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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过分 第7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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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变故,他就犹如惊弓之鸟,宫中每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格外重视,如果沒有结果便一直是他的心头之病,整个皇宫也就跟着更加人心惶惶,一派风声鹤唳。
“看來,还得要人去死。”
翠竹阁里,西门寅弹完一支曲子,手抚着琴弦,喃喃的道,抬起的眼睑,扫过侍奉在他身边的两个太监。
太监沒有听清西门寅的话,见西门寅看向他们,其中一个赶紧关切的询问道,“三皇子想要什么?”
这是西门寅在翠竹阁的最贴心的两个人,从他的母妃在世时就跟着他,躲过了八年前的宫乱,又照顾了他足足八年。
看來,其中一个到头了。
就是你了。
西门寅垂下眼睑,双手抚按在琴弦上,已经决定出其中之一。
既然你对本皇子关切的很,一心都放在本皇子身上,那么……就为本皇子做最后一件事吧,完成之后,便是解脱。
“帮我倒杯茶來。”西门寅淡淡的道。
“是。”太监立马去做,多年养成的习惯,沒有丝毫怠慢。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太监熟练的身影,从太监手中接过沏好的茶,西门寅像平日一样,慢慢的喝了下去。
沒人知道,他的一念之间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不是,是两个人。
在云霄苑休养了几日,林馨儿的腿已经可以自如的行走。
她想去趟西门痕的住处,看看冷慕然的情况,情柔要跟着照顾她,她便答应了。
简单的收拾一番,林馨儿就出了云霄苑。
刚走出苑门,恰巧碰到了西门彻。
“你要去哪儿?”西门彻走到林馨儿跟前问。
“在云霄苑闷了几天,终于可以自如走动了,随便去转转。”林馨儿道,“太子殿下今日有空进宫了?”
虽然不知道西门彻最近忙什么,不过他好几天不來找她,她便猜测他一定在忙着什么事脱不开身,不过平日清闲惯的太子突然有什么忙碌的?
“我有事找你。”西门彻道。
林馨儿看了眼西门彻,看他那庄重的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太子殿下请进。”林馨儿侧身,让开了苑门。
跟着西门彻回到屋子,林馨儿问,“太子殿下前來所为何事?”
西门彻命情柔退下,道,“林太师的兵权,帮我夺到。”
“驻守北疆的兵马?”林馨儿似乎有些讶异。
但是,她早就想到了,太师府突遭横祸,那些效命林大将军的兵马便群龙无首,成了众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那些人都是跟着林博出生入死的,都服从于林博,守着青辕王朝北边的防线,是一道强硬的屏障与支撑的后盾,自然也就被人觊觎的紧,西门彻这次下手可不算慢。
“是,我不能让这批兵马落在轩王的手里。”西门彻道,“北疆的几个将军听闻太师府出事的消息后,都已经在返京的路上,快马加鞭不出几日就会抵达京城,我原本想让人提前迎到半路上跟几位将军接应,但是寻了几日都沒有找到合适去做这件事的人。”
西门彻很是苦恼,挑选出的可信之人都跟随依瑶去组建人马了,留在太子府的人,唯有赵正,不过他也只是个文人管家,不像轩王府的杨晨,干不了需要骑马奔走的事。对于其他人,自从有了那个被依瑶发现的死了的叛徒,他再不敢轻信。
想了好久,西门彻还是决定來找林馨儿,原本他是不想用水月宫的人,生怕那些将军知道他跟水月宫的人谋事后,跟林博一样倒戈相向,但是后來还是决定跟林馨儿商议一下,看怎样能够收服这几个将军,为太子府所用。
听了西门彻的抱怨,林馨儿了然,这些日子这位太子真的是一直在做要事,只是收获徒劳。
“太子殿下何不等将军们进京后再做打算?”林馨儿道。
“进京后有轩王盯着,事情更不好办。”西门彻道,看着林馨儿神情自若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急,“你就不想着早日下手吗?在进京前就将那几支力量掌握,以免被轩王暗做手脚。得到那几个将军的支持,我们便是有了兵权。”
“可是,有些事是急不來的,你越急,事情越会朝反的方向走。”林馨儿坐在椅子上,淡然一笑,“如果是我,见太子这么急,我爹还下落不明,你就盯上了他的兵马,居心实在叵测,或许太师府的事就是太子命人做的也说不定,目的,自然是太师府的兵权。”
西门彻一怔,急道,“你怎能这般说?!”
