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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冷王追妃 第6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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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为好,只得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钟青叶。

  钟青叶面色如铁,生冷的犹如一座冰雕,一动不动的看着傅彦死灰的脸色上弥漫开的红色,眼睛里冷漠没有一丝温度,看了半晌,居然转头朝另一座莹坟走去。

  “三嫂!……”齐颜没想到她会如此狠心,忍不住开口叫道:“你怎么……”

  “齐颜,他对你是长辈,但是对我却是敌人。你别忘了,他是齐穆的人,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心软半分!”

  钟青叶语气冰冷,比这腊月飘飞的寒雪更加刺骨,齐颜整个人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嘴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穆和齐墨,都是她的哥哥,手足相残的事情,一直是她心中不能触及的疼痛,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躲在这小岛中四年,对于战局不闻不问。

  傅彦缓缓撑开一线眼眸,呻吟了一句,嘶哑着嗓音安慰道:“公主别担心,我没事的……”

  齐颜的眼泪掉了下来,呜咽着伸手捂住他的伤口。“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傅彦擦擦脸上的血迹,笑了一声,语气轻松道:“这点血算什么,你若是实在担心,就回去拿伤药来吧。”

  齐颜这才想起要给他上药,忙站起来道:“我这就去,你在这里别动!”说一说完,撒腿就朝小屋跑去。

  傅彦轻轻笑了笑,伸手捂住额头上的伤口,看向齐颜背影的目光难得柔软不已。

  钟青叶走到坟墓面前,用手抄将墓碑上的积雪扫开,蹲下身看着上面的楷体黑字。

  这坟墓也极为简单,和莲姑娘的基本一致,只是墓碑上规规矩矩的刻着一排大字,上面写着“娴妃胡氏之墓”,除此之外,出生和去世的年月一个都没写,规矩之余却又有几分奇怪了。

  钟青叶皱起眉毛,这真的是齐墨母亲的墓吗?

  北齐皇宫中,妃嫔除了六宫之首的皇后之外,就属嘉、娴、熹、德四个封号级别最高,几乎都是二品嫔妃了,这样高等级的妃子,死后怎么也应该送入皇陵、追封厚葬才是,怎么可能凄凄凉凉的葬在这么一个小岛上,而且还如此荒凉?

  会葬在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生前犯了大错,被贬为庶人赶出皇宫,可是这样的话她的墓碑上又有谁敢这么大胆的刻上“娴妃”二字?

  说不通,无论是哪个理由都说不通,皇家规矩秘闻一向众多,钟青叶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遇到这种情况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傅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墓碑上的“娴妃”二字,表情说平静也平静,说复杂也复杂,总之是十分奇怪,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问道:“十多年的宫廷秘闻,是关于睿王爷和他的生母娴妃胡氏,你想知道吗?”

  钟青叶沉默了一会,缓缓转过头来,惨白的雪反射着刺眼的光,傅彦苍老如树皮一般的脸上,青白和艳红交错着,伸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一张脸斑斑驳驳,看上去极为可怖。

  许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只要是和他有关,我都想知道。”

  傅彦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摇了摇头,思绪似乎飘渺了,无意识的自言自语道:“如果姑娘,能像你对待睿王爷一样,那今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什么?”钟青叶没听明白,拧眉问道。

  傅彦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一动之下便裂成龟纹的模样,显得更加可怖了。他随意的在雪地上坐下来,回忆的紫金匣子缓缓打开,将数十年前的恩怨纠缠娓娓叙来。

  原来——

  齐墨的生母本是一个寻常经商人家的小姐,长的花容月貌、娇美可人,在当年的京阳城有“第一美人”的称誉,娘家和官僚之间没有半点联系。一次和闺蜜外出郊游时意外和先帝邂逅,先帝倾心于她的清丽姿容,不顾她已经有婚约在身的事实,利用强权硬是把她带进了皇宫。

