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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昼暖新晴 第 2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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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送与家中母亲的衣裳回去,得了足足吊钱的赏,喜了半日,羡煞了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男主的问题,其实我直在考虑。很多读者说男主出场太晚了。可是珍珠还在贾府,我实在想不出怎么写男主的文,而且对于男主的形象背景还没定位,所以干脆就没写了。
因为珍珠的家境,该适合配什么样的人家才好呢读书的,有房有地的,嗯,暂定是小康小富之家。但我对小富之家的概念有点模糊。这样的人家,又该是有多少房,有多少地,有多少丫鬟仆役才好呢少了怕委屈了珍珠,多了又怕人家看不起珍珠。唉,比嫁女儿还难呢
暂定下章珍珠出府的事老大们同意了,或可以出府回家了。
第八十二回
既得了主意,珍珠便日夜思量起来,只是这个“度”要怎么把握才好如何选这个时机,要贾母高兴,且要众目睽睽之下,即便王夫人想驳也驳不了的。这样的机会看似很多,但也许贾母并不是如表面的高兴,又也许王夫人心里正不痛快。她们随口的句话,便能决定她的生
其中万有个不顺,自己的意图便暴露了,个不好,便遭了她们的眼。这后半辈子的日子,指不定就撂这里了。
如此翻来覆去的思量,连觉也不曾睡好,越发瘦了圈了。众人都有些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若是病了,便回家去休养阵也使得的。”珍珠只苦笑不语。
只后两日,阖府听得了个喜讯,真是从天而降般。
原来贾政在外任职数年,因勤于政事,多有建树,上司对他也颇有褒奖。如今返京述职,圣上阅其政绩之后,甚是欣慰,论功行赏,官升级。因又思及贾政乃是荣国府之后,元妃之父,贵族仕勋之后鲜有如此者,越发欢喜,道:“果然家学渊源,父女门皆为朕尽忠。”也不知道是何缘故,高兴之下,连宫中元妃都得了赏赐。
元妃如今岁数已大,姿色已大不如前,何况身处那从不缺美人的后宫之中。今上又最是爱惜颜色的,元妃便不大入圣眼了。且后宫之中,争宠攀比如同家常便饭,栽赃陷害更是信手拈来。元妃日日于此中经营,既要防人,也要害人,已有些心力交瘁之势。
如此圣宠日见消薄之下,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天上竟掉了块馅饼下来,元春再想不到这老父亲竟然“老当益壮”,生碌碌无为也就算了,暮年之时还能得圣上青眼,惠及她这个女儿。
故当元妃在凤藻宫接到赏赐的时候,险些流下桶心酸泪
此后接连数夜,圣上皆宿在凤藻宫中,凤藻宫元妃风头又盛,时无两。
朝中各家虽都有些疑惑,但却也不妨碍他们向元妃及贾家示好。朝内外风气也因此改。
宫中元妃尚且如此,何况那贾府之中只喜得众人险些手舞足蹈,扫元妃失宠这段时日以来的颓唐之势。那些张扬跋扈的更加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的继续仗势欺人,自不必说。
贾赦邢夫人倒也罢了,这光荣没沾到多少,倒是心里积了缸的醋。不过谁叫他们没个好女儿,自也没话说。
贾母和王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便立意要热闹番。只是这前后个月,府中竟没个正经主子过生日的,不然也可借此热闹番。虽有个两个寿日,却都是小辈。若要与他们大摆宴席,也不像话,只得罢了。
想了两日,因见园中的草木繁盛,各处的花皆开得极好,便得了主意,以赏花为名,请各家亲眷朋友来赏花玩耍。各家听了信儿,见如今贾家势盛,哪里能不来的便都积极前来凑趣。贾母越发高兴,带了众姐妹处,为避讳外人,二为处热闹。阖家上下,说不出的富贵风流气象。
因来的人多,足足三日,席方尽了,众人也有夸的,也有赞的,也有暗地恼恨的,也有心生嫉妒的。只贾家众人骄傲非常,自满依旧。
