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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溪之恋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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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溪之恋 四

  初夏里的赶场天,安阳睡够了懒觉,才起床。

  天朗开了,这一时节的太阳,照得人眼花,是好天气。

  安阳端起塑料盆,到堰塘边去清洗换下来的衣裳。

  天色好,去赶场的寨邻乡亲都走了。寨子上比往常天清静了许多。

  堰塘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用包谷糊糊洗刷鞋子,另一个妇女在用洗衣棒“啪啪”有力地捶击衣裳。

  走近了,安阳才看清楚,那妇女正是李昌惠的妈妈李幺姑。想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洗鞋子的姑娘和李幺姑都已看见了他。

  他硬着头皮走到堰塘石阶上,洗刷鞋子的小姑娘往一旁让了让说:

  “安阳哥,我马上洗完了,腾出地方给你。”

  说着,站起身,把鞋肚里的水倾倒出来,把一双双洗净的鞋子放进提篮,然后挽起提篮离去。

  “安阳,来洗衣裳啊?”李幺姑眼睛望着离去姑娘的背影,主动招呼。

  “清一下,昨晚上我都搓过肥皂了。”

  “要不要我帮你清。打过肥皂的衣裳,要水大,才洗得干净。”说着,李幺姑笑眯眯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安阳怕看她的眼神,低着头说:

  “我自己清吧。”

  “哎呀,还客气,拿过来,三下两下就清洗干净了。”

  李幺姑不由分说地夺过安阳手中的一件外衣,“砰”的一声张开丢进堰塘水波里。又轻声说:

  “你来得巧,我正说要去找你哩。”

  安阳的心不安分地跳得连他自己都能听见。他的双手机械地清洗着手中的衬衣。整个人只觉得李幺姑近在咫尺,好像自即的心跳也会被她听见。

  自从那天黄昏夺路而逃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和李幺姑这么近地呆在一起。

  那天夜间,他一晚上都没睡着。眼前总是晃动着李幺姑撩起衣襟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一对鲜灵活跳的乳房。心里头总在回味着李幺姑和他说话时拂上颜面的热烘烘的气息,她那紧挨着他的宽大结实温热的身子,她那双粗糙的抚摩过他的手,以及在她抚摩时他感觉到的向着全身弥散的一波一波难以形容的舒适。特别是她最后出其不意地爆发出来的激情,那企盼和渴望的眼神,以及他的惶恐和一瞬间的快感。

  他想得眼睛睁得老大,人也呆了。

  是的,李昌惠站在他的身旁时,他不敢造次,不敢伸手揽她,不敢去亲她抱她。那时候,他怕一旦这么做了,李昌惠会更热情,发展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他有心理障碍,瘫在病床上的妈在拖了几年之后,才在春末离开人世。为替爹妈治病,欠了一屁股债没还,家中一贫如洗,他拿啥子东西来讨婆娘来结婚啊。他是一个穷光蛋,一个寨邻乡亲们不屑地说起来的“穷棒锤”。

  他没有娶李昌惠的权利。况且,他自家不想窝在缠溪凉水井寨子上,把家中养的鸡、鸭、鹅、猪、牛处理完毕,收过这一季庄稼,把家里承包的责任田土转包出去,还清大部分债务以后,至多再在凉水井寨子上呆一年,他也想卷进民工潮,和寨子上好多好多青壮男女一样,走出山乡,最近也得走进省城,走到邻省那些大中城市,甚至走到北京、广州、深圳、武汉那些有名的城市里去打工赚钱。先是彻底还清欠下的债务,这是父母临终再三交代的。随后才考虑他自己的赚钱、存钱、发一笔小财,到了这一地步,他才有资格谈对象,考虑结婚事宜。他相信自己不笨,别人到外头的世界里去闯,能赚到钱,他也一定赚得到。可真到那一天,还远得很哪。

  尽管孤身一人躺在床上时,他不知多少次想象过亲吻李昌惠、拥抱李昌惠时的幸福和陶醉。但他没有这个勇气,他始终把自己向往亲近李昌惠的欲望拼命抑制着。

  孤寂的漫漫长夜,他只能在无奈的叹息、自慰和久久难以入眠的亢奋状态里干熬。而在李昌惠多次在他身旁露出可爱的笑吟吟的脸庞时,他只能泥塑木雕般茫然地瞅着她。

  可李幺姑和他说的事就不同,他可以亲近任红锦,就像李幺姑赤裸裸说白了的,可以和她睡,抚摩一个鲜灵活现的女人,拥抱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女人说亲密的情话,发泄自己早就盼望发泄的奔放的欲望,尝一尝和女人亲近的滋味,却不用负任何责任,人家甚至还从心里感激他。他有啥可以胆怯的呢?

