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其他小说 > (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昼暖新晴最新章节 > 第 38 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昼暖新晴 第 38 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这么些东西,也够紧凑的了。好在早些时候孙氏便扯了大红的料子,让珍珠绣了被面枕套,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只是这喜服需得在亲事定了之后再绣,所以如今的功夫只能现买料子现绣了。,鸳鸯便道:“锦绣庄的料子虽还好,只是那红缎子也罢了,妹妹辈子的大事,总得拣好的才行。不如明儿往内城里瞧瞧去。”

  珍珠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这木头打家具已经够繁琐了,这衣裳又能差得了多少呢”

  孙氏道:“话不是这么说,咱们原来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晓得了,自然要挑好的了。明儿咱们便到内城的大布庄子瞧瞧去。”

  花自芳道:“明儿我没空,有好几个旧症的病人定了明儿来复诊呢,而且明儿急忙忙的,车马都还没定。不如后儿吧”

  孙氏道:“也好,也不差这日两日的。”

  时众人散了,各自歇息不提。

  次日傍晚,花自芳从铺子里回来,鸳鸯听见声响开了门,道:“回来了,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花自芳道:“今儿医馆里的事不多,就回来了。”鸳鸯还待说话,却见他回身让进个高个儿的汉子,抱着个大樟木箱子。鸳鸯认出是在药铺里做杂活的李大,住在后街的巷子里,自己也见过几次的,他婆娘是个老实不多嘴的。鸳鸯倒也处的来,见了他便也笑道:“李大哥来了,快进来坐。今儿李嫂子还来我们这里唠嗑儿呢,可巧走了没多久。”

  那李大是个憨厚的,笑道:“没啥,我不过顺路帮花大夫搬些东西回来。”

  鸳鸯才发现他手上那个挺宽的大樟木箱子,看着挺沉的样子,不由奇道:“哎哟,这是哪里来的东西”

  花自芳道:“我也是糊涂了,今儿有两个老妈妈送来的,说是南边的故人,给妹妹的订亲贺礼。问明了我是珍珠的哥哥后,放下东西和钥匙就走了,我只好将东西给带来了。”

  鸳鸯奇道:“南边的故人”心中动,见李大有些好奇却强掩的模样,忙住了话头,道:“多谢李大哥了。”孙氏听见声音早出来了,见了李大也上来招呼。

  家子客客气气的,倒把李大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放下箱子,告了辞,连水也不喝就走了。花自芳无法,只好亲自送到门口,才回来。

  这里花家众人都在孙氏房里,围着这个雕着喜鹊登梅吉祥图案的樟木箱子看个不住。花自芳道:“妹妹什么时候在南边有故人了”

  珍珠道:“我个女孩儿家,又不出门,能认识几个人如今在家,还不如从前在那贾家园子里认识的人多呢”说罢,似想到什么,“咦”了声,见鸳鸯也似有些恍然大悟的,道:“莫不是她”

  鸳鸯笑道:“你和她向来最好,况她可不是回了南边的么多半就是她了。”

  珍珠点点头,只觉心头乱跳,喜悦非常。轻轻拿了花自芳带来的小钥匙打开那箱子,只见那箱子里放这几样东西,先入目的是封装好了的信封儿,珍珠忙拿了打开看了,只见上面写着:珍珠姐姐:

  见字如晤。

  与姐姐多日不见,甚是挂念。前日偶然得知姐已然订下婚事,吾甚替姐欢喜。然为何不与吾知晓后经紫鹃提醒,方才想起自回南之后,路途遥远,两方音讯皆断。吾等皆乃闺阁之人,通信越发不便,以致信息耽搁,实在憾然。

  紫鹃雪雁亦甚想念

  今奉上订婚贺礼些许,皆乃俗尘玩物,望姐莫弃笑纳,权作赏玩。因不知姐之家址,只得托人送至尔兄长处,路途遥远颠簸也不知是否有所亏损,还请原谅。此物本该送至外祖母处,由贾府中人转送。但在此之前数次皆有些许器物书信相送,过时许久,却仍未见姐之回信。猜度姐之人品,断不至于久不见些许信息,想来其中定然有所延误。不在路途,便在贾府,因乃何故,不提也罢。礼乃小事,若延误信使往来,耽误姐妹之情,却乃大事。故此番便斗胆请家父熟人相带进京,姐若有回信,可送至城西驿站,地址可寄至扬州言名吾父收便可。,

  前情切切,思之甚深。静候佳信。

  黛玉亲笔

  珍珠越看越欣喜,想不到真是黛玉的信。

  鸳鸯在旁看了,已明白了七八分,笑道:“是谁的信”

  珍珠喜道:“是林姑娘的,再想不到竟是她”

  孙氏道:“就是你常提起的待你最好的,贾家老太太的外孙女儿,林姑娘”