“我这只是打个比方。”林馨儿道,“兵权,谁也想得到,太子以为轩王府不懂得先下手为强?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动?因为在这个时候,谁越表现的急,越对这件事上心,便越会遭到那几个将军的嫌弃,想要的便越离的远去了。太子应该庆幸自己沒有选中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才是。”
“你的意思是此时要紧做的还是寻找林博?”西门彻听懂了一些。
“我爹下落不明,难道不应该加紧寻找吗?”林馨儿收起笑意,沉声反问。
“可是,他还想着处置你。”西门彻争辩。
而且,真的找到了林博,那几个将军岂不是物归原主去统领,他还怎么拉拢?这个问題,西门彻沒有说出口。
但是,林馨儿知道他还有着这层意思。
“那是我们之间的问題,但他是我爹,我是他的女儿,自然要知道他的下落,救他于危难之中。”林馨儿道。
见西门彻一时无语,林馨儿接着道,“至于兵权,我会把握住的,等着将军们进京之后再说。”
虽然她想知道她爹的下落,但是她明白她爹或许就跟她的师父一样,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的。
林馨儿的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抬眸间看向正对的窗外,树叶正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突然,林馨儿只觉眼前一花,有剑影从窗外蓦然闪过,明晃晃的剑身反照着阳光,无比刺眼,掠过窗子,向屋内袭來。
第四零零章 出自翠竹阁的刺客
林馨儿明知自己沒有招架的能力,躲也躲不过,索性不躲,淡然不惊的坐在椅子上,沉着应对未知的不测。
那剑尖直指林馨儿的咽喉,却在逼近的一寸之间顿住。
林馨儿如一尊陈年雕像,无比镇定的稳坐不动,无慌无惧。
持剑的人沒有料到林馨儿毫无反击的举动,这与他出手前的安排完全不同,会不会改变了他來此的计划?
林馨儿波澜不惊的注视着面前的人,从头到脚裹着一身黑,只露出双眼的孔洞。
林馨儿当即就想到了当日刺杀冷慕然的那个人,真如西门痕所说不识男女。
但是,她确定这人与西门痕所说的不是一个,那个会隐术的人她在五里峰的时候也遇到过,虽然她此时失去武功,也能辨别出二者的身手是不同的。
替死鬼,是林馨儿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的一个词。
就在此时,一旁的西门彻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朝那把剑打去。
茶盏应声而碎,剑身也随着突來的力道偏移,紧接着西门彻掠至林馨儿身前,迎面与闯进屋子的黑影交手。
屋外响起情柔的呼叫声,很快,便有宫廷护卫的脚步声赶至云霄苑。
这一次,护卫们來的很及时,冲进屋子,将那黑影逼到了屋外团团围住,西门彻则趁机避开,将黑影让给了护卫们去处理。
“沒想到护卫们來云霄苑的速度还挺快。”林馨儿起身,走到门口,似乎漫不经心的道。
“大胆刺客,已经寻了你多日,今日必要将其拿下!”西门彻意识到这又是表现自己的机会。
上次,刺客从西门痕手中逃掉,这一次绝不能从他手中再溜走。
上次,刺客的目标是慕然,他沒有及时阻挡,这一次,想要刺杀林馨儿,他就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
林馨儿紧紧的盯着被围攻的黑影。
在去翠竹阁的路上,还算靠近锦阳宫,那些护卫得到消息,围攻刺客,还慢了半拍,这一次,她住在这个已经好多年沒有人住过的云霄苑却这么快就招來了护卫,还能够及时控制住刺客,当真是不一般了。
是这名刺客逃跑的水平不行,还是护卫在追查刺客的时候就有了风声,还是全靠了这几日宫中时刻处处都在加紧提防着?或者三者都有。
“留下活口!”林馨儿提醒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既然是替死鬼,将必死无疑,不确定的只是死去的方式。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刺客便撞到了一个护卫的剑下,长剑直刺入他的胸膛,带血的剑尖从背部穿了出來。
她看的很清楚,那个刺客是自己撞到那把剑上的,他完全可以避开,但是他沒有躲避,用这样的方法死在护卫的剑下。
众护卫只见刺客被他们杀死了,只有沒有留下活口的遗憾,但是对于他们來说也算是大功完成。
紧张了好多天,终于可以松口气,向皇上复命。
“看看是什么人?”护卫头领吩咐道。
一名护卫走上前,将黑衣人的头罩扯下。
“这不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公公?”有人认了出來。
“沒错,是三皇弟跟前的人。”西门痕跟着道。
西门寅跟前的人?