  胡氏无奈,只好认命,成了先帝的百名妃子之一,好在先帝对她十分钟情,百般宠爱,先帝生的玉树临风,为人又细心温柔,让胡氏渐渐心动了,不久后便怀上了孩子。

  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发展,可是就在胡氏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爱好微服出访的先帝突然从宫外带回了一个年轻妖媚的女人,比起胡氏更加温柔漂亮,多情的先帝很落入了情网,从而冷淡了胡氏。

  胡氏无法接受,几番质问先帝,先帝大怒,将她禁足在宫内,胡氏伤心欲绝,导致腹中才不到九个月的胎儿早产,却不料这是一对双胞胎,胡氏体弱,拼命生下了齐墨后再也没有力气产下第二个,导致另一名男婴窒息死在腹中,胡氏也九死一生,差点丧命。

  先帝大怒,以她没有保护好龙嗣为由大加斥责,越发冷淡,甚至连刚出生的齐墨都被抱走送到皇后宫中抚养,宫人见风使舵,处处为难与她,胡氏心灰意冷,自请命出宫相国寺带发修行,为北齐祈福。

  因为怀孕和精神不济,此时的胡氏早已经没了从前的妩媚娇丽,先帝对她的爱意也随即淡漠,只余下对她没有保住另一个龙嗣的怨气,巴不得不见到她,于是应允,胡氏连月子都没坐完便出了宫,进入相国寺成了一名带发尼姑。

  没想到就是这一出宫,才引发之后一系列的事情,胡氏自缢而死,甚至连齐墨的初恋,都变成了败坏家门的绝大丑事!

  392、齐墨的过去(2)

  先帝的薄情沉重的刺伤了怀揣着少女心的胡氏,近两年的宫廷生涯,让这个才十几岁、本该青春洋溢的少女逐渐变成了心如死灰的怨妇,也逐渐看清了那个美丽的皇宫,实际却是一个黄金打造的牢笼、

  可她到底还是心存旖旎的女子,无法说服自己在黄金牢笼里为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争宠夺爱,只得舍下从出生开始就只见过一面的儿子,满腹委屈的远走宫外,来到距离京阳城三百里开外的相国寺带发修行。

  相国寺是北齐第一佛寺,佛门禁地,日子虽然清贫简单,倒也不算难过,胡氏渐渐安定下来,心如止水的开始生活。

  可是命运并没有就此结束,就在她进入相国寺刚刚稳定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前来拜访。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进宫之前曾有过婚约的林某。

  这位林公子出生辣文,外貌虽比不上先帝的英俊风流,却是极重情谊,从胡氏被迫进宫后他一直未娶,心心念念的放不下她。此次意外听闻她被打落相国寺,便不顾一切的赶来看望,极为体贴。

  林公子的出现唤醒了胡氏以往的记忆,曾经和他含羞对言的场景一幕幕浮出脑海,原本已经冷却的心也在他的温柔体贴中渐渐温暖,两人按捺不住波动的感情,瞒着相国寺内的姑子偷偷见面,一开始只是闲聊慰问,如此三个月后,两人便再控制不住自己,互相交托了彼此。

  古代女子贞操观念极重,胡氏在清醒之后难免后悔,便将林公子赶出了相国寺,决心专心礼佛,弥补自己的罪过。但是不料,就是那么一次的无法自控,居然让她的肚子里怀上了林某的孩子。

  胡氏一开始还不知道,但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寺庙中尼姑的疑心,胡氏无法抵赖,只好交代了全部,这个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

  这件事在当年引起了轩然,相国寺斥责她侮辱了佛门清净之地,禀告先帝后将她赶出了相国寺,先帝震怒,派人缉拿她归案,胡氏心死如火,却念及肚子里的孩子,东躲西藏之时,与两个月后在一间破庙里产下一名七星女(早产七个月的女婴)。

