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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改编版 1-26卷完结 改编:frank511127 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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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来到了这时代后,打跟随陶方开始,每一天都在权力斗争中度过,此刻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登时明白过来,暗呼张泉厉害,这着确是杀人不见血的妙着。自己之所以会被聘用,就是张泉故意惹怒副管事沙立那个派系的人的妙着,最好闹出事来,让上头知道沙立在排挤欺压新人。那张泉就可乘机编派沙立的不是。而沙立现在正乘坐另一艘船,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招真不可谓不够绝了。
只凭张泉聘用他这行动,便可大杀沙立的威风,向一众下人显示只他张泉才是最得势的人。谁想得到这么一件事,竟牵涉到歌舞团内的权力斗争呢?这类歌舞团的寿命绝不会太长,一旦凤菲倦勤又或嫁人,就须结束。当然歌舞团上下人等都可获得丰厚的遣散费,而那正是房生告诉他对歌舞团最大的期待。
身后的昆山这时插口道:“就算弄出人命来,只要不是你先惹事,张爷也会帮着你的,明白了吗?”项少龙还有什么话好说,无奈点头。张泉语气温和了点,道:“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张泉绝不会薄待你的。看你那皮黄骨瘦的样子,这两年必吃了很多苦头,用心办事吧!你既曾服侍过魏无忌,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动,自己的样子的确改变了很多。除了多了一脸须髯外,还瘦了不少。所以就算面对凤菲和小屏儿,恐怕她们都不会认得自己呢!那晚在小楼见面,灯光昏暗,兼之大部分时间又是坐下交谈,现在形象全改,确有瞒过她们的可能。想到这里,心怀大放。
张泉挥退他后,项少龙回到次层的甲板处,房生却不知到哪里去了。正要往船头找他,经过舱侧窄小的走道时,有人拦路喝道:“张管事没告诉你规矩吗?下人都不准到船头来。惊扰了小姐们,就有你好受了。”
项少龙吓了一跳,往前望去,只见一名亭亭玉立的俏婢杏目圆瞪的狠狠盯着他,两手叉腰,就像头雌老虎。他忙赔不是,退了回去,索性返到底舱倒头大睡。醒来时上方隐有乐声传来,该是凤菲等在排练歌舞。
午后的阳光从小窗透射入来,房内只得他一个人。项少龙拥被坐起来,靠在舱壁,想着自己错过了午饭时刻,房生却捧着一碗堆满肴菜的白饭推门而入,递到他手上道:“我见你睡得这么好,不想吵醒你,留下一碗给你。”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接过后扒了两口,咀嚼道:“房兄有别的亲人吗?”
房生在他旁坐下,默然片晌,才淡淡道:“都在战乱中死了!”听他的语气,项少能便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这房生谈吐不俗,显是出身良好的人。说不定是某小国的宗室之后,国破家亡时逃了出来,辗转加入了凤菲的歌舞团,当了御者。房生又道:“我现在别无他望,只想能赚几个子儿,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建一间屋子,买几亩田地来耕作,以后再不用看那些小人的嘴脸。”
项少龙见他满脸风霜,年纪虽与自己相若,却是一副饱历忧患的样子,心中凄然,冲动下差点把怀里那两锭金子掏出来送他,使他可完成梦想。但却知这样做非常不智,压下这诱人的想法,继续吃饭。
房生道:“黄昏时船将抵达谷城,明天才再起航,我们作个伴儿,到岸上寻两个妞儿作乐,沈兄若没钱,我可先借给你。”项少龙讶道:“你不是要储钱买屋置田吗?”
房生道:“储钱归储钱,我们这群低三下四的人,又不像张泉他们般可打那些大姐的主意,有需要时都要忍痛花点钱。不过得小心点避开谷明那班人,刚才我见到他们和几个家将交头接耳的,又提到你的名字,怕是要对付你呢!”
