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百合小说 > 怜心清莲最新章节 > 第5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怜心清莲 第5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这种男人说好听点是利用女人发泄,但实际上他才是被玩的人。

  “亲爱的表姐,你干脆点点头,别再折腾人了,女人青春有限。”结了婚之后照样可以为她工作,就做个人情送表哥。

  “干么,少槐请了你当说客,不管怎样,至少得等我手边的事少一点再说。”她不是不嫁,是忙得没时间进礼堂。

  还不是该怪她,莫名的丢了一堆工作给少槐,害两人像驴子一样为她卖命。

  “对了,别说我,何奶奶的相亲宴怎么办,你要回去吗?”再七天就是她相亲的好日子。

  想叹气的何水莲轻眨眼睫。“时间到了再作打算,她不能凡事都顺心。”

  “他,知道吗?”唐云巧指的是段天桓。

  “那个大醋桶我才不告诉他呢!不然一定又会紧张兮兮的胡思乱想。”想起他慌乱的模样就甜蜜满怀。

  何水莲一副沉醉爱河的表情,眉眼都含着淡淡幸福。

  “可是他不知情成吗?何奶奶不是好应付的长辈。”只怕他通不过严苛的何奶奶那一关。

  “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又不是奶奶,我们不需要她的同意。”何水莲有些赌气意味的说道。

  两人边走边聊,不时提出修改建筑物的方案,渐渐地远离施工人员,来到较宁静、偏僻的角落,丝毫不觉危险的靠近。

  几个手脚敏捷,有点鬼祟的人影渐渐靠近,胸口的微突物疑似枪枝。

  唐云巧低头记着笔记,心无旁骛的她想快点完成手边工作,好回旅馆拨电话给游少槐,一诉相思情。

  眺望高处,心里盘算着要如何粉饰墙壁,一群有光的影子逐渐加长,出现在何水莲凝望的墙上,一丝异样的感受使她回了头。

  “你们是谁?”

  其中一位似是领头的意大利籍男子先是看看何水莲,再看看唐云巧,在他眼中东方女子都是同一个模样,黑发黄皮肤。

  “你们谁是段天桓的女人?”

  江湖恩仇?两个女人互视,他的英文腔调不是很容易懂,有种很重的口音。

  “你们找错人了,段老大的女人在他房间,怎么可能到处溜达。”何水莲假意虚应着。

  “放屁,少耍老子,我们问过那边的施工人员,你们的小伎俩瞒不过我们。”领头身边一个大汉口气粗鄙的指着她们。

  “施工人员搞错了,我们是代替上司来监工的小职员,绝不敢戏耍各位大哥。”她并没有得罪人,是天桓的敌人吗?

  唉!奶奶又多一项不赞同他的借口——危险的黑道中人。

  “你很镇静,不像小职员。”领头大哥心思细密的说道。

  何水莲在内心苦笑,不镇静成吗?呼天抢地那一套她可不行。“我们是大企业的员工,就职前受过三个月训练。”

  “说得很完美,完美得令人怀疑,不管你们谁是段天桓的女人,见着了我们的面都走不了,带走,”完美是她追求的最高伪装,没想到却因为太完美而失去可信度,实在好笑。何水莲苦笑的哀叹自己的完美。

  她和唐云巧没有反抗机会,白色巾帕一蒙,随即眼前一黑,落入等待的魔掌中。

  一辆加长型的黑色车载走了一行人,无人发觉一丝不对劲,现场只留下一只手提电脑,上面不停的发射求救讯息。

  远在芝加哥,正在开会的游少槐在电脑上发现一串混乱的求救密码,那是避免危险的特殊装置,不敢大意的他随即停下会议,追踪起发讯地点。

  当地查到另一端的讯号是来自心爱女子的电脑,虽心急但仍镇定的拨电话到拉斯维加斯,在无法联络上人的情况下,宣布暂停会议,由副总经理代理。

  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飞奔到女友身边,紧紧地拥抱她,为她阻挡所有的风雨。

  第八章

  她被绑架了。

  太不可思议了,她居然会被绑架。

  一睁开眼,何水莲看见老旧生霉的天花板、墙壁有些剥落的痕迹,地板有股油味,很浓很浓的煤油气味。

  光线很暗,窗外天空颜色可见已近黄昏,微弱的霞光很美,一时间竟让她忘了阶下囚的身份,闲适地坐在有嘎音作响的木板上品赏。

  身边传来细微的哦呢声,翻转的震动感提醒她不是一人受困,还有无辜受牵连的同伴。

  “巧表姐,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想打人。”唐巧云抚抚头,哥罗芳的药效使她昏昏沉沉。

  “希望你要扁的对象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何水莲先行撇清责任归属问题。

  表姐是她母系方面的亲属,听说唐家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这些年看少槐表哥追得鼻青脸肿,大伤小伤不断,她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母亲是唐家的例外,尤其在强势婆婆的压抑下,她成了何家最沉默的媳妇。

  唐云巧在昏暗光线中狠瞪她,“你找错了男人,连坐罚听过没?”

