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昼暖新晴 第 35 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说是仁和堂的孟太太呢”
和绩之道:“这可奇了。”手中的书卷放下,道,“想是和母亲有什么话要说的,哪里就是说亲事呢”
丁子在旁边急得跳脚,偏和绩之不疾不徐,只慢悠悠得翻捡书本。
其实也怨不得和绩之这样不着急,任何个人,只要是被晃悠得多了,也会急不起来的。他十来岁开始,便有人来说亲事,到如今不知道说过多少个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没成,。还真应了那老和尚的话,让全家都信了他命里不该早娶。因此耽搁到现在,也成了和家二老的块心病。好在这些说亲的姑娘们并未出什么事,不然,他只怕要担上个“克妻”的名声了。因此,他到如今才练就了身淡定的功夫。
何况,他如今心里也另有
和太太上房,和太太正在和谢氏说话。
谢氏将花家的意思五十地说了,道:“孙妹妹和珍珠她哥哥都是应了的。你们家老三的人品自是没得说,只是有几件事儿,需得与你们说明了。”
和太太忙道:“妹妹直说无妨。”
谢氏道:“这么,花家的境况你是知道的。虽说衣食无缺,但是比起你们和家来,那是差得远了。珍珠若真嫁过来,那是没什么好嫁妆的。”
和太太笑道:“我还道是什么,这我早知道了。这娶妻娶贤,哪里是娶嫁妆的我们看中的是姑娘的人品。况且,我们家也不差那点子嚼用。又不是那等子小气人家,还等着新媳妇的嫁妆吃饭。你看看我们大儿媳妇,她嫁过来这么些年,我们可曾问过她的嫁妆”
谢氏点点头笑道:“这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你们大奶奶娘家富裕,珍珠是比不上的。你是不在意的,但是总归有些眼高手低的人”
和太太正色道:“我的好妹妹,这你不必担心。我也和你说回真心话,在外面我们管不着,人家的嘴咱们还能堵了不成,但在我们家里,你且放百二十个心就是了。谁要敢拿这些说嘴,我不管什么人,都只叫人打出去”
谢氏笑道:“我自是明白的,不过白担心罢了。还有,这其二便是这八字了。不知合不合”
和太太笑道:“合,合的很我不敢叫人知道。偷偷儿的叫人去了好几处灵验的庙里问了,都说这两人的八字分开时还只般略差些,但合在起啊,那就好的不得了那庙祝说,可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合的八字了。日后啊只怕有更大的富贵呢”
谢氏喜道:“是么,这可真是太好了啊”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代,八字相合便是段婚姻的前提阶段。不管信不信,其中总有些让人难以解说的东西让人解不透。
谢氏又道:“还有事,却是有些难办。”
和太太道:“怎么说”
谢氏道:“你也知道珍珠她哥哥却还没说亲事。”
和太太道:“花大夫时常与我们老爷看诊,彼此都相熟,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们家老三这样子,被人说的多了,我也知道其中的苦,哪里好意思问他呢想来他也是有些苦衷的吧”
谢氏叹道:“说来这孩子也是唉他们兄妹的老子早死,早年家里穷得很,珍珠这孩子孝顺就把自己给卖了,家里才撑了下来。后来她哥哥机遇巧合就跟了我们老爷学医。到如今这么些年,我是亲眼看着这孩子苦下来的。人老实本分,又肯上进,生的也齐整。论理也早该说亲了。只是早年穷,人家看不上。后来家里好了,他人也长进,便有不少人来说亲事。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便说道:妹妹还在受苦,我哪里能先娶亲享福呢若是娶了妻,日后不能善待妹妹,该当如何,还不如不娶。况共富贵容易,共患难不易。定要择个贤淑善心,能善待婆母小姑的才好。因此,就耽搁到了现在。”
和太太点点头,心中感动,道:“花大夫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只是想不到”说着叹了口气。
谢氏道:“这说来也是难办,咱们自己人都知道也不碍的。只是乡下的规矩,都是长幼有序,没的长兄还没说亲,这妹子先出嫁的理。这事儿”
和太太笑道:“我是明白了,说了这长串子,就是为了这个呢”
谢氏笑道:“你们和三也不小了,我虽没做过娘,但也知道做娘的心。你难道就不想他快些成亲么”