珍珠在旁看着,却是双眼放光
管他们怎么想,这可不是最好的机会么便细细筹谋起来,先至凤姐儿处与平儿通气。平儿和她最好,她既有主意,如何会不帮忙的。而凤姐如今心满意足,当日也有珍珠送来的药的功劳。她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当初得了珍珠的帮助,才有今日的葵哥了。珍珠这样的小忙,如何会不帮便答应了,听了珍珠的话,笑道:“我平日就说她是个好的,果然不错。”平儿含笑点头,心下却暗暗欣羡不已。
而那园中忙乱收拾了几日,方才罢了,只是众人仍旧欢喜无限。
这日众人正在贾母房中说笑,贾母嫌无聊,便叫了王夫人薛姨太太还有凤姐儿起抹牌儿,众姐妹并旁看着说笑取乐。正热闹,却见外面个丫头进来,悄悄儿至李纨身边说了句话。李纨便有些迟疑,见贾母连赢了数把,正高兴,便道:“你让她先回去,这会子老太太太太都不得空呢”
丫头听了,便答应着要去。可巧贾母就着鸳鸯的手吃茶转头看见,便问道:“什么事”
李纨忙过来笑道:“扰了老太太的兴了,不是什么大事。外面来说,宝玉屋里珍珠的娘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呢我看老太太正高兴,便叫她今儿先回去。等明儿再来。”
贾母便道:“珍珠伺候了我这么几年,最是个老实不过的。后来又伺候了宝玉这个孽障,我好歹也放了些心。这丫头确是个好的我记得她本不是咱们这里的是不是”
鸳鸯旁笑道:“是呢,那年老太太还问起过她呢怎么就忘了”
贾母笑道:“我哪里记得这些,她们家是做什么的年纪大了,越发记性坏了。”
薛姨太太笑道:“老太太是贵人多忘事。”
贾母笑道:“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不过是老忘背罢了。”众人都笑了。
鸳鸯用银签子叉了点子金丝腌梅,奉与贾母吃了,方道:“她老子早死了,后来家里穷的过不下去了,偏又遇上趁火打劫的,老娘和哥哥都病着,家子险些就都死绝了。没法子,珍珠就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她老娘和哥哥才有了活路。还好,遇见个不坏的人牙子,见她再孝顺不过的,就卖到了咱们这里。老太太当初还夸过她呢,怎么就忘了呢”
贾母恍然大悟,道:“嗐,可不是么,我只恍惚记得丫头里有个是极好极孝顺的,只是记不清是哪个。”
薛姨太太笑道:“老太太调理的丫头,哪个不好,哪个不孝顺的记混了也是有的。”
贾母笑笑,问道:“她娘来是有什么事么”
李纨道:“这倒没说,只是说要来与老太太太太请安。”
贾母便道:“正好我也乏了,这闹了这么几日,也想找个外面的说说话。叫她进来,我见见吧”
李纨忙答应着,叫人去带了来。这里贾母便叫人收了牌桌,众人依次坐下。黛玉和湘云挨了贾母左右坐着,宝玉却在下面和宝钗等坐在处。丫头们上了茶与点心来与大家吃。
不多时,却见两个丫头带了个低着头的婆子进来了。
众人看时,见她不过四旬出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角略有斑白,挽着简单的发髻,簪着两支如意纹银钗。身上穿着虽俭朴,却胜在干净整洁,丝不乱。又看其长相清秀和蔼,珍珠形容俏丽,多半便是随了母亲的。贾母见,便非常欢喜。
孙氏大气不敢出,规规矩矩地跟着丫头进来,先与贾母磕了头,又与其余众人见礼。
时贾母让婆子搬了张小杌子与她坐,她犹不敢,推了半晌,方挨着杌子斜身坐了。贾母心中又满意了三分,便问了些话,孙氏皆有礼地答了。众人见她言语清楚,条理明白,便知道这孙氏虽是出身贫寒,却也是有些见识的,不由也将那鄙薄小视之心去了几分。
贾母又笑问道:“我听说珍珠还有个哥哥,多大了,如今在做什么”
孙氏赔笑道:“他比珍珠大两岁,自小读书不成,机缘巧合之下,便学了医。前两年便已经坐堂了。”
贾母便笑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这现成的大夫都有了,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怕了。”孙氏便不说话,只笑着。