  “匹夫无罪,怀壁有罪,你想当不明事理的昏君我也只有认了。”何水莲说得很无奈。

  “哼!你就会拐着弯骂我。”挪挪手脚,一阵痛感因绳子磨手产生。

  “我们都是铁达尼号的罗丝,我哪敢造次。”

  窗外静默无声,不知有无人监牢。

  “是幄!你的杰克呢?正为他的赌场事业醉生梦死,搞不好连我们快沉溺了还不知情。”天呀!

  绑得真紧。唐云巧的眉头不禁轻蹙。

  “表姐,别挣扎比较好,那是一种特别防范人逃脱的结,你动得愈厉害反勒得愈紧。”

  看她恍若无事人后云巧就有气。“你当来度假呀!还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好忧心呢?”要她像疯媳妇般拍门哭闹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有教养的淑女,不做有损形象的事。

  “想办法脱身,我可不愿当某人的陪葬。”若能活出生天,她马上下嫁少槐。

  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才想到别人的种种好处,唐云巧便是这般。

  拖着不结婚是怕卷入何家的权力斗争,看她姑姑在何奶奶的高压政策下,不复唐家人的傲气,她就觉得心寒无比。

  少槐虽然非嫡生子孙,但是何家只剩他和表妹两条血脉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贵如何奶奶也不敢真的排挤,顶多不给好脸色看而已。

  要是她和水莲都命丧于此,何奶奶算计了一辈子的权势顿成泡影……她不由得想笑。

  “很好嘛!你还能笑得开心。”换何水莲有点不是滋味,仿佛风采被人抢了去。

  “莲,你能想像少槐当总裁的嘴险吗?”一定悲愁满面,大喊着要弃职出走。

  “真高兴你的幽默还在,我这个‘上司’亏待你很多?”竟迫不及待想干掉她自立为王。

  唐云巧抿着唇苦笑,“不是要窜位,如果我们有命出去。”两人都死了,少槐能不扶正吗?

  何水莲静默沉思,她的话不无道理。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人影不是挚爱的男子,而是无法无天,任意横行,拥有遭绑架n次的恶魔姐弟。同样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为何她做不到转危机为灾难,轻轻的拍拍灰尘,用着绝对清澈无垢的水眸说: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转为暗流,新月一轮由东边渐起。

  不是没有想逃的念头,而是窗口明显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何光景,而门肯定上了锁,她们两个动弹不得的弱女子怎么有生机。

  看来不是劫色,她们身上衣物尚且完整,若是求财……歹徒不是死得很惨就是赚翻了。

  段天桓的女人?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愿猜想,是黑社会的恩怨?

  但是最骇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女人为了一己之私的爱恋会自我催眠,相信只要除掉情敌就能挽回旧日情爱。

  愚蠢至极做出的疯狂事不能以常理判断,所以她禁止自己去想,无知是一种福气。

  埋头于沙中的鸵鸟看不见危险,所以心安。

  “奶奶铁会吐血,何氏终究落于外姓人手中。”死去的姑姑终能进入何家饲堂,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小方牌位立于一侧的小小供桌。

  “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悠哉的等死。”她还有时间幸灾乐祸。唐云巧心中莫不称佩。

  将死之人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何水莲动了动麻痹的手。

  “不然你提供个点子,我来合计。”

  “你……有没有人说你很赖皮?”快被她气死了。

  “有。”

  “谁?”唐云巧很好奇谁是同盟。

  “你。”

  “我……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瞧瞧,也许里面住了一位来自火星的房客。”她才会尽说些气人的外星语。

  月升至屋檐,一抹折光吸引了何水莲的注意力。

  “巧表姐,你想不想解开束缚?”再绑下去,只怕血脉不通会使肌肉组织坏死。

  唐云巧重重地一哼,“不要问我这种白痴问题。”

  被绑架已经非常不快,她还找来三岁孩童都不会否定的蠢话。

  “我左边靠近木床脚有个尖尖扁扁的东西,应该可以割断绳子,”好像是瓦片还是破瓮的一角。

  “真的?!”