和太太道:“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去。”想了想,道,“虽说能略晚些,只怕也不能太晚了,本来我们老爷的意思是今年就放定了,等明年开春天暖了就成婚。只是你这样坦诚,倒让我不好推辞了。花大夫疼妹妹,要是为了妹妹好,急急忙忙娶了个不中意的媳妇,日后过得不和乐,岂不是我们的罪过那样反倒不美了。我们也不是那等人,花大夫于我们家有恩,自然不能做这等事的。如今且这样吧,这珍珠和我们老三的事就算定了,等寻个日子,请花太太和花大夫来,咱们正式说定了。至于正式的放定和成婚的日子么放定也就罢了,早则年内,晚则明年开春,这成婚的大日子可绝不能拖到明年年底。具体的日子么,还要请人看了,选个黄道吉日才好。”
意思是和绩之和珍珠的婚事可以慢慢筹备,但是不能超过明年年底。在那之前,这花自芳定得把婚事给解决了。这段时间总够长了吧,再久可真的不行了。
谢氏听了心满意足,这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了,和三已经不小了,若是再迟,可不像样了。像和三这样的晚婚人事,般家里人恨不得在年内解决“下定,成亲,生子,满月”等所有事情。如今已是金秋,到明年年中,差不多也有大半年的时间,这已经很不错,很厚道了。
谢氏笑道:“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二人又说起些细节来。
而当和三听到他即将有个未婚妻的消息的时候,不由愣住了,勉强道:“娘,我还不急。”
和太太道:“你不急,我急你都快二十了,谁家的孩子不是早就成婚了。再早些的十五六的就已娶亲生子了。只是你的事出了岔子,耽搁到现在。”和太太坚决不认为是自己儿子的八字不好,导致运气也衰败,连老婆也娶不上。
和绩之急得满头汗,道:“可我,可我”
和太太道:“你是怎么了,我给你挑的这门亲事,虽说娘家差了点。但是模样品性无不佳,性子又和顺,做的手好针线,定能和你处得好的。”
和绩之有苦说不出,不能说自己心中有人了,恐玷污了人家的名节,又担心自己母亲不管三七二十就定下了婚事,只急得满头大汗。
和太太心中明白,只作不知,催了数次,见儿子又是踌躇,又是焦急,只觉好笑,但心中到底有些欣慰:到底这儿子是懂事的,没见了媳妇忘了娘。为了个女子忤逆了亲母,那这样的女子可娶不得了。如今看来,还是很好的。嗯,还是我的儿子被教的好,我这个做娘的功不可没。
和太太便道:“唉,你既不喜欢,便罢了。只是日后可麻烦了,可如何与花大夫相见呢你父亲的身子不大好,全靠他悉心医治。他妹妹你也见过面,端的是好模样,怎么就不喜欢呢罢哟罢哟,只有豁出老脸去了。好在此事还无人知道,只咱们两家的人知道罢了,咱们好生赔礼就是了。”,和太太呼啦啦说了大串,和绩之只听出了个信息,母亲给他说的正是花自芳之妹,那日在家中见的那个姑娘丁子这臭小子,枉费他自诩包打听的本事,却把这最重要的事儿也漏了。
和绩之只觉得心中小人放起了烟花,朵朵都在头顶上方盛开,却还不能形容出心中的欢喜。
和太太见他惊喜的样子,心中不由起了促狭的意思,起身道:“唉,你既如此,这桩亲事,也只好罢了吧”
和绩之赶忙扶住和太太重新坐下,笑道:“既是母亲相中的,自然是好的,儿子自然是听母亲的。”
和太太斜睨他眼,道:“真的”
和绩之道:“当然是真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不过要不是知道这对象是那位的话,还真说不定就要成“儿戏”了。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他的脸上也崩的很正经,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和太太心中明白,只暗暗摇头叹息,她这儿子到底什么时候长成这副样子的都是读书读傻了
珍珠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久之后,两家再次进行了次正式的会晤。
因珍珠丧父,自是长兄为父,由花自芳做主。只是花自芳到底年轻。许多礼节都不清楚,便由孟大夫出面,与和家商议。又请了个风评不错的媒婆来说和谢氏虽担当了媒婆职,但到底许多场合还是要正式的媒婆才能做事。
商议的结果是,今年的天气早冷了,想是年冷冬,诸事也不大好办。不如待到明年开春了正式放定。反正两家都已说定了,也交换了庚帖,也不怕人跑掉。至于正式的婚期,预定是明年中秋前后。