  不,他不是胆怯。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事说出口来,实在有辱他以往读书时对爱情的看法。他终究是县城毕业的高中生,终究读过十多年的书,对爱情有着种种美好的憧憬和诗意的向往。

  可现在这是什么爱情啊,这纯粹是一场交易。

  不过,是交易又怎么样呢?和他一起读高中的同学,没考上大学回乡务农、出外打工的,哪个得到了真正的爱情?就是考上了大学的,进了省城,不还风传出很多花边新闻吗?有的结婚后离了,有的各自分手后又另外找了,像走马灯一般。顶替了安阳名额进入农学院的陈一波,当时和于亿倩爱得那么惊天动地,不也早分手了吗?

  孤独地呆在凉水井寨子上的安阳,表面上看去一天到黑都在劳作中过着平静的日子,唯独他心头清楚,他是性情压抑地打发着日复一日的山乡生涯。他苦闷,他不知什么时候能翻过身来,他更不能猜测哪年哪月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妻生子。可他又是个健康人,他有欲望,有亲近女人的强烈渴望,尤其是在万物萌动的春夜,青春的洪流涌过他健壮强硕的身躯,他时常会被烧灼得不可抑制。正因如此,可以说在李幺姑向他提议的那一刻,他的下意识里就欣然接受了她的要求。

  在竹笆床上渴念地细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惧怕李幺姑,他甚至盼着她快点来找自己。

  他不知这事是真还是假,他猜也许这是李幺姑为了接近他而故意编出来的理由。这样两个人之间就有话说,且一说就说到男女事情上去了,很自然。他又察觉任红锦确实是多年没生下娃娃来,而在偏远闭塞的凉水井乡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还是十分顽固的。在这种观念支配之下,什么荒唐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这几天,他留神到李克明几次对人说,要离家外出去打工。远远地看见了任红锦,安阳会有一种异样感,他会觉得这个干净的少妇比仍是少女的李昌惠更有吸引力。

  “呆痴痴地想啥子?”李幺姑嗔怪地问了他一句,戏耍地掬起一巴掌水,泼到他的脸上来,

  “跟你说啊,算你福气,都谈妥了!”

  安阳睁大眼疑惑地瞅着她。

  “瞧你那模样,迷了。一会儿去我家,给你细说。还有你那天丢下的锄头,我替你拿回来了。”

  堰塘水泼在安阳脸上,凉冰冰的,安阳一点都没知觉,他只是瞪大双眼凝神望着她。

  李幺姑笑了:

  “憨乎乎瞪着我干啥呀?听清了啵?”

  安阳点头说:

  “听见了。”

  “给你,都清洗干净了。”

  李幺姑把绞干水的几件衣裳扔给安阳。

  “回去晾起来就成。记住,晾好了衣裳就来。”

  最后那句,她是压低了浑厚的嗓门说的。

  说完,她的眼角斜过来,深深地瞅了他一眼,把自己洗的垫单、被单、衣裳一一收进长腰形的提篮里,站起身来,转身离开石阶。

  安阳在侧面看得分明,她黑得发亮的脸庞上,透着一片绯红。平时泼辣粗蛮的动作里,也含有几分羞涩。寨路上几乎没有人,安阳望着李幺姑晃动的背影渐渐远去,只觉得她有几分妩媚。

  清洗完衣裳,回到冷清的屋头,把衣裳一件一件晾晒在堂屋门前的院坝里。

  安阳又特意漱了漱口,换上一件赶场去穿的干净衣裳,带上两块肥皂。一块是洗衣裳用的肥皂,他想给李幺姑洗衣用;另一块是香皂,这是妈去世祭奠时,缠溪街上的一个亲戚送的。在贫穷的凉水井寨子上,这是稀罕的东西。

  李昌惠家在凉水井寨子东头的一片竹林边,离安阳家并不远。

  李昌惠几次邀他去玩耍,他都没敢去,就怕碰到李幺姑。这会儿是大白天,去她家里,会不会遇到李昌惠和她弟弟呢?