  绝处逢生的感觉让唐云巧兴奋地挪动。都到床沿一跳,以绑在背后的手摸索,一小块发一褐色的钝片碰触到她的指尖,随后握在手心。

  “巧表姐,我帮你割断绳子。”

  不疑有他的唐云巧将钝片交予她,两人背对着背。

  “呼!好疼!你戳到我的肉了啦!”

  “抱歉,我的背后没长眼睛。”好在是她的手。

  “噢,小心点,你又割到我了,哎……”她的手一定惨不忍睹。

  何水莲心中有一盎司的愧疚感,“快断了,你再忍耐一下。”

  “嗯……”她又闷呼了数声。

  无端出现的瓷片在何水莲燃烧别人,照亮自己的伟大摩擦下,绳索终于脆弱不堪,啪的一声断裂。

  解脱的唐云巧揉揉两手腕,没时间查看腕上的伤,借着微弱月光解开脚上难解的绳结,然后再帮何水莲松开身上的缚绳。

  “这东西明明在你脚底,为什么不自己捡?”

  方才让兴奋冲昏了头的唐云巧现在才觉奇怪。

  “挪来跳去太难看,我的头发会乱掉。”她转转关节,读按一下顺血路。

  挪来跳去太难看,头发会乱掉?“何水莲你好无耻。”

  “巧表姐,我有逼着你去捡吗?”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告奋勇。

  淑女就是从容不迫,无论处于何种状况,都要保持恬雅、沉静的风范,不慌不忙维持亲切。

  表姐的个性太好捉摸了,工作上力求完美,一旦专心在某事里便无暇顾及其他,常常疏忽周遭琐事,不会去对身边人提防。正直的人总要吃点亏,她在助其成长。

  “你设计我?”

  好严重的指控。“自个姐妹哪来设计,你多心了。”

  “还说没……哩,好痛……”不小心扯痛腕筋,唐云巧墓然膛大眼睛。“你……你心机好重。”

  “咦?”何水莲不解何来心机重之说。

  “东西在我手中应该是我先帮你才是,为什么要我把瓮片交给你?”唐云巧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给表妹糊了去。

  何水莲细抚微红的腕肤。“我这细皮嫩肉禁不得伤,留下疤痕不好见人。”

  “你是说我的粗皮厚肉比较耐割,多几道伤口无所谓,反正伤的又不是你?”她真想仰天长啸呀!

  姐妹三十余年,她到今日才认识她的真面目。

  人家说患难见真情,原来她以前的亲和都是伪装,专门来骗取忠诚,其实心比谁都还来得黑,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心。

  而她唐云巧被骗得掏心掏肺,一心为辅佐她的事业枉顾爱情,到头来是“身先士卒”,死给她看。

  说得好贴心叹!“你误会了,巧表姐,你刚才挣扎时已磨破了皮,所以我先帮你割断绳子,以免勒得过紧阻碍血液流通,你瞧,不是舒服多了。”

  “水莲表妹,你当我是傻瓜呀!”唐云巧说得语含怨念。

  “生气了?”何水莲好笑地走了两步,脚踝没伤着。

  真能气她就好了。“算了,谁叫你是我上司,又是我表妹。”

  “好委屈的说法,回去给你加薪。”顺便包礼金。

  遇着这种事,表哥定不会放她一人暴露在危险环境中,早早娶进门才安心。

  “别扯了,找找著有没有逃生途径,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领呢!”不顾形象的唐云巧攀着窗极向外眺望。

  “看到熟悉的景象吗?我们在哪里?”她们应该晕得不久,尚离赌场不远。

  唐云巧低德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你信不信,我看到水都威尼斯。”

  “水都……城尼斯?!”开……开玩笑吧!

  “你说我们在意大利。”

  何水莲脸色一变,惯常的镇静自脸上失去,拉高裙摆踩在一只木框制啤酒箱,一手搭在墙面。

  窗口不大,两颗人头在那挤呀挤的,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水色,美丽的拱桥横跨,三、两小船荡漾在轻晃的绿波当中,瞧星光在闪烁,水光邻邻。如此美景她们却无心欣赏,相互一觑不知所措,怎么才一会光景,她们就横渡了海洋及陆地,来到梦幻之都。

  若是来度假还好,可是……

  “莲,是幻觉对不对?我们被囚于某拍摄现场,而不是身处威尼斯。”唐云巧的声音有点轻颤,听起来像是快哭了。

  何水莲深吸口气接受事实。“云巧,坐以待弊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咱们得自救。”

  相隔太遥远了,她相信就算有人及时发现她似的失踪非单纯事件想援救,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寻不到这遥远的国度来,只能急得像缺水的成鱼猛吐气。

  小小斗室不过十来评大,要逃脱并不难,只要打开一道门。美人不一定要等英雄骑白马来,除非是长了翅膀的天马,可以渡海飞天而行。

  “自救?!”

