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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冷王追妃 第8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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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奋力叫出来几乎如刀子一般,刺得人耳膜发疼,歇斯底里、乱七八糟的怒吼完,便是一串夸张至极的笑容,犹如厉鬼一般,回荡在这安静的夜晚,听得人毛骨悚然。
钟青叶暗暗咧嘴,看来这女人是疯的不轻,居然能胡言乱语到这种地步。
可是……她蹙起眉毛,是错觉吗?她为什么会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呢?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马车外的尖笑声突然停止了,白鹰略微惶恐的道:“老爷恕罪,这疯女人实在难以控制,卑职已经将她打晕了,马上让人送到官府里去。”
齐墨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被钟青叶抢了个先。“等一下!”
齐墨一愣,转头看她,却见她眉头紧锁,似乎努力在思索什么,忍不住道:“怎么了?”
“齐墨……”钟青叶的眉头越蹙越紧。“你有没有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
“啊?”齐墨怔了一下,忍不住失笑。“这样一个疯女人的声音,你会从哪里听到过?是不是太累了,听错了?”
红鹰也插嘴道:“肯定是听错,夫人一直在皇宫里,前些年更是不在北齐,可是听那些百姓说,这女人才到这里不过三个月,夫人怎么可能听过她的声音?”
“不对……”钟青叶摇摇头,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太阳|岤。“我对我自己的记忆力很自信,我一定听过这女人的……啊!”
她突然惊叫一声,猛地从齐墨怀里站起来,弓着身子便急匆匆的朝车门走去。
“我想起来了,这是钟莹的声音!”
449、报应不爽,是她自己活该
第二天清晨,未央宫后院的偏房内传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尖叫声,将还在睡梦中的钟青叶一下子惊醒过来,脑子空白了一瞬,头疼的伸手揉了揉太阳|岤。“研紫。”
听到她的呼唤声,研紫很推门走了进来,见她已经醒了,忙上前扶着她的腰身帮忙坐起来,关心道:“娘娘,是不是五小姐吵醒你了?”
钟青叶翻了翻白眼,“昨天打晕她带回来,没想到现在就醒了,唉……可惜了我的睡眠时间。”
说着便要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研紫急忙搭手帮忙,一边絮叨道:“现在时间还早,娘娘可以再休息一会,五小姐那边,让内监去处理不就好了?”
钟青叶下了床,穿上嵌明玉蝶恋花的云丝绣软底鞋子,一边拢了拢自己睡乱的头发,一边懒洋洋的道:“不了,反正醒了也懒得再睡,好歹也是姐妹一场,也该去看看她了。”
研紫咕咕一笑,上前来搀扶着她在桌子边坐下,招手将屋外端着洗漱用品的宫女招进来,笑道。“娘娘从有了皇嗣后心地可越来越软了,若是从前,哪会管这些事情。”
钟青叶笑笑,一边接过漱口的杯盏,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她一再蓄意加害我,甚至连五年前我失去孩子也有她的一份功劳,换做是从前的我,没有亲手杀了她就是仁慈了,可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我就原谅她了。”
“就是!娘娘把她当姐妹,她何时把娘娘当姐妹过?”春儿领着几个宫女走进来,许是听到了钟青叶和研紫的话,撇着嘴不屑道:“她那种人,哪有资格当我们娘娘的姐妹?娘娘放过她,不过是为肚子里的小皇子积德而已,凭她?哪有这个脸面!”
钟青叶含了口盐水在口里活动了两下,吐在一边宫女递上来的珐琅连翠粗颈瓶中,研紫递上沾了玫瑰和水仙汁液的温热帕子,钟青叶拿过来,轻轻按在脸上。研紫这才噙着抹笑薄凉道:“春儿这话虽然说得刻薄了些,当也确实是这个理,就五小姐做的那些事,确实没资格领我们娘娘的情。”
“好了,一大清早的别老说别人的坏话,小心嘴上会长泡的。”钟青叶将帕子递给一边的宫女,抬头对研紫道:“哥哥那边已经派人通知了吗?”