两家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珍珠是最开心的。总算给了她缓冲的机会,让她适应这个阶段。如果是今年年内就放定的话,如今已是秋末,也没几个月了。旦放定的话,她就连门也出不得,就要闷在家里绣嫁妆了。那样,许多事就不好做了。而男主角认为太慢了些,但碍于脸皮薄不好说话外,大家都很满意。
至于花自芳,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故。心中到底愧疚。想到妹妹曾经受得苦,到如今好容易寻门好亲事,还要耽搁了。便越发愧疚起来,便与孙氏说相看个差不多的就是了,也好让妹子好生出门子。自己则再闲暇之余点算家中资产,筹备珍珠的嫁妆。,孙氏见了,面宽慰儿子不再沉溺没希望的旧情中,面又忍不住担心儿子日渐沉默的样子。对着相看的姑娘也是挑来捡去,闹得众媒人脸上十分难看。那些姑娘的家长们,都是听媒婆口说的,先见花自芳表人才,家中人口又简单,倒也先中意了三分。只是待见了这么个“挑剔刻薄”的婆婆,哪里还敢再谈,谁家的闺女谁心疼。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嫁给有个刻薄婆婆的人家来。剩的那些,便是不怕婆婆古怪刻薄的,但不是长相不佳的,就是家里穷得叮当响,兼有长串子水蛭般沾上了就跑不掉的穷亲戚的。
故此,这花自芳的亲事也是万分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鸳鸯是要配给花自芳的,但是要怎么出来,出来后要怎么才能不被贾赦算计,现在还在考虑当中,已经有点眉目了。
第零三回
王夫人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抄捡大观园之后,这贾府之中的很多事情都不样了。当初贾母的雷霆怒,让贾政狠狠的发作了她回。但是胜在她有个贵妃女儿。有了元春的撑腰,所以她还是荣国府的二太太。这点即便是贾母和贾政对她很不待见,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贾政也不能真的休了这个为贾家生儿育女操持内院多年的嫡妻,荣国府丢不起这个人,元春也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她还是好好的做她的二太太。当然也是有改变的,她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风光了。
首先是管家的大权,表面上这个家还是她做主,由李纨迎春探春协助。抄捡大观园事虽让人看尽了笑话,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若府内真做出了什么大的人事改变,才是惹人注意的。但是这三人也不是傻子,若是事事都向王夫人汇报,在下人面前没了面子。若事事都不汇报,也有人会说她们不敬长辈,私揽权责。故此,她们便每日捡些事情说与王夫人知道。只是这些事到底要紧不要紧,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而更多重要的事是报给了贾母知道。王夫人的权利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架空。
第二,则是家中的钱财用度。荣国府早就是寅吃卯粮了,如今也差不多是个空架子了。这样的荣国府,便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王夫人很矛盾,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但是自从王熙凤不管事之后,她的私房便直在缩水这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什么都要用钱,官中的银子早就入不敷出了。要想体面,就只好动用自己的私房钱。没多久她管家多年积攒的私房便去了不少,这让她心痛不已。也许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动用她的嫁妆了。这是个很明朗可见的未来。,第三,便是宝玉了。宝玉自从林黛玉回家之后便有些神神叨叨的,大部分时候很懂事很清醒,但是有时候却如个孩子般,撒泼哭闹,怎么哄劝都不至,只能让他自己哭闹到累倒才行,让她十分担心。该死的狐媚子,带坏了我的宝玉每次看到这样的宝玉,王夫人都是边哭边在心里骂。