  鸳鸯笑道:“可不就是她。她和妹妹最要好了,从前林姑娘在的时候,她们便时常在块儿,如今林姑娘回了南了,也竟然来了礼。”

  孙氏笑道:“被你们说的我也想见见这林姑娘了,到底是怎么个好模样。让你们这样夸赞。”

  珍珠和鸳鸯对视眼,笑道:“仙女儿长什么模样儿,她也就差不多了。”

  孙氏道:“是么比你们还好些”孙氏有些不信,自己的闺女儿和媳妇儿算好的了,难不成还有人比过她们不成,珍珠和鸳鸯两个皆忍不住笑了,珍珠道:“娘是坐井观天,还没见过好的呢等见着了,才知道呢和她比,我们就成了地里的野草了”

  孙氏笑道:“那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仙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儿。”

  珍珠道:“这可有些难,她在南边呢,咱们又过不去,怎么见呢”

  时又说起东西送来的奇,孙氏道:“这事可有些奇了,她既在南边,贾家是她外祖家,这信和东西怎么不托了贾家送来呢,反倒托了外人带,姑娘家的东西不能外露,若是让外人见了,不知闹出什么话来呢,这林姑娘该是个十分妥当的人,今儿这事儿,可是奇了。”

  花自芳原来看她们说姑娘的悄悄话,便不好多嘴,此时便道:“是呢,我也奇的很。今儿拿了东西来的两个婆子,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穿戴十分体面,也有礼的很。听说是要把东西给你的,倒把我吓了跳。”

  鸳鸯想了想,已然明白了几分,珍珠苦笑,道:“这事也是有趣的很,照这信上说,这么久的时间,林姑娘已送了好几次的东西,言明是给我的。还有给哥哥嫂子的贺礼。只是咱们什么时候拿到手过连张纸片也没有呢她也不好去问。这次正好有人从南边回来,便托了人家带过来。因不知道咱们家,便送到了哥哥那里去了。”

  孙氏和花自芳面面相觑,孙氏道:“照你的说法,这林姑娘是个再妥帖不过的人,你和她好也不是图她的东西,她也不是那等俗人,定也不会送什么贵重的东西来。想来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对咱们来说也许好些。可在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眼里,能值个什么哪里就值得克扣了去了”

  花自芳道:“也许是路上丢了,怎么知道是克扣了去了的”

  鸳鸯苦笑道:“你不知道,这大户之间送东西,皆有礼单可寻,即便是送多人的,或是托人转赠的,皆会言明。岂会蒙眼不知的若是查出来下人在主子查看之前克扣了,那是等的大罪,轻则打骂,重则发卖,谁也不会犯那样的糊涂的。若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积年的仆役,闹出来,不说躲过去,几辈子的老脸也丢光了。这如今林姑娘说有礼物托了贾府转送珍珠妹妹,咱们却谁也没收到,想来就是贾府收了东西后扣下来了。即便是路上丢了,也有个回话的,何况不是回,林姑娘说了大概有好几回了。哪里回回都丢了呢”

  孙氏和花自芳皆惊得张大了嘴:“这到底是谁这么”

  珍珠摇头叹道:“我们从前在那里时还好些,想不到如今越发不像样了。好在我和嫂子都出来了,和那里也没什么干系了。”

  鸳鸯却是怔怔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担忧。

  珍珠知道她是担忧贾母,便岔道:“罢了,丢了就丢了吧,林姑娘也说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快来瞧瞧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众人看那箱子,却见上面是个包好的浅紫弹墨绫花纹的包袱,打开来看,满目生辉,那包袱里竟是块大红的料子,映着烛光,竟似有光晕流动。众人都看呆了去。孙氏揉揉眼睛,“哎哟”了声,道:“我的天,这是什么料子,我这辈子算是开了眼了”

  倒是鸳鸯和珍珠还镇定些,却也被惊住了,半晌鸳鸯轻抚着那大红布料,道:“这料子像不像从前林姑娘那里见过的霞光银线只是那时林姑娘那条是雨过天青的,让晴雯丫头做了裙子,那时候连老太太都说好呢说那料子是什么江南织造坊的上品,千金难买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正红的。”手轻轻抚着,只觉触手细腻温润,拈起角贴在肌肤上,只觉舒适柔软非常,不由赞道,“到底是好东西,就是不样。这个红色也最正,妹妹拿了做嫁衣,再适合不过了。到底林姑娘想得周到,送的东西也最合适。”果然解开看,细估量,足够做身嫁衣还有余的。

  珍珠叹道:“这太贵重了,如何能收。”