  林公子听闻消息后匆忙赶来,见到破庙中嚎啕大哭的女婴和奄奄一息的胡氏,急忙带着两人离开,却不料先帝的人马也赶到了,无奈之下极度虚弱的胡氏让他带着孩子独自离开。

  胡氏被带回京阳城,按照宫规,她这种大逆不道的妃嫔当剥削掉所有封号宫位凌迟处死,先帝看在才刚刚一岁多的齐墨的面子上没有杀了她,只是贬为庶人,永久关押在京阳城一个偏僻的孤院中。

  这一关,就是数十年,先帝也曾追查那个女婴的下落,可惜林公子为人聪颖,早早便带着那个女婴不知所踪,在久查无果的情况下,先帝也渐渐放弃了,连胡氏这个人,也在他的记忆中慢慢淡化直到消失。

  傅彦叙述的口吻极其冷淡,既没有恭维也没有刻意贬低,当年轰动一时的皇家丑闻从他口里说出来就像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轻描淡写,细细听去,还可以察觉他口吻那一丝薄淡的讽刺。

  钟青叶无暇注意这些细节,听到这里她总算是多少明白了一点齐墨的身世,修长的柳眉在额心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久久没有松开。

  她知道,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女儿家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三从四德,所谓三从,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贞操对于这个年代的女人来说,那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这种重要到了什么地步呢?

  假如说,一个家族里出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那么不光是她自己,上至她的父母嫡亲、中到她的兄弟姐妹、下至她的亲生儿女都会因此被众人唾弃。

  她的父母兄弟会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她的儿女会被人百般嗤笑,甚至儿女长大后,嫁不出去或者娶不到妻子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简单的来说,只要一个家族里出了一个失去贞操的女人,会连累她整个家族都落人一等。当时的胡氏闹出那种事情,年仅一岁的齐墨在贞操观念尤为严重的皇宫里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钟青叶根本无法想象。

  她从来不曾知道,齐墨的过去都经历过什么。

  尤记起齐墨曾说过,他之所以会几十年如一日的带着那个银色的铁面,是因为答应过一个人不会摘下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齐墨现在又摘下来了,但是听完了这些事情,她大概可以猜到,他答应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胡氏。

  想必胡氏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红杏出墙,之所以让齐墨戴上那个银色面具,是觉得作为她的儿子,齐墨没脸见人吗?

  钟青叶的双手无意识的紧握,牙关咯吱作响,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朴素的墓碑,突然觉得无比恶心。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母亲,自己做了事情却要牵连到自己的孩子身上?有这样做母亲的吗?!

  傅彦静静的看着她脸上变化的情绪,等了好一会才平静道:“之后的事情,关乎到皇上、莲姑娘和睿王爷三个人,你还要听下去吗?”

  钟青叶狠狠的扭过头来,“听!我为什么不听?!这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自然,在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钟青叶眼里,胡氏做的事情根本无可厚非,她也无法理解胡氏为什么要对自己和齐墨如此的妄自菲薄,这就是年代和思维的差异,在这些古人眼中大逆不道的事情,在钟青叶看起来就理所当然的多。

  从她的世界观看起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先帝一个人的错,强抢了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好好对待别人,既然他无情,胡氏又何必有义?

  若当年的事情换在钟青叶身上,她绝对不会走,反而会忍辱负重的留下来,不把他的后宫搅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绝不罢休,所有对不起她的人统统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钟青叶和胡氏的差别,后者不是不怨,只是没有能力支撑她去怨恨,而钟青叶,她若一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大概是钟青叶在想这些的时候,眉宇间自然而然多出了一抹戾气,傅彦颇有些惊讶的看着,摇了摇头,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很多事情,在很多时候都是无法控制的,回想起来,也只能悲叹一个‘孽’,该来的总会来,谁也逃不了。”

  他说这话的表情极是悲切,钟青叶看不太懂他的神色,也听不懂他说这话的感慨,只是催促他继续说下来,傅彦摇了摇头,继续道。

  时间缓缓流动,一眨眼就过了十多年,胡氏被囚禁在那个孤院里,除了看押她的士兵和每日三次送食的人员外,几乎见不到任何外人,而齐墨,也在宫内人的白眼和讽刺下一点点长大。

