸一沉,冷冷说道。
少年并不答话,司空手握的火把,印入其黑白分明的双目熊熊耀动。司空瞥见墙角的小羽,似想移动身子,有些急了:“让开!”,说罢,伸臂横扫,想将其拂开,怎料他微微一动,躲开挥来的胳膊,人又闪至眼前。
“你!”司空急于去扶小羽,却被人拦住,渐渐焦躁起来:“别逼我出手!”少年依旧纹丝不动,微皱的双眉,迷惘的眼神,旁若无人的模样,惹得司空怒气渐起。他既不置可否,司空也不愿多费口舌,手掌再次扬起之时,掌心已蓄上五分力道,弯肘猛然一挺,单掌直拍少年胸口。
掌风呼呼袭来,少年顿然一警,仰后一倒,闪过司空掌势。旋即,少年双腿顺势一扬,腾空踢向司空。司空身子一侧,双臂画圆并拢撑地,向前空翻,躲过少年。少年背手而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漆黑的双眸寒意彻骨。刚才一番比试,使司空错开了少年,他快步走到小羽身边,轻轻抚开脸庞杂乱的鬓发,柔声唤到:“小羽……”
少年一听,眉头一紧,右手指捏剑诀,指尖冷气凝滞如霜。
司空正想抱起小羽,忽觉身后剑气袭来,拾起一块石子,运劲掷去。怎料“嗖”地一下,竟无击刃之声。司空一诧,抬头望去,哪有利器的影?只是稍稍一顿,少年指尖剑气便已袭近司空脸颊。司空已无法闪开,本能别过脸去,只觉一抹冰冷划面而过,所过之处渐渐发烫,继而伴着麻麻的疼痛,涌出一股温热的黏液。
司空缓缓起身,伸手抹去血痕,望向满眼杀意的少年,微微一笑,一口白牙璨亮如珠:“来吧。”
少年眉梢一扬,指尖轻划一圆,一招“潜龙出海”疾如星火,直指司空眉间。少年身形太快,司空不及躲闪,唯有运气硬挡。少年貌虽年少,实长司空四岁,武功修为,自身气力远在司空之上,司空格挡毫无用处。司空念头一转,腕间一转,指尖暗捻“啄”字口诀,点向肘侧麻筋。少年臂上一麻,剑气顿散,双臂一收,佯势要退。司空掌势已起,急推出去,哪知少年并无退意,猛地低身,横踢司空下盘。司空一掌扑空,下盘又被少年奇袭,站立不稳,身子向前倾倒,少年骤然收腿,起身运气,双掌直拍司空前胸。
“别伤我哥……”细得近似呢喃的声音,从墙角传了过来,少年一愣,再欲收势已然不及。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双掌硬生生拍在司空胸膛。司空如断线纸鸢,径直飞到墙面滑了下来,墙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坑。
少年出掌之后,亦后退数步方才站稳。他怔怔瞧着费力爬向司空的小羽,呼吸渐渐凌乱。
“给我拿下,重重有赏!”身后一声厉喝,没能惊动少年,反倒惊醒了小羽。
封了四个时辰,刚刚才解开的穴道周遭酸涨得让人难受。小羽身子瘫软无力,不过,刚才的打斗早已让她意识恢复了清醒——这是大牢。
她虽不知自己怎会来此,冷昔与哥哥又怎会打了起来,但,日间冷昔杀人的一幕仍旧记忆犹新。木栏之外,那些官兵定然不会放过冷昔。一想到此,她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对正呆看于她的冷昔大声喊道:“走,快走!”
此刻,纷繁晃动的火把,将小羽暗紫的眸子渲染成摄魂夺目的紫红,落到冷昔眼中,愈发让他心慌意乱。小羽叫喊,与他内心无名的恐惧,融汇成一种暗示:逃,快逃!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
冷昔腾地跃起,脚尖轻点墙面,借力破顶而出。
大牢之外,早已布置百余名神射手。一枝枝火箭“噌噌”射向屋顶的白衣少年。少年全然没有反抗之心,白色的身影闪电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原本急于赶到大牢的于润之,与白君涵刚出酒楼,一个念头稍纵即逝。他放缓脚步闭眼沉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所有一切太过突然,让他隐隐不安。
紧随其后的白君涵很是诧异:于润之遣人传信说,不妨悄悄暗查三处监牢女犯,许会另有所获。他虽将信将疑,但也不愿放弃一丝可能。为此,他花费三个时辰从知府大牢开始,逐个搜查,毫无斩获。依言赶至此处,偏又遇上急于出行的于润之。按说,于润之素来遇事泰然、处变不惊,今晚这般慌张失态,倒是少有。他既不愿多说,君涵亦不便多问,依言相随。怎料没走几步,他却了慢下来,手指频揉额间,看似很是不适,君涵关切问道:“润之,哪里不适?”