研紫还没说话,春儿倒是抢先道:“一大早就通知了,不过这会子应该还在上朝,钟大人说一下朝便会往娘娘这来。”
“嗯。”钟青叶点点头,慢慢走到梳妆台前。“找个人在宫门口看着,见他来了直接领到钟莹那去。”又转头对研紫道:“梳简单一点的发鬓就好。”
梳妆完毕后,钟青叶随便瞧了瞧,便由研紫搀着站起来,对春儿道:“走吧,我们去瞧瞧从前这位了不得的淑妃娘娘。”
“娘娘留步!”春儿犹豫了一下,小心道:“如今她的情况不稳定,人又疯疯癫癫的,娘娘身怀皇嗣,还是不要去的好,若是冲撞了……”
钟青叶失笑。“哪信这个东西,再说了,她可是我带回来的,会冲撞什么?”
研紫也迟疑道:“就算不怕冲撞,五小姐如今疯癫不正,若是一不小心撞到了娘娘,哪可怎么好?”
“好了,你们两个,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哪会任由她撞上来?再说了,那里不是也有内监看着吗?”钟青叶不理会两人的担忧,漫步就要朝屋外走去。
研紫和春儿无奈,只好搀着她朝后院偏房中走去。
说是后院偏房,可是位处于钟青叶的未央宫中,环境条件也差不到哪里去,越是靠近就越能听到钟莹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不时还伴有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声音之惨烈,听得春儿和研紫都寒毛直竖。
偏房前足足站了数十个内监,少数几个脸上还带着伤,龇牙咧嘴的站在那里,有些脾气大点的,还不时叫骂着,说的话虽然不至于难听,却也是在不怎么好听。
钟青叶皱皱眉头,未央宫她身边的内监领事立刻迎了上去,尖细着嗓子怒道:“叫什么叫什么呢?!长眼睛了吗?没看到娘娘在这里吗?还不行礼?!一个个的小兔崽子!”
三三两两站立的内监这才看到简装而来的钟青叶,吓的腿都软了,慌忙跪下行礼,那原来几个叫骂的最凶的奴才更是一头的冷汗,哆嗦着身子不敢抬起头来。
钟青叶缓缓走上前去,停在众人面前,目光在数十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钟莹确实是看本宫的面子才会被关在这里,也确实是因为本宫的原因才没被乱棍打死,但是本宫不知道,原来本宫的事情,你们这些奴才也是可以随意挂在口上,嗯?”
她的语气平淡,重复的也是刚才那些奴才叫骂的话,虽然没有含着半点怒意,却依然把那几个奴才吓的魂不附体,急忙磕头请罪,春儿不耐烦的道:“我们娘娘在这里,岂容你们嘴上不干不净?小苏子,还不把他们领下去依罪处罚,免得在这里污了我们娘娘的眼睛!”
小苏子就是内监领事,一见情况不对,二话不说急忙叫人将那几个吓得全身发抖的内监带了下去,钟青叶只是淡淡的看了,并没有阻止。
皇宫不同于别的地方,在这里,人善是要被人欺的,她封后数个月,有一半时间都卧病在床,身体好了之后也是深居简出,宫里数千个奴才,只怕足有一半是只听过她的名号却没见过她这个人的,对于了解,更是说不上来。
虽然有齐墨独一无二的宠爱,但是她身子不好的认知却已经埋在了众人的心底了,大概也正是觉得她病怏怏的没什么作风,这些奴才才没把她放在眼里,连一个小小的内监都敢皇后皇后的叫,不惩罚一下,他们只怕就要上天了。
钟青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色波澜不动,现在一切当然是以孩子为前提,这些小事,可以留在生完孩子后再慢慢来处理。
她可从来不是善良大方又好脾气的人。
底下跪着的一群人见钟青叶久久没有说话,根本吃不准她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一时间吓的是噤若寒蝉,远处不时有内监受刑时的惨叫声传来,配合屋内钟莹的厉声嘶吼,越发显得骇人异常。
钟青叶看了看跪倒的人群,语气平淡的道:“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一个被抓破了嘴角的内监带着哭腔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奴才是送食物进去的时候……被抓伤的……”
“看来这钟莹,疯的可真是彻底。”钟青叶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以后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是一下子没记住,脑袋可是随时会掉下来的。”
一群奴才唯唯诺诺的应了,这才慢慢站起来,钟青叶走到偏房门口,看着门把上用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锁了,还挂着一把大锁,不由的一愣。“开门。”
“皇后娘娘,这……”
研紫顿时怒道:“娘娘叫你开门就开门,哪这么罗嗦?!”