  “你瞧这房子相当破旧,年代一定久远,门板不可能坚硬如新……”

  唐云巧紧张的抢白,“我不是蓝波,休想设计我去拉门。”

  “有意思。”两道杀气腾腾的视线一射,何水莲谈笑地挑眉。“我没那么残忍,把锁弄掉就成。”

  “你行吗?”黑暗中看不到她嗤之以鼻的表情。

  “总要投机取巧一番,说不定我有当小偷的天份。”以前开锁的技巧不知退步了没?

  在兰陵就读时,她学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小把戏,应该派得上用场。

  摸黑沿着墙壁,何水莲摸索到一个古老的锁孔,取下身上价值上万美金的青莲别针,折了折变弓型,深入钥匙孔转动。

  喀……喀……喀……不知是神助或是运气,门突然应声而开,她自己也吓一跳,狐疑她上辈子是贼?

  “天呀!水莲,你创造了奇迹。”真是小觑她了,神愉卡门。

  她是奉承还是揶揄椰输?何水莲在心中自问。“小声点,我怕外面有人看守。”

  战战兢兢的走出废弃的危楼,她们不敢太招摇地乘上一艘小船,好客、热情的船夫唱着意大利情歌,对两个美人酌收一半船资,以美金代替。

  远离了危险,两人稍微放松地在船上小想,随波漫游威尼斯,并从小贩手中购得热食,止止鸣叫不已的肠胃。

  “我们是安全的吗?”

  安全的定义在哪里?何水莲老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如此轻率的回答我,我不相信你不晓得是谁绑架了你。”瞧她还有间情和船夫聊天。

  现在的船夫水准真高,不仅会说中文还会绕上两句成语。世界真是天涯若比邻,近得没话说。

  “知道了又如何,派军队去突袭吗?”八九不离十是“她”叫人干的。何水莲心中的确有数。

  唐云巧不放松的追问:“她是谁?”好歹师出有名能报个警。

  “小姐,我们算是非法入侵,你以为意大利政府会帮‘偷渡客’对付本国人民吗?”天真。

  先前她已接获多次警告,要她识相点离开段天桓,不然有她好看。

  由于被保护得很好,她视若无物不予理会,我行我素地和他出双人对,举止亲密得令人眼红,终于让对方按捺不住,开始不断使些小手段逼吓她。

  煞车油无故滴流一地,她笑笑叫人拖去修车厂,不以生命测试危险性,旁人当她不知煞车出了问题。

  夜半无声的电话是小儿科,大骂的是睡得正熟的可爱丈夫,因为她不接电话。

  衣服被剪烂,鞋子里有化了的牛奶糖,门把外挂了一只剥了皮的肥地鼠,甚至无名的花束中藏了十来只绿色的毛虫。

  这些她没告知天桓,反正衣服旧了要换新,鞋子打算捐给红十字会,肥地鼠正好炒辣椒成一盘红烧鼠肉,滋补身子。至于蠕动的小朋友,她送它们回芬芳的泥土,期待早日化蛹成蝶或是蛾。

  “也许是我太自满了,终于激怒了某人,连累你陪我受苦。”何水莲轻舀水拍脸。

  “唉,接下来怎么办,任人宰割?”唐云巧不由得忧心起下一秒钟。

  “打电话回去报个讯,然后找间民房投宿,等人来接娄!”她的意大利文可不大灵光。

  “真的不报警?”唐云巧总认为她在隐藏什么。

  报答有用吗?听说对方是连警方都怕的黑手党。“相信我,报警会死得更快。”

  因为他们会互通有无,执法人员共通的弊病——贿赂与挂勾。

  “你……称是死蚌壳呀!怎么撬都不开口,我也是受害人好吗?”又不是天主,信我者得永生。

  而那个生是得先死一回。

  何水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去西西里岛作客吗?”

  “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她未免太神通广大,居然惹到……,一定是她搞错了。

  “看来你的历史没白念,颇为关心国内外大事。”何水莲取笑地点点头。

  “何水莲,你该换男人了。”头疼呀!