  因为他母亲的原因,先帝一直不喜欢他,再加上其他人的冷眼对待,塑造了齐墨不苟言笑的冷漠性子,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他开始上学堂的时候。

  学堂是齐墨开始发亮的第一步,他的天资很高,很多其他人要学上遍的知识他只需要看一遍就能领悟,并且还可以举一反三,很受教书先生的赏识,很便和当时皇后的亲生儿子、被称为所有皇子中最聪明的齐穆相抗衡。

  先帝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儿子,见他实在聪明便稍微注意了一下,不料却引来皇后的不安,担心齐墨会抢了她亲生儿子的地位,从而引发了一场勾心斗角的宫廷暗斗。

  那一段事情是什么时刻开始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傅彦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齐墨是好端端的活到了现在,而皇后,在先帝驾崩之前就无辜暴毙了。

  齐穆比齐墨大四岁,继承了他父皇的爱好,有事没事喜欢微服出宫,十九岁那一年,他在一个湖边小镇里邂逅了莲姑娘,一见倾心之下,堕入了情网。

  钟青叶原以为以齐穆的长相学识定是一举俘获了莲姑娘的心,但是傅彦却脸色阴靡的摇头,说一开始的时候,莲姑娘其实并不喜欢齐穆,她心中有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那一年出宫办事与她偶遇之时出手相助的齐墨!

  钟青叶听到这里,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很多事情突然浮上了脑海,这个时候,她突然就明白齐穆传给她的纸条上,为什么写着和齐墨有关了。

  傅彦也停下了口中的话,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许久,钟青叶才眯着眼睛喃喃的道:“那个时候,齐墨喜欢她吗?”

  问出这句话,其实连钟青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就如同她看到傅彦轻轻点头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一样。

  目光轻轻一动,看向十米开外那座莹莹的孤坟,钟青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刚刚从齐颜口中得知这个莲姑娘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苏玛丽一样的女子不但是齐穆的此生辣文,还是齐墨的初恋。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动,一股子寒意从脚板直直涌入心脏,冻得她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搂紧了身上的大披风。

  傅彦一开始嘲讽的话,胡氏在破庙中产下、最后下落不明的女婴,齐墨、齐穆以及莲姑娘的关系,还有,莫名其妙葬在这里的娴妃胡氏……

  许许多多的细节碎片突然一瞬间连贯起来,在她的脑海中,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迅速的穿插着这些碎片,极速凝结成完整的一片。

  钟青叶全身一寒,双瞳微动的看着傅彦,嘴唇蠕动了很久,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傅彦从始至终都密切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见她这么就明白了过来,心里也是轻轻一叹,睿王到底是睿王,常思常人所不及,而他亲自挑中的王妃,也是难得的聪明敏锐。

  若是姑娘还在的话……该多好呢……

  他缓缓喟叹了一声,目光竟是深沉如海的恸痛,不再看钟青叶,而是偏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莲姑娘的坟墓,声音很轻很轻,语速缓慢,在钟青叶的耳膜里如惊雷一般炸开。

  “你想的没错……姑娘她,就是胡氏当年在破庙中拼死产下、最后被生父带走、不知所踪的女婴。”

  钟青叶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眉毛不受控制的挑高,声音几乎是尖锐的。“那齐墨他……”

  “他爱上的,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傅彦突然嘲讽的一笑,扭过头看着她。“现在你该明白,胡氏是在如何无法接受的情况下自尽而死的吧?”

  钟青叶久久没有回过神,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可笑无比!