林馨儿走了过去,打量着这个刺客,唇红齿白的模样,还真像个太监。
蹲下身,林馨儿在那张脸上摸索了一下,顺手扯下一张人皮面具來。
“竟然是假的,卑职马上将此事禀明皇上。”护卫头领见此,忙道。
说着,就命人将刺客的尸体抬走。
“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众人散去后,西门彻问林馨儿。
林馨儿走到苑中的石凳跟前,坐下。
“不用了,皇上会处理。”林馨儿道。
很明显这就是安排好送上门赴死的,为的就是交出一个刺客,给出一个交代,既然那个斗篷人给她送來一个死人,她也不必对其逼的紧,这件事就由他去做好了。
大的风浪还不是能掀起的时候,而她还要等待依瑶的消息,培养起新的力量,去对付魔音使者,而不只是那个斗篷人一个。
目前,她不会急着全力去挖那个斗篷人,不会在所有的安排都还沒到位的情况下,让魔音使者坐享其成的看她与斗篷人的自顾周旋。
他是设了所有的局,但不是最终能够掌局那一个。
西门靖烈的心头病去掉了,皇宫里的人终于可以放下心,不再被捉拿刺客的风声包围。
但是,翠竹阁里的气氛却陡然紧张,这种紧张蕴含在整座翠竹阁里无限的沉静中。
翠竹阁里,分外安静。
在翠竹阁里做事的人,谁也沒想到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人会是刺客假扮的,还好那刺客沒有对他们动手,颇为侥幸。
只有西门寅自己知道,那个太监其实已经被东南用六合堂的人换掉了,真正的那一个也早被东南带出宫,尸骨已是无存,那个假冒的替代品,是专门为他办事随时为他而死的死士。
这也就是他所指的,除了那个侍奉他的太监之外,第二个要死的人。
现在,他将那个属下送了出去,命他去受死,为的就是要将东南掀起的风浪压下去,相对于死士來说,这样的死有些微不足道。
但是刺客突现,必须有人去做替死鬼。
而且这一步,正好被他利用到,还能替他解决一些问題……
只是,计划有了一点偏差。
西门寅本想让“刺客”在对林馨儿下手的时候死在林馨儿的手中,但是,林馨儿根本沒有出手,刺客还跟西门彻交了手。
东南行刺慕然的时候,西门彻也在场,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觉到刺客在招式上的变化,识出并非是同一个人的破绽?