刚刚想出言阻止的内监被研紫吼的吓了一跳,不敢耽搁,急忙上前用钥匙将门打开,钟青叶一步跨进去,只见这偏房装潢精致,虽然不及她房里那般大气精美,却也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屋内的床上,钟莹被人用铁链锁了手腕脚腕,一头连在殿内的柱子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额头上似乎还有血痂凝固的模样,一见到有人进来,顿时像受惊的猛兽一样一跳而起,嘶吼着,张牙舞爪的朝众人冲过来。
“保护娘娘!”钟青叶还没觉得怎么样,确实将一群奴才吓了好一跳,齐齐拦在钟青叶面前,警惕的看着冲过来的钟莹。
“大胆狗奴才!——本宫杀了你!——”钟莹尖声怒吼,一张扭曲的脸从油腻腻、乱七八糟的头发后露出来,森白的牙齿上还沾着青色的植物叶和一些不知名的黄|色物体,全身也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恶心异常。
她尖叫着朝钟青叶扑过来,那模样实在骇人,可是还没冲出两米,只听到一阵铁链哐当声,她俯冲向前的身子顿时停住,铁链被拉成一条直线,牢牢拴住她的手脚腕,钟莹冲的太猛,一下子稳不住身体,狠狠的摔在地上。
钟青叶早看出她的铁链长度不足以攻击到自己,脸上半点没露惊讶,倒是看见她漏出来的手腕上被粗糙的铁链环子磨出一大片血痕,赤脚踩在地面上的脚踝处也是一样,血肉模糊间还有苍蝇不停的围着转。
钟莹才被带回来一夜,这样的伤不会是一夜造成的,钟青叶心中了然,看来京阳城被齐墨攻下之后,钟莹流浪在外的日子也不好过。
正想着,突然听到屋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内监拖长了声音道:“皇上驾到……”
钟青叶回身,还没来得及说话,肩膀就被人抓在手里,齐墨焦急的上下打量她,不住的问道:“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你?”
钟青叶摇摇头。“我也是刚到,还没过去呢。”
见她确实没事,齐墨才放下心来,又转头对春儿和研紫几人恼怒道:“娘娘身子重,怎么可以让她单独来这种地方?你们是这么当差的?要是伤着一点半点的,你们负的责起吗?!”
研紫几人脸色一慌,刚要下跪求饶,钟青叶却抢先伸手拦住了他们,解释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在这里看看,并没有过去,伤不到什么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齐墨穿着的居然还是上朝时用的缂金纯绣九龙锻袍,连鞋子都是金线勾勒的龙纹靴,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朝堂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可见他是一听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了。
钟青叶心中一软,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柔和起来。“好了,别怪他们了,我不也没事吗?我怀着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小心保护他的,你放心吧。”
“我要能放心就好了。”齐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这才转头看倒地不起的钟莹,眉毛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随行而来的还有钟浩宇和几名太医,在看到钟莹的那一刻,钟浩宇差点就直接冲上去了,还是顾虑到身份问题生生忍住,此刻见齐墨开口询问,忙对太医道:“太医,劳烦您上前看看,这是怎么了?”