  这是多么老套又狗血的情节,两个心有彼此的人居然是失散多年、同母异父的兄妹?!这现代韩剧中翻来覆去都演烂了的情节都被她撞上了,她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但是无法否认,这样的情节放在古代里,冲击力最大的绝对不是齐墨和莲姑娘,而是胡氏。钟青叶完全可以想象到,本来就因为自己红杏出墙而耿耿于心的胡氏在知道这一切后该有多么惊恐和失措。

  自己的儿子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女儿,若是用胡氏的思维来考虑的话,她一定会认为这是老天在惩罚她了,天崩地裂之余悲愤自尽完全可以理解。

  后续的事情不需要傅彦继续说钟青叶也能猜到了,齐墨、莲姑娘以及齐穆想必也知道这件事,齐墨和莲姑娘的关系从此破碎,齐墨选择缄口不提,莲姑娘却跟着齐穆回到了皇宫。

  莲姑娘显然是不爱齐穆的,为什么会跟着他进入皇宫里钟青叶大概也能猜到,八成是齐穆用这件事威胁了她,莲姑娘不想被人知道她和自己的亲生哥哥相爱了,才不得不同意,最后却自尽在皇宫内,埋葬在这个她心爱的小岛上。

  两母女分离了十几年,最终却以这种方式重逢在一起,世事难料,由此可见。

  (四千字~一万更新完毕!)

  393、心疼他的冷暖自知

  最后的几个疑问也在故事的完结处迎刃而解。

  莲姑娘挚爱莲花,千荷岛这个名字是她所取,而岛上的建筑却明显是皇家规模,有能力和理由的建造的只可能是齐穆,钟青叶轻易便可猜到这岛定是齐穆送给莲姑娘的礼物。

  而看这小岛上的建筑和布置,大概那个莲姑娘生前也曾在这岛上居住过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她自小在民间长大,习惯的自然是民间朴素简单的布置,所以岛上的皇家建筑内部才会布置的那么朴素大方。

  莲姑娘的生父林公子出生辣文,耳濡目染之下莲姑娘肯定也有很好的学识,这一点可以从小屋精致的门楣字体和琳琅满目的书籍中看出来。

  至于自尽而死的胡氏,也绝对不是一开始就葬在这里,根据规矩,她的身份是戴罪的庶人,自缢死后根本不得好好安葬,一般是随便找个乱葬岗扔了就是。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莲姑娘知道了自己和胡氏的关系,恳求齐穆帮忙迁葬的结果,再要不然就是齐穆自己为了讨好莲姑娘所做的事情之一。

  莲姑娘的出生、胡氏当年的红杏出墙,这本该属于皇家丑闻,无论先帝在世或者不在世,这种丑闻应该属于极严密的封锁状态。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为了保住皇家颜面,除当年知情的皇家中人外,先帝很可能派人将当年参与过这些事情的人全部灭了口,包括缉拿和看押胡氏的士兵、相国寺的和尚姑子、林家胡家两个家族、甚至是可能知道一点皮毛或者根本不知情的无辜者,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下来,彻底杜绝消息的外传。

  这些事情傅彦并没有说,但是钟青叶从他的描述和自己知道的规矩里隐约可以察觉到当年那场巨变的血腥气。

  正因为知情者基本上灭绝了,而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被记载下来,所以数十年后的今天,如果不是傅彦松了口,钟青叶就是有再大的能力,也绝对查不出当年的真相。

  以鲜血作为封口,这场数十年前的恩怨纠缠逐渐湮灭历史的洪流中,这一场在现代看来似乎理直气壮的婚外情,将场景变换到古代后居然会是这种结果收尾,钟青叶想,这大概就是古代让人无可奈何的地方了。

  傅彦是亲身从那场变故中走出来的,他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应该和他从小就跟在齐穆身边有关。而当年事情发生时还少不更事的齐墨,在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是从何种途径知道了这些有关自身的事情,钟青叶和傅彦都无从知晓,而当年他得知一切时的心情,钟青叶也不敢去想象。

  有那么一瞬间,钟青叶似乎突然有些明白,齐墨数十年来策划的谋反,原因是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她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她是否就不会为齐墨背负了那么久、那么沉重的心灵十字架而心疼如绞?

  还有一点钟青叶不敢去想,在那数十年的茕茕行走,冷暖自知的日子里,夜深人静的时候,齐墨是否也会怀念当年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自己,以及莲姑娘?