项少龙听得无名火起,冷哼一声,再不说话。暗忖若不给点颜色他们看,以后日子怎样过?旋又暗骂自己糊涂。有此良机,还不乘机开溜,就是大笨蛋了。
第九章、权力斗争
船抵谷城城外的码头时,天仍未黑。房生兴高采烈的扯着项少龙要下船去胡混时,给张泉叫着项少龙道:“凤小姐要用车,你去准备一下。”项少龙愕然道:“车在哪里?”
张泉不悦道:“你的眼睛长出来是用来瞧屁股吗?码头上不见停了辆马车在?”项少龙话才出口,便知要挨骂。马车虽在另一艘船上,这时该已驶了下来,只不过他心中焦急难以逃遁,才胡乱说话。
房生暗地扯了他一把,他知机的随房生由踏板走下船去。方寸大乱间,忽地有人在背后向他猛力一推,他失惊无神下,失去平衡,往前跌去,撞到房生背上去。两人踉跄滚下跳板,直跌到码头的实地去,若非跳板两边有扶手围栏,说不定会掉进河里去。项少龙爬了起来,房生捧着左脚,痛得冷汗直冒,面容扭曲。
船上响起哄然大笑。只见谷明等一众御者,拥着个矮横力士型的壮汉,正向他们捧腹嘲笑。有人叫道:“看沈良你个子高大结实,原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给我们巫循大哥无意轻碰了一下,便跌个四脚朝天,还说什么精通武技。”项少龙认得说话的人叫富严,乃谷明那党御者的中坚分子,同时暗暗记着那叫巫循的家将。
张泉出现在船梢处,向谷明他们怒喝道:“什么事?”谷明好整以暇道:“他两人连走路都不会,怪得谁来。”接着争先恐后奔下码头,呼啸去了。
张泉怒瞪了跌得灰头土脸的项少龙一眼,骂了声“没用的家伙”,转身去了。项少龙动了真怒,默默扶起房生,房生仍惨叫连连,道:“我的腿断了!”项少龙恨不得立即去追谷明等人,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歉然道:“是我害了你!”
房生苦笑道:“他们原是要弄伤你,教你不能驾车,唉!今晚我和你都不用去寻乐子了。”这时有几名御者奔了下来,协助项少龙把房生扶上船去。快到甲板时,有女声娇喝道:“你们在弄什么鬼,竟敢阻着凤小姐的路。”
项少龙心叫不妙,低了头躬着身,扶房生移往一旁。偷眼一瞥,戴了面纱的凤菲盈盈俏立眼前,旁边是那仍穿男装的小屏儿和另四名俏婢,在十多名家将簇拥下,这美女正打量自己。那小屏儿显然认不出自己来,一脸怒容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泉和另一个人不知由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待要说话,旁边那长相颇英俊的中年人抢着道:“只是发生了无意的碰撞。”接着向项少龙喝道:“你就是那新来的家伙吗?真没用!还不快滚下去,难道要大小姐等你吗?”
张泉听他指桑骂槐,脸色一变。凤菲那妙比仙乐天籁的声音在面纱内响起道:“沙副管事!”听来隐带责怪口气。沙立目的已达,得意洋洋的闭口不语。凤菲瞧了项少龙一眼,淡淡道:“以后小心点好了,扶了房生回房后,再下来给我套车吧!”