贾母又问了几句,皆是里面没听过的。众人见她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又思及珍珠的好,那看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孙氏方定了神。
时贾母问道所为何事,孙氏便跪下道:“老太太,老婆子这次来是想求个恩典。”
贾母忙叫丫头扶起来,孙氏如何肯依,只哭道:“老婆子如今是半截身子如土的人了。这辈子最欢喜的是生了双儿女。而最后悔的当初卖了珍珠。我这个女儿自小就孝顺,当初我们家家子穷得过不下去了,她为了我和她哥哥,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好在老天垂怜,到了这里,老太太和太太这样慈霭,从不打骂她下,让她长到如今这么大,竟比那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些。只是如今她也大了,我却不大好了。这二年间,病了几场,身子是大不如前了。老太太恕罪,说句放肆的话,民妇想求老太太个恩典我们想赎了珍珠出去。虽说不合规矩,我们也知道当初是卖的死契,却只求老太太太太看在我们片心的份上成全我们娘俩,准她赎身回家,让民妇能疼她日是日”
不说下面孙氏哭得情真意切,上面贾母众人也看得哽咽落泪,软了心肠。正在这时,却听外面丫头道:“回老太太,珍珠姐姐来了。”
众人看去,却见珍珠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慢慢进来,见了孙氏似是有些惊讶的样子。而后便跪在了孙氏身边,抬首道:“老太太太太”众人看她双目微红,泪如走珠,兼之这段时间忧思过度,形销骨立,身上穿的柳黄掐牙比甲越发宽了,抽噎间肩瘦腰薄,好不可怜。
珍珠又略侧首看了孙氏眼,张嘴欲唤,那声“娘”却未曾出声,似狠狠心咬牙转过头去无声落泪,其之悲切比嚎啕大哭更觉让人伤心。孙氏也是不遑多让,众人都阵恻然。
若是别的丫头,贾母早就允了,只是这珍珠贾母便有些犹豫。珍珠模样好,性情佳,又懂事知礼,从来不与宝玉胡闹,她的意思是留了日后好给宝玉。不想着如今来这么出,倒叫她难以决断了。
贾母这沉吟,下面孙氏和珍珠母女便心中有如十五个吊桶般七上八下。众人旁看着,有那事不关己不开口的,也有冷眼旁观无所谓的,便有同情她母女分离的,却是人微言轻不好多语的。故都噤声不言而已。便是宝玉,即便如今对珍珠淡淡的,听说她要赎身出去,却也是舍不得的终究服侍了他多年,这感情还是有的只此事贾母并王夫人都在,却是无他说话的份,只好忍住不言。
唯有黛玉旁见了,拉着贾母的袖子哭道:“外祖母,您就应了吧这世上最苦的,莫若子欲养而亲不在,”面说面拿了帕子哭个不住。
贾母看着外孙女儿哭得这样,便知道她是想起已去了的贾敏来,不由心动动,也落下泪来,想到那早逝的女儿,贾母心头软得什么似的。
不过是放个丫头出去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丫头什么的,府里从来不缺的。去了这个,自然有好的补上来。而且听说近来这珍珠不太得宝玉的喜欢。
罢了罢了,只能说这珍珠是个没福气的,不能在宝玉身边长长久久地伺候。
想到这里,贾母便搂了黛玉,劝住了。湘云也思及自己父母双亡,暗哭了场,只是她是客,即便有意与珍珠说话,也不好多嘴的,见贾母已有意动了,便拉了拉黛玉,黛玉明白,二人做互相劝慰的样子退至旁。
那里贾母便叫丫头扶起珍珠母女俩来,道:“好孩子,快起来,你们母女情深,难不成还为这规矩阻了你们母女团聚不成”
却见王夫人正要说话。凤姐儿忙笑道:“老太太,这从前没有这样的例啊”
贾母嗔道:“糊涂东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念多少的经,拜多少的佛,都不如正经做好事来的实在。再说,咱们家难道要克扣着不让人家亲母女团聚,生生逼出人命才好我看你是越发糊涂了。”
王夫人便不说话,只觉这话是意有所指,心中如针扎般。
凤姐忙笑道:“正是正是,是我糊涂了。咱们家这样人家,老太太太太又最是慈善怜下的。珍珠在咱们家这么些年了。若按年纪也该是打发出去配人的时候了。老太太说的话极是,不妨给她们个恩典,也显得咱们家仁慈。”
贾母笑道:“很是很是。”
珍珠与孙氏听了这话,便知已是允了的,正是欢喜的时候。却听贾母话头又转,问王夫人道:“如今是你管家的,你怎么看”