于润之心念一转,皱眉答道:“昨夜未曾休息,颅内有些涨痛。”说话期间,他心中暗想:还是迟些再去,司空武功甚高,不会有何意外。对无把握之事,于润之通常缓缓再行。
“那,你先歇息一下罢!”君涵将润之引至路旁石阶坐下,可刚才传信兵卒所提到的女犯,倒让他有些心急,总觉此事与小羽有关。“润之……那个,那个你寻的女犯……”
白君涵试探性的询问,一如于润之所料。细算,离司空进去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再耽搁下去,君涵定会与之翻脸。于润之揉了揉额头两侧,旋即起身:“走吧,我们去知府大牢瞧瞧。”
待君涵、润之二人赶到,大牢已被白齐霄率几百兵卒团团围住,另有一拨刀剑锋利、盔甲锃亮地跑入大牢。白齐霄远远瞧见是他二人,笑脸迎道:“二弟消息当真灵通。”白君涵一见这阵势,心里早白了七八成。他狠瞪润之一眼,作势即要闯了进去,却被润之紧紧拽住:“真想救人,现在就别进去!”
君涵对此毫不理睬,长袖一甩,于润之被甩出三尺开外:“你若进去,小羽必死无疑!”
‘必死’二字,如重重一拳在君涵心里狠狠敲下,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润之双眸中竟有着无奈的哀求。润之为人如何,君涵最是清楚?早间之事,只是胸口之气难咽,内心深处并未起疑,此刻,多年的信任明确告诉君涵:润之此般,自有道理。
白君涵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瞧着被火把照得通亮的牢门,那夜春光般明亮的笑,像一只无情的手,在他心里不停绞,绞得生疼、生疼。
“威……武……”伴着廷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知府刑堂提审,店小二-孙三被杀一案。
堂上,姚知府一身朱红锦绣鹤日袍煞是醒目。宰相丁汝玄身着紫红蚕丝缎袄,伴坐案几一旁。阶下,恒王白齐霄、汉王白君涵各着便装分坐两侧,于润之侧立汉王身后。
知府不过四品,除了于润之只高过其二级以外,其余诸位个个位高权重。姚知府擦了擦满头的汗,用眼神一一探询过后,颤着手拍下惊堂木:“带人犯。”
“带……人……犯……”
穿着白色囚衣,小羽被狱卒推怂着,步履维艰走了进来,脚间重镣擦得青砖星火直冒。
墨羽苍白的脸上眸若寒星、单薄的衣衫骨如挺竹,沉沉的枷锁锢住手颈,重重的镣铐拴牢双足。憔悴却坚毅的小羽,令人刮目,让人心疼。
白君涵心中柔肠寸断、眼里痴爱似海,白齐霄冷笑着瞥了他一眼,并不多言。唯有丁汝玄,自打瞧着墨羽跨进这刑堂,当即无法侧目。
丁汝玄心中暗叹:像,真像,当真太像!