但是又能如何呢已经不顾名声请了太医来看了,什么价值千金的药也像不要钱般砸下去了,可是点用都没有。王夫人眼泪都快哭干了。薛家见此也是十分担心,这宝钗大把的青春与金钱砸在了宝玉娘俩身上,好不容易见到曙光了,结果被告之曙光来临的同时还有暴风雨,这让她如何不伤心生气故这段时间薛家也十分冷淡,也表达下他们的矜持与不满。
因此之下,王夫人便愁的很,也烦躁的很。又兼身子不爽快,引发了旧疾,看病吃药,很是闷了多日。加上宝玉直未见好,偶然间见宝玉屋里的几个丫头娇俏活泼,便觉触痛了她的眼,很是训斥了她们回。其中晴雯生得最好,又兼她眉目楚楚,很有几分黛玉之态,如今宝玉癫狂起来,都是她在伺候,也只有她还哄得住。
王夫人看在眼里气在心头。日便道晴雯芳官等人不会伺候,故才害宝玉病了,很骂了通。晴雯芳官等人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委屈。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岂不是说她们是“狐狸精”,“勾引”了宝玉么她们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凭什么受这样的冤枉气日后还怎么活
几个人有敢怒不敢言的,也有晴雯这样的暴炭,当下便回了两句,将王夫人驳了回去。王夫人本就是个笨口拙腮的,哪里能说得过晴雯,只气得浑身打颤,道:“好,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你还说没有害了宝玉。今儿我来了你还做这等轻狂样儿。可见你平日里是怎样的放肆呢我就这么个儿子,若是叫你们害了,我的日子可怎么过还不快滚”把晴雯给气得哭着跑了。没多久便病了。
没两日,王夫人便将宝玉房里晴雯芳官四儿等几个水灵俏丽的丫头都给撵了出去。
不想这赶走了“狐狸精”,那边宝玉的病却是越发重了,贾母也知道了,哭天抢地,闹得阖府上下鸡犬不宁。吃了多少千金药,好容易那宝玉的病才暂缓下来。,王夫人便请贾母去休息,不想贾母却道:“你们不必这样假惺惺,我知道你们都是巴不得我死呢,先害死了宝玉,再来害我呢我不走,我只守着宝玉,要死我们祖孙死在块儿。”而后又哭死去的老太爷怎么不早早带她去了,也省得碍了人的眼,又哭宝玉,整屋的人都跪下了。
王夫人委屈的什么似地,若说巴不得贾母死,她还真是有这个心思的,但是宝玉是她的独苗,想谁死也不会想他死啊只是贾母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出,自己实在不好回嘴,只好听着。邢夫人在旁看得那个爽啊若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只怕都要鼓掌了。
等好容易宝玉的病好些了,贾母方放心回去。王夫人也才能回去略歇息。这来二去,便过去了大半个月。宝玉总算是康复了,只是脑子不太清楚,竟是不记得黛玉的事了。众人大惊,王夫人虽然也是焦急儿子别是病坏了脑子,可见到儿子点事没有,什么都记得,就只不记得黛玉,心中那个高兴啊这真是菩萨保佑又严令众人不得提起黛玉有关的人事物。贾母后来知道了,叹息声只得罢了。
而眨眼便到了年关了,这宝玉的病好了,贾母王夫人等人才有心思过年。贾母倒也罢了,每日不过由孙子孙女们陪着说话解闷儿罢了,这王夫人却是焦急上火到牙都肿了。
只因要过年了,各处的开销大了。今年又是个冷冬,那各处上来的田租什么的,都比往年差,真是入不敷出了。李纨迎春探春三人虽管家,但过年各府年礼往来这样的大事还是王夫人做主的。王夫人恨得直咬牙,只得硬着头皮上,果然个年过下来,那私房钱越发空了,只把她心疼得死了老子般。若是再熬下去,只怕只能当是死了个儿子了。
银子啊银子
定要想个法子
而正因有了这个念头,才使她生出个“病急乱投医”的法子来。
这日众人正在贾母上房说话,王夫人进来请了安,而后便坐着。直呆到了晚膳后都没有回去。
邢夫人先告辞回去,待回了房,便觉有些不对,对心腹陪房王善保家的道:“你瞧见二太太没,这么晚了,还在老太太那里。自从出了抄园子的那桩事,老太太也不待见她,她也不常往老太太那里去,可是有些时候没见她这么热络了。”
王善保家的想了想,道:“可不是么,这大过年的,外面请吃年酒的帖子都撩了堆了,怎么二太太有空往老太太屋里站日的规矩”
邢夫人听了这话,霍然惊站起,道:“不对,她是有话要和老太太说呢”
王善保家的奇道:“什么话不好当着人说的,要偷偷儿说”
邢夫人急道:“她那肚子坏水,只装着个菩萨的样儿呢能有什么好话,只别算计我们就是了。嗯你快去打听打听,看说了什么。”