几名太医应了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一撩开钟莹的头发脸色便是一松,回过头跪地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犯人是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钟青叶愣了一下。“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晕过去?太医,你给检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说的,也正是钟浩宇想说的,齐墨也没有反对,太医恭敬的应了一声,回头小心翼翼的搭上钟莹的脉搏,细诊之后脸色突然一变,和几个太医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退后了几步,让另一名太医为她诊脉。
钟青叶等人看的是满头雾水,钟浩宇更是焦急无比,又不好轻易开口,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不多时,几名太医齐刷刷的跪下来,其中一名道:“皇上,皇后娘娘,犯人……有了身孕。”
“身孕?!”在场人同是一惊,连齐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毛,钟浩宇更是脱口道:“这不可能!”
钟青叶拉了拉他的衣服,冷静道:“有几个月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已有三月有余。”
钟青叶心中一个咯噔,转头看向齐墨,齐墨也正好看向她,两人一对视,彼此心里都有了计算。钟莹之前是齐穆的妃子,三个多月齐穆兵败失踪,大概一直在千荷岛上避世不出,这孩子,不会是齐穆的。
太医接着道:“犯人有遭受过蹂虐的迹象,且身体满布伤痕,皇上和娘娘请看。”
说着,他微微退开一些,撩起钟莹的一只衣袖,钟青叶一眼就看见那细长的手臂上乱七八糟的全是伤口,有长条状的,椭圆状的,也有火烧状的,有些已经化脓,有些却还在流血,新伤叠旧伤,惨不忍睹。
研紫和春儿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吓的后退两步,钟浩宇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脸色煞白。连钟青叶都忍不住皱眉头了,一只手臂已是如此,那身体其他部位可想而知。
突然,她似乎有些明白钟莹腹中的孩子是从何而来了。
钟莹身上有如此之多的伤口,手腕和脚腕也有大片磨蹭造成的伤痕,说明她曾经也被人用粗糙的东西绑住了手脚腕加以虐待,她腹中的孩子,只怕也是被人所致。
不单单是钟青叶,连齐墨和钟浩宇都在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钟莹多半也知道了自己怀了孩子,大概在极度无法接受的情况下,曾经疯过一次的钟莹再次发疯,落到了如此地步。
钟浩宇眼中的悔恨和心疼,钟青叶看在眼里,再看看昏迷不醒的钟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女子,就被毁成这个样子了,若是她当初复原后没有心存报复进宫蓄意成为齐穆的妃子,大概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人啊,总是不知道在合适的时候抓住最好东西。
钟青叶正在惋惜,冷不防钟浩宇突然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齐墨面前,吓了她一跳。“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娘娘,微臣斗胆,有事想请求皇上应允!”
齐墨淡淡的开口道:“你是想要将钟莹带回府中自己照顾吧?即便在知道她做了哪些事情之后?”