第二十章
劫狱
一场本该针锋相对的提审,因丁丞相的介入而草草了结。这,令白君涵兄弟二人均感意外。提审之后,上官墨羽与司空亦然竟被丁汝玄派人押走,更让君涵不安。
走出西辰府知府刑堂,天已将明。
且不说一干人等猜不透丁丞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单说丁汝玄,他拖着花甲之身,不顾彻夜之苦,急急赶至仕檀院,递呈求见平统帝。
丁汝玄的急呈,让刚刚服侍圣上躺下的贴身总管很为难。平统帝虽是盛年开国,但龙体先天赢虚,五年征战、十五载安邦,本就繁琐劳神,加之常常彻夜不眠,平素若能浅睡一觉,已是喜人之事。对此,跟随其三十载的丁汝玄比谁都清楚。
瞧着眼前满脸为难之色的王总管,丁汝玄稍时犹豫,随即正言相告:“王总管,你我共事圣上多年,主子什么脾气,你比我清楚。今日之事,关系重大,若稍有延误,他日责罚下来,你我老命难保哇。”
王总管跟随平统帝也有十余年,这位帝王,于公,心思缜密,果敢沉着,真可谓一代明君、一世枭雄;于私,孤情寡意、面冷心寒,全无情义可言。今日,这丁汝玄之事,不急倒也罢了,倘若当真关乎国体,因他而被耽搁,陛下醒来后,决对不会顾及情由!届时,他还不……一想到这,王总管白胖的脸庞不禁抽搐起来,“大人您等等,老身这就替您通传!”
丁汝玄于院门之外静候许久,这才被传——书斋面圣。
这平统帝有一怪癖:除了王总管定时去外间整理内务,卧室内屋,绝不许人进入,除了她……丁汝玄随着引路的小太监,匆匆穿过卧室,眼中不由抹过一丝苦笑:人都道帝王无情,平统帝更是冷血之人,又有谁知,无情之人往往最是长情。愿这喜讯,能一慰君王多年情愁。
“卿有何本要奏?”平统帝声音疲惫,低沉中略带沙哑,显然初醒不久。
“回陛下,是为夜审一事。”丁汝玄必恭必敬的回答,倒让平统帝有些不解。
昨夜,恒王来报知府大牢有人试图劫狱,偏偏汉王亦来参了恒王一本:私调兵卒,乱抓无辜,扰乱民心。他料定兄弟二人所指,定是君涵所寻之人。为平息事端,这才遣丁汝玄督察此案。本是小事一件,明知他晨间方才歇下,却因此急于将其唤起,想必事情有变。平统帝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可有结论?”
“尚无结论。”
“哦?那是何故?”平统帝来了神,眉梢微扬,瞧向丁汝玄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
“启禀陛下,那女子名叫上官墨羽。”丁汝玄面上卑恭依旧,话却掷地有声。
“上官墨羽?”平统帝反复念叨,细细思索这名字有何不同。
“正是!上官墨羽,年方十六,另一少年乃其兄长,一十八岁,名叫司空亦然。”
“上官墨羽?司空亦然?”平统帝隐隐觉得不妥,又说不上来。
“那上官墨羽像极陛下一位故交。”丁汝玄不愿直言,一点点暗示道。
“朕的故交……”
“正是!”
蹭地一下,卧榻之上的平统帝猛然站起,双掌死死撑住塌前案几,支稳颤抖不已的身躯,苍白的面庞绯霞如火,狭长的凤目眼蕴秋波。“上官……上官……”
看到一潭死水,此刻漾起阵阵涟漪,丁汝玄欣慰且开怀:“正是上官,她兄妹二人名中,起始一字连起来便是……”话,只说了一半,他不再继续。
“亦然、墨羽……亦……亦……”平统帝哏噎如泣,颓然坐下,一行清泪自阖合的眼中缓缓淌下,许久才睁开双眼,对着丁汝玄凄然一笑:“她心中有我,她心中有我。”
丁汝玄动情至极,望着平统帝老泪纵横:“恭喜陛下!”说罢,他猛然跪下,膜顶而拜:“老臣恭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说白君涵和于润之刚刚进屋,便听施华门外求见。白君涵一喜,一个箭步将施华扯进了屋。
“刚才……”施华将满头的汗往袖上抹,气喘吁吁向白君涵汇报,却被一旁的于润之止住。他谨慎地走到院中,接过婢女手中茶盘,叫其退下。直至周围没了人影,这才回屋关门,为他二人倒上两杯茶水:“歇歇气,再说。”
要说这白君涵,平素行事冷酷笃定,此时却心急小羽,早已没了那份沉着。四处奔波的他也已口干舌燥,见施华端杯欲饮,他就势端起一盏茶品了起来,借机稍定心神,戒燥戒焦。
“说罢!”于润之再开口时瞥了君涵一眼,他已没了初始的急促。
“上官小姐和司空少爷被丞相转押至知府后院的地牢之中。”
“你当真没看错?”一切正如回来路上,二人分析那般,于润之不放心地重问了一句。
“小的敢以性命担保,她二人确是关在地牢之中。”施华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白君涵陷入了沉思。于润之反倒心生疑惑,冷眼望向施华。施华一见润之如此模样,憨憨一笑,“一切均是小的亲眼所见,若有半句假话,任凭大人处置!”