王善保家的看邢夫人面上焦急,也不敢推脱,忙答应着去了。
直到个多时辰后,王善保家的才匆匆从外面回来,进了邢夫人的房,不会儿之后,便听屋内“啪啦”声似是碗碟摔了的声音。在外面往来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诧异地往房外看了看,又忙低了头,继续干自己的去了。
屋内,邢夫人不顾心疼地上的摔破了的官窑填漆盖碗,道:“这是真的”,王善保家的道:“可不是真的么二太太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大奶奶和姑娘们都走了,她才说的。”
邢夫人恨恨道:“我说她今儿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还好我机警,不然,指不定怎么样呢”
王善保家的觑眼邢夫人的神色,巴结道:“还是太太英明,只是这事儿该如何是好的呢咱们难道真由着她么”
邢夫人急道:“老太太可应了”
王善保家的道:“老太太倒是没立即答应。但是想着老太太疼宝玉的心,只怕答应也是迟早的事儿。”
邢夫人想想,心中也觉如此,不有大急,撕拉着手中的帕子,啐道:“她想的倒美”
王善保家的道:“老爷若是知道了,只怕要生气呢”
邢夫人叹道:“岂能不生气,老太太偏心疼小儿子,这是没法子的事儿,谁叫我们是小辈,也认了。但是也该有个度不是不过个丫头,大儿子来讨,不给也就算了。如今小孙子来讨,说就给了,可不叫人生气么孙子再亲,能亲过儿子么”
王善保家的道:“只是二太太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这茬去,自从上回的事儿过去,那鸳鸯可是打了主意不出去了的。这府里谁不知道”
邢夫人冷笑道:“亏她还自称是个贤良人,还不是打老太太的私房的主意”
王善保家的咋舌道:“不至于吧,二太太手里可是有钱的,她那份嫁妆,就算比不上老太太,但是在这府里也是顶尖的”话未说完,便见邢夫人眼扫过来,王善保家的顿时脸上讪讪的,尴尬地自拍了两下嘴巴,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邢夫人冷笑道:“罢了,我比不得人家是金陵王家的嫡出小姐,嫁妆丰厚得几辈子都吃不完。你们私下里说我比不上她,当我不知道么”
王善保家的面上涨得通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不自在,却听邢夫人说道:“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谁能有吃饱的时候,这钱再多都不多的。咱们这二太太到底是个凡人,更是个俗人。鸳鸯虽生的不差,但也不是什么天仙美人,又心伺候老太太,没把心思放在旁的地方,哪里就值得人这么记挂了比她好的又不是没有。还不是有人惦记着她是老太太身边的头个人,老太太的库房钥匙都是她管着的。老太太的东西又多又乱,少了什么谁记得也只有她心里清楚罢了。若她想挪个两样东西出来,谁能知道谁得了她,谁就得个金矿老太太年岁越发大了,日后去了,势必要分家。她是打得好算盘,想得了鸳鸯,将老太太的库房先给搬空了,日后分家也能多得些。她偏还拉上宝玉做借口。哼,她的心思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王善保家的吐吐舌,心里颇不以为然,暗道,当初老爷不也是打得这个主意么哪里还有脸说人家嘴上却笑说道:“亏得太太明白,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只是这事儿也耽搁不得,怎么给她拦下来才好,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二房了”
邢夫人没好气得道:“这我岂不知,只是这是二房的事,我怎么插手老太太不应最好,应了也是没法子的。宝玉为个林姑娘病得半死不活的,我总不能拦着不让人照顾他。若真这么着,老太太那里就饶不了我。鸳鸯丫头也不是归我管的,若归我管,便是打了卖了,也不能给她。只是如今哪里轮得到我说话”
王善保家的赔笑道:“说起来,我倒是有个人选能替太太想想辄儿。”
邢夫人忙道:“谁”,
王善保家的笑道:“太太,现放着这琏二奶奶怎么不用呢”
邢夫人疑道:“她二太太是她亲姑妈,她岂会帮我”