  她们脚踩的是黑手党势力范围,有什么比把头搁在锋利的钢刀下危险,她不敢想像。

  “嗯!我会考虑。”何水莲故作认真的一应。

  唐云巧斜脱她的言不由衷,“小表妹,你该做的是换心手术。”

  “心。”不懂。

  “因为你有一颗黑色的心。”

  了解。何水莲笑接道:“我们一起上手术台。”

  “你……”

  第九章

  夜色微凉,水波激油。

  两人以身上的美金和船夫兑换意币,在船夫好心的指点下,上了渡口,找到一间干净的民宿,老板娘圆圆胖胖很热心,是来自台湾的华侨。少了语言隔阂,相处起来更融洽,如回到了家。

  灯熄了,河中摇摆的船倏然化成一方扁舟,一抹白影立在半空中。

  “鬼判,你越界了。”

  船夫模样一换,无情的俊美男子立现。

  “夜神,好久不见——”

  一头金发的夜神眼含不悦。“你有没有搞错?你是东方的阴官,跑到我们西方来捣乱。”

  “神鬼本一家,何必分东西。”不都是一种信仰。

  夜神呻骂道:“谁跟你这个死人头是一家,没事快滚回地府。”看到他就有气。

  “你还在记仇呀!夜神。”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神。

  “别对我笑,偷窃者。”偷了他心爱的鬼。

  鬼判笑了笑,故意惹恼他。“阿芙儿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

  “你还敢说,都是你那张脸惹得我的阿芙儿变心。”可恨的东方鬼。

  “你的?!”

  鬼判好笑地扬扬眉。

  阿芙儿是精灵界的小花精,原本和夜神是一对相恋百年的情侣,两人瞒着上界偷偷来往。

  谁知一日他送返几位西方的魂魄予夜神,一旁的小花精见着他便生了爱意,神魂颠倒的迷上他,从此抛弃旧爱。

  幸好五界各有定律,她无法进入地府,否则肯定闹得神鬼不欢。

  “哼!讨厌的家伙,你在扭改人类的命数。”天命不可违。

  “没办法,谁叫我欠她一笔债。”一笔积欠千年的债。

  “一个人类?!”夜神轻蔑的一嗤。

  最后一个了。“她前世是莲花仙子。”

  “原来……啮,你还债还到西方来,一点都不尊重我。”差点被他软化,这个鬼。

  “事出突然,请见谅!”不过变了片钝片,使点小法开门。而且她的命数是遭火劫,虽然不致丧命,但容貌全毁,从此心性大变,为恶人世间。

  他出手算是功德一件,挽救大多数的苍生,不应有过。

  “做作。”

  鬼判望了望无声的房间。“我知道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个鬼……喂!别走,我还没骂够……”一道黑影追着白光而去,消失在威尼斯的天空。

  黑夜来临,罪恶蠢动。

  在何水莲和唐云巧逃走不到一个小时,黛儿已想好千百种折磨人的方法,个个残忍而无人性。

  敢跟她枪男人也不先秤秤份量,落在她手里休想有好日子过。

  “黛儿小姐,拉斯维加斯那边已闹得天翻地覆,你还是放了人吧!”段天桓不好惹,只怕落得两败俱伤。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教训。”一扬鞭,黛儿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疤痕。

  洛克斯不觉得痛的抹去血丝。“是,黛儿小姐。”

  他是黛儿的贴身保镖,但是实际上却是她的打手兼床伴,当她找不到男人上床时,他就得奉命陪她玩一夜。

  “那个女人你玩过了吗?”最好把她玩到半死不活。

  “没有。”

  她生气的沉下脸,“为什么不玩,你管她是圣女供着呀!”

  “不,有两个。”他得问清楚,以免得罪脾气反覆的小姐。

  “谁叫你抓来两个,我只要桓哥喜欢的那个婊子。”一群笨蛋,抓个人也会出错。

  踩着重重的脚步,她带领一堆手下往废弃屋子走去。

  洛克斯解释道:“因为她们两个是一起跑。”自然一起擒来。

  “哼!你交上布了,两个凑一双。你不会和兄弟乐一乐。干么到手的肥肉不吃。”

  真是猪一头。以前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不都被他玩得痛不欲生,几乎要断了气,他在客气什么,难道不晓得她最恨环绕在桓哥身边的女人。多次派人去警告、恐吓,甚至在车子上做了手脚,却总是整不垮那个践女,她快气炸了。