润之与君涵商议完对策,已是秋日高悬。
二人简单用了些饭菜,于润之将白君涵引至自己寝屋歇下,又在屋外守候半晌,估摸他该睡沉,且遣一小僮于门外伺候,这才回了书斋躺下。
醒来时,夕阳已落、薄暮初起。窗外,犬吠鸡鸣连同风卷落木之声浑融一体,或远或近,似有似无。
和衣卧塌的于润之梦中依旧眉头紧锁,忽然间,一个冷彻,猛地惊醒:原本英武的双目炸地瞪得滚圆、白净的额头碎汗淋漓。只片刻,他脑海已开始细细回想,早间二人的盘算,可有变数。
人都说,智慧决定实力,其实也非如此。当情感主宰了大脑,智慧便一无是处。
“老爷,老爷……”门外的轻唤不安且急促,于润之一听便知是谁,不由心神一紧,“进来!”
“老爷……”小僮不过十二三、稚嫩的脸庞掩不住内心的慌张,“王爷他……”只是半句,于润之已明白通透。“小的该死,老爷恕罪!”扑通一声,小僮猛然跪下,上身匍匐,头磕如捣蒜:“小的守在门外,迷糊间竟然睡着。待我醒来,王爷已没了踪影。”
“算了,这事不怪你。”于润之怎会不知:一旦他白君涵拿定主意的事,任谁也拦不住,何况这一小僮?再说,白君涵行事素来冷静,此刻必是悄悄潜入地牢探人去了。于润之挥了挥手,责其退下。瞧着夕阳被挡在门外,润之眼神随之黯淡无光:俗语说,管中窥豹,君涵对小羽用情已见一斑,而他呢,他又该如何面对小羽?
经历此番变故,于润之依旧如此笃定,自有他的道理。
关押小羽的地牢,就在这知府家宅之中。官宦大户,为正风立纲,常于自家宅院私设行刑之所。俗语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举虽与国法不容,官府也不愿过多插手。
眼前,他兄妹在丁丞相手中,远比被恒王掌控安稳得多。西辰姚况姚知府是一趋炎附势之人,事关项上乌纱,恒王与圣上之间,孰轻孰重,他自是清楚。
再者,小羽并未伤人,司空闯狱也为缉凶。既是子虚之事,只需君涵上本圣上,奏请丁丞相主持彻查便可。丁丞相老成持重,处事圆滑,深得圣上信任。况且,其子女与君涵润之私交极好,他对君涵也甚为器重,君涵若能出面美言几句,了结这牢狱之灾也就指日可待。
虽是这样,于润之仍觉不妥,总觉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时辰,施华匆匆来报:半个时辰前,汉王收到密报:恒王打算派人去往地牢提审牢犯。一听此言,汉王率秦天一干近侍数十名,亲去地牢劫人。
于润之大惊!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一次,君涵竟真豁出将来
未及细想,他即遣施华回去相阻,能拖便拖,切勿直面冲突,而润之自己,则匆匆赶往仕檀院,面圣求救。
心急火燎地于润之,跟随宫人一跨进正厅,便被眼前景象惊若木鸡。
“是润之呀,”平统帝一扫往日的凛肃冷煞,对他语柔如水,笑润如霞。“吃了么?一起用些吧。”
“陛……陛下……”于润之呆呆瞧着平统帝左右两侧笑意盈盈的小羽与司空,一时间竟忘了行君臣之礼。他身后的王总管见势,悄悄扯其衣襟:“快拜……快……”