钟浩宇点点头,沉声道:“无论钟莹曾经做过多少错事,她依旧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请皇上、娘娘大发慈悲,让微臣带妹妹回府治疗。”
说着,他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撞击声沉闷。
“你怎么看?”齐墨问钟青叶道。
钟青叶耸耸肩。“我这人记仇的很,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我没法原谅,也根本不准备去原谅,不过我也实在同情可怜她。既然三哥这么说了,就让他带回去治疗吧,也省得我再看见了烦心。”
齐墨点点头,转头对钟浩宇道:“娘娘的话你听见了,找人把她带回去吧,朕也不想再看到她了。”
说着,根本不理会钟浩宇的反应,拥着钟青叶便走出了房间,老远了还能听到钟浩宇欣喜异常的谢恩声。
一群人慢慢的走,齐墨和钟青叶走在前面,奴才们跟在后面,齐墨犹豫了一会,突然开口道:“青叶,五年前的钟家火灾……”
“我不想知道了。”钟青叶打断他的话,伸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钟莹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报应不爽,是她自己活该。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我现在只想在意能抓住的东西。别的……没精力去管了。”
“你什么都不用管。”齐墨吻了吻她的鬓角。“我会在你身边,帮你管所有不想管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为我生下一对白白胖胖的孩子。”
45o、所谓幸福,不过如此了省
北齐,太初一年,十一月初三。
天渐渐转凉了,距离钟青叶临盆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未央宫从十月底就开始陷入的繁忙越发鲜明起来,太医院和稳婆早已经准备妥当,生产所需的东西也一应俱全,孩子出生后需要的||乳|母、衣物、小玩具什么的更是从九月初就开始大肆准备,现在几乎要塞满整整一个偏殿。
钟青叶所怀的是双生子,因为不知道是两个男孩,或者两个女孩,亦或者更好的龙凤胎,准备这些婴儿用品的人这两个月几乎是忙疯了。反正齐墨下令,不管这一对孩子是男是女,所需的用品都要准备好,越发将他们忙的不可开交。
这天晚上,绣坊特意送来了新拟定的衣服图案,让钟青叶自己挑选,正好齐墨也在未央宫用晚膳,一听到内监的话,顿时来了兴趣,扔下那些折子陪着自己的宝贝娘子挑选孩子的衣服上的图案。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给皇子帝姬绣在衣服上的图案哪一个不是寓意良好的?不过钟青叶兴致好,一些翻来覆去没什么区别的图案也看的津津有味,不时挑出一张让齐墨给点意见,齐墨也兴致勃勃,为自己的孩子办事嘛,谁不积极点?
钟青叶从一堆花样中拿出一张绣着虎头模样的缎子,略微浮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触摸上面精密细致的彩线,一路抚摸到虎须上缀着的明玉珍珠,突然开口道:“齐墨,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齐墨登位后,人人都称他为皇上,地位和从前大不一样,钟青叶却只有在人前时才叫一句皇上,私底下还是喜欢直呼他的名字,就像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齐墨也是如此,看似疏远而逾越,实际两个人都觉得亲密无双。
齐墨正在翻看绣在女孩衣服上的彩鱼戏珠花样,闻言疑惑的抬起头来,“说什么?”
钟青叶把缎子往桌子上一扔,撑着后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一直在等自己开口,可是从千荷岛回来都这么久了,你好像一点都没觉得要向我解释一下啊。”
可怜齐墨平日里睿智无比,此刻却有些迟钝起来,呆呆的重复道:“解释什么?”
钟青叶脸皮一垮,眯起眼睛看着他。
齐墨一脸的无辜,活像个无害的小白兔。
钟青叶瞪了他许久,见他依然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不由得脸色一变,眼里氤氲出恼怒的神色,齐墨看了她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青叶被他这笑弄糊涂了,越发愤恼的看着他,齐墨含着笑伸出手,在她圆润嫣红的脸颊上轻掐了一下,带着满满的宠溺道:“朕的皇后,果然只有在吃醋的时候最可爱。”
“你!……”钟青叶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忍不住心下更怒,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少来!我和你说真!不解释清楚今天别想上我的床!”
“哇~这么严重?”齐墨越发失笑起来,伸手将桌面上的花样图拢了拢。“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那就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齐墨!”钟青叶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唰的就红了。“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可没和你开玩笑!还有,什么叫我想知道什么,明明是你应该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齐墨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去拉她的手。“给我看看,疼不疼?”
钟青叶孩子气的将手背到身后,气鼓鼓的看着他。
齐墨看了她半晌,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轻声道:“真想知道?”
钟青叶重重的点点头,严肃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齐墨无奈的摸摸鼻子。“什么叫从宽从严的,我又不是犯人。之所以这么久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会影响你的胎气?你啊,有了身孕反而越发像个小孩子了。”
钟青叶也觉得怀孕之后自己的脾气变了很多,似乎越发急躁了,可是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当着齐墨的面承认的,鼓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齐墨低声笑了一句,缓缓道:“当然,我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才一直这么拖着,想来想去,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我现在只把莲当妹妹看待。”他抬起头看着钟青叶,“你明白了吗?”