  这回要不是父亲有事要她先回意大利失去了机会,不然在飞机上她会命人玩死她,然后将尸体往大海一扔,一干二净,且没人知晓是她下的手。

  再神气给她瞧瞧,还不是待宰的羔半,任由她一刀一刀的凌迟,最好割得她体无完肤方能消她的气。

  “黛儿小姐,段老大会谅解吗?”洛克斯担心小姐会玩过头。

  黛儿微微一呐,“他……他不敢对我怎样吧!我父亲不会让他动我。”

  凭借这一点,她畏缩的胆子又大了些。

  “我看不见得。消息传开,段天桓正像疯了似的找人,所有赌场的手下及员工无一缺席,誓要将整个赌场翻覆,只为了一个女人。”纽斯维加斯陷入比先前大停电更大的恐慌,发了狠的男人像头受伤的狼,拼命以噬人狼牙撕咬可疑目标,搞得人心惶惶,赌客却步。

  他还扬言谁敢动他的女人一根寒毛,就准备引颈以待,他要嗜血于她,血洗天下。

  不过,最令洛克斯害怕的是,他悬赏亿万美元,只求有人告知那女人的下落及此事何人所为。

  重金之下,必有不惧死的兄弟背叛出卖,到时黛儿小姐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必遭他冷酷至极的残刑。

  “我没问过你的意见,少自作主张的发言。”黛儿踩上嘎吱作响的楼梯。

  “是,小的知错。”

  “你把人关在哪里?”讨厌的地方,又小又臭。

  洛克斯在前带着路。“就在上头第二间……”开了?

  “你说第几间?”一双绿眸喷着岩浆烧着他的背脊。

  “小的真的把她关在里面,应该……”

  洛克斯推开门,以手电筒的光四角导遍,连床底下都趴下去照了照,一头冷汗冒得厉害。

  “人呢——”

  大吼声使危楼落下些灰尘。

  “可能……逃了。”太大意了。以为药效尚未消退,所以他没派人看守。

  “洛克斯,你是今天才跟了我吗?”两眼怒睁的黛儿气得对他挥了几下鞭。

  “我……”他惭愧地低下头。

  “还不快去找人,要是让桓哥知道是我教唆的,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黛儿开始有些害怕。

  “是是是……”

  一行人争先恐后的跑下楼,完全忘了盛怒中的小姐。

  在无人掌灯的情况下,夜里的危楼显得特别森寒,即使是胆大的黛儿也会疑神疑鬼,生怕后面有无形鬼迸出现,一个急慌踩了个空,从楼上滚到楼梯底。

  “你……你们都该死,我要一人赏你们一颗子弹。”

  那一夜,没人发现摔断腿的黛儿躺在露水中,直到隔日中午才惊觉她的失踪。

  待找到人时,她已陷入重度昏迷,生命垂危。

  根据医生保守的说法,就算她能撑过这回,清醒过来,恐怕一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她受伤的脚部组织因延迟治疗而引发败血症,不切除也无用了。

  “坏女孩,你急坏我了。”

  搂在怀中紧紧拥吻着,重获至宝的段天桓眼眶泛红,说不出的激动和喜悦使紧绷心弦一软,几乎要站不住脚地依偎着何水莲。

  一天二十四小时如同二十四根刺直插心窝,痛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犹如行尸走肉翻遍拉斯维加斯的土地。

  时间的流逝麻痹了他的感官,人虽活着却失去意识,疯狂地在最冷漠的城市中寻找至爱,内心的害怕与绝望几乎要切割开他的肢体,化成一片片。

  失去她的体温,生命成了一个问号,他不知该为谁而活。

  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助利空虚,惶惶然地啃咬每一根神经,企图唤醒他自我毁灭的血腥,以赌闻名的拉斯维加斯差点空墟,若不是一通救命的电话响起。

  “天桓,我快喘不过气来。”腰……快断了。

  没想到历劫归来,她会死在心爱男子的一双铁臂中。

  “闭嘴,你让我想杀人。”他需要她的实体真躯来安抚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何水莲抚上他的脸,“你……哭了。”

  指上的湿液让她酸了鼻,抽搐地阻止泪水泛滥,他爱她到如此地步。

  “是汗。”段天桓坚决的否认。

  “你的汗腺与众不同,滴滴都由眼中流出。”

  男人的自尊真是要不得。

  “不许嘲笑我的狼狈,我正在生气。”气自己的疏忽,无能保护妻子的安危。

  她笑中含着哽咽轻环他的腰,“我爱你。”