他不怕林馨儿发现疑点,只怕西门彻压不住事儿,抢先冒出來生乱。
林馨儿若是存疑不会妄动,只会跟他在暗中较量,西门彻要是有所发现就怕按捺不住气,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一个谎言就还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当真是麻烦了。
第四零一章 将翠竹阁亮出去
西门寅的那点担心很快就沒有了。
锦阳宫派的人去翠竹阁询问过之后,顾倾城跟西门彻一起又去了翠竹阁。
“三皇弟,真沒想到那刺客潜藏在翠竹阁里,他沒对你下手吧?”西门彻见到西门寅就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他的目标不是我,何须对我下手?皇兄放心。”西门寅本是说着轻松的话,但是脸色却有些悲戚,“只是小春子……”
小春子就是那个刺客易容顶替的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小春子八成是死了。
“一直侍奉你的小春子竟然被掉了包,我看你这翠竹阁里的人也得好好彻查一番。”西门彻说着看了眼候在一边的宫人,“那些人一定认为你这里防备最松懈,所以才在你这里隐身,有你这不闻不问的主子,翠竹阁还真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我沒想到会有人盯上我这里……”西门寅的神情更加哀落,言语间颇为自责,“正应了那句话,生在宫中,沒有人可以真正的怡然自乐……”
“那个刺客第二次是向林馨儿下手,第一次应该是……慕然……”西门彻说出慕然的名字时有些心虚,那刺客要做的事也是他想去做的,现在再次提到,还有些不安心。
这样去杀一个人,是他从來沒有干过的事,他不知道慕然真的死在他手中的感觉会怎样,反正现在是心虚的很。
大概,这就是他的母后最终招认了刺杀陈太医的原因吧,这种背地里杀人的事还真的不好去做。
西门彻顿了顿,接着又道,“刺杀慕然,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恐怕得问那个刺客了。”西门寅说着垂下眸,隐起眼底闪现的那份狠戾,双手抚在了琴弦上。
西门寅说的不在意,西门彻却仿佛被一根刺扎到了一般。
“如果那个刺客只针对慕然,倒好向三皇子身上解释,但是又对林馨儿下手,目的就有些不明确了。”
顾倾城一直坐在旁边静听着,见二人都沒了话,便开口道。
这一点,西门彻也想不明白,沒有吭声。
西门寅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个刺客想必是趁三皇子出宫的时候,跟陪伴三皇子的小春子掉了包,隐在宫中有些日子了。”顾倾城说着,跟随着西门寅低垂的目光,瞟了眼那把安静的琴。
“应该吧。”西门寅应了一声,抬起眸,看向站立在一边的太监,如今身边最贴心的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了,翠竹阁里其余的人也都是后來才从别处调过來侍奉他的,都比不上小春子跟他的情分。
但是,他只能用小春子的命。
只有小春子与如今留下的小勺子跟他一起出过宫,在众人眼中,正如顾倾城所说,也就有了被掉包的机会,换做其他的人,整天只在翠竹阁里转,平白无故的被掉了包,疑点会大很多,到时候需要彻查的力度也就更大,甚至要强过去追查一名刺客,更加不利于他那些其他藏匿各处的人在宫中隐身。
“打开了一条缺口,就可能有另外的缺口存在,正如太子所言,翠竹阁要彻查一番方能令众人安心。”顾倾城道。
西门寅沒有意见,彻查翠竹阁,也是他打算故意去做的一件事。
彻查翠竹阁要好过去搜查整座皇宫,而西门寅也想趁着彻查翠竹阁的机会看看他的身边有沒有藏匿着不利于他的可疑的人。
“对,一定要彻查!”西门彻说着站起身。
“太子殿下打算离开?”顾倾城根据西门彻的神情判断。
“是,我突然想起來太子府里还有些要事处理,三皇弟的事就有劳顾大人了。”西门彻道。
彻查翠竹阁的打算提点了西门彻,虽然之前依瑶说要让他整顿太子府,可是后來只顾着寻找林馨儿与琢磨着北疆兵马的事,一直沒有顾上理会,之前还苦恼太子府里沒有可信之人去办事,其实,追根究底,做任何事之前,将太子府整顿一番才是最紧要做的事。只可惜这么基本的道理他现在才想到。
既然想到,就要马上去做。
所以西门彻当即就离开了翠竹阁,出宫去了。
“倾城,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查太师府的案子,还有精力处理我这翠竹阁的事儿?”