不知王夫人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为啥要奖赏贾政捏原因有三:,他脑筋秀逗了。二,政治需要。三,剧情需要。
为啥出府就这么难呢因为出府后就没啥戏唱了。
不要扁我,这两天已经在赶了,手都累死了。现在存的稿子还有千字的内容,还在改,会尽量早点发。
第八十三回
却听贾母话头又转,问王夫人道:“如今是你管家的,你怎么看”
众人都诧异,只拿眼看贾母,又看王夫人。
王夫人笑道:“珍珠原本就是老太太的丫头,老太太做主就是了。”
贾母似笑非笑道:“这话不对。虽说珍珠是我的丫头,但也是这府里的丫头。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是你管家,不能因为我乱了你的规矩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头跳。
如今贾政难得风光回,元妃又重获圣宠。里面的猫腻,以王夫人的脾性,自然想都不会去想。只当是她拜佛拜多了,佛祖显灵了。个是她丈夫,个是她女儿,最风光的莫过于她了,前几日的赏花宴上,众家女眷如同众星捧月般奉承着她,只差没让她乐得找不着北。那风头,便是连贾母也对她添了三分忌惮。她自然是暗自欢喜的,但多年为媳的经验却告诉她:不能掉以轻心。这么多年,她在老太太手底下是输多胜少。老太太稳坐山头多年,又岂会让她骑到头上去正在警惕之时,这事儿就来了。
什么叫不能乱了你的规矩你是荣国府的老太君,是我的婆婆。区区个小丫头放不放的事儿,你老太太答应了,我做媳妇的反倒拿着规矩拘了,这叫什么事儿我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静了,要找顶“不孝婆母”的帽子戴戴吗
我有那么傻吗
王夫人赶忙站起,赔笑道:“老太太说的什么话,这府里都是老太太的子孙,丫头婆子们有个什么,老太太有什么不能做主的媳妇自然是听老太太的。”
贾母含笑点点头,道:“既然这事儿你们太太都应了,就这么定了。”
孙氏和珍珠听了,忙跪下磕头谢恩,低着头将嘴上的笑容藏住,孙氏忙道:“谢老太太谢太太谢各位奶奶小姐请老太太给我们个价儿,我们也好回去筹钱去。”
贾母看她这般实诚,越发动了悲天悯人的心肠,道:“什么价不价的,你们的母女亲情便是无价之宝,珍珠对你的孝心也是无价的,哪里能用钱买的这身价钱就免了吧鸳鸯,拿五十两银子来,也算是珍珠服侍我场了。”
孙氏和珍珠大惊失色,道:“这如何使得”
鸳鸯早拿了包银子出来,道:“这是老太太的心意,你就收着吧你总不想你家里为了赎你,又倾家荡产吧”
珍珠无奈,很想说他们家现在真没穷到那个地步啊
但贾母的好意,不好不领,白花花的银子也是白拿白不拿,便忙跪下磕头。
王夫人抿抿唇,不言语。
薛姨太太笑道:“到底你们府里慈善,人放出去不说,连身价银子都免了,这在别人家里,想都不必想呢”
凤姐笑道:“姨妈说的是,咱们老太太慈善怜下,太太吃斋念佛,也是菩萨似的。见了她们母女情深,哪里能不感动的这身价银子于她们小户人家是大事,在咱们这里哪里在乎这几十两的事呢况这珍珠在这里服侍了这么些年,先是伺候了老太太,后来又伺候了宝玉,从来都没有不是的。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就是免了她的身价银子也是应该的。”
众人都赔笑道:“凤丫头虽贫嘴,说的却也极是,哪里有咱们老太太太太这样的慈善人呢”
于是上下都齐赞贾母王夫人的好,世人都爱听赞扬的话,不说贾母欢喜,便是王夫人也缓和了不少被忽略的不爽,神色也好多了。
贾母又道:“外面来的丫头们的身契是放在哪里的”
王夫人想了想,道:“这些都是他们外面的统收着的。上上下下那么些人,这些文书又都不少,只怕要好好找阵呢”
贾母看她眼,道:“那就细找找,这些东西都是顶要紧的,也趁机会收拾收拾,别误了。”王夫人答应了。话到这里,孙氏便不好再说了。来与女儿赎身番顺利,赎身银子也免了,反而还另赏了笔,已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这卖身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珍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你也给句准话啊