项少龙抹过一把冷汗,知道她们主仆果然认不出自己来。看着她在前呼后拥中步下跳板,心中只能苦笑。这么一来,他就休想可开溜了。何况他感到房生一天腿伤未癒,自己也该留下来照顾房生。这就是他项少龙做人的原则了。
不知何时,雪粉又开始降下来。在黄昏的朦胧光线下,细雪轻柔无力地飘舞着,似很不情愿才落到地上结束了那短暂而动人的旅程。一切都放缓了,被净化了。项少龙策着健马,载美而行。前方四名家将开路,后面还随着八名家将。魏兵的指挥偏将敖向也带了十多名亲随,伴侍两旁,益发显出凤菲备受各国权贵尊重的身分。她就像二十一世纪色艺双绝的艺人,谱出的曲词均盛行一时,非是一般出卖色相的歌伎所能相比。
在这种前呼后拥的情况下,项少龙纵没有房生这负担,也溜不了。非是没有可能,而是会教敖向生疑。最妙是敖向自然以为项少龙是已替凤菲办事多年的御者,故对他半点都不起疑心。他完全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只知追在前方家将的马后。
蹄声嗒嗒中,车马队畅通无阻的开入陷在一片白茫茫的古城里。大多店铺均已开门,但仍可从招牌看出此城以木工、绣工、织工和缝工等工艺为主。项少龙虽非对文化有深厚认识的人,但因观察力强,感觉此城比之以前到过任何这时代的城市,都多了一份书香和古色的气氛。
此时敖向策马来到马车旁,垂头向凤菲说话道:“昔年旧晋韩宣子来到鲁国,看到鲁太史所藏典籍,大叹‘周礼尽在鲁矣’,凤小姐故地重游,当有所感。”项少龙心中一动,这才知道此城原属鲁国,鲁亡后不知何时落人魏人之手。连孔夫子都是在这土地上出生,难怪会有一种他国没有的文化气息。
凤菲幽幽一叹道:“也正因此累事,若非我们鲁人顽固守旧,抱着典籍礼乐不放,也不致始受制于齐,继受制于吴、越;虽得君子之邦的称誉,还不是空余亡国之恨。敖大人过誉了。”项少龙听她语气萧飒,心中一阵感慨。原来她非是宋国公主,而是鲁国公主。不过鲁、宋相邻,更说不定两国都和她有关系。敖向这着马屁拍错了地方,尴尬地东拉西扯了两句后,见凤菲全无说话的兴趣,知机地退回原处。
马队左曲右转,逐渐离开了大道,朝城西偏僻处走去。在风灯的光芒中,凄风苦雪之下,就像在一个永无休止的梦境中前进。项少龙感受到身后美女重回故国的黯然神伤。想像着将来小盘统一天下时,敖向等都会变成像她般的亡国之人,禁不住又是另一番感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或者可作现时东方六国的写照。
马队穿过一片疏林后,在一处陵寝停下来。项少龙心中恍然,原来凤菲到这里来是要祭祀某位先祖故人。凤菲等鱼贯下车,由敖向陪伴着朝陵墓走去,没在林木后。项少龙和一众家将、魏兵留在原地,不一会隐有哭声传来。当她们回头时,除凤菲被面纱遮着看不见脸容,小屏儿等都哭肿了秀眸。
回到船上,已是深夜。谷明等全溜到岸上花天酒地,剩下一脸愤慨的房生。项少龙见他的左脚胡乱紮了些布帛,问道:“怎样了?”房生两眼一红道:“若我的脚好不了,就要找他们拚命。”
项少龙曾受过一般接骨驳骨的跌打医术训练,将紮着的布帛解了开来,摸捏研究一番后,松了一口气道:“只是骨踝移了位,来!忍点痛。”房生惨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时,项少龙也完成了壮举。
房生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大讶道:“沈兄确有一手。”项少龙拍拍身旁蓆子,笑道:“坐下来,我有些话想和房兄说。”
房生这时的心情和刚才已是天渊之别,欣然坐下道:“沈兄请说!”项少龙由怀里掏出那两锭黄金,用手掌托着,送到他眼皮子下。房生的眼睛立时瞪大至极限,呼出一口凉气道:“天!这是黄金。”只这么两锭金子,便够普通人一世无忧。
项少龙把金子塞入他手里,低声道:“这是你的了。”房生犹豫了一下,才摇头道:“我怎能接受沈兄的金子呢?”
项少龙骗他道:“我共有十锭这样的黄金,都是无忌公子自知不能幸免的时候分赠给我的,房兄尽管要了它们,然后诈作跌断了腿,离开这小人当道的歌舞团,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房生抓紧了金子,讶道:“沈兄身家如此丰厚,何用来到我们处混日子呢?”