  透过树长。“哼哼”声里,她不自觉地晃摇着脑壳,一声连一声地叫着:

  “幺……亲亲,我快活得喘不过气来了,我要昏过去了。你、你……我的亲幺幺……”

  安阳感觉到她丰硕的身子在颤动,她的双腿在踢蹬,微张着嘴在吁气般快活地呼吸着。

  安阳的手探索地抚摩着她滑爽的胸部,他轻轻地怕撕烂她的衣衫似的托住她的乳房,柔柔地舒展开巴掌,一遍一遍地抚摩着她、微揉着她、轻抓着她。

  李幺姑的“哼哼”变成了呻吟,从肺腑里发出了由衷的轻唤:

  “安阳,好快活啊……我的魂灵都给你了,你、你……噢,你……”

  她陡地坐了起来,像提醒安阳般悄声道:

  “快、快把布衫脱了吧,绷紧了难受。”

  安阳笨手笨脚地去解她斜襟花布衫的纽扣,纽扣却是紧紧地扣着,一个也解不开。

  李幺姑自己一伸手,才一会儿,一排纽扣全解开了。

  她轻声急促地说:

  “你替我脱下。”

  安阳把她的花布衫脱在床上,李幺姑的两只乳房直挺挺地崩了起来,安阳瞅着一览无余的幺姑的胸脯,顿时又骇然呆住了。

  李幺姑的脸乌漆墨黑,像涂了炭。可李幺姑的胸脯背脊,雪白一片晃着他的眼。不是她活生生地站在安阳面前,简直不能让人相信,她的身子和脸庞,是一个人的。

  “又呆了?”李幺姑不无揶揄地偏转脑壳笑着问。

  安阳看得出,她的笑容像在讨好他。

  安阳伸出手去,李幺姑的皮肤润滑细腻,像能挤出水来。一对高高耸起的乳房,樱桃般的乳头在微微战抖。

  “你美极了,幺姑。”

  安阳尽力张开双手抚摩着她丰满的双乳,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激动。

  李幺姑大睁双眼问:

  “你喜欢吗?”

  “还用说。”安阳唯恐碰痛她一般轻抚着道。

  李幺姑赞赏地叹息着说:

  “真舒服,安阳,真快活,真好。安阳,你想一下,这一对鼓鼓的、大大的、你喜欢的乳房,就是没人摸 、没人亲。那些个夜晚,胀得我直想凄声惨惨地叫啊。特别是开春打雷的日子,这屋头又闷又热,我脱光了衣衫躺着,被子都盖不住……”

  不待她说完,安阳情不自禁地埋下脸去,含着她一个乳头,轻轻地咂吧着,用舌头舔着,遂而又大张嘴巴,似要吞下她整个乳房一般,狂吻着她。

  李幺姑的双手托起自己的乳房,自傲而又欣慰地瞅着安阳,任凭他轮番来回地亲着舔着吮着,脸上带着满足和享受的神情,一声声长吁短叹着。

  终于,她紧紧地抱住了安阳说:

  “幺弟,脱衣躺下吧。我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安阳温顺地应了一声,他按照幺姑的吩咐,脱尽了她的衣裳,把她黝黑的脸庞和雪白的躯体看了个够。继而他又四肢战抖地脱去自己的衣裳,钻进李幺姑已经铺开的薄薄的一条被窝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从李幺姑身上散发出来的温馨体味,他迷醉地胡乱亲着李幺姑的肩膀、颈项、臂膀,紧紧地抱住了同样激动不已的李幺姑宽大结实、皮肤光滑的身子。

  李幺姑双臂铁箍一般环抱着安阳,嘴凑近安阳的耳畔问:

  “跟幺姑说实话,安阳亲幺幺,你年岁也不小了,同别个女人睡过吗?”