好吧,说句实话,她们只恨不得立时找了卖身契来就走人才好。
可卖身契没到手,什么都是妄谈。
现在她们拖拖拉拉说暂时找不着卖身契,即便母女俩急得要死,也不能掐着人家脖子逼着去找。谁叫贾家人多事多权利大,时半会找不到也很正常。你敢有啥意见
珍珠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焦急与激动。况园中姐妹,多年情谊,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宝玉房中也要交接,样样物事交托下来,纷杂烦乱,只怕还有得忙。不过既有了贾母当众的话,便是吃了定心丸般了。
倒是王熙凤道:“珍珠妈倒不如先回去,珍珠在这里当差也不是日两日的,即便这会子找到了,也该收拾收拾,交代好了这边的差事才是,哪里能说走就走了的”
孙氏红了脸,道:“是我糊涂了。”
于是再三谢过贾母之后就告辞了。贾母便命人送出去。孙氏步三回头地去了,珍珠忍了泪,远远看她去的远了,方才回来伺候。
那里花自芳见母亲进去多时,在外急得团团转,见孙氏出来,方松了半口气。只没看见珍珠,那半口气就又吊着了只当未成事的。不想孙氏含笑朝他又点了点头,花自芳只觉心头如吃了人参果般,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开了,那半口气方又舒了出来,面上带出了十二分的笑意,眼中却是又热又酸,鼻头酸落下泪来,口中却是笑道:“好好好”
孙氏笑道:“傻孩子,既是好事,你哭什么”
花自芳忙拭了泪,道:“我是高兴糊涂了。只是妹妹怎么没起回来”孙氏道:“这府里的事儿乱的很,我也不大明白的,只是听说还要交接什么的。总也得过两日才好。咱们到时再来接就是了。”面笑,面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花自芳点点头,笑道:“娘还说我呢,快别哭了,若伤了眼睛,等妹妹回家,可饶不了我。”
孙氏方笑了,道:“快,咱们回家,再收拾收拾去,等珍珠回来,也让她住的舒舒服服的。”
花自芳便“哎”了声,忙扶了孙氏上车,母子两个便边说话,边回去。
这里又到了午膳的时候了,众人吃罢饭,洗漱了,依旧说话消食。
却王夫人又道:“方才我叫人把外面买来的丫头的身契都收整出来了。我瞧着如今园子里这么些人,倒有不少是外面买的。既有珍珠这样的,我想着,只怕还有的。那些丫头们在园中当差,也难免有耽误了人家骨肉团圆的事。只是咱们家规矩在那里,就都拘住了。如此来,那些人难免生出怨怼,于人于己都是不好的。之前老爷们也正说老太太今年正是八十整寿了,这二年的功夫,国孝家孝起出,倒减了各家多少热闹。我想着不如趁今年老太太的寿,咱们也大大庆贺番,来咱们大家热闹,与各家亲戚朋友联络起来,也省得淡了情分。另有则,便是趁那会子起放了些丫头出去,也替府里积福,少些怨气,府里自然就太平了。老太太看如何”至于到时候放哪些丫头出去,就是她说了算了。那些碍眼的丫头们便可次去尽了了事。
贾母目光闪,笑道:“这是你们的孝心,我如何能不受的,只是怕人家嫌我老婆子太费事了。”
邢夫人笑道:“老太太说的这话岂不折杀我们了给老太太过寿正是我们做晚辈该做的。哪里敢嫌的若要嫌,也只会嫌到时简薄了,慢待了老太太。”
贾母满意地笑道:“凤丫头在你面前伺候地久了,你也学得口舌伶俐起来了。”
邢夫人知道这话得了贾母的心意,不由自得笑,道:“这哪里是口舌的缘故,这是我们的份孝心呢”
王夫人嘴角微撇,冷冷笑,似有不屑。
贾母正好看见,却只是淡淡笑,道:“既如此,便这么着吧”
王夫人又道:“这珍珠出去也不是时半会儿的事儿,身契虽好找,可她如今掌着宝玉房里多少事儿呢,若立时出去,宝玉屋里可怎么好而且她个人这时出去,倒显得特别扎眼些。”
探春忙笑道:“可不是么,若是此时出去了,知道的是老太太太太善心放出去的,不知道的,只当她犯了什么事儿撵出去的,到时候倒嚼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来了。如此反倒不美。我想着,倒不如到了老太太寿日之时,和要放出去的丫头起出去。来二哥哥屋里的事也交代清楚了,这个多月的功夫,新接手的丫头也能上手了。二来,也不显得兴师动众。毕竟丫头婆子们嘴碎,没事还嚼出些话头来呢这起出去,这套的月利衣裳住处之类,还有新选的人手,也能齐整顿派遣,省了多少事儿呢”
