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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改编版 1-26卷完结 改编:frank511127 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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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战士一个接一个在他身旁倒下去的惨烈情景,一阵凄酸涌上心头,难过得想放声大叫。李牧使他尝到战败的苦果。但他却不能恨他,也生不出报复的心态。李牧说过的“将来在战场上相见,你我绝不留情”之语,就像是昨天说的。言犹在耳,他们已在战场上拚个你死我活了。

  小盘对他的失踪,是否会有什么反应呢?项少龙救了他们母子,一手扶持他当上储君,而赵妮、赵雅及赵倩等所有与小盘有关的赵国女子则远避塞外,避免任何令小盘身世泄露的可能。自己一路过来帮小盘铲除内外强敌,因此造就大秦第一猛将的声誉。但在中国的历史上,所有功高震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除非抢了皇帝来做。

  他在此事上已非常小心,从不敢居功自满。但自然而然地他就成了一个权力中心,可以左右朱姬与小盘的决定。小盘这未来的秦始皇究竟是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代暴君还是一代明君?现在完全没有任何迹象。

  正深深思索时,一把温柔的女声在耳旁响起道:“你在想什么呢?”项少龙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别头一看,原来是权力大增的乐师之首云娘。他忙跳起身施礼。云娘移到他身旁,和他并肩而立,叹道:“是否因为船上的人都怕了你,所以你才要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看河景。大小姐和我在上舱看到你在这里,她着我来问问你呢!”

  项少龙瞥了她一眼,这女人的年纪怕也有二十七、八吧!但保养得很好,皮肤像少女般滑嫩,脸上轮廓极美,只是多了点岁月刻上的风霜,但也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一时不由看得痴了。云娘见他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微笑道:“只看你刚才侃侃而言的神态,便知道你以前在信陵君府时有过一番风光。想信陵君府食客三千,能为他驾车,该已是莫大的荣誉。现在谁都不敢小觑你了。”

  项少龙想起信陵君和自己间的恩恩怨怨,虎目射出伤感的神色,看得云娘多年来平静无波的芳心剧烈颤动了一下,感到这男人对她生出了强大的吸引力。项少龙见云娘忽地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暗忖难道连她都怕了我吗?叹了一口气道:“人见人爱,又或是人见人怕,两者究竟那种较好呢?”

  云娘发觉自己很难把这男人当作下人对待,而他的说话也引起了她的兴趣,拨了下被风吹乱的秀发,想都不想道:“还用说吗?当然是人见人爱好了。”说完不由俏脸微红。项少龙摇摇头道:“这只是少年人少不更事的想法,最好是既教人怕,又教人爱。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宁愿被人怕,至少那会比较安全多。”

  云娘听得呆了起来,好一会才道:“你这人的想法很特别。但不能说没有道理。很多时伤害我的人,都是爱我的人。唉!以你这等人材,怎甘于只当一个御手呢?”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肯和一个下人谈起心事来。项少龙当然没有“自卑”的问题。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世上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平等的。

  听她这样问,苦笑道:“这或者就叫人有三衰六旺了。”云娘怎会明白他真正的含意,好一会始把握到他的意思,动容道:“这句话形容一个人的时运际遇,确是非常贴切。”接着有点依依不舍道:“我要走了,要回去向小姐报告哩。”

  项少龙乘机问道:“船还会泊岸吗?”云娘应道:“你想学他们般到岸上散心吗?但这趟可不行。明天到达历下时只会停留一个时辰,除了上岸办货的人外,其他人一律不准离船。我走了!”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项少龙只好报以苦笑,只好寄望在再下一个站有逃走的机会了。

  次日船泊码头时,项少龙来到甲板上,只见码头上满布从城中来此想一睹凤菲丰釆的齐国官民,城守大人更亲自上船来向这三大名姬之首请安,使项少龙更是毫无逃走的机会。他已开始生出不耐烦之心,这艘船对他来说只是个开放式的河上监狱。唯一安慰的是经过这一段悠游的日子,他的精神体力都完全恢复过来,人也比逃亡时好看多了,不再予人皮黄骨瘦的感觉。