西门彻走后,西门寅又问道。
“非常时期自然要做的事也非常之多。”顾倾城道,“三皇子也是精明之人,虽然有些事未必亲眼所见,但是根据听说的情况也能大致猜出些什么,对那名刺客有何见解?”
“不论那刺客的目的究竟为何,刺杀慕然与林馨儿的举动如何令人费解,还有刺杀林馨儿表现的如何莽撞,他都是出自翠竹阁,我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去向那二人陪个不是。”西门寅道。
也就是说不管那个刺客的动机与出手如何,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样的话也只有三皇子能够说的出。”顾倾城微微一笑。
“太师府那边可有什么眉目?”西门寅似乎问的很随意,“一下死了那么多人,真令人心寒。”
“沒有,位子站得高,遇到的事也就更棘手,我那点积攒起來的名声终究是要毁了。”顾倾城唉声叹气,“一个是姜妃的事,若不是她自首,我也落不了案,一个就是太师府,过去这么多天,我根本沒有找到任何线索,还好皇上沒有催促,否则当真难以交代,听闻北疆的几个将军联手回京,我都还不知道到时候该怎样应对他们的询问。”
“对太师府动手的人真的做的密不透风么?”西门寅拧眉问道。
他原以为会从顾倾城这里问出点什么,结果顾倾城也正苦恼的很。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在尸体上遗留下的刀剑伤口都是最普通的招术,也沒有任何打斗的迹象留下的蛛丝马迹,唯一留下关于凶案的就是清醒过來的香芋说出的那句话。
这也是西门寅见过的最狂妄,事情做的最狠也最干脆完美的凶手了。
有这样的人隐在暗处,就算暂时不关他的事,他也不会心安的。
“真是头疼的很。”顾倾城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岤。
“无论无何,都不能让八年前的乱事再次发生。”西门寅道,“听闻如今皇叔跟太子矛盾重重,林馨儿又被父皇安置在宫中,不知还会生出多少事,倾城,我拜托你要多加留意一些,辛苦了!”
说着,西门寅咳了起來,从身边的小勺子手中接过帕子,拭了拭嘴,接着道,“真是可恨了我的这副身子,只有忧心的份儿却做不了什么,到头來还让翠竹阁成了藏匿贼人的地方。”
“三皇子放心,倾城会竭尽全力保我青辕王朝天下太平的。”顾倾城起身拱手道,“我这就去命人彻查翠竹阁,打扰之处还请三皇子多担待。”
“我无妨。”西门寅摆摆手,“你尽快去做吧,此事耽搁不得。”
随之,顾倾城便离开了翠竹阁,走出屋子,似乎无意中回头观望,隐在院中的屋子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琴声从屋中传來,平稳的音调沒有任何起伏,但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种婉转。
“你先去做别的事,我休息一下,有人來彻查翠竹阁的时候帮我招呼着。”
一首简短的曲子弹完之后,西门寅起身对候在一旁的小勺子道。
小勺子的眼眶一直都是通红的,为了小春子。
相伴了多年的人突然被刺客冒充,他为真正的小春子悲伤。
“三皇子,您相信奴才吗?”小勺子吸了吸鼻子问,此时他真感到一直安静的翠竹阁成了危险重地。
西门寅回身,静静的看着眼小勺子,“相信。”
他自然相信小勺子是真的,也相信小春子,还相信他的那些暗中培养出來的死士。
小勺子应该感到庆幸,当时他一念之间选中的是小春子,而不是他。
小春子如果死不瞑目的话,就去找那些所有陷在局中的人报仇吧,如果沒有他们,他何须要做出这么多的安排与事情?若是最终只留下他一个人,天下也就太平了。
只要路上还有一个人阻拦,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接连死去,那些阻拦他的人才是那些死去的人的仇家。
西门寅吐出两个字后便折身绕到屏风后,走向里侧的床榻。
小勺子看着自家主子略显疲惫的背影,听着那暖暖的两个字,泪终于忍不住的又涌了出來。
抬手擦了把眼泪,小勺子默默的走出了屋子。
听到小勺子出门的声音,西门寅坐在床榻上,用低沉的声音道,“出來吧。”
“主上!”东南打开连着另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进來。
“翠竹阁最近不安生,你暂时不要來了,记着把密道封好。”西门寅道。
“主上明知会给翠竹阁招來麻烦,为何还要这般做?”东南不解,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次沒有成功的行刺,给西门寅招來麻烦。
“我这边太过安生寂静也不好,总会有人盯着,不如就将翠竹阁亮出去让人仔细的瞧瞧。”西门寅道,唇边吟着深深的笑意。
第四零二章 你到底是谁?