项少龙胡诌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是藉机离开大梁,自无忌公子死后,我们这些旧人无人敢用,我又不甘于平淡,遂乘机到齐国来碰碰运气的。”房生感激零涕道:“大恩不言谢,有了这两块金子,加上我这两年的积蓄,明早我便向小姐请辞了。”想了一想又道:“不若我们一起走吧!沙立那人心胸狭窄,定不会放过你的,张泉则只是利用你,就算沈兄死了,他也不会掉半滴眼泪。”
项少龙微笑道:“房兄走了,我再无后顾之忧,我们那一跤绝不会白摔的。”房生呆望着他,就在这刻,他感到项少龙活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当晚房生已迫不急待,向张泉表示因腿伤而要离团。张泉毫无挽留他的意思。藉口是他自己离职,随便给了他微不足道的十来个铜钱,便着他明早离船。房生愤然告诉项少龙,本该有一笔可观的安休费给他。不用说已落到张泉的私囊里。当然他不会真的把这放在心上,因为那两锭金子已令他心满意足。
翌晨项少龙送他下船,正犹豫好不好随他一同失踪时,谷明等人回来了,经过时又对两人冷嘲热讽一番,这才登船。项少龙又见码头间满布魏兵,船上的张泉则是虎视眈眈,便与房生道别,压下心中的冲动,返回船上去。
船队开出。项少龙见其他仆人御者,都如避瘟神般不敢与他交谈,张泉那批人又当他是废物般不再理睬他,心中好笑,取过早饭,躲到甲板一角吃了起来。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狠狠闹他一场,好迫凤菲把自己辞退,那就可大摇大摆地离开,谁都不会对他生疑。不过时间须拿捏恰当,最好是要在下一站补充食物用水之前生事,那便可顺理成章于泊码头时给赶下船了。
初时他还对抢了人家的饭碗有点内疚,现在却知是帮那人挡了一场灾祸。谷明那些人显然是奉了副管事沙立之命,誓要把他迫走。那沙立卖相不俗,可能正是凭此天赋条件,勾搭上某一个颇有权力的婢子,实力增加后就来谋夺张泉这可赚钱的大肥缺。
左思右想时,眼前出现了一对小靴子。项少龙愕然上望,刚好给人家姑娘胸前的插云双峰挡着了视线,看不到她的模样儿,吃了一惊下长身而起,原来是二小姐董淑真的近身宠婢小玲姐。她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两眼,冷哼道:“你就是那爱闹事的沈良了?”项少龙已决定了在下一站离船,那还须卖她的账,回复以前叱吒风云的气概,微笑道:“小玲姐过奖了,没有人起哄,那闹得出什么事来呢?”
小玲姐怎想得到项少龙会如此针锋相对,一愕下变脸道:“好大胆!你知不知道是和谁说话?”项少龙双手环抱胸前,淡然自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我现在孤身一人,人家却是成群成党,小玲姐给我来评评看,谁才有闹事的资格?”
小玲姐登时语塞,说到雄辩滔滔,她怎是见惯大场面的项少龙的对手,气得脸都胀红了,狠狠盯了他几眼,才叉腰娇叱道:“你是否不想干了!”项少龙好整以暇道:“这怕该由张管事或凤小姐决定吧?”