“罢了,罢了!”显然,平统帝心情极好,出言打断王总管,扭头笑瞧小羽,宠溺之色满目皆然:“这珍烩蟹黄羹,是你母亲自创,也是最拿手的,你尝尝,看朕的御厨与她可有一比?”说罢,亲自替小羽拿过一盅。
小羽瞥了润之一眼,旋即低头轻抿一口,沉思片刻,正颜答道:“这羹鲜香滑嫩,入口即融,满口余香,母亲与御厨之技,天地有别,怎个比法?!”说着说着,她调皮地朝平统帝一眨眼,故意放小声气,平统帝不由侧耳细听:“叔叔,告诉你,我母亲也就只会做蛋黄炖豆腐而已,要论厨艺,哼!连我都比她强。什么自创拿手的珍烩蟹黄羹,我看呐,她是故意欺君,逗你玩呢!!!”平统帝一愣,继而抿拳捂嘴,轻咳浅笑:“咳,你,你这小丫头……” 随即伸手在小羽鼻尖一刮,“跟你母亲一样古灵精怪!”小羽用手背一抹鼻尖,浅笑蕴羞,一双大眼澈亮如华,煞是惹目。平统帝身子一彻,呆呆望着小羽,一动不动。
于润之已然回神,眼瞅着从不近女色的平统帝,今日与小羽如此亲近,心中如五味打翻,百感交集而不知何味。
“润之兄,你也用些罢。”司空的话远远飘来,于润之愣愣坐于司空身旁,望向满桌佳肴,目光涣散。
“润之哥哥!”小羽见于润之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提高音量朝他叫喊,“润之哥哥!你怎么了?来这儿坐坐吧”。她一双樱唇与平统帝耳畔不过一掌之距,乍地一喊,清脆响亮,极具穿透力。众人一听,个个惶恐,人人自危,独这事主平统帝不以为然,反倒朝着于润之一笑:“润之,你若再不应声,朕这双耳,怕是没得救了。”
小羽一听,俏脸一红,讪讪低头自语:“没那么夸张吧……”声音虽细,落于平统帝耳中却是字字清晰,不禁朗笑高笑起来。
“这几日为寻小羽,于兄四处奔波,辛苦至极!来,小弟我先敬一杯。”司空借机,向身旁的于润之举起杯盏相邀,为表诚意,他先饮为敬。“唉,若是白兄在此,你我兄弟定当饮个一醉方休!对了,白兄呢?怎么难见他踪?”
听到司空提到白君涵,于润之这才恍然,当即向平统帝行君臣礼,朗声道:“臣,肯请陛下派人,救汉王一命!”
“哦?哼!”平统帝冷冷一声,双眸又恢复往日的冷冽,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和不容置疑的威慑力,镇住在场每个人,一时间,空气冷似凝霜,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于润之袍下双手紧摁微颤的双膝,意外的骤变,使得苍白的脸颊晕上一抹红霞,额间鼓动的血脉隐约可见。
手足相残虽为不齿之事,但事情皆由白齐霄而起。他几番设局陷害君涵在先,较之君涵莽撞劫狱,他是那才可恶之人。于润之低头沉思,片刻后猛一抬头,迎上平统帝冽骨的眸光,重重说道:“汉王……”
“住口!”一声厉喝,惊得小羽一抖,司空急忙走至其身后,将之紧紧揽住。平统帝眼光冷冷扫过于润之,眼光稍闪,旋即双掌一击,门口立现两名黑甲武士,额间一抹红痕犹是醒目。
“传朕旨意:汉王意图劫狱,于法不容,即刻收押,不得有误!”