林馨儿知道这是一次查探西门寅的机会,但是她沒有去翠竹阁,而是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翠竹阁的时候,來到了冷宫。
由于西门靖轩的关系,冷宫里并不像之前那般的“冷”。
一踏进苑中,就见两个宫女在外面打扫,原本萧条的冷苑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虽然简陋,但不失舒适。
姜子音跟其他的住进冷宫的妃嫔不同,她的身边还陪着宫女,并不需要像别的人那样要自己动手做事。对她來说,改变的只是环境与地位。
其实,能够这样安安静静的活着也挺好。林馨儿想。
但是,她的内心真的能像住在冷宫里这般的平静吗?
那两个宫女不认得林馨儿,见她进了冷苑,停下手中的伙计打量着她。
从她的衣着打扮猜测她的身份,不像是宫女,也不像宫里的娘娘们那样华贵,而且皇上只有三个皇子,并无公主,不知是哪个权臣的家眷?
能够在宫中自如行走,來到冷苑,身份一定不一般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禀报你们的主子,林姑娘來看她。”跟在林馨儿身边的情柔道。
两个宫女正寻思是哪个林姑娘,吱呀一声,主屋的门打开,姜子音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这个在锦华苑藏了些日子的“林馨儿”,但是又看到林馨儿完好直立在苑中,便又想大概还是冒充的那一个吧?
不过,称她一声林姑娘也是沒错的。
姜子音道,“原來是林大小姐,你是來找我的吗?”
听了姜子音的话,那两个宫女方明白了林馨儿的身份,更是一脸好奇的注视着她。
“在宫中陌生的很,沒有地方可去,不觉走到这里,便进來看看娘娘。”林馨儿一边含笑道,一边向姜子音走去,“说起來我们是很像的,都是做了错事被废掉了主位,只是娘娘原本是皇后,所以被贬为妃子住在这冷宫之中,还算有个归处,而我本是个轩王府的王妃,被废之后便只能流浪在外。”
“那你现在不是在宫中么?”姜子音见林馨儿走來,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太师府突遭横祸,我成了林家的孤女,是皇上仁慈,体恤林家,才将我接进宫中。太师府的一场变故,倒让我占了便宜。”林馨儿道,言语间带着自嘲。
姜子音回头,看向林馨儿。
虽然住在冷宫,但是身边守着宫女,偶尔也会出去做事,所以,外面发生的一些大事也会带回來,传进她的耳中。
“呵呵……”姜子音轻笑一声,“看來民间的传闻不假,你可当真是林家的扫把星。”
她以为这个林馨儿不会是藏在锦华苑的那一个,也就是并非真的,她这样说也只是讽刺这个女人的假冒而已,既然她要冒充林馨儿,必然要担着她之前不堪的名声。
姜子音的话让跟在林馨儿身边的情柔的脸色跟着微微一变,不是她在为林馨儿抱什么不平,而是她认为姜子音这样说,肯定会激怒林馨儿。
不会在冷宫出什么事吧?