钟青叶狐疑的眯起眼睛。“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钟青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一会,简直就像一个妻子在检查丈夫是否一样,直盯的齐墨心底发毛了才勉强道:“姑且相信你一次,不过,如果你让我发现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她按了按拳头,手指关节劈里啪啦的响,脸上的表情狰狞的让齐墨哭笑不得,只好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以了吗?”
“我说什么才不算数,你说的话才算数。”钟青叶突然冒了句奇怪的话出来。
“……?”
钟青叶一点一点的眯起眼睛。“我可是听说了,最近朝堂上的大臣要求选秀充实后宫的折子是越来越多了,你一直以我即将临盆、不容有失为由拒绝,那等我生产之后,你是不是就准备大选秀女了?!”
“我哪有要……”齐墨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见钟青叶脸色一变,双手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又胎动了?”
钟青叶疼的脸色煞白,根本说不出话来,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成了串,全身脱力的往下倒,吓得齐墨忙伸手扶住她,钟青叶大力的连连喘气,极为辛苦的道:“孩子……好像……出来了……“
“要生了?!”齐墨完全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惊喜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愣了好几秒才想起要叫太医,急忙出声怒吼,一时间整个未央宫都惊动起来,奔走的人流来往不停。
太初一年,十一月初三,戌时二刻,皇城未央宫。
天泽皇后临产,整个未央宫上下一片忙乱的景象。
带头制造不安因素的人就是皇帝齐穆,在未央宫紧闭的宫门外踱来踱去,一刻都不停歇,两只手十根手指都拧成麻花了,嘴唇不停的蠕动,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唠叨些什么。
很,五鹰、春夏秋三个丫头、研紫、钟浩宇、齐颜甚至齐玉都匆匆赶了过来,习昃不碰巧,正好去了西北一带查看士兵布置,不在宫中。钟浩宇刚刚从宫外赶过来,跑的太急,头上全是汗水,一见众人便急不可耐的道:“怎么样怎么样了?生了吗?”
红鹰摇摇头。“稳婆和太医才刚刚进去,没那么。”
钟浩宇擦了把冷汗,齐颜也是神色惴惴,不安的揪动着手中的帕子。“怎么突然就要生了?我刚刚听到宫女来报的时候,可吓了好一跳。”
秋儿忙算算日子。“娘娘的肚子已经足月了,现在生也是可能的,我生孩子的时候也没有预兆,突然就要生了。大家别担心,娘娘身子这些日子调养的很好,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秋儿这样说,大家看了看她,又转头看看夏儿和黑鹰,这里可只有他们有经验,见夏儿和黑鹰都点头之后,众人才微微放了点心。
“等小皇子出生了,一定要我来教他骑射!”红鹰已经在一边开始算计开了,完全不顾另一边齐墨一圈又一圈走的要抓狂。
“不行!我和娘娘早就说好了,小皇子出生后,骑射交给我,正好我家东儿可以陪他一起学。”黑鹰一脸的不满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洋洋自得。
“你滚一边去!你家已经有两个孩子要学习了,小皇子你就别和我抢了!他的骑射一定要我来教!”红鹰毫不客气的道,一脸的不爽。
“红鹰教骑射,那我就教剑法。”黄鹰乐滋滋的说道。“总算可以做一回先生玩玩了。”
“你那剑法,连块棉花都砍不断,小皇子的剑法我来教!”白鹰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是能气死人的类型。
“谁说我剑法不好,有本事,我们比比!”黄鹰不服气的反驳道。
“比就比!谁怕谁!”白鹰一脸的不屑,让人一看就从肺里冒火起来。
“小皇子的兵法交给我。”紫鹰冷飕飕的冒出一句话,满脸的冷傲。
“凭什么啊……”
…¥¥&¥¥&………
另一边的走的要抓狂的齐墨眼里寒芒直冒,很有一种冲上去将所有人凌迟一遍扔去喂狗的冲动。
“你们都给我闭嘴!!”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的争执声,齐墨脸都黑了,完全一副濒临爆发边缘的状态,焦躁的踩着不规矩的步伐左圈右圈。“不行!怎么还不出来了,都这么久了!”