“得令!”二人抱拳一拜,乍然消失于无边的黑幕。
第二十一章
无 痕
雨,肆虐一夜,洗净了漫天风尘。
白君涵仰望满目湛蓝,心静如水。昨夜一纸责罪诏,于他而言,毫不意外。十年前,年仅十四的他,只为即将远嫁乌戎的大姐——云岚公主说了几句不平之言,换得三月囚禁之后,他便知晓:父皇二字,于他而言,没有父,只有皇:一位傲立群雄,藐视苍生的万岁。今日有此光景,为小羽之故,他,无怨无悔。
小羽单足跨过门槛,只手扶着朱漆斑驳的框,定定瞧向那一身暗污破衫、巍岸挺拔的男子,矗立于蓝天之下,一脸恬静,不由得酸甜苦涩,一齐涌上心头。
“小羽……”见悬心之人就在眼前,白君涵恬然一笑,呼唤轻如呢喃。
小羽心头虽是酸涩难耐,依旧面颊带笑,快步穿过青石间参差的杂草,远远朝着白君涵扬了扬手中包裹:“小女子奉命,特来为壮士送衫。”
瞧着梦中人越走越近,白君涵心跳骤止,浑身瘫软乏力。见白君涵如此呆滞,小羽本想讥笑一番,怎料一眼瞥见那人胸前破衫之处,渗出的暗红血渍,心尖一颤,拧眉责问:“怎么回事?这不小心?!”边说,边用指间轻掀撕裂的衣衫,谨慎绕开里面稍翻的血肉,换得君涵身子一彻,他原本浅麦的脸色乍地通红。
小羽察觉指间一抖,猛一抬头,竟见君涵僵直呆立、面赤神闪,不禁扑哧一笑:“哈哈,堂堂三王爷,竟也知羞明涩?我今日得以一见,难得的很呢!”白君涵无从回驳,脸色越发难看,沉重的气息喷到相距不足一尺的小羽额间,轻浅微瑟,温润撩人,小羽心跳骤滞。
片刻后,小羽放下包裹,取出金创粉与白纱搁于石阶之上,又自井边打来一桶水,眼中黠光一闪,旋即目凶面狠地盯着白君涵,双掌一阵猛搓:“嘿,嘿!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手段!”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响,白君涵健硕光泽的胸肌;泛着眩目的麦色光芒整个袒露于青天白日。
白君涵一怔,随即抬手,几欲遮掩,却不料小羽正俏脸飞霞、秀目含羞,愣愣盯着自己胸膛,顿觉心甜如蜜,醉意满怀……
待伤口包扎妥当,白君涵回到囚室,换过干净衣衫出来时,小羽已于青阶上,布置了三两小菜、一壶清酒。望着小羽瘦小的背影静坐无语,不远处,簇簇零碎细草,于青墙之上、蔚蓝之间,随风轻摆,摇曳若蝶。一时间,君涵神静情凝、默默盯着那背影,悄然无语……
“那个……谢了!”
“嗯?”食之无味、心事重重的白君涵,听到小羽谢他,诧异地瞧了过去。
“哥哥和于大哥都告诉我了!”小羽不敢直视,低头答道,话越说越细:“都是我连累了你!”
白君涵放下碗筷,伸手摸了摸小羽额头,迎向她愧疚的眼神,坦然笑道:“傻丫头!除了谢我,你还会说别的么?”小羽一愣,旋即明白:他所指的还有那夜城隍庙,自己谢他告知义父踪迹之事。想到二人和好之后,每次相见,自己果真都在谢他,不由地埋下头挠起后脑勺,偶尔抬眼望他嘿嘿笑上一声。
见小羽如此娇羞,白君涵心念一动,仰天长叹:“唉,可惜呀,可惜!”
小羽一听,好奇地回应:“什么可惜的?”
“口说无凭,谢我无据……!唉……”说完,他朝小羽一耸肩,满脸失望。
“我……我什么都没……”明知白君涵是玩笑,小羽却以为甚是合理,只可惜,她素来不喜奢华、随身难寻贵气之物。“对了!”她眼睛一亮,自脖间摘下一条红绳,绳上坠有一指盖大小,晶莹通透的三棱琉璃。“这个,是我十岁生日那年,母亲送的,我叫它无痕。咯,送你!”
白君涵难以置信地接过项坠,放于掌心细细摩挲。当琉璃带着小羽体温,通过指尖一如涓涓暖流传入心房,他渐觉脸红心燥,呼吸几乱。
小羽对此毫无察觉,自然走至他身旁,并肩坐下,将无痕提至君涵眼前:“可别小瞧无痕。它本身虽无色无光,却能将日光分解为七彩。不信,你瞧瞧!”小羽捻着坠绳的指轻轻搓动“是不是七彩斑斓?母亲说过,这叫……哦,对了,光的折射!”