  “你是故意的。”他使着性子,重重地吻咬她。

  短短的三个字似奇迹抚平了他的恐惧,不安渐渐消退。

  一多么难得的一句话,应该在耳鬓厮磨,图魂情浓正兴时,由她小口甜蜜呻吟发出,而不是在他气头上淋下,浇熄他的自我唾弃。

  好不经心的情话,说来不诚恳。

  “可恶,你咬破我的唇了。”好个爱记恨的男人,又不是她的错。

  “疼吗?不及我的千分之一。”段天桓握住她的手平贴胸口。

  她心口泛热,感受他的心跳声。“抱歉,是我太轻忽了。”

  如果她重现那些小警告、小威胁,谨慎地加以防范,人就不会迷迷糊糊地被偷运到意大利,让他担心得眼窝都凹陷。

  昨晚她挂上电话后,以为可以一觉睡到正午,没想到天刚拂晓,万物静温,索魂似地敲门磐吓得民宿老板脸发育,夫妻俩互拥着开门。

  一进门二话不说,段天桓像杀人越货的暴徒横冲直撞,冷不防地拉起床上的人儿,确定是她无误后,两只手臂就狠狠地结锁,紧得似要将她勒毙。

  可见他有多惊心,刻不容缓地由拉斯维加斯飞奔威尼斯,不亲自守着不安心。

  “不,是我的过失,你没事吧?”

  心疼他一脸疲惫的何水莲温柔微笑,“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你怎么逃出来的?没人看守吗?有没有伤到……”他不放心地检查一遍,瞧见她腕间的红痕,眼神倏地凌厉。

  “我还算轻微,你该看看表姐的伤才是……”她骤然住口,想起身旁的唐云巧。服波流动,两道相拥的情侣对她怒目而视。

  “了不起呀!表妹,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杰作。”游少槐轻举爱人的手朝她一嘲。

  两个表哥、表姐心一致,舅舅的女儿加姑姑的儿子,何水莲肩上的压力一沉,心就虚了。

  “自己的女人没看好,别怪罪到我老婆头上。”喔!伤得真严重,像割腕自杀未果。段天桓可舍不得老婆受责难。

  “是谁种下的恶因,你不会不清楚吧!”游少槐眼中含怨,并未听清楚他的称谓。

  他神色一凛,“有人会付出代价。”

  情报已经很明显,是黛儿派人捞她回自己的地盘,以利她进行一连串残酷凌辱。

  所幸两人及时逃出,否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一时慌了手脚,未将黛儿的自私心态算计在内,忘了她曾多次加害意图亲近自己的女子,所以延迟了救援时机,轻易让她将人带走。

  以前他的纵容是事不关己,不清自来的女人繁不胜烦,有个挡箭牌代为处理,他的确轻松不少,但是——她不该犯到他的妻子。

  “你要教训某人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的立场。”他以什么身份出头?

  游少槐见不惯段天桓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当他的面与表妹亲亲热热,好歹顾忌他们的存在。

  段天桓眯起狼眼问:“什么意思?”他的立场有何不对。

  他还敢问。“她是我表妹。”

  “嗯?”

  “喂!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要出手也要我这个表哥,你一个外人未免捞过界。”抢了他的权利。

  嗅幄!惨了。何水莲暗自叫苦,想乘机开溜。

  “老婆,令表哥好像不清楚我们的关系,麻烦你解释一下。”想“畏罪潜逃”?没那么容易。

  “老婆?!”游少槐和唐云巧同时一讶,唐云巧方才正纳闷着段天桓的身份,为何没人知会一声?

  何水莲有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你们知道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神职人员面前,听他胡诌一些婚姻做不到的誓言,不就那么一回事。”

  “何、水、莲、你、死、定、了。”

  好有默契哦!两人口径一致。何水莲笑笑的耸耸肩,“放心,我会留个位置让你们垫背。”

  “你想拉我们下水!”气急败坏的游少槐真想冲过去摇晕她。

  “少槐表哥,莲儿知道你爱护表妹,不好舍弃我而独自逍遥吧!”她恢复以往恬淡的适然。

  “云巧,你瞧瞧你表妹的阴险,一个人死不够还拖我们陪她一块死。”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欺压。

  唐云巧满脸哀怨地道:“你现在才体会到,我有‘割’肤之痛。”

  瞧她伤痕累累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呀!我看得心也会痛,某人的心不知是不是化石,居然狠心地陷我们于不义。”比照两个女人之间的伤,他就无法平衡。