  “没得,从来都没得。”安阳郑重申明着,直摇脑壳。

  李幺姑满意地笑了,扎扎实实地吻着他说:

  “我也看得出你没得。那么,就让我教你吧。来,你莫慌,千万莫慌。哎呀,喊你莫慌,我自己都慌乱了。”

  她没说瞎话,搂抱安阳的双手都激动得在战抖。她吁了口气说:

  “安阳,你莫怪我,千万莫怪, 我、我……我也有多年没同男人呆了,我、我……你不要急,对、对头,就这样子……”

  说话间,她的眼角沁出泪来。

  安阳笨拙而又重重地拭去了李幺姑眼角的泪,那泪水旋即又溢了出来,安阳只得不去拭了。他回望着李幺姑,局促地喘着粗气。

  在李幺姑的抚摩、鼓励和引领下,刚尝试着要把自己送进她的身子,感觉人生第一次的那股惶惑、狂喜、欢悦时,一个粗大的嗓门伴着敲门声炸雷般响了起来:

  “下大雨了,幺姑,你晾晒的被单打湿了!”

  缠溪之恋 五

  安阳和女人肌肤相亲的性关系,就是和比他大几岁的凉水井乡间女子李幺姑之间开始的。

  他是一个大龄的童男子,而她呢,则是一个有着两个儿女的寡妇。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多少爱情,纯粹是性的吸引。李幺姑的身子需要他,他也需要李幺姑。

  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明白,这种关系不可能发展成正当的爱情,更无农村里传统婚姻物质和精神的基础,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是,安阳还得承认,由于有了性的关系,他对李幺姑是有感情的,毕竟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没有一个人,会把他在人世间与其第一个发生性关系的人,彻底忘怀了的。

  他发现李幺姑也是这样,她以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过来人的心态爱着他,喜欢着他,迁就着他。

  她和他睡在一起,固然是多年守寡造成的生理需要,有一种本能的欲望,可她仍是出自内心地喜欢他的。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性的满足,她又不难看,完全可以在凉水井寨子的男人们中间找一个相好。

  像那些名声坏的女人一样,这种被村寨上称作“破鞋”、“烂婆娘”、“破屁股”的女人,在凉水井团转的村寨上,也是时有所闻的。可安阳在凉水井寨子的多年生活中,从未听人说过守寡的李幺姑生活作风上一丝一毫的不检点。

  只是,安阳充满希冀、充满憧憬的美好时刻,他的人生第一次,却是以难言的沮丧结束。

  缠溪之恋 六

  伴随着这一声吼,安阳慌张地跌落在李幺姑身边。

  眼前晃过李幺姑晾在院坝里的被单,几乎是在同时,屋外喧嚣的雨声清晰地传进来。

  安阳不由浑身一哆嗦,支身坐了起来。

  堂屋门上又被拳头重重地捶击了几下,那个人还在大声叫着:

  “李幺姑,李幺姑在家吗?下大雨了,院坝里晾晒的东西全打湿了!怪了,屋头像是没人哩。”

  安阳转过脸去,李幺姑像没听见人家的呼叫似的,大睁着双眼,敛声屏息一动不动地躺着。

  见安阳瞅她,她伸出一条胳膊,不由分说搂住了他,不悦地悄声道:

  “不要去管它,等到穿上衣裳跑出去,被单全淋湿了。你听听,雨下得多大。”

  屋外的雨下得“刷刷”的一片。

  安阳同时想起了自己晾晒在院坝里的衣裳,不无忧心地问:

  “湿透了,哪咋个办?”

  “再漂洗一次就是啊。”李幺姑宽慰地说着,爱怜地把安阳往自己的身上搂。

  “瞧你,惊出一身的汗。”

  “你不也是。”

  安阳承认,刚才和李幺姑黏在一起,全身像着了火,狂放得啥都听不见了,一点没发现外头下起了雨。

  李幺姑抓过安阳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脸上贴去;说:

  “你摸摸,安阳,我的脸好烫好烫。”

  安阳能感觉她的脸烫得惊人。

  李幺姑的手抚摩着安阳的脸,惊讶道:

  “你的脸咋个是凉凉的?”