  回房时在舱廊与张泉撞个正着,对后者怨毒的眼光,他只是一笑了之。他这时已和同房的四名家将级团友混熟了,遂问起他们下一站船停处。一个叫费淳的笑道:“沈兄在想娘儿们了。”这费淳中等身材,那即是说比项少龙要矮了整个头,相貌平凡,但性格随和,使人感到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四名家将中以他年纪最大,刚好三十出头。

  另一名家将冯亮道:“大后天的翟城是到临淄前最后一站,要耍乐就得把握时机。因听说临淄物价高涨,要玩都轮不到我们哩。”冯亮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得高大精壮,只比项少龙矮上两、三寸,四人中数他最有识见。

  另一名家将叫雷允儿,出冯亮还少上两岁,手长脚长,形如猿猴,颇有形格,与上层的一个俏婢相好,颇为自负。对项少龙虽友善但也带点妒意。闷哼道:“泡妞儿不一定要用钱吧?到时看我的手段好了。”费淳和冯亮立时起哄,三人闹作一团。项少龙想起二十一世纪时自己和队友小张、蛮牛、犀豹等人的情景,心中洋溢着一片温暖。男人的话题总离不开女人和金钱。

  翟城可说是最后一个溜走的机会。若到了齐都临淄,便危险多了。只是田单的手下,认识他的便大有人在。最糟是他身为凤菲的御者,若整天载着她往来于权贵的府第,暴露身分的机会大增,其中险况,可想而知。所以纵是跳水逃走,也绝不可到临淄去。

  快要席地就寝时,毃门声响,一名婢子来找项少龙,说凤菲要见他。项少龙颇感受宠若惊,又是心中打鼓,不知凤菲为何要纡尊降贵来见他。领路的俏婢有点眼熟,旋即想起正是那天喝止自己到船头去的刁蛮恶婢,遂道:“这位大姐怎么称呼?”婢子冷哼道:“问东问西的,这么多话?待会见到大小姐,你最好守好规矩,惹怒了她你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项少龙给她一轮抢白,推测她可能是小玲姐那边的人,又或是好朋友之类,所以才如此对自己充满敌意,那会和她计较,微笑不语,随她登往上层去。凤菲没有戴上面纱,神色安然的坐在舱厅中特为她设的席位里。项少龙施过晋见之礼后,依她指示在离她半丈许处的软垫坐下。

  那恶婢退了出去,厅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男女间的吸引,乃与生俱来的天性。项少龙忍不住暗地饱餐秀色。只是她的坐姿已非常动人,高雅素净的丝袍宽大下摆把她下肢完全掩盖,裙脚拖往地蓆左旁处,而虽是坐着,她的腰肢仍挺得笔直,使她酥胸的曲线更为突出,既骄傲又闲雅。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泛起若能摸上一把,必似如登仙界的醉人感觉。她的秀发在头上结成了双环髻,绝世玉容平静无波,教项少龙不由忆起图先对她“内外俱美”的赞语。

  她身旁放了一张五弦琴,木色沉郁,衬托起她浅白底淡黄凤纹的宽大袍服,显得她更是绰约多姿。这确是幅动人之极的美女坐图,如诗如画般更显秘不可测的美丽。厅里火焰内柴炭正燃烧着,偶而送来劈啪之声,配合河水撞上船身的声音,交织成有若仙籁的交响曲。以项少龙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一颗心也不由不被这美女强大的感染力溶化。

  不愧是三大名姬之首!难怪这么多公卿大臣、王侯将相,要倾倒在她的裙下。不要说能一亲芳泽,只要她肯回眸一顾,已是天大恩宠。心弦震动时,凤菲淡淡道:“无忌公子是怎样死的?”