小玲姐一向只有她骂人,那曾给项少龙这种身分的下人顶撞过,气得七窍生烟,跺足走了。项少龙看着她走到另一边谷明那群人处,把谷明召了入舱,心知肚明好戏正在后头,暗觉好笑,掉头欣赏停了雪后两岸的美景。他几乎可肯定沙立勾上的人就是这个颇有姿色的婢女小玲姐,背后可能更得到歌舞团内第二号人物董淑真的支持,才敢挑战张泉的权力。
当他正思索逃回秦境的路线时,肩头给人拍了一记。项少龙别头看去,入目是一名家将,也是昨晚护送凤菲到城内祭祀的其中一人。那家将道:“张爷要见你!”项少龙见他说话时双目不敢直视自己,那还会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微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人道:“我叫许然,随我来吧!”项少龙心中一热,手脚同时发痒,随他进舱去了。
第十章、事与愿违
项少龙跟着许然,举步进入船舱,来到一道门前。许然停了下来,把门向内推开少许,示意道:“张爷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廊道上出奇地没有人。上层却传来曼妙的乐声歌声,安排在这种情况下对付他项少龙,就算打得他杀猪般惨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项少龙微微一笑,猛地以肩头用力撞在许然肩上。许然猝不及防下,惊呼一声,踉跄跌进舱房里。一个黑布袋罩了下来,把许然的头脸罩个结实,接着许然被拖入房内,谷明、富严等四、五名御者,加上巫循等三名家将,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踼。
项少龙闪入舱内,顺手把门关上时,许然已颓然蜷卧地上,痛得曲成似一只煮熟了的虾般的可怜样儿。这些人也太性急紧张,竟然分辨不出无论衣服体型,许然和项少龙都有很大的分别。
谷明首先瞥见站在入门处的不是许然而是项少龙,骇然张口,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这时其他人始发觉打错了人。项少龙摇头叹道:“你们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吗?”蓦地标前,欺到巫循矮壮的身侧,一记膝撞,顶在他下阴处。
早在二十一世纪时,项少龙便是闹事打架的高手,深明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之道。巫循那种体型,肩宽脖粗,最具勇力,否则也不能推得下盘稳紮的项少龙滚下跳板去,所以他一出手,就以巫循为第一个目标,且命中他的要害。他胜在速度,教巫循不及挡架。下一刻他已到了另两名家将中间,左右开肘,狠撞在两人肋下处。
这种近身战术,最适合在这种狭窄的环境施展,也教对方摸不着他的位置,并以敌人的身体作掩护。两名家将痛得惨叫侧跌。项少龙这时已扑到富严身前,侧头避开他照面打来的一拳,两手箍上他的脖子,连续两下膝撞,顶在他腹下。又侧飞一脚,把另一名御者踢得飞跌开去,“砰”一声撞在舱壁处。上层的乐声恰巧奏至高潮澎湃的精釆处,似在为项少龙助威。
不知谁人从后箍着项少龙,项少龙放开富严,任他跪倒地上,再使了下柔道的身法,转身把后面的人摔过头顶,掷往窗门的方向。“砰!”的一声,那人背脊狂撞在窗门旁的舱壁上,滚倒墙角。谷明和另外两名御者扑了上来,项少龙施展擒拿手法,一把扭着其中一名御者的手腕,曲膝连续在他小腹处凌空以脚侧扫了两记,痛得那人整个弯了起来。
项少龙用力一扯,被制的御者踉跄与另一名御者撞作一团。谷明扑到项少龙前,先前中招的两名家将才刚爬起来,却呆若木鸡,变成一对一的局面。谷明脸容扭曲,双目凶光四射,由怀里拔出匕首,当胸搠至。项少龙使了一下假身,避过匕首,撮手成刀,狠狠劈在他手腕处。谷明匕首堕地,失势前跌。项少龙乘机一拳劈在他背心处。这横行霸道的御者豋时跌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之极。
“锵锵!”那两名回过神来的家将滶起了凶性,拔剑扑到。血浪也离鞘而出,化作漫天剑影。那两人怎想得到这世上竟有人使剑使得如此神乎其技,惊呼声中,手中长剑甩手丢地,腕口鲜血标出。项少龙还剑入鞘,迫了上去,铁拳左右开弓。骨折声和惨叫合奏般响起,只三数拳,两人再爬不起来。
谷明挣起身来时,给项少龙压到舱壁去,重重在小腹上打了四拳,立时口逸鲜血,贴着舱壁滑坐地上,痛不成声。舱门倏地推了开来,接着是小玲姐的尖叫声。此时舱内除项少龙外,已再没有人能以自己的气力站起来了。项少龙好整以暇的拍拍双手,微笑道:“小玲姐你好!还不去告小人一状,好革掉小人的御者之职?”小玲姐俏脸血色退尽,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颤震,却是说不出话来。其中一名家将勉力跪起来,旋又咯出一口血,再倒回地上去。
项少龙一对虎目射出冷酷无情的光芒,向小玲姐逼去。小玲姐尖叫一声,亡命逃了。项少龙伸了个懒腰,暗忖离船的时间怕该到了吧!