王善保家的道:“女人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即便是亲父母也是外人了,何况这个姑妈琏二奶奶可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跟着谁才有好日子过。她姑妈能管她辈子么日后还不是要靠二爷和太太况且,如今二奶奶是改了许多了,鲜少和二太太往来,倒是很孝顺太太。如此来,太太正好试试她心诚不诚,若是真心孝顺太太的,那便肯定能帮太太把此事推了。日后若再有大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手忙脚乱。若是假意的,心里还是想着二太太的,定会帮着把鸳鸯给宝二爷。太太既能知道二奶奶待太太是否真心实意,又能解决了此事,岂不两全其美”
邢夫人笑道:“很好,难为你想到这个。”
说着便打发丫头去叫凤姐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咳了很久都没好。好难受
第零四回
当凤姐儿急急忙忙妆戴了过来,听到邢夫人说明缘故的时候,饶是她见过不少大场面,也没忍住张口结舌了下:“这,太太”
邢夫人看她眼,和颜悦色地道:“我也是没了主意了,故才找你来商量商量。”
凤姐儿忙道:“太太都不知道的事,我哪里能知道呢”
邢夫人啐道:“若不是没法子,我能找你么”
凤姐儿苦笑道:“我的太太哟,若是别的丫头也就罢了,我也有法子拦下来,可是这鸳鸯”
邢夫人道:“这鸳鸯也是个丫头,又怎么了,不过仗着老太太离不了她罢了。”
凤姐儿道:“可不是因为老太太离不了她么况且,老爷那年还讨了个没趣呢我是媳妇,哪里能管公公的事呢传出去,可不让人笑掉大牙来”
邢夫人道:“哎哟,我的儿,你放心,这事儿可不必担心老爷。你只要想法子让老太太不把鸳鸯给宝玉,就成了。”
凤姐儿想了回,道:“我想着反倒是太太多虑了,老太太离了鸳鸯半日都不成呢,哪里就把她给宝玉了当初不也没给别人么”
邢夫人冷笑道:“宝玉是宝玉,别人是别人。在这府里,谁不知道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他,其余的人,那个是放在眼里的有了孙子,原本就不待见的儿子只怕更不必说了。这好孙子若得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可不把老人家的私房给哄去个半去”
凤姐儿只当没听见这诛心不孝的话,笑道:“也不至于如此吧,老太太还不糊涂呢”
邢夫人冷笑道:“老太太不糊涂,只是偏心。何况不担保那些人不财迷心窍,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凤姐儿便不说话,心中电转,想到那日平儿所说之事,个主意陡然而生。
邢夫人那里还忙催道:“我说了那么些,你快想想,可有主意没有”
凤姐儿笑道:“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妥当不妥当。说了只怕太太生气。”
邢夫人忙道:“我的儿,你快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凤姐儿道:“我想着,老太太那里也不过两样结果,是答应,二是不答言。若说起来,这答应的可能反倒更大些,老太太那样疼宝玉呢什么好东西好人不先紧着他”
邢夫人叹道:“可不是这么说么所以我才火急火燎地找你来商议。”
凤姐儿笑道:“太太说的是呢话说回来,即便这次不答应,难保下次二太太不会再要不是我想着,这事儿的关键还出在鸳鸯身上,最主要的法子还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邢夫人惊恐地张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用手做出个割喉的动作。
凤姐儿失笑道:“太太想哪里去了鸳鸯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比我们还体面呢这么些年进进出出,谁不知道她。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人人都盯着看呢,若她有个好歹,岂不是把我们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况咱们家是仁义之家,从不打杀下人的,这鸳鸯服侍老祖宗多年,是有功之人呢,更不能慢待了。若是她有个好歹,岂不寒了奴才们的心日后谁还能好好服侍呢”
邢夫人方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不由脸上微红,咳了声,道:“那你的意思是”