果如小羽所述,琉璃此刻流光溢彩、绚烂夺目。一颗再寻常不过的琉璃,仅仅形状不同,竟会有如此变化,真令白君涵诧异不已。不知小羽的母亲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养育出似这无痕一般,貌似平凡无华,实则灵气逼人的女儿。他扭头瞧向小羽,不知何时,她的脸,距自己不过一拳之隔。
小羽全神凝视无痕,一双清眸似有紫光闪烁。白君涵痴痴瞧着那双眼,意识渐渐恍惚:他无法分清的,是那眸中的紫彩映照了无痕,还是无痕的光芒点燃了紫眸。一切的一切,如此完美,美得荡气回肠、摄人心魄……
白君涵的唇印上了小羽的唇。柔暖的唇,轻浅如羽,不经意间,软软拂过小羽心头,引得身子一阵颤栗。须叟,小羽慌忙睁眼,一把推开白君涵,指间的无痕随着叮咚一响,落到青石之上,为其洒下一抹虹光。
“你……”小羽心慌意乱地扫视门外,一张俏脸艳丽无比。
“小羽,我……”那沁人心脾的甜蜜,令白君涵如痴如醉,这种侵肤彻骨的酥麻他此生从未体会。“我,我……”
“我……我先走了!”话没说完,小羽埋着头,满脸通红地冲出了小院。白君涵急急追上去,却被门外侍卫持剑挡了回来。
白君涵缓缓勾身,拾起遗落的无痕,置于唇边,闭目轻吮,久久不舍……
“嗯。”
“咳咳……”几声重咳,惊醒了魂游的白君涵,他这才发现:丞相丁汝玄正冷冷瞧着他。
“嗯、嗯。”白君涵慌张地转身相背,嘶哑扯动的声音有着情迷后的悸动。少时片刻,自觉已恢复常态,这才回头敬问:“丁大人,您这……”
“君涵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性子,得改改了。”
“……”白君涵见不得他这长者自居的口吻,心中的不满忍而不发。
“这次,若不是上官兄妹为你求情,哪能准你按私闯地牢的家法来处置?”听他这话,白君涵低头不语。依姚知府家法来处罚皇子,父皇根本不会应允,小羽和司空能真有如此大影响?他,怎么也不信。
“我想,父皇恐怕还是看在伯父您的面子上吧。”
“唉,老朽没这本事。”丁汝玄长叹一声,摇头答道。“上官姑娘赖着陛下求了半宿,这才改判,让你只在这地牢呆半月。”
“小羽?”这丁汝玄从无诓语,这,叫他不信也得相信。小羽这般为他求情,白君涵心里固然甜蜜,可一向寡情无义的父皇竟会依她,破例轻罚,反倒让他如噎哏喉,别扭且难受。
“这上官姑娘可不一般,君涵你可别……”
“此话怎讲?” 丁汝玄话里有话,白君涵疑窦骤生。
“日子长了,你自然便知。”
“伯父……”
“罢了,且不说这些!”丁汝玄瞧他脸露迫意,不由面色一沉,打断他的话:“明日,我等将躬送陛下前往虎跳峡。”
“明日?还有谁?我怎么办?”
“对,明日大早。陛下若不是长途跋涉,身子不适,也不会在此耽搁这五日。”丁汝玄不紧不慢的口气,让君涵赶到不安。自打他从风影堂探得小羽义父消息,他便知道小羽要去虎跳峡。可此刻得知,父皇来此也为虎跳峡,让他大感不妙。如此说来,明日小羽定会与父皇同行。不,不行,他要同去!
“伯父,求您跟父皇说说,让我随行护驾,我这刑期,他日再补,成么?”
丁汝玄直直盯着白君涵,半晌又是一叹:“唉,老朽我哪有这本事?你……真跟陛下一样……”
白君涵顾不上琢磨他话中所指,急急说道:“父皇毫无武功,身子又弱,这一路上又是荒野寒冬,崎路难行。我空有一身武功,却不亲自护送,他日若有何闪失,叫我如何面对世人?伯父,您帮我劝劝……”
“君涵,并非我不帮你,陛下拿定主意的事,有谁劝得动?再说,这一路上,有上官兄妹、影子侍卫在侧,还有恒王,你尽管放心。”
“二哥?我……”
“好了!你绝了此念吧。我来,只为将这告知于你。于润之晨间已往南郡,陛下另有指派。刑期结束后,你若愿意,就随我留守此地等陛下回来罢。”丁汝玄说完,看着面色苍白呆立一旁的白君涵,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君涵,世间之事,绝无单纯可言。牵绊越多,越难如愿。别看你父皇一言九鼎、掌控天下,有些事,他亦无法随意,直至今日仍抱憾难言、孤苦自知。”
丁汝玄拍了拍白君涵的肩,叹息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后行事,还需多虑才是!切记:谨言慎行,有容乃大。”
白君涵一时无言可对,只得点头称道:“小侄记住了!”