情柔心想着,悄悄的去看林馨儿。
林馨儿的面色很平静,似乎沒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轻启红唇,却是在对她吩咐,“情柔,你先出去。”
淡淡的口气听在情柔耳中就像夏日里沉闷的响雷,随之带來的是狂风暴雨。
为免暴雨浇身,情柔故作不懂,垂首道了声,“是。”便乖巧的退出了屋子。
“到冷苑外等着。”林馨儿补充道。
“是。”走到门口的情柔心底又是一个咯噔,大概是牵扯到林馨儿的心头之痛,所以她不想让人听,故意让她躲的远远的。
情柔知道姜子音与轩王的关系,心想,若是她在跟前,姜子音出了什么事她也跑不掉,正巧林馨儿赶自己走,那她就躲开,免得惹祸上身。万一真有什么事,轩王责问,她就说是遵从林馨儿的命令离开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惹不起被皇上照顾的林小姐,将事情都推给林馨儿,还能让自己摆脱开。
林馨儿站在门口,看着情柔走到了宫苑门外,才将屋子的门关闭。
这正好是一个将情柔这条尾巴支开的借口。
“话我已经说了,你想怎样?”姜子音坐在那把破旧的椅子上,镇定自若的问。
她是一个求死过的人,连死都不怕了,更沒有什么再怕的,除了……那个威胁她的人。
“我承认林家的一切灾难都是我带來的,林家,我的身上一定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林馨儿的话让姜子音很意外,微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林馨儿口中所说的是“我”是哪个。
“我也相信所有的不幸都是有根由的,哪怕之后太子殿下可能发生的意外,也必然跟之前的事由脱不了干系。你说是吗?姜妃娘娘。”林馨儿走到姜子音跟前,低声询问。
“你知道什么?”
果然,姜子音脸色陡变,蹭的站起身,双目圆瞪的看着林馨儿,“你到底是谁?”
林馨儿知道,姜子音以为她是冒充的,也不做解释,让她心生惧意,才更容易暴露出问題。
“我是林馨儿。”林馨儿道,她知道这样说,姜子音肯定不信,还能让她更觉得骇怕。
“你想做什么?”姜子音手扶着身旁的桌子,感觉到身子有些虚弱无力。
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答案的,她以为除了西门寅能要挟她,再无人能够令她这般害怕。
“是不是宫里还有个人会令你像这般害怕?他是谁?”林馨儿走近一步,紧紧的盯着姜子音,一双犀利的眼睛似乎能够穿透她的心。
虽然林馨儿之前猜测姜子音受到的威胁跟如太妃有关,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又是一个当时连命都不要差点自缢身亡的人,她的儿子西门彻才是她最大在乎的人,也就是她受到的威胁能够牵制住的人。
所以林馨儿故意提到西门彻的安危,姜子音果然怕了。
姜子音必然是怕当年做过的事连累到西门彻身上,她以为林馨儿也掌握到什么。
但是林馨儿一无所知,她需要从姜子音身上打开突破口。
西门靖轩不愿直接询问姜子音,她來替他做。
第四零三章 她真的不能说
“沒……沒有人。”姜子音受不了林馨儿的那双能够穿透她的心的眼睛,颓然坐在椅子上。
“是谁逼着你承担下杀死陈太医的罪?”林馨儿垂下眼睑,依旧盯着姜子音。
姜子音虽然避开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却避不开她散发出的,充斥在满屋里的压迫感。
林馨儿沒有询问是不是,而是直接逼问姜子音那个人。
其实姜子音是胆小怕事的,作为皇后,她沒有那种与身俱來的气势。她有很强的柔弱一面,所以才会选择自缢。
所以,林馨儿对她根本不用拐弯抹角,只需严厉逼问,便能令她失了底气。
其实,这一点,西门靖轩很容易就可以做到。但是,他不愿。
他不想亲自撕裂跟姜子音之间的那相系了多年的养育之情,他怕自己的身边再无任何暖情。
那一晚,西门靖轩拥着她,她能感到他很孤单,需要借着爱意去弥补心灵的空白。
但是,真相是必然要知道的。
只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姜子音当年是如何在如太妃的事上做文章的?也许那个帮助她对付如太妃的人也是看中了她的这种柔软,所以才选择了她。
如果说姜子音当年是不得已的,西门靖轩的心会不会好受些?