宽大的舱厅里,项少龙昂然立在厅心处。凤菲仍戴着轻纱,女扮男装的小屏儿肃立其后。歌舞团的第二号人物董淑真首次亮相,坐在凤菲之侧,旁边是仍有余悸的小玲姐。董淑真年在二十许间,生得美貌异常,眼如点漆,非常灵活,一副精明厉害的样子。乐师之首云娘也在场,坐在凤菲另一边,半老徐娘,但姿色仍在,反多了年轻女子所欠的成熟风情,性感迷人。
张泉侧坐一旁,神情兴奋。沙立也被召由另一艘船过来参与这场“审判”,坐在张泉对面,双目凶光闪烁,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两男三女的座位,像一面张开的扇子般对者卓然而立的项少龙。至于昆山等一众家将,则排在两旁和入门处,二十多人肃静无声,使气氛更是沉重。谷明、富严、巫循、许然等人已包紮妥当,虚弱无力地颓然坐在一旁,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可怜亦复可笑。
蕫淑真首先发言道:“沈良!这是怎么一回事,自你来后,便屡生事故,可知我团严禁私斗?”她的声音清越嘹亮,余音铿锵,唱起歌来必是非常动听。项少龙环视全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唯只凤菲有点莫测高深。他淡淡一笑,故意沉下嗓子道:“若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何不问问小玲姐,她是策划的人,自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沙立插入怒喝道:“沈良你是什么身分,竟没上没下的,还不给我跪下。”项少龙双目寒芒亮起,冷冷瞪着沙立,却不说话。家将中属沙立派系的立时群情汹涌,怒喝连声。
凤菲娇喝道:“给我住嘴!”众人这才静下来。项少龙手按剑柄,仰天大笑道:“士可杀不可辱,男儿膝下有黄金,若要我为沙立这种卑鄙小人折腰,那可要杀了我才办得到。”
沙立霍地起立,手按剑把,怒喝道:“让我来取你这大胆奴才的狗命。”项少龙油然笑道:“你若是我十招之敌,我便向你叩十个响头。”
沙立气得一张俊脸阵红阵白,只是不敢拔剑。张泉推波助澜道:“沙副管事若有真本领,我张泉乐于一开眼界。”一直没作声的云娘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更不能解决事情。”沙立乘机下台,气鼓鼓的坐回席位去。
凤菲柔声道:“好了!让我们平心静气来把事情弄清楚,巫循你乃家将之首,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巫循显然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不善言词,愣了片晌,胀红了脸,却无辞以对。谷明抢着道:“这事是由沈良惹起,我们一众兄弟在舱内耍乐,沈良却……”
小屏儿娇叱一声,打断了谷明,怒道:“小姐问的是巫循,怎轮到你这奴才插嘴?”谷明委屈地把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巫循醒觉过来,颤声道:“是的,沈良闯进来没头没脑的对我们拳打脚踢,就是这样了。”
张泉失笑道:“他又怎会知你们躲在那个舱房内耍乐呢?”巫循再次语塞。沙立大怒道:“大管事是否要纵容凶徒,现在摆明沈良是行凶伤人,只看现在他那大胆无礼的样子,就知此人狂妄了。”
董淑真正用神打量项少龙,皱眉道:“你们给我先静下来。”转向项少龙道:“沈良你有什么话说?”
项少龙那会作啥解释,潇洒地摊手道:“我没有话好说,只要二小姐一句话,我便自行离去,把事情了结。”张泉色变道:“你怎可全不辩白就退出。”
项少龙冷冷瞅了他一眼,闷哼道:“张爷肯聘用我,也是出自私心,现在我沈良省悟了,再不会被你利用,还留在这里干嘛?”张泉勃然大怒,额角青筋跳现,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小玲姐冷笑道:“你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打伤了人,走得那么容易吗?”