凤姐儿道:“我想着,就干脆光明正大地把她给嫁了出去嫁到外面去,也省得麻烦。”
邢夫人蹙起眉头,道:“嫁出去这不太便宜这小蹄子了么”
凤姐儿拍手,道:“那能怎么办老太太是不能把她给咱们老爷了,琏二爷也不能和老子抢女人吧可又不能眼看着她被配给宝玉。唯的法子,不就是把她给嫁出去么若是嫁了府里的小子,每日见天在府里晃,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只有嫁到外面去,才能省了许多事端。”
邢夫人点点头,迟疑道:“你说的也是这个理。只是老爷那里”
凤姐儿道:“老爷那里只能太太去说明了,我也只能想到这个主意了。想来老爷也许会不高兴的,但说句不好听的,老爷那里什么人没有,哪里真在乎个鸳鸯丫头呢说穿了还不是惦记着老太太的我总有句话憋在心里没说。太太,好在这鸳鸯是个糊涂的,不想跟着老爷吃香喝辣,若是她真跟了老爷,凭她在老太太那里的本事,老爷能不宠着她么。到那时,太太不就”
凡事这话最好说般,有时候就能有比说全了还要好的效果。
果然邢夫人听了这话,便哆嗦了下,试想如今贾赦的后院里,百花争鸣,那些人尚且有些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真来了个得贾赦的意,又能壮大贾赦的荷包的姨娘,背后还有个老太太做靠山,面子里子都足足的,那时候,是个人都会去巴结新姨娘了,谁还会理她这个不得宠又不得人心的太太那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地位岂不岌岌可危了
当下,邢夫人感激地拉过凤姐儿的手,道:“我的儿,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怎么忘了这茬了。只光顾着顺着老爷的脾气。险些害了自己”
凤姐儿笑道:“太太事忙,哪里想到这个了。也只我们闲了,替太太想点。”
邢夫人叹道:“我的儿,我知道你孝顺,你的心我都记着呢如此,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老爷回来我就和他说去。老太太那里,就由你说去。”
凤姐忙摆手道:“不成不成,这可使不得。”
邢夫人道:“如何使不得”
凤姐儿做求饶状,道:“太太不知道,因我几次推了管家的事,二太太已经十分生气了,若是让二太太知道我搅黄了她的事,还不生吃了我还有老爷,他能饶了我么不叫琏二休了我我的好太太,你就可怜可怜媳妇吧”
邢夫人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说着将凤姐拉过坐下,道,“你二太太是个糊涂的,你也是糊涂的不成你虽是她内侄女,但在这里,她不过是你婶子罢了。我才是你正经婆婆呢,你推了管家的事是在正确不过的了。难不成还要替他们管辈子的家,吃辈子的苦么原来你辛苦了那么多年,把身子都熬坏了,到如今才生了葵哥儿,有什么趣儿你二太太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端的是个菩萨,过阵就好了。老爷那里我来说,你的苦衷我也说明白了,不叫你担点干系。”
凤姐儿犹自推辞,邢夫人又劝了好些话,待到说明贾赦同意了才叫她做事的话后,才“勉强”答应着,又犹犹豫豫地去了。
邢夫人当下又往贾赦房里去。他夫妻二人感情冷淡,分居已久,贾赦自有自己的屋舍。
屋里贾赦正拉着两个丫头喝酒,另两个在那里弹唱,好副旖旎的四美图如果排除贾赦这个半糟老头的话。
邢夫人面不改色地进来,说明有事要和贾赦商议,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贾赦见嫡妻进来,本有些不耐烦的,但见她郑重其事,想是有要事的,也不好太下她的面子,便也叫丫头们出去,自己和她说话。
邢夫人也不废话,将事儿说了。
贾赦当即火冒三丈,将王夫人等人痛骂通,便有些喘不过气来,邢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忙与他抚着胸口,又喂下些茶水,总算是好了。
贾赦恨得牙痒痒,道:“她想的倒美绝不能让她如意”
邢夫人看眼他,见他气得脸色都变了,显是气得不轻,便道:“老爷别生气,既这样,不如就叫鸳鸯嫁出去得了。”
贾赦恨恨道:“那不行,那不是便宜了那小蹄子”不愧是夫妻,连话都说得差不多。