  项少龙立时提高警觉,垂首黯然道:“若大小姐这句话是在大梁问我,小人定不敢如实给出答案。”接着如若目睹般勾画出当时情景,又感同身受地道:“安厘那昏君当时病得快要死了,龙阳君和太子增带了大批禁卫来到我府,送来了一盃酒。接着信陵君便逐批的找了我们去吩咐后事,然后就喝了那盃酒,唉!”他知道若说得不够详细,必会使这兰质慧心的美女心疑,索性编小说般详道出了经过,免得她再追问细节详情。

  凤非果然不做疑心,幽幽叹了一口气,沉吟不语。项少龙心念电转,如她对自己已动疑心,甚至可能怀疑自己就是项少龙,故才来盘问他。但他却颇有过关的自信,先不说她对白己的模样,只是在某一环境匆匆留下的印象;且当时灯光既暗,自己的服饰神态又与今大异,再加上他项少龙此时满脸胡髯,人又至少瘦了十多斤。而最重要的是张泉是通过魏国的官家马道把他聘回来的,谁能想到其中竟有如此转折。

  凤菲的目光又再落在他睑上,柔声道:“沈良你真的只是无忌公子的御手吗?”项少龙微一愕然,已想出另一套释疑之法,颓然道:“大小姐的眼光真厉害,小人本是赵国廉颇大将军的手下,随廉大将军离赵往投无忌公子,被无忌公子看中收为客卿,还以为可再有一番作为,岂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落泊大梁。经此两次变故,小人对功名已淡若止水,只希望能赚一笔钱,找个穷乡僻壤,以清茶淡饭安度余生算了。”

  凤菲动容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说得真好。其中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失意。沈兄的遭遇令人感慨惋惜,若不怕大材小用,可安心为我管理这歌舞团。”项少龙装出汗颜之色,垂首道:“怎当得大小姐沈兄之称,况且我只是初来甫到的新丁,难以服众,大小姐千万不要抬举小人。”

  凤菲微笑道:“我周游列国,阅人无数,只看你亢而不屈,在大庭广众从容自若的神态,便看出你非是惯为奴仆的人。唉!你使我想起在咸阳遇到的一个人,若非张泉能肯定你的身分,我就会认错人了。”项少龙吃了一惊,装出大感兴趣样儿,问道:“我是否长得很像他呢?”

  凤菲定神打量了他一会,眼中射出茫然之色,梦呓般道:“确有点相像,尤其是你的眼神。不过现在就算没有张泉的肯定,也知你不会是他了,因为中牟传来消息,他已安然回去。可笑魏人差点把大梁翻转了过来,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当然拿不到人啦!”

  项少龙立即醒悟过来,知道滕、荆两人接到荆家村送去的消息,清楚了他的处境,才故意放出烟幕,说他已安返中牟,好教敌放弃追捕他的行动。这一着高明之极。只要找例如乌果那类身形酷肖他的人,加点易容法,远看去确可以瞒过人。而唯一知道他到过大梁的龙阳君,则是有口难言,不敢把真相说出来。说到底,龙阳君的心仍是向着他。在这种顺水推舟的情况下,也只好闭口不言,帮他一把。

  至于王宫秘道的破绽,可能至今仍未被发现,又或发现了也该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因为事情实在太超乎一般人的想像。想到这里,立时阴霾尽去,颇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口中却道:“原来大小姐指的是秦国的项少龙。”凤菲深深望了他一眼,秀眸射出缅怀之色,却没有说话。在这一刻,项少龙知道凤菲对另一个自己生出了微妙的感情,大感荣幸。

  凤菲柔声道:“这趟到临淄,便完成了我游尽各国都城的宏愿,之后我打算把歌舞团解散,返回南方,过点平淡的生活。”项少龙一震道:“原来大小姐要荣休了。”

  凤菲露出一丝笑意,轻柔地道:“或者我是那种不甘寂寞的人,既不能以力服人,便改而以歌舞去打天下,把先贤传下来的诗歌舞乐发扬光大,不过此趟临淄之行确不容易应付。不知何人把我要解散歌舞伎团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现在人人都对我的去向虎视眈眈,沈兄该明白我的意思。”项少龙不解道:“既是如此,大小姐索性不去临淄,岂非一切可迎刃而解吗?”