  之后的时间里,钟青叶始终没有再开口,呆呆的坐在胡氏的坟墓前,目光幽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此番的安静和之前躁动的情绪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拿药过来的齐颜看的满头雾水,一边给傅彦的头上药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她,像是在琢磨她为什么变得这样。

  齐颜从来没有给人包扎过伤口,手法可想而知,只是简单的撒点药粉裹上纱布都弄得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傅彦自己动手裹好了额头,拍拍身上的雪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钟青叶一怔,像是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醒悟过来,怔怔的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却忘记拍掉身上的雪屑。

  齐颜正在收拾摆了一地的各种伤药,闻言怔了怔,垂下头没有说话。

  傅彦和钟青叶开始往回走,还是和来时一样的沉默不语,彼此的心境却比来时要复杂的多。才刚刚走到小院的木桥上,齐颜就抱着长相思的琴匆匆跑了过来。

  傅彦转头看她,目光深邃的在她手中的古琴上扫过,什么话都没说,齐颜却极为敏感的红了脸颊,抱着琴的双手也紧了紧,结结巴巴得道:“我……我去送送……送三嫂……”

  傅彦听后还是没有说半个字,即没有阻拦也没有劝说,只是脸色惋惜的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声,径直转身朝前走去。

  钟青叶此刻心乱得很,也没心情去在意齐颜,默不作声的跟在傅彦身后朝前走,见两人都没有阻拦,齐颜脸色一喜,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

  树林中处处浓绿,因为有庞大树冠的遮挡,地面上的积雪不算很厚,靴子踩上去也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在林间,寂寥而单调。

  还是那个小码头,还是那艘小船,傅彦和钟青叶先后上了船,岸上的齐颜脸色犹豫了一下,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步跟着跨上来,还不等傅彦或钟青叶说什么,她便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我……我去看看三哥,很久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钟青叶径直转身,弯腰走进来弧形的小雨棚内,傅彦也没有说一个字,甚至没有看她,跟着走了进去。

  齐颜整个人愣在原地,奇怪的看着还在晃动的雨棚小门,弄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小厮从雨棚内走出来,一边哆嗦着手脚,一边支起一只撑杆,奇怪的看了一眼齐颜。“公主,划船的时候很冷的,您不进去躲躲吗?”

  齐颜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咧开嘴极为灿烂的一笑。“进去,当然要进去!”

  说完根本不管已经石化的小厮,一弯腰笑嘻嘻的钻进了雨棚内。

  小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暗自咂咂嘴,这公主不笑的时候已经够漂亮,这一笑……简直就像花一样了……

  他一边感叹一边划过小船,朝对岸而去。

  再上岸换乘坐马车的时候,齐颜已经很淡定了,待傅彦和钟青叶都上车后,不用人提醒便极为自觉的走了上去,坐在马车边缘小小的皮凳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胸口了。

  马车一晃,开始朝前跑出,车轮碾在雪地上,咯吱的声响越发大了,齐颜紧紧抱着自己的长相思古琴,好似在打量上面的相思词,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抱住琴身的手掌内已经黏糊了一片。

  车轮轱辘往前行走,每走一寸,就离那个人更近一分,齐颜的紧张和失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还没走到之前上马车的地方,小厮突然高声吁了一句,狠狠一拉缰绳,马儿厉声长嘶,几乎停不住脚,整个往前滑行了好一段,马车也跟着受了波及,剧烈往前倾斜,钟青叶一个不稳,脑袋狠狠的撞在车厢墙壁上,疼的眼冒金星。

  齐颜也没讨着好,因为坐在最外面,她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傅彦忙拉住她,紧张道:“公主,你没事吧?”