王夫人含笑点点头,拉着探春的手坐下。
那里珍珠听了这话都僵住了,不是说过两日就好走人了吗怎么又要推到个多月之后了这三姑娘,到底安得什么心她与她虽说不曾十分交好,但也未曾结怨吧
那里贾母笑笑,手指有下没下地扣着紫檀木雕花敞椅的扶手,道:“三丫头越发伶俐了,这阵子管家下来,倒是显出成效来了。”
探春赶忙站起,红了脸道:“当不得老太太这么夸,都是太太教得好。”
贾母道:“既如此,就这么定了吧珍珠虽是我的丫头,可也不能特别的。”珍珠听了这话,心头慢慢凉了下来,却是低了头言不发。
又听贾母道“只是这事儿么”沉吟了回,抬起头却见探春目光灼灼,上前半步,就要承担贾母的指派。不想贾母道:“就交给二丫头吧”
探春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在看到同样不敢置信,带些忐忑的迎春上前后,忙低下头,掩下了脸上的表情,也当没看到众人似诧异似嘲笑的眼光,只是手中的帕子攥地死紧。
迎春再想不到这差事会落到她的头上,略有些局促地上前来,唤了声“老太太。”便不言语了。
贾母叹道:“瞧瞧你,比三丫头还大两岁呢,怎么反倒不如她了呢如今在我身边我还能护着你,日后离了我这里,谁还帮得了你这事儿正好给你历练历练。你二婶子身子不好,珠儿媳妇和三丫头管的事儿多,也烦杂,你也该帮帮她们才是。我听说你屋里的婆子丫头都不大省事,你也该拿出小姐的款来,不能让她们骑到你头上放肆如今这事儿也好,正好你拿来练手。若是有不好的婆子丫头,尽管做主就是。若有不知道的,只管问你凤姐姐,她经过的事儿多了,如今虽不管事,却也能教你的。再不然还有你太太,再不然就来找我。可明白了”
此话出,不说迎春受宠若惊,邢夫人喜出望外,王夫人面僵气厥,其余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贾母就突然当着众人的面,越过李纨和探春,甚至越过王夫人赋予迎春这个“二木头”这么大的权利。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说,除了有自动要求出去的人外,其余的丫头婆子,只要她高兴,寻了错,就可以撵了出去。若有不服的,请直接找贾母上诉。至于上诉有没有效,请看贾母的心情。
众人看看迎春,又看看探春,再看看王夫人和邢夫人落差极为明显的脸色,当下明了了。
这明着是教迎春处置,实际上是给了邢夫人插手内院人事升降的权利呢毕竟迎春懦弱是出了名的,而如今事到临头,这邢夫人又是嫡母,帮着女儿把,教导女儿管事,也是名正言顺的。
贾母这是借机弹压势头正盛的王夫人呢
也难怪王夫人会气得脸都白了,便是探春也不大好看。
倒是李纨还好,来她于迎春探春都是样的,王夫人虽然是她正经婆婆,可贾母待她更好些。她心中自然希望贾母胜出,而且王夫人旦得势,只怕她的日子更不好过。且她明哲保身还来不及,那里会多事的。其余黛玉湘云等也是不管事的,又都是外人,自然也都不说话。
这边府中各巨头及小头们暗潮汹涌,那里珍珠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明明是计划了来求赎身的事的,贾母和王夫人明明也应了的,但为什么话题偏了那么远呢她还得留到贾母大寿之后。她是不是不小心踩到什么地雷了啊
眨眨眼,这会子她是真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大爆发,双更。
第八十四回
时贾母乏了,众人便散了。
珍珠回了园子,路上犹还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今儿是很顺利,再想不到这婆媳斗法竟成就了她之前愁的事竟没碰上多少。老太太毕竟棋高着,王夫人终究落了下乘。
想到终于能够出府了,珍珠如同做梦般,傻傻笑了路。虽然还得再等个月,但毕竟有希望了是不是
至于王夫人不立即放她出去的缘故,珍珠想来想去也只想到点来:王夫人只是想在婆母手下挽回点局势来。贾母当着府中众人的面说出的话,已是难以更改了的。但王夫人如何甘心只是珍珠毕竟只是个丫头,她没有必要为了个丫头与贾母生出什么纷争来。