  凤菲淡淡道:“漏了临淄,我又不甘心,何况人生就是要面对种种挑战的,若我临阵退缩,下半生难免深抱遗憾。”顿了顿再道:“像你这种人材,可遇而不可求,不若我以自己的愿望和你的愿望来作个公平的交易。假若沈兄能保我凤菲安然离齐,不致沦为别人姬妾,我便予沈兄二十锭黄金,使沈兄可安度下半生。”

  项少龙头皮发麻,先不说他绝不肯到临淄去,就算鬼使神差令他到了那里,也只会唯恐不够低调。假若成了歌舞伎团的“公关经理”,终日面对面应付田单那类齐国权贵,还要用尽手段周旋其间,好保凤菲的清白,那等若要他把脖子送上去给人宰割。

  同时他也明白到凤菲的处境。一天歌舞伎团仍在巡回表演,她仍可保着超然不可侵犯的地位。但若舍下这身分,那人人都希望她这朵鲜花可落往自己的榻上去。这是一种微妙的心态,凤菲若能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才可以孤芳自赏的姿态傲然独立,一旦要息演,那人人都猜她是身有所属,自然群起争夺。她的忧虑非是没有道理的。只好苦笑道:“大小姐太抬举在下。”

  这是绝不能应承的事,但问题是拒绝更不合理。看来只好狠下心帮她一次好了。心中矛盾至极。凤菲平静地道:“你若做不来,张泉做得来吗?至少你是那种不易被收买的人,对张泉我则半分信心都没有。”又叹道:“我们终是妇道人家,要应付那些像蝗虫般的男人,只能倚靠你。”

  项少龙皱眉道:“大小姐若能把解散歌舞伎团的事保持秘密,不是可免去这些烦恼吗?”凤菲露出伤感神色,哀然道:“我是故意透露给一个亲近的人知道,但又令她以为尚有其他人知道,好试探她对我的真诚。现在终于清楚了,故虽身陷险境,仍觉值得。”

  项少龙一震道:“是二小姐吗?”凤菲回复平静,点头应是,道:“她一直想取我之位而代之,在这男人当权的情况下,我们女子很难建立自己的事业,歌舞伎团已可算是异数,她一向屈居我下,自然想去我而后快。”

  项少龙道:“那不若就把歌舞伎团送给她算了。”凤菲道:“那牵涉到很多问题,我曾答应跟随我的人,在歌舞伎团解散时,就每人赠予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唉!谁都知道这种以色艺示人的活是干不长久的,有了钱后还不乘机引退。所以董淑真她只有设法在正式遣散前,与人合谋把我从歌舞团处撵走。”顿了顿续道:“事实上你已帮了我一个大忙,使我能逐走沙立,但现在董淑真又拉拢张泉,沈兄该明白我的处境。”

  项少龙是有苦自己知,但又不能不睁着眼说谎的答应她。那种矛盾和痛苦,实非任何笔墨所能形容。他怎忍心这么一个才华横逸、色艺双全的美女,受奸人所害,落到她不喜欢的人的魔爪上呢?

  第十二章、他乡遇故

  翌晨凤菲召集众歌舞姬和团内像张泉那种管事级人员,当众宣布破格提陞项少龙为正管事,负责团内大小事宜。董淑真和张泉均大为错愕,偏又不敢反对。首先恭贺他的是云娘,还在他耳边道:“这趟你该好好谢我。”使项少龙知道云娘乃凤菲心腹,暗中向凤菲举荐了他,想到要怎么好好“谢”她,心中真是哭笑不得。

  他尚是首次见到董淑贞之外的十一位歌舞姬,无不国色天香,体态撩人,看得他眼花撩乱。不过她们大多对凤菲重用他不以为然,神情冷淡。其中一个叫祝秀真的长腿美姬,更露出不屑之色。

  歌舞团上下共有一百八十人。凤菲当然是高高在上。接着就是歌舞姬和乐师,两者分以董淑贞和云娘居首,由一群婢女仆妇侍候。除乐师有小部分是男性外,其他都是清一色女儿家。总管整个团对外对内事务的就是他这大管事和降为二管事的张泉。家将、御者、男仆、脚夫都归他二人管治,俨若一个政治团体的统率者。家将、御者等各有头子,前者是张泉的心腹昆山,后者则是谷明。只是这两个人,加上含恨在心的张泉,项少龙便要头大如斗。