  齐颜甩了甩脑袋,摇摇头,傅彦看也不看钟青叶,抬头就对外面的小厮薄怒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车了?!”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小厮的回答,傅彦正觉得奇怪,突然听一个冷冰冰的男声毫无情绪的道:“傅公公?真是久违了。”

  钟青叶被撞得晕晕乎乎,乍一听到这声音差点没跳起来,眼睛瞪的老大,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这声音是……齐墨?!

  可是不对啊,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前线吗?

  齐颜也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身子一瞬间绷的极紧,表情莫名让人联想起几欲断裂的琴弦,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兴奋。

  一时间,车内的三人都有些愣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齐墨似乎有些焦急,越是焦急他的语气就越发冰冷,听上去简直刺人心脾。“怎么,还要本将军请你下来吗?”

  钟青叶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脾气发作了,也不敢再耽搁,弯着腰掀开车帘子走出来。

  马车外,装备整齐的戎甲士兵手持长戟,表情冷冽而坚毅,将马车前后左右的团团包裹,手中的戟刃在雪光下寒光熠熠。

  最前方的齐墨甚至连身上的盔甲都没有脱掉,银白色的铠甲反射雪的白光,和他冷峻的表情相得益彰,越发锐气逼人。

  钟青叶眼圈有些发涩,莫名其妙的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大批士兵的瞩目下,她狼狈的伸手擦了擦眼睛,装出一副被雪迷了眼睛的假象。

  看到她从马车内出来,完好无损的模样让齐墨的眼睛一亮,还没来及反应,钟青叶突然冲下车来,在众目睽睽之前伸手一把搂住了他。

  394、他们是刺猬,也是雪人

  回去的路上,钟青叶就开始咳嗽,大概是先前吹了风,后面又在雪地上坐了很久的缘故,身体冷透了倒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冷透的身体乍一走到温暖的马车内,全身的细胞好像一下子从冬眠状态清醒过来,冷意如同刺骨的刀,一寸寸的剜人骨肉。

  钟青叶整个人缩成一团,厚披风紧紧包裹住整个身体,齐墨带来的马车内点着暖炉熏香,连马车里的暖炭也烧的烈烈的,齐墨齐颜坐在里面甚至有些微汗发热,唯独钟青叶一个人冷的牙齿打颤,咳嗽一声接着一声。

  齐墨对于她的咳嗽从来都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劲的加炭提高马车的温度,可惜丝毫没有效果,钟青叶的咳嗽依然没有停止,反而又越来越严重的趋势,整张脸都咳得涨红,额头上连青筋都起来了。

  齐墨只好给她抚背,脱下自己的铠甲后抱紧她,用身体给她取暖,刚一碰到她的手,齐墨的眉毛倏然皱起。“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手冷成这样?”

  钟青叶想要笑一笑,却被咳嗽压的说不出话来,齐颜忙伸手递给她一只水囊,钟青叶感激的接过来抬头就喝了一大口,放在马车地板上的水囊沾染了马车的热度,水还是温热的,借着这口水,钟青叶终于将咳嗽勉强压了下去。

  摆摆手,她尴尬道:“没什么,只是在外面走得久了,又吹了点风,所以身子就有些冷了。”

  齐墨眉头不展,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考虑些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霾了起来。

  钟青叶心中一个咯噔,忙道:“我没事,只是吹风有点感冒了,你也知道我畏寒的很,风瑾为我调理了四年,我身体早已经好很多了。”

  说着她竖起一只胳膊,用动作表明自己足够强壮。

  大概是出于对风瑾医术的信任,齐墨眉眼里的阴鸷总算散了点去,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回去好好泡个澡,找个大夫瞧瞧,别以为咳嗽就不是大问题,知道了吗?”

  钟青叶暗暗叫苦,面上却甜甜的应了一声,整个人都缩紧他的怀里,仰起头来道:“你不是在前线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打仗是这么悠闲的事,可以让你随意落跑?”

  齐墨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突然不见了人影,黑鹰找不到你,只好把消息传给了我,我能不赶回来吗?”