而既然事已成定局,便干脆因势利导,将些平日看不进眼的人都趁势撵出去。毕竟这明面上说的是让丫头们“自愿”,主子们仁慈才放出,也能赚些好名声。但天知道,个主动想出府去的丫头在贾府尤其是大观园中是怎样的凤毛麟角。但有了珍珠这第个,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就算没有,王夫人也是有办法让人“自愿”成为第二个第三个。
但万万想不到,贾母这老太太老祖宗还是块老姜,辣地人无话可说。居然跳过李纨探春,甚至凤姐,选了迎春在众人眼中,迎春本是个没用的,倒也不怕。但问题是她背后还有个邢夫人。
贾赦邢夫人本就对王夫人当家本不满了,如今得了机会,即便内宅的事贾赦不能掺手,邢夫人能不使绊子么
这下子王夫人便有些头疼了。
但是她毕竟不是吃素的。故这场仗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不过,老天爷,这么会子的功夫,这婆媳就交战几个来回了
好险好险,枪林弹雨中,她总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
珍珠松了口气,却也出了身的冷汗。
边想边脚下信步走,待醒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到了沁芳桥上,却见鸳鸯迎头走来,上来就要拧珍珠的耳朵,恨骂不绝:“好没良心的丫头,就抛下我们要走了”
珍珠又是告饶又是躲她,好不忙乱,道:“好姐姐,饶了我吧,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等我回了家,就叫我哥哥抬了八人大轿,接你回家给我做嫂子哎哟”
鸳鸯原还是闹闹她罢了,不想珍珠越说越没谱,待听到“做嫂子”的话,羞得脸上绯红,不由下了大力拧她的耳朵,啐道:“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珍珠又是笑又是躲,面不停叫“哎哟”,紫鹃平儿琥珀等人走来都劝,二人方才解了开。
众人看珍珠头发都散了,两只耳朵都红透了,想是鸳鸯掐的,都是好笑,道:“哟,好狠的心,你也不悠着些,若拧坏了,可怎么好”珍珠捂着耳朵,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鸳鸯啐道:“你们不知道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若不教训教训,日后嘴里更没有防头了。”
众人都道:“珍珠丫头说了什么”
鸳鸯红了脸,道:“反正都不是好话。”众人听了,便知道是二人打趣的话,也不理论。
时说起珍珠即将出去,日后见面都难了,众人不面都落下泪来。珍珠也不免伤心起来。在这里日也想走,夜也想去,可真要走了,这些姐妹们都是好的,旦走了,便难能再见了。珍珠忙勉强收拾了眼泪,道:“又不是再不回来了,哭什么我家离这里不远的,日后再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不就能见了便是日后这里嫌了我,不让我进来了,你们不是也可来看我么”
紫鹃也勉强笑道:“可不是么,这丫头能回去,可是遂了她的心愿了,咱们该替她高兴才是。”
鸳鸯也道:“这话很是,咱们也怎么可随那些俗人这样伤心起来”
说话间,却见个小丫头走来道:“太太请珍珠姐姐过去呢”
众人听说,思及今日的情况,便都有些忧心,道:“你快去吧”
珍珠答应着,随了丫头往王夫人上房去。
到了王夫人上房,却见玉钏儿彩云站在廊下正和两个小丫头说话呢,见她来,都笑道:“都听说你的事了,恭喜恭喜。”
珍珠含笑应了,小丫头报了进去,珍珠不小心拐了下脚,玉钏儿扶了把,悄悄道:“小心些吧”
珍珠惊,心头微凛,掀帘子进去前,微笑了道:“多谢。”而后方才进去。
进了屋子,却见王夫人坐在右上首座上,手中捻着佛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彩霞站在旁,目光转过,似无所觉。珍珠低了头,慢慢挪进去,在王夫人身前三步左右,跪下就磕了三个头。王夫人等她磕完了头,方淡淡道:“这是做什么”
珍珠却是低着头,道:“太太的恩德,珍珠永世不忘,多谢太太。日后回家我定给太太立个长生排位,祈求太太福寿双全长命百岁。”