  不待安阳说话,李幺姑把自己发烫的脸亲昵地挨近安阳,凑近他耳畔,迫切地说:

  “安阳,我还想要。刚才没做成,我身上的火刚刚燃起,就让一瓢水泼熄了。”

  说着,李幺姑把整个身子贴向安阳。

  安阳也有同感,只是他的心怦怦跳,浑身蓄足了的劲在一刹那间消失了。

  李幺姑抚摩着他,很快察觉了这一点。

  “你是咋个了,一点劲都没有了。瞧你刚才,多强悍、多雄壮、多好啊。”

  安阳充满歉意地赔笑说:

  “我、我只是心慌。”

  “慌个啥呀,这屋头,就是我们两个。门都闩紧了,没人进得来。”李幺姑有点不高兴,率直地道,“来,让我帮帮你。”

  “可我觉得,那个人还在你家门口屋檐下站着。”安阳慌张地说,“他是哪个呀,我没听清嗓门。”

  “还有哪个,昌惠家大伯,李克全,就爱管闲事。”

  安阳眼前闪过寨子上一幢青砖的二层楼房,楼房里置了电视机,晚上常吸引着男女老少的寨邻乡亲们去看的。李克全那一张胡子拉碴阴沉的脸,也在安阳脑壳里一晃一晃的。

  安阳定了定神,不由悄声问:

  “他会听见这屋里的声音吗?”

  “瞧你胆子小的,听不见,我闩紧了两道门呢。”

  “可他就在门前……”

  “他走了,敲完门就走的,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莫慌,安阳,我好想你,好想要你。来,安阳,亲幺弟,我们都钻在一个被窝里了,你还慌啥子?”

  李幺姑说着就伸出双手,在安阳身上轻柔地抚摩起来,一边抚摩一边低低地唤:

  “安阳,我的亲幺幺,你晓得吗,今天在堰塘边遇不到你,我也会去找你的。怪得很呢,自从你家妈去世以后,只要闲下来,我的眼前就会晃悠悠地出现你的脸。一来是寨子上青壮年汉子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寨子上的汉子就数得过来的那么几个,而你那样子年轻,每天进门、出门就一个人,没个女人疼,可怜;二来昌惠姑娘总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学问咋个好,见识如何多,说你会教她做题目,还会讲故事、烙北方人吃的饼子。哎,你是怎么了,我这样子对你说情话,摸你,你硬是没一点劲了呢?”

  李幺姑坐起半边身子,凝视着安阳。

  安阳慌得不敢回望她,只是低声说:

  “刚才那一声吼,我背脊上就像被抽了一鞭。再想提起劲来,背脊上一片凉,就是不行了。”

  李幺姑眼里掠过一阵明显的失望,嘴里却淡淡地说:

  “那只是受了惊,没得关系,来日方长呢。”

  安阳也搞不清自己的生理是怎么回事。他的脑壳里头浮上好友李克明清瘦的脸,这个结婚多年的伙伴,没生下个娃娃,碰上的不就是这样的情形吗?难道自己也遇上了这种倒霉事,这可咋个办?安阳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沮丧。

  他不安地抓起李幺姑的手,捂在嘴前嗅着、吻着,还把她的指尖,一只一只含进嘴里,深觉歉意地讷讷道:

  “幺姑,我、我爱你。”

  “瞎话,”李幺姑抽回自己的手,低低地厉声说,“你能娶我吗,我会嫁你吗?”

  “呃……”安阳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听。”

  李幺姑放缓了语气,把安阳扯近自己怀抱,双手搂抱着说:

  “说真的,不要说你,连我自己,都有些喜欢上你了。我真巴望我们俩快快活活做成这件事情,你天天晚上陪我睡在这张床上。我愿意你一辈子睡在我身旁。可不成啊,一会儿昌惠和昌华,赶场就要回来……”

  安阳又是一阵紧张, 忙问:

  “下起了大雨,他们会提前回来吗?”

  “不会。”

  李幺姑更紧地抱着他,似在让他安心。

  “还不知那一挑茶叶,在下雨之前卖脱了没得。若是还没卖脱,他们只会回来得比往常晚。”

  “为啥子?”

  “茶叶淋不得雨啊。非得等雨完全停了,他们才能回。可他们回得再晚,你也要离去。”

  安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我怕撞见他们。”

  “莫怕。”

  李幺姑安慰般轻拍了他一下,又在被窝里伸过腿来,有力地盘住他身子。

  “还有好一阵可以睡,说说话。”

  “幺姑……”

  “不要喊我幺姑。”

  “为啥? ”

  “我是你小姑,就大你一辈。老辈子咋个能同小辈子睡在一起呢,听了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喊你啥?”