邢夫人道:“老爷是什么人,何必和她那样的糊涂人计较鸳鸯这丫头是在老太太身边久了,所以眼空心大,养刁了眼。若是出去了,才知道咱们府里的好。这丫头从小在府里长大,娇生惯养的。说起来,咱们这府里的丫头,顶得上小户人家的小姐呢她便是出去了,那烧饭洗衣的苦日子,她岂能过的惯贫贱夫妻百事哀,她日后指不定怎么后悔呢这岂不是比把她弄了来更好么况老太太那里看着呢,也叫老太太知道那丫头是个恶的。再说,也不能便宜了二房不是”
贾赦想想,邢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很难得的没有辩驳,道:“那便就这样吧把她嫁出去。省得看着烦,也免得便宜了别人。”
邢夫人笑道:“是,只是老太太那里要谁去说才好咱们都是碍了老太太的眼的,若说了这话,指不定又有什么气好生呢”
贾赦想来想,道:“叫琏儿媳妇去,她嘴皮子好,又得老太太的心意,而且是老二家的内侄女儿,她是最合适的。”
邢夫人忙笑道:“老爷说的很是,我也是这么个主意呢”
贾母上房,贾母歪在炕上眯着眼睛出神。鸳鸯很难得没有在身边伺候。
对于王夫人的提议和目的,贾母很明白,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旁边的人想什么做什么,哪能逃过她的眼睛只是她年纪大了,很多时候都懒得说罢了。,对于鸳鸯,贾母是有感情的,到底是贴身伺候自己的丫头,这么多年下来,便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人呢但是对于贾母这个荣国府的老太太来说,丫头毕竟是丫头。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伺候她的丫头多了去了,哪里就真离不了她呢
当初贾赦向她讨鸳鸯的时候,她是震怒的。因为长子无德好色,竟将手伸到自己身边来了。鸳鸯贴心又忠心,管着她的私房,让她少了许多麻烦。但是贾赦以好色为名,实际却是想谋取她的钱财,这让她怎么能不震怒,能不伤心故她才当面驳了回去,闹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也没把鸳鸯给他。毕竟谁管自己的私房,是她句话的事,便是真把鸳鸯给了贾赦,也没什么,人旦走了,事儿总得留下,又能动什么东西她只是气长子的心怀不轨。
除了对于长子的失望,还有对鸳鸯的满意。到底鸳鸯也没让她失望,是个好孩子。,但是想不到王夫人也会来向她讨要鸳鸯。理由很充分,也很冠冕堂皇为了宝玉。
对于宝玉,贾母是疼到了心坎里的,便是把鸳鸯给了他也没什么。这孩子心细,照顾好了宝玉,自己也能放心。但是,个丫头,若是个儿子来讨要那就算了,不给就不给吧偏孙子也来要虽然是孙子的娘的意思外人只会看到点:荣国府里伯父和侄儿讨同个丫头。这让人家怎么想,让下人怎么说
世家大族最重名声,虽然贾府早已经没什么好名声了,但是大家子不都这样么,表面光鲜亮丽,但内里都烂透了。作为老祖宗,贾母如何会肯让个丫头抹黑了家族的名声
鸳鸯是不能留着了。
贾母叹口气,真是可惜了。
正迷迷糊糊想着,却听丫头道:“老太太,琏二奶奶来了。”
贾母道:“正想找人说话呢,她偏就来了,快叫她进来。”丫头答应着,果然见了凤姐儿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进来了,进门就笑道:“都是我的不是,扰了老祖宗的好觉了。”
贾母笑道:“这天冷,倒也未曾睡着。”又看外面道:“外面下雪了么”
凤姐儿不待丫头道:“下了小半个时辰了,看不出停的样子,只怕今儿还有的下呢”
贾母道:“这么大雪,你不在家,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凤姐儿笑道:“我担心老祖宗闷了,来陪老祖宗说说话儿。”
贾母道:“我倒还好,她们姐妹刚回去,这天愈发短了。今年怎的这般冷你来来去去也不方便,在家歇着吧都不是利落的身子,若是路上吹了风,受了寒,可不是玩的。”,凤姐儿笑道:“还是老祖宗想着我。”又说笑了两句,凤姐儿见贾母脸上有了笑喜气,便笑道:“今儿怎么没见鸳鸯姐姐”,贾母笑道:“我说怎么今儿好好过来了呢,原来是想这个猴儿精,你是怎么知道的”
凤姐儿有些讪讪的,道:“是我们太太说的,让我来瞧瞧。”
贾母道:“我想来也是她,嘴皮子不利索,耳朵倒挺长的。”凤姐儿不好说话,只好赔笑。,好会儿,贾母方悠悠说道:“凤丫头,你说,我该不该把鸳鸯给宝玉呢”
凤姐儿惊,笑道:“鸳鸯姐姐是老太太的丫头,爱给不给,都是老太太的事,我个小孩子,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