王夫人脸上方有丝极淡的笑意,道:“罢了,快起来吧”旁的彩霞方才过来扶起她来。
珍珠便道:“不知太太唤我来,有什么事么”
王夫人道:“你既要出去,这宝玉屋里的事可怎么办,你可有个章程没有”
珍珠道:“太太的意思是”若直说她已经全部计划好了,接手她工作的大丫头人选,各样物事的交接都妥帖了,便是现在出去也无妨,王夫人会不会气得爆掉,说她奴心外向,狠揍她顿,不许她出去了
王夫人道:“糊涂东西,你走了,宝玉身边的大丫头由谁顶上还有各样衣裳古董什么的,都怎么管。你竟没个打算就要出去么”
珍珠忙做悔恨不舍状,道:“太太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我也很舍不得出去。上回家去我母亲虽说过这话,可是我想着老太太太太这样慈善,我修了几辈子才有这样的福气在这里伺候,况这里又好,我虽说是个丫头,可衣食住行,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来得呢便是在这里伺候老太太太太辈子也是应该的。”才怪
果然王夫人脸色稍霁,显然这样的恭维让她很受用。正要说话,却不想珍珠做没看到般继续说道:“偏我母亲近来身子不大好了。”娘啊,请饶恕我这善意的谎言。佛祖啊,您没听到我不孝的话吧“我即便再舍不得这里,也没法子了,我母亲生养我场。总不能为了我自己好了,就忘了母亲的养育之恩。故我即便再舍不得老太太太太呜呜,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说着哽哽咽咽哭个不住。
王夫人见了,方将心头疑虑去了大半,况她哭得这样,倒不好太过苛责了。不然她的慈善名声可怎么办又听她说“忠孝不能两全”的话,想到在宫中的尊贵却又孤单的女儿,次趁着无人时元妃便说过“忠孝不能两全,女儿不能在身边伺候,老爷太太要好生保重身体才是。”的话,以此及彼,倒也起了些善心,将那剩的疑虑也尽去了。当下柔声道:“罢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快别哭了。”
珍珠听了,方才慢慢拭了泪。
王夫人见她听话,倒也顺了顺气,接过彩霞递过来的茶吃了口,方道:“宝玉屋里的丫头虽多,我看着却没几个好的。个个都跟慌脚的鹞子似的,只麝月倒还好些。”
珍珠忙道:“可不是么,麝月生得不是顶好,人也有些欠伶俐,但胜在老实稳重。”
王夫人便笑道:“正是粗粗笨笨的才好些,宝玉贪玩儿,总得有个人在身边劝着些。不然,越发顽地没边了。”而最重要的是,这麝月是她的人,她的心思也好掌握。不像珍珠,是老太太指派来的,她总不放心她。
珍珠心中哪里不明白,笑道:“我也和太太想的样。麝月是再妥帖不过的。”
王夫人点点头,唤了彩云进来,道:“你去把麝月叫来。”彩云答应着去了。旁彩霞直语未发,此时却在王夫人身后朝珍珠抿嘴笑。珍珠看见,趁着王夫人不注意时,也回她个笑容。王夫人丝毫无所觉。
时麝月进来,看见珍珠在王夫人这里,眼中闪过惊讶,却忙低下了头,规规矩矩请了安。
王夫人将麝月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只见她头上蓬松乌黑的头发挽成个简单的发髻,只簪了支薄银嵌珠发钗,鬓旁压了朵石榴绒花便罢了。身上穿的半旧的雪青色纱衫,外罩着姜黄色如意纹掐边比甲,下系着月白色长裙。色半新不旧,站在身着葱黄纱衣浅紫绣海棠花比甲的珍珠身边,越发被压了头。
王夫人素来节俭,不喜奢华,见了她这模样,反倒先喜欢了,笑道:“宝玉今日可好”
麝月在园中已听得了珍珠要出去的消息,如今见了王夫人,心中早已明白了三分,想来珍珠去了,上位的就是她了。当下只觉喜不自禁,只是当着王夫人的面,强自按捺下心情,道:“宝二爷今儿好,早起进了半碗碧粳米粥,个面饺子,半个小花卷儿,两口咸菜丝儿便罢了。因说今儿不出门,但也要到老太太那里去,便捡了件家常穿的孔雀蓝绣蝙蝠穿花样的长衫穿着。早膳后,可巧宝姑娘来了。二爷便和宝姑娘起往老太太那里去了。跟了出门的是秋纹并两个小丫头。”
王夫人听她说地清清楚楚,没有句废话,越发欢喜,道:“很好,你伺候的好了,日后也有你的好处。”
麝月羞红了脸,道:“伺候二爷是我们的本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