  “喊姐。你二十七,我三十出头,比你大几岁。”

  安阳想问大几岁,转念一想,又住了嘴。他想到李昌惠十六岁,李幺姑就是十八岁生下李昌惠,至小也有三十四岁了。她一定不愿说比他大这么多,安阳改口小声问:

  “姐,你叫什么名字?”

  “任玉巧。”

  “那我就喊你玉巧,玉巧,多好的名字!”

  “唷,连我自己都快把这名字忘了。要得,你就叫我玉巧好了。”

  “玉巧。”

  “哎。”

  任玉巧撒娇一般把脑壳往安阳怀里一扎,一头原先盘得光滑溜净的乌发,都蓬散开了。

  “安阳,你想,昌惠十六,昌华十四,昌华三岁那年,他们的爹李克进就在煤洞里被砸死了!我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娃娃,多少年了呀!”

  “十一年了。”

  “是啰,十一年,多么难得熬。”

  安阳被她的语气所感染,支撑起身子,俯下脸去,在任玉巧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似要以自己这一吻表达他的歉意,补偿回她。

  任玉巧的两片嘴唇,生动地耸起来,迎候着他的亲吻,牢牢地吮着他。

  安阳的手不安分地抚摩着她饱满的乳房,由衷地感觉到阵阵快意和同女人相拥的甜蜜。他的眼睛瞅着任玉巧黑俏的脸,又望着她雪白一片的乳沟,嘴里不由咕哝着说:

  “真怪,你的脸黑成炭,身上又白得像雪,反差咋会这么大?就好比两个人。”

  任玉巧的手在安阳身上轻轻游动着,柔柔地抚摩着,遂而一把捏住他的两片嘴唇,突如其来地问:

  “安阳,你同其他女子,抱紧了亲热过吗?”

  “从来没得。”

  安阳急忙摇头,他不知任玉巧为何这样问。

  “那么,和其他啥子姑娘相好过吗?”

  “也没得。”

  “胡扯,我都听说过,原先缠溪白岩寨子上的姑娘周亚竹,和你一同进农中、去县城读高中的那个,和你好过。”

  “那是谈过一阵恋爱。”

  “是啊,谈恋爱时,你亲过她吗?”

  “……呃……”

  “说实话。”

  她的手又揪一把他的脸颊。

  “我都是生过娃娃的人了。”

  “亲过。”

  话一出口,安阳就感觉到任玉巧抚摩他的巴掌立刻僵硬地在他背脊上停住了。

  他惶惑地补充了一句:

  “就是在树林里,偷偷摸摸地亲一下就分开。”

  他尽量讲得轻描淡写。

  “你摸过她吗?”

  “啥子?”

  “摸过她身子吗?”

  “摸过,只是隔着衣裳。”

  “奶子呢?”任玉巧直率地追问。

  “也是隔着摸的。”安阳回答的声气,越来越低弱,“她不肯,防备得特别严。”

  “那么……”

  任玉巧坐起身子,上半截身子全都裸露在安阳面前。

  安阳忍不住又去轻轻摸着她鼓鼓的乳房。

  任玉巧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动,正色道:

  “你碰过昌惠吗?”

  “从来没、没碰过她一下。”

  “你发誓。”

  她的目光逼视着他。

  “发誓没碰过她。”

  “这才是我的好幺弟!”任玉巧喃喃地说,“安阳,跟你道实情,在家中,只要一听昌惠叽叽喳喳不停嘴地摆你的好,一脸喜欢地夸你,我的心头就发毛,晚上烦躁得睡不着……”

  “为啥子?”

  “我真怕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拐跑了。”

  “你咋把我想得这么坏?”

  “不是我把你想得坏啊,安阳,这种事情赶场天听得还少了吗?两个人悄悄地好上了,家中的父母不答应,不同意,小伙子就会裹上姑娘私奔,跑得远远的,东北啊、海南啊、新疆啊,远到天边的地方。你要生了这种心,我敢说昌惠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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