黑鹰忍不住笑道:“皇上,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用得着这样担心吗?
……虽然,秋儿当年生产的时候,他几乎把地板都给走破了。
“你生过?!”齐墨猛地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是青叶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黑鹰嘴角抽了抽,表情万分无辜,他当然没生过,但是他家娘子生过,有什么区别吗?而且,凭什么唯他是问?他又不是大夫……
眼看着黑鹰不满情绪溢于言表,秋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笑道:“你还是忍忍吧,要是皇上一个怒了,弄不好就再把你赶去马房打扫马粪了。”
黑鹰嘴角抽搐的越发严重起来,就因为他和钟青叶开了个小玩笑,被齐墨听到了,他们这位伟大的、公私分明的皇帝居然让他这么个堂堂大将军去打扫马粪!!
想起那一日马房奴才异样的眼神,黑鹰就觉得,这绝对是他这一辈子的耻辱!
再一抬头,看见齐墨急的赤红的眼睛,黑鹰想,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娘子的话吧……
紧闭的紫檀雕花大门一点声音也没有透出来,安静得让人心慌。齐墨几次都想直接闯进去弄个明白,只是他也不知道他忍耐的底线到底有多少。
“啊——好痛——!”下一秒,钟青叶的惨叫声犹如利剑一般冲上云霄,回荡在整个未央宫的上空,也如刀子一般刺进了齐墨的心底。
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拔腿就往屋内冲,五鹰一个见不好,慌忙伸手拉住他,特别留在外面盯着这些男人的嬷嬷也既然让内监挡在门口,说什么男人不得入产房,否则会带来不详什么的。
钟青叶的惨叫一声比一声激烈,齐墨急的连眼珠子都红了,完全可以想象她是如何挣扎在床畔上的,齐墨心急如焚,奋力想要挣开拉扯住他的人,可是五鹰五个大男人,虽然个人力量不及他,但是五个人一起用力,齐墨怎么也挣脱不开。
屋内,钟青叶满头大汗的平坦在床上,肩膀以下都罩上了生产专用的红布罩料,双腿用力的撇开屈起,腹部一阵阵刀绞般的疼痛刺激的身体一下接一下的颤抖,双手牢牢的抓着头顶梁上悬挂下来的金色垂布,保养精细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往下滑。
接生的嬷嬷满头大汗的趴在床边,一声接一声的叫着用力,丫头们一盆盆端上热气袅袅的热水,太医准备好了预防万一的参药,给她灌下了苦的让人想吐的催产药,钟青叶厉声嘶吼着,几乎拼劲了她一生的力气。
惨叫声足足维持了半个小时,这对钟青叶和齐墨来说都是地狱般的酷刑,钟青叶已经完全叫不出来了,嗓子已经哑的不堪入耳,突然,腹部中传来一阵猛烈剥离的痛苦,硬生生逼迫得她已经叫不出来的嗓子发出小兽一般的惨叫呜咽。
屋外的齐墨听得心神猛颤,钟青叶的声音一寸寸低落下来,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从哪听来的话——“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齐墨被自己脑子里的话吓出了一声的冷汗,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挣脱了五鹰的拉扯,疾步冲到大门前,嬷嬷吓的不得了,忙招呼内监拦住他,嘴里不停说着不可以不可以,不祥不祥之类的。
齐墨死死咬牙,牙齿上都蔓延出了血丝,怒声吼道:“臭小子,你再敢折腾你娘,信不信你爹我就不要你了,免得这般吓人!”