  最糟是他立即便要逃跑,现在肩负了这重责和凤菲的期望,弄得他进退两难,苦得差点要痛哭一场。最大的好处则是张泉给调到另一艘船去和他能独占第二层的一个房间,但当云娘来找他时,便知有其利也必有其敝。云娘是打着移交职务的旗号来找他,更令他欲拒无从。

  交待了一切后,云娘充满挑逗性的目光大胆地瞅着他道:“好了!现在沈管事该怎么谢人家哩!”她的目光令他想起朱姬和庄夫人的眼神。像她们这类饱经男女之事的成熟女性,一旦对异性动了情,几乎立即就是肉欲的追求,不会转弯抹角。一方面是生理上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年纪大了,少了少男少女的幻想和憧憬,而趋向于取得实质的收获。

  站在男人的立场,项少龙绝不介意和这风韵迷人的成熟美女来一场长上联谊,那定会是趟令人醉心倾倒的美丽经验。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又溜走在即,则不宜惹上这些感情上的牵连。他自已知自己事,一旦和女人有了肉体的关系,便很难完全没有感情上的负担。若那么的饱食远扬,定会生出歉疚之心。除非她是明卖明买的妓女,那又自当别论。

  眼前若断然拒绝,他又办不到,权衡之下,改采温柔拖延战术,一边搂着她丰满的娇躯,稍解被挑起的欲念,一边微笑道:“自然是心中感激,不过我仍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云大姐!”云娘欣然道:“说吧!只要人家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看她神态,听她语气,都摆明一副任君大嚼的姿态,项少龙也有些把持不住,暗暗吸气舒缓渐渐勃起的龙茎,一边正容道:“歌舞伎团所到处,自然会惹来狂蜂浪蝶。凤小姐不会是问题,因为人人都知道她不会陪侍人,但假若有人看中其他歌姬,那我该怎样应付呢?”

  云娘横了他别有意思的一记媚眼,道:“你所说的是常有发生的事。不过我们的小姐们非是妓女,那些男人若想一亲芳泽,便要下点工夫,例如先邀她们参加宴会,讨得她们欢心后,再设法试探她们的心意,这种事大小姐一向不管,你更管不到。”项少龙道:“那有没有中途离团嫁人的呢?”

  云娘点头道:“有!但却不多。嫁给那些公卿大臣有什么好,未得手前当你如珠如宝,得手后便似再不值顾,回到家里还要给其他众多妻妾视作敌人,怎及待在歌舞伎团的惬意。将来赚足了钱,回到乡下要嫁谁都可以啦!”项少龙点头道:“一入侯门深如海,你们能得如此想确是聪明之极。”

  云娘双目亮了起来,赞叹道:“一入侯门深如海,这句话棒极了,定要告诉小姐,她正编写一首深闺怨妇的舞曲,说不定可加这一句进去。”项少龙唯有报以苦笑。

  云娘兴奋起来,移到长裙碰上他膝头的亲近处,低声道:“这趟到临淄去,还有与其他两个名姬较量之意,所以大小姐非常紧张,绝不希望分别在桓公台和稷下学宫的两场歌舞,会给兰宫媛和石素芳比下去。”项少龙这才知道这两个美女也会到临淄去,不禁想起石素芳那荡气回肠的一面之缘,还有兰宫媛那惊心动魄的一刀因缘。稷下学宫不用说是稷下剑圣忘忧先生曹秋道的大本营。但桓公台却不知是什么地方,遂请教云娘。

  云娘吐气如兰道:“桓公台又称环台,是齐宫内一座壮丽的大殿,当年桓公最爱在此宴会宾客、聚召群臣,遂以他为名。未曾到过桓公台表演的歌姬,便不算有身分。”项少龙听得悠然神往,齐国乃春秋战国的超级大国,文化源远流长,自己过门不入,实在可惜。不过小命要紧,那还有旅游的闲情,只好不去多作遐想。