“沒有人。”姜子音重复着这三个字。低着头不住的摇着,希望林馨儿能够相信。
“那个人现在继续在做事,将众人都引到了翠竹阁,但是我知道在翠竹阁里是查不出任何结果的,不如來你这里问个明白。”林馨儿沒有反驳姜子音的否认,而是继续给姜子音说着“那个人”的事。
她肯定那个人是存在的,不论怎样否认都沒有用,在这个问題上说來说去只是浪费时间。
她要做的就是捅破姜子音的心理防线,让她无力否认,说出答案。
姜子音在听到林馨儿说那人将众人引到翠竹阁后,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林馨儿。
触碰到夺人的目光,姜子音又连忙低下了头。
“你不用逼问我,就算有那个人,我也不会说的,为了彻儿,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说。”姜子音道。
“你以为自己不说就能保护住太子?”林馨儿反问,“你以为真相真的会随着你带进坟墓?你可知道,你这样执意避着西门靖轩隐瞒正是给了他最大的线索,到时候他弄清了一切,你肯定那个人能保得住太子?”
“轩王?他查到了什么?”姜子音浑身一颤,再次抬头,双眼中流转的是种种担心。
那个秘密,牵连重大,西门寅拿來要挟她,也必然会尽力去保守的。
这么快,她不相信这么快西门靖轩就查到了什么,但是她又不能小看了轩王。
自从西门寅用另外的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后,她就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事情都会有令人想不到的意外发生的。
“你怕他查到什么?”林馨儿眼神中的犀利减少几分,用缓和一些的口气询问。
“我不能说的。”姜子音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是她这辈子压在心头上最沉重的秘密,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因为这个秘密,她常常去想,如果她不是嫁给西门靖烈就好了,如果她沒有嫁给西门靖烈,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不会沦落到今日被人拿來威逼的地步,不会让她的儿子毫不知情的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威胁。
或者,彻儿原本不该是她的儿子。
她不该有孩子的,有了便是她的负担,沉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她要保护她的儿子,她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好好的活着,做不做皇帝都无所谓了。
难道,这么一点要求,她都难以实现吗?
姜子音越想,呼吸越急促。
她想让自己一如死水的面对林馨儿,面对所有种种的威逼要挟,可是一想到西门彻不可预知的将來,她就害怕的抑制不住的心跳,越跳越急促,跟着大口的气喘起來。
林馨儿觉察到姜子音的不对,连忙俯下身,用自己懂得的方法帮着姜子音捋着胸脯,帮助她顺气呼吸。
跟着楚一天,她懂得一点病情,知道姜子音犯了心悸病,心跳过于加速。
“秘密压在心里会很沉重,你会永远为它担心,为你的儿子担心,此生都不得安宁,你愿意这么的活下去吗?”
待姜子音的情况好转一些后,林馨儿直起身问道。
“如果我不说,很少有人知道,便危及不到彻儿,如果我说了,彻儿怕是很快就沒命了。”姜子音道。
气喘之后,平静下來,姜子音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林馨儿就站在她的面前,她逃避不开。
正像林馨儿说的,她这个一直倚靠着轩王的皇嫂,也在瞒着轩王,就是最大的疑点,轩王怎能不查?
恐怕也只有她那个想法简单的儿子跟本就对她沒有什么情分的皇上会相信是她杀的人吧。
她的儿子确实不是做皇帝的料,如果有人争,拿去便是,相比于性命來说,皇位根本算不了什么。
“如果你不说,待西门靖轩亲自查出來,西门彻会死的更惨,如果你说了,或许西门靖轩会念在你的养育之恩,下手轻一些,如果你将那个人交代出來,你也算是有功一件,还可以换得西门彻一命。”林馨儿道,“难道你真的以为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