董淑真打断她道:“小玲住嘴!”小玲姐一向得董淑真爱宠,少有给她这么当众责骂,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项少龙本心中好笑,悠然静待被赶离歌舞团的判决。他故意将决定权送到董淑真手上,就是看准她要维护自己的丫头,现在听她喝止小玲姐,立时暗叫不妙。
舱厅内鸦雀无声,只有张泉和沙立沉重的呼吸声。董淑真先望了出奇地沉默的凤菲一眼,再环顾诸人后,最后目光来到项少龙脸上,轻蹙秀眉道:“现在已非谁动手伤人的问题,而是沈良你目无尊卑的态度。”顿了一顿续道:“你显然并非平凡之辈,但这只是一个歌舞伎团,容纳不下你这种人,所以……”
项少龙正心中谢天谢地时,凤菲打断董淑真的话道:“且慢!”众人愕然朝她望去。项少龙心中叫苦,若凤菲认出了他来,那就糟糕之极了。自己已故意改变声音神态,样子又变得厉害,她对自己更是只有一面之缘,理该可把她瞒过的。
凤菲在众人目光中,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们小小一个歌舞伎团,也会生出这么多事故。这事罪不在沈良,而在于管事的人。一向以来,我都忍着不出声,岂知现在你们更变本加厉,我再不能不说话了。”项少龙放下心来,但又知道不妙,若不被赶走,岂非要随团到齐国去?
张泉、沙立和小玲姐同时色变。董淑贞也感到不大自然,凤菲这么说,显也有怪责自己的意思。凤菲淡然道:“沈良你放心为我驾车,以后若有任何人敢惹你,就直接向我报告。”项少龙楞在当场,恨不得痛哭一番,以表示心中失望。若他坚持离开就是于理不合。以为他是沈良的张泉现在恨他入骨,说不定更会生出疑心或坏心。只好施礼谢恩。
凤菲接着朝张泉和沙立两人望去,缓缓揭开面纱,露出可比拟纪嫣然和琴清的绝世玉容。不过此时她凤目生寒,神情不悦。张泉吓得跪了下来,叩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沙立不知是否有恃无恐,竟仍硬撑道:“大小姐,事发时小人并不在船上……”
小玲姐尖叫道:“你竟敢说这种话?”董淑真怒喝道:“小玲跪下,由今天起,我再不用你侍候!”小玲姐娇躯剧颤,哭倒地上。沙立知道不妙,这时才跪下来,不迭叩头。
凤菲淡淡道:“待会船泊码头后,沙立你立即给我有那么远就滚那么远,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转向张泉道:“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肯知机认错。便让你降级为副管事,有关钱银往来的事,暂改由云娘负责。至于谷明等犯事者,一律扣起今月的工钱,异议者立即逐走。”言罢不理沙立的哀求,起身离去。包括蕫淑真在内,都吓得跪伏地上。项少龙无奈跪下,心中却在盘算应否和沙立一起“有那么远就滚那么远”。凤菲如此精明果断,确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第十一章、河上监仓
经此一事,项少龙的身分大是不同,首先被安排搬离底层,到了中层与四名家将同房,不用面对着谷明那几个御者。更重要是谁都不敢再来惹他,又或言语上敢对他不客气。这并非纯因有凤菲的警告在前,而是因为有巫循等前车之监,谁都不敢再开罪他。在其一程度上,他成了团内的英雄,使一向受惯张泉、沙立和小玲姐三人的气焰者都大感痛快。
在团内的斗争里,他反客为主,成了胜利者;但在逃亡大计上,他却是失败者。他当然不甘心就这么便到齐国去,但总不能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刻跳河逃走。但对于应否在下趟登岸时溜走,则仍有点举棋难定。
吃晚饭时,仍没有人敢主动和他说话,但已有人肯和他点头为礼,神态较为友善。项少龙乐得清清静静。当大多数人都因避风回到了舱内时,他独自一人坐在船尾一堆杂物上,呆看星夜下大河两岸的景致。
后方紧随着另三艘大船。他想起离开咸阳与塞外的娇妻爱儿愈来愈远,又想起周良和鹰王的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