  云娘上身俯了过来,柔声道:“这趟齐王的出手真大方哩,两场歌舞共二百锭黄金,到时就要由你去收钱了。”项少龙吓了一跳,二百锭金子是这时代的天文数字,这才晓得齐人的穷奢极侈。若把这些钱用在军队去,足可支付五百人的一队兵将一年的饷银了。

  云娘微嗔道:“人家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未说会怎样酬谢人家呢!”项少龙暗忖既是避无可避,那就好好享受这飞来艳福。伸手搂着她蛮腰,正欲施展手段时,船身微顿,缓慢下来。

  两人大讶,明天才可抵达翟城,为何船却像要停下来的样子?灯火由前方映照过来。项少龙乘机跳了起来,移往窗旁,探头外望,见到前方有一艘大船,正在减缓船速,好让他的船队赶上。此时云娘挤到他旁,娇躯紧贴着他俯前张望。项少龙道:“这是谁的舟驾呢?”

  云娘细看对方插在船尾的旗帜,忽地叫道:“谈先生来了!他乘的是韩国上大夫的船。”项少龙见她兴奋得发亮的俏脸,猜到这谈先生与她的关系非比寻常,否则她不会兴奋得像头发情的母狗。男人就是这样,他本以云娘的痴缠为苦,对她只是有好感而无爱意。这时见有了“情敌”,不由掠过些微妒忌之意,有点酸溜溜的问道:“谈先生是何方神圣?”

  云娘欢喜得什么都不理了,雀跃道:“谈先生是南梁君府中最懂诗辞音律的人,更是信人。说过会到临淄看我们的歌舞,现在果然来了,我要告诉凤姐!”言罢置项少龙不顾,旋风般出门去了。

  项少龙只好对“砰”一声关上的房门报以苦笑,同时心中升起一种奇异感觉。南梁君这名字为何有点耳熟,究竟是听谁人提起过呢?

  两艘大船缓缓靠近。凤菲和一众歌姬都到了甲板上来,欣然静候。显示了谈先生这同道中人,在她们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云娘更是不停的与其他歌姬频频挥手。在灯火和月照下,对方船上靠近这边的船沿处,站了十多人,也在不断挥手回应,气氛热烈。连着钩子的绳索抛了过来,项少龙忙指挥家将接着,把对船缓缓拉近。

  船速更缓。到能清楚看到对方脸貌的距离时,项少龙虎躯一震,他见到了一位阔别多年的朋友。那人也游目到项少龙处,呆了半晌,才以剧震回应。这人赫然是肖月潭。项少龙这时才记起“南梁君”之名,是听自图先。肖月潭到了韩国后,就到了南梁君府当客卿,此人多才多艺,难怪能如此得歌舞伎团众姬的欢心。

  “隆”的一声响,两船因轻微的碰撞抖颤了一下,合成一块儿。对方船上伸出跳板,搭到这边船上,肖月潭一马当先,带头领着几个随人举步走了过来,先朝项少龙打个眼色,才呵呵笑着来到凤菲身前,施礼道:“去春一别,至今竟年,凤小姐妙绝天下的歌舞,仍萦绕梦域,想不到今夕竟能相逢河上,谈某真要感滶老天爷的恩赐。”

  凤菲领着众姬还礼后,微笑道:“昔日在韩,畅谈竟夜的美事我们仍是回味无穷,更感获益良多,今夜再巧遇先生,怎能不竭诚以待,请谈先生和贵客们到舱厅用茶。”肖月潭打出手势,教他船上的手下收回绳索船板,这才领着随人与凤菲进舱去了。

  恨不得立即与肖月潭详谈的项少龙只好压下心中的冲动,同时心中欣慰。只看肖月潭这架势,便知他在南梁君府内非常得意,否则怎能如此乘船应约,到临淄来看三大名姬同场较艺的盛事。心中的些许妒忌之心更是不翼而飞。看来这老小子风流如故,不知他除云娘外,还弄了那个歌姬上手呢?