他声音之凶狠毒辣,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正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声音刚落,只听到屋内钟青叶一声低沉的嘶吼,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破空而出,犹如阳光冲破重重乌云,瞬间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生了!生了!娘娘生了!”研紫和春儿忍不住尖叫,牢牢的握住对方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夏儿和秋儿因为都生过孩子,早已经被叫进去帮忙,连五鹰等男子也忍不住狠狠的握了握拳头,脸上喜色浓厚。
生了……
齐墨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和青叶的孩子……出生了……
然而喜悦还没来得及保持多久,就听到屋内的嬷嬷尖叫一声,屋内顿时嘈杂一片,秋儿的尖叫声也随即传出来:“娘娘血崩了!娘娘血崩了!太医!太医!”
太医的声音紧接着怒吼着道:“!止血散!拿止血散,其余人赶让开!”
青叶……!
齐墨整张脸一瞬间涨的发紫,好像无形中被什么人遏制住的脖颈无法呼吸一样,足足愣了三秒,突然发疯一般推开眼前的人,声如钝剑一般,带着极地的恐惧和失措,回响在未央宫的上空。
“青叶!——”
他一脚踢开房门,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吓坏了,五鹰等男子不敢入内,齐颜、研紫和春儿可不顾上这么多,慌慌张张的跟着跑进去。
屋内满是粘稠的血腥气,热气袅袅聚在屋内,将眼前的一切都掩的朦朦胧胧,各种人员来往交织,钟青叶犹如一只破碎的白布娃娃,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床上,双手已经从垂落的黄布上掉下来,了无生机的垂在两边。
她的额头上全是很水,黑发粘稠成了一团,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眼睛却一点点闭合了。
“糟了!娘娘力气不足了,还有一个孩子没出来,!上参片!让娘娘含在口里!啊!”太医急疯了声音听上去有些隐隐的扭曲,齐墨冲进去一把推开他,箭步走到钟青叶面前,牢牢握住她因为失血而冰凉的手。
“皇上?!皇上你怎么进来了?!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嬷嬷在一边焦急的手足无措,两只手上全是鲜血。
齐墨充耳不闻,牢牢的握着钟青叶的手,眉头几乎皱成一团,声音确实极度轻软的,带着强烈的安抚气息。
“青叶,我来了!你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秋儿匆匆上前,将两粒参片塞进钟青叶的口里,又狠狠一掐她的人中,大声道:“娘娘,还有一个孩子没出来!你不能放弃啊!”
齐墨也一声接一声的道:“青叶,不许你放弃!你不可以放弃!我们的孩子没没出生!你听到了没有!用力!再给我用力啊!……”
也不知道是参片起到了效果,还是钟青叶听到了齐墨的声音,只是一瞬间,她原本松垮垮的手猛地攥紧了齐墨的手,眉头用力的蹙紧,牙关死咬,太医怕她咬穿自己的下唇,急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厚布卷让她咬在口里。
这是,另一名接生婆惊喜的叫:“血止住了!血止住了!”
太医一听,急忙道:“!再上催产药,要一口气生下来!”
夏儿立刻端着药匆忙走上来,瘸了的脚这个时候也显得灵活万分,顾不上和齐墨说话,拔掉钟青叶口中的布卷便将药强行给她灌下去。
钟青叶被灌的脸色煞白,气息紊乱的一塌糊涂,眉心几乎都要拧出水来,齐墨看的心疼如锥,钟青叶素来不爱喝药,如今却……
催产药的药效极烈,不一会儿,钟青叶便恢复了那种强烈的阵痛,因为齐墨怎么也不肯出去,无奈之下,只好由他握着钟青叶的手,放下床上的帷幕,一里一外的僵持着。
如此近距离,齐墨越发看清楚钟青叶的痛苦,牢牢握住他的手,指甲断裂的地方血肉模糊,一声声压抑的呻,手臂上时而粗壮的青筋,汇合成一道紧绷的弦,稍不注意便要崩断了。
齐墨也不知道那一段时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