  游少槐不甘、含沙射影的口吻令何水莲发噱。“化石很值钱,值得好好保存。

  “可惜我缺少文化素养,很想拿一把榔头敲碎了它当盆栽饰石。”他要一块骨头有何用,人家还当他故作风雅。

  “我会把它往火山底丢,以免恶鬼附身。”唐云巧说得更毒。

  三个表字辈语意含糊的过招,不明究竟的段天桓深感有异,目标似乎是他。

  “咳、咳!是不是有什么我应该知晓,却没人告诉我的事?我不介意你们其中之一拨空替我解惑。”

  看他一脸凶相,多事反而不利。

  你看我,我看她,她看他,三人以眼神互推,推到最后,女人连成同一阵线逼迫表哥出线,为女士服务是一种“礼貌”。

  认命的游少槐清清喉咙拖延时间,思索该怎么用较不伤人的字句,以免坏了“姻亲”关系。

  “我在等着呢!谁要发言?”

  唉!当是积功德。“何家有个老太后,专制独裁五十年,你知道老人家都比较守旧、古板。他简直像在描述一出官阁大戏。一手专权,刚毅又擅于权谋,不甘潜伏于幕后,一心要掌控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不许有私人情绪。

  古老家族有着赋予传统的神圣使命,不因时代的变迁而随波逐流,任由传统式微。而婚姻便是其一的坚持。

  门当户对,青年才俊,企业表率,总而言之,孙婿人选必须是出身世家,背景“清白”,无不良纪录,荣登全球富翁排行榜的知名人土。

  “不是你钱赚得不够,在老太后眼中,你是不学无术的投机客,高级流氓,亡命天涯的烂赌徒,一只不折不扣的沟渠老鼠。”

  “你再说一遍。”顿时惊狠的段天桓冷磐沉道,眼神如冰。

  不为所动的游少槐有抹报复的痛快,“瞧,你现在的神情像个讨债的冤鬼,谁家的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你……”一只素手及时覆上他的手背,阻止他爆发的怒气。

  “何家太后中意风度翩翩,文质彬彬,温儒单雅型的男人,你认为你合格吗?”他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态。

  段天桓冷笑地搂着心上人示威。“我是投机者、流氓、烂赌徒。可是我摘下了这朵水莲花。”

  “呕,这……所以我说莲妹妹会死得很惨,你报本上不了台面……喂喂喂!别冲动,不信你问问莲儿,为什么她不敢坦白你们的婚姻状况。”

  眼神不定的何水莲顾左右而盼,故意忽视三张等待的脸。她睡眠不足,不想回答。

  “莲——”

  飒!刮风了。“天桓,你可不可以让我先眯一下,我好困哦!”

  “你真认为我构不上何家的门槛?”段天桓不让她逃避,臂上一紧。

  “使用暴力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丈夫。”她埋怨地扳开那扣紧的长臂。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有一辈子时间证明自己是好丈夫,不急于一时。

  她忍不住想叹气。“反正我们都结婚了,除非你是意志不坚的男人,人家随便挑拨就变心。

  游少槐一股无辜,“莲表妹,你这个人家指的不会是我吧?”实话实说有错吗?

  “你要对号入座,我也不好拒绝——你是表哥嘛!”何水莲说得很随和。

  似笑非笑的游少槐可不想扯进“人家”的家务事。“云巧,肚子饿了吗?”

  “我不……呕,是该吃早餐了。”一看到他眨眨眼的暗示,唐云巧会意的配合。

  “一日之计在于晨,难得有空闲来威尼斯逛逛,我们一面坐船欣赏风景,一面享受意大利美食。”

  多美好呀!自动休假还可以谈情说爱,何乐而不为。

  “好久没出国玩了,我们买点纪念品回去……”唐云巧边说边随着情人走向大门。

  游少槐走到门边,嘴角有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何水莲心猛跳了一下,直觉他要开口的话定不经听,大有危机感。

  “慢走呀!表哥,千万别回头。”

  是慢……了一步。游少槐佯装吃惊的击了个掌,“哎呀!瞧我这志性,我来之前不小心漏了口风,何家太后已经知道你、被、绑。架、了。”

  “什么?!”何水莲失了淑女风度的大叫。

  “保重呀!表妹,乖乖回去露个脸,不然你很快会上头条,而且是举世皆知的社会版。”

  一说完,他脸上洋溢着如向日葵般的笑容,毫不同情的挽着心上人步出民宿,迎接威尼斯的早晨。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待空舟独对……无尽的解释。

  ?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