丁汝玄见状,老脸写满欣慰:“嗯!记住就好!今后逢事多想三分、遇人多看几日。日子还长着呢,老朽去了!”
白君涵呆呆立于原处,望着丁汝玄离去得背影愣愣无语。丁汝玄刚跨过门槛,陡然驻足道,“君涵,香儿还在上京等你,早些回去瞧瞧她罢。唉……”老者一声轻叹,细如蚊吟,之后,方缓缓离去。
第二十二章
寒林雪地
离开西辰地界不过三里,一行数十人便已来到绵延千里的虎辰山脚下。
此时的虎辰山上,碎雪缠针翠含玉、银装裹木松缀天,无边冬木漫天白,尘仙一线纵云霄。
小羽贴身紧罩一套白狍皮衫,脚踏白狍翻毛靴,外裹白狐大氅,一顶白貂绒皮帽将头耳罩得严严实实,露在寒风中的,除了一张冻得红彤彤的小脸,也就只余下外翻的长绒狍丝。
“小羽,外边冷,进车来暖和暖和吧。”平统帝掀开厚厚的皮帘,自车窗向小羽招呼着,一双华贵高眺的凤眼,满溢怜惜之情。
“叔叔您自个儿别着凉才是,我待会儿再来!”此刻的小羽如同一个冬日精灵,顾盼间伶俐可人的雪娃娃,煞是惹人欢喜。
平统帝见其直直稳立雪橇,意气风发地只手把缰,迎风高唤橇前两匹驯鹿,策鞭驰骋于林间雪道之上,巾帼豪气不弱须眉,旋即舒心一笑:“那你小心些才是。”话未说完,无意吸入一口冷气,不由地轻咳几声,只得撂下了沉甸甸的皮帘。
驯鹿其貌甚怪。头,似马非马;角,似鹿非鹿;身,似驴非驴;而蹄,则似牛非牛。此间百姓多称之为“四不象”。它性情温和,力大如牛,只见于严寒之地,以苔藻为生,多被用于拉车引橇,亦或负重乘骑。相较雪地犬而言,驯鹿速度慢了许多,但平统帝本有畏寒之症,倘若置身风雪之中,溯风而上,不须片刻,喘症必会复发。故此,众人慢下速度,选择驯鹿牵车助行。
冷昔主仆一直保持十尺之距,驾车相随。起初,对尾随一事,丁丞相等还颇为紧张,待小羽再三担保,并得了平统帝默许,众人这才敛了敌意,谨慎注视那主仆三人。
驯鹿优雅地迈着长腿,闲庭散步一般蹄踏净雪,无聊的小羽禁不住又回头找寻冷昔踪迹,却与鹿背上正悠哉游哉的司空亦然四目相对。
小羽所寻何人,司空自是知晓。只是,他对冷昔印象着实不佳。这,并非因那日狱中相斗。事实上,冷昔那一掌力道,在小羽求饶后,已被他硬生生收回七成,否则,现今的司空怎能同行?关于这,司空心里很明白。只是,冷昔那出手狠毒、反复不定的性子,与他秉性相距太远。古语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他二人绝非同道中人,却不得不共谋出路,这,也令他稍觉不适。一想到此,司空朝小羽浅笑即止,挥手示意。
正在此时,影侍卫哈奈架着雪犬橇,嗖地自身边窜了过去。小羽当即大叫:“哈奈,教我玩玩……”
一个呼哨,雪犬橇嘎然止住,浓眉黑面的哈奈紧扯缰绳掉头,正气昂扬地望着小羽。“这雪地犬尚未驯化完全,性狠好斗,小姐还是驾鹿滑雪较为妥当。”
“没关系,”小羽下了雪橇,走到那四匹通体不见一丝杂色、有着长长白毛的雪地犬面前,向它们平摊着伸出了掌,雪犬见状,竟弯屈前腿,低了脖颈齐齐伏下,小羽满心欢喜,朝那壮实的汉子得意一笑“你瞧它们,挺温和嘛!”
“对呀!哈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