  他伸手抱紧了钟青叶,死死的力道,几乎勒得钟青叶发疼,喃喃一般道:“还好你没事……”

  钟青叶敏锐的察觉到,齐墨似乎在恐惧什么,从他们重逢后,齐墨就好像一直沉溺在这种恐惧内,钟青叶分明感觉得到,却并没有问出口。

  若一开始她不戳破只是想给爱人一点空间,毕竟再亲密的夫妻也要保持一定的自我空间,但是现在,在知道他过去的经历后,钟青叶除了以上一个理由外,更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缘由。

  其实,齐墨和她有些类似,都是从艰苦环境里一点点走出来的,但是对于感情,钟青叶本能的选择逃避,因为不得到就不会失去。但是齐墨,却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争取。

  这或许就是他们不同的地方,齐墨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有些偏执的性格,想要得到的就轻易不会放手。但是钟青叶知道,越是努力的争取,得到之后就越容易陷入失去的恐惧中,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齐墨更多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钟青叶伸手紧紧的抱住了齐墨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和心脏的位置紧紧相贴。

  齐墨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钟青叶却真切的感觉到他抱住自己的手松弛了些许,虽然没有放开她,但好歹不再勒得人发疼。

  齐墨和钟青叶,他们不同于任何一对简单的情侣,他们是刺猬,也是雪人,彼此都被磨砺的冰冷尖锐,在没有完整的信任之前,靠的太近就会刺伤彼此。

  只有经过漫长的岁月,让彼此都习惯了对方身体或心灵上的尖刺,才能彻底的剥落,紧紧拥抱住彼此。

  齐颜不懂这些晦涩的东西,但是作为彻底旁观者,她的感觉却是最真实最直接的,看着两人的沉默相拥,十九岁的少女轻轻低了头,默不作声的抚摸相思琴上刻痕尤深的词字。

  马车静静的往前行走,全世界只剩下车轮轱辘碾在积雪上的声音,车外的飞雪渐渐停了,阳光冲破重重阴云,散下千万缕金色光芒,虽然没有温度,但是那明亮的颜色,让人一看就觉得充满希望。

  折腾了这么一整天,又吸收了那么多东西,钟青叶倦了,靠在齐墨怀里总能轻易让她放下所有的防备,细腻的檀香让人心情详和,不知不觉间,她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厚厚的鸭绒被褥中,全身都温暖的直打哈欠。

  不知睡了多久,钟青叶撑了撑脑袋,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屋内显然放了好几个暖炉,就算穿着白狐狸毛细密编织的也不觉得冷。

  一盏罩了工笔流畅美人纱的香烛远远的放在桌子上,柔和的光随意散开来。

  安定香的味道在屋内扩散,兜头兜脑的扑过来,这是让齐墨特别找人为她量身定做的香料,不浓不烈,清淡的很舒服,却有很强的助眠效果,用了这种香以后,钟青叶的睡眠质量明显高了很多,再也没有出现稍微一点动静就会惊醒的事情。

  齐墨不在这里,屋里屋外都极为安静,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大概是时间晚了,丫头们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钟青叶靠在软垫上,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岤,冷不防一阵激烈的咳嗽,让她本能一般伸手捂住了嘴。

  滴答——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屋内极为清脆。

  钟青叶低下头,看见茜素青色的被褥上,一滴殷红的液体缓缓沁入。

  395、这辈子,她不亏!

  钟青叶怔怔的看着那滴缓缓沁入被褥中的红色液体,好像一下子不知这是什么一样,呆了足足一分钟,在这个过程中,她又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句,吧嗒吧嗒两声,同样的艳红色液体随即掉落,滴在同样的位置上。

  茜素青的被褥,艳红的一点极为刺目,钟青叶猛然醒悟过来,慌忙用手擦了把嘴角,放下手一看,手心里赫然是丝丝缕缕的红色血迹,一抹划过的痕迹,正是她抹过嘴角的形状。

  咳血……

  钟青叶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她知道咳血一般多见于呼吸系统病变,也可见于心血管系统及其它疾病,甚至可能涉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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