  两船分开来时,项少龙也钻入大舱去,好看看肖月潭的情况。到舱厅正门处,肖月潭正向凤菲等介绍随来的三人,都是南梁君府的重要客卿,只看他们模样,便知是学富五车的人。凤菲与众姬和云娘坐在左边的席位,肖月潭等则坐在另一边,气氛热烈。云娘更是亲自向四人奉茶,还不断向肖月潭抛媚眼。

  肖月潭瞥见他,当然要装出不大留神的样子。项少龙感到自己与厅内的气氛格格不入,正踌躇应否进去时,一名本站在祝秀真身后的婢子移了过来,厌恶地道:“小姐说这里没有你的事,管事去打点其他事情吧!”项少龙听得无名火起,向祝秀真望去时,只见她眼尾都不望向自己,只是嘴角露出不屑的神色,不由向那婢子低声冷喝道:“滚开!”婢子怒极朝他瞧来,看到他双目射出森寒的电光,花容失色,退了两步。

  项少龙心想这就是宁要人怕不要人爱的效果了,大步走进厅内。凤菲见他进来,也觉有点不合他身分,蹙起黛眉介绍道:“沈良是我们歌舞伎团的新任管事,快来见过谈先生。”肖月潭长身而起,与项少龙同行见面之礼,笑道:“沈兄长相非凡,以后我们要多多亲近。”

  三个随他来的客卿均感奇怪,肖月潭一向恃才傲物,少有对人这么亲热,何况对方只是歌舞伎团区区一个管事。就算是创办三绝女石素芳那歌舞团的金老大金成就,地位仍远难和石素芳相媲,在权贵眼中也只是一个较有地位的奴才而已。董淑真、云娘、祝秀真等也心中奇怪,不明白肖月潭为何如此礼待项少龙。两人则是心知肚明,难掩抑地重逢的狂喜。

  肖月潭请项少龙在身旁的席位坐下后,为避人嫌疑,不敢交谈,与凤菲等畅聊起来,话题自离不开音律诗歌的题材。项少龙对此一窍不通,想插口说上一句都办不到。只听其中一名叫幸月,生得娇小玲珑,姿色比得上祝秀真的美姬道:“听说谈先生常到民间采风,收集民谣,而《齐风》在《诗经·国风》里乃精釆部分,想这赵先生必不会空手而回呢!”

  陪肖月潭过船来的一名叫仲孙何忌的英俊儒生,正和其他两人神魂颠倒地瞧着凤菲,闻言笑道:“谈先生这数年曾经两度到齐国,早满载而归了!”项少龙听得有悟于心,知肖月潭因厌倦了肮脏的政治游戏,故纵情诗歌文艺,反赢得超然的地位。

  董淑真欣然道:“那就要向谈先生请教了。”肖月潭一捋垂须,神态潇洒,令项少龙想起在邯郸初会他时的情景。这么多年了,他怕也有四十岁许。但看来仍是年轻而有活力,难怪云娘这么迷他。

  只听他谦让两句后,油然道:“来自民间里巷的釆风,不外描写风土民情,表现民间的悲欢离合,但数最感人的,仍是描写战争和男欢女爱的诗歌。所谓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将,苦难中每见真情,诚不爽也。”云娘微笑道:“民间的情歌最率直大胆,齐人居放大海之滨,思想一向奇诡开放,齐歌当更加精采,谈先生可否唱两首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呢?”

  肖月潭在众女渴求的目光下,拍几唱道:“鸡既呜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这首曲描述的是在静諡的夜色里,幽室内一对恋人密会的动人情景。抱怨是那可恨的公鸡因日出鸣叫吵醒了他们的甜梦。女的催男走时,男的却说那只是苍蝇在叫。女子又说东方亮了,男的却指那仍是月亮的光芒。女的没法,唯有说若那是苍蝇的嗡嗡声,我愿陪你再共谐好梦,但若你应该归去而仍不走,会惹其他人说你不是。

  此曲旋律素朴自然,内容热烈诚挚,描写生动,充满生活气息。由肖月潭那带点嘶哑又充满磁性的嗓子唱出来,谁不动容。连项少龙都心迷神醉时,天籁般的动人声音由凤菲的檀口吐出来,接下去唱道:“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此歌描写的是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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