  鸳鸯笑道:“你又迂腐了,这于咱们来说是好东西,于你婚礼上锦上添花。可于林姑娘来说不过是普通的衣料子罢了。盐政林家,可是富贵着呢不过是为了不扎人眼,不大显罢了。你难道忘了当初林姑娘做衣裳的料子,都是了不得的东西呢当初是林老爷叫人送了来的,怕刺人眼,故只送了几匹来。如今她回了家,又是自己当家做主了,自然想多少是多少了。还少了这个不成我看林姑娘特意让人送到你哥哥医馆里,不叫人和咱们见面也是有她的意思在的。不就是怕你推辞不收么她只叫人带了来,东西撂下就走了,咱们就是想还回去也没地儿不是况且这种正红色很难做衣裳的。多半是做嫁衣的,即便是还回去了,林姑娘还能拿了做衣裳么她又不爱这大红大绿的。你就收着吧,我听人说,这做嫁衣的料子要买的好,也要果断些,不然也晦气呢”

  珍珠犹疑道:“这”

  孙氏道:“我看你嫂子说的对。这个林姑娘既和你好,便该知你心意,如今既这么着也是存了真心送你的意思。咱们退回去,就是咱们矫情了。况且嫁衣的料子既进了门,又退回去,也是不吉利。”

  珍珠听了无法,只好将料子小心收好了。

  又看底下的,却是本画册子,画的不是人物,却是些花鸟虫鱼等花样子,皆是江南时新的花样子。其中有很大的介绍了嫁衣上的样子,比平素用的花样子精致了许多。另还有好几本,是衣裳鞋袜的样子,花样繁复,应有尽有。

  还有个紫檀木首饰匣子,里面是套金镶红宝的头面。赤金镶红宝衔珠凤钗,同套镶红宝的手镯项链戒指,耳坠儿,放在漆黑的绒布垫子上,熠熠生辉。这套头面用金量不大,打得甚是精致小巧,丝毫不见金器的俗气。

  但见了这个,众人都不由苦笑,珍珠叹道:“这个又该如何是好”鸳鸯抿嘴笑,道:“这是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问我做什么”

  珍珠苦笑,道:“衣料送不回去,这东西自然也是这样了。即便送回去,依林姑娘的脾气,哪里肯收的即便她这会子在眼前,也拗不过她的。只是唉,好头疼”

  鸳鸯笑道:“这正是林姑娘的片心意,你又何必拘泥了”

  珍珠道:“我如何不知道,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收了实在心中有愧。不收又怕伤了她的心,辜负了她片美意。”

  鸳鸯笑道:“我想着这些不过是她想你在婚礼上好看些罢了。林姑娘到底年轻,况你们要好,她片热忱之心,难免没想到这个。若是你再多心了,就越发没意思了。”

  孙氏和花自芳也点点头,道:“这话很是。来日方长,总有报答她的时候。”

  珍珠方罢了。

  时花自芳又笑道:“说了那么久的话,险些忘了。”

  说着拿出个纸封儿来,笑着递与珍珠道:“妹妹瞧瞧这是什么”

  珍珠看了看,道:“不会你又收了什么不该收的东西吧”

  孙氏和鸳鸯也拿眼看花自芳,花自芳又好气又好笑,道:“我是那等糊涂的人么这是今儿早我那未来的妹婿让小厮送来的,让我给妹妹的。”

  听这话,孙氏和鸳鸯皆笑起来。鸳鸯倒也罢了,只拿眼斜睨着看珍珠,眼中的调侃遮都遮不住,孙氏却是道:“这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巴巴的送了信来,若叫人看见,也是不好。”

  珍珠面上绯红片,拿帕子扇着风,侧过身子道:“娘说什么呢哥哥也是,怎么就收下了”

  花自芳先笑了,道:“这话糊涂了,如今名分已经定下,还有什么闲话要说的句话都不说,点来往都没有,那才叫人奇怪呢况那和三是正正经经地叫人送来给我的,也并没有轻狂胡闹得人人都知道了,我看就很好。便真的是我们也不是迂腐的人,怕什么”

  珍珠脸上越发红得厉害,忙推孙氏,嗔道:“娘,你看哥哥说的什么”

  孙氏便忙说儿子,道:“是,都成亲的人了,还胡说八道。”

  鸳鸯便抿着嘴笑道:“是了,我们都走吧,让妹妹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说吧起身欲走,珍珠越发不自在了,忙拉住了,道:“我光明正大的,有什么不好让人看的都坐着吧”便赌气开了那封有些厚的信封儿。

  待启了封儿,却见里面有三个小些的信封儿,开了个,却是写着些衣裳鞋袜的尺寸什么的,再看另个也是如此,看信封上面还有标明,哪个是谁的,十分清楚。

  珍珠看了,心中动,鸳鸯在旁也看明白了,抿着嘴笑个不住,对孙氏笑道:“娘,咱们这位姑爷好贴心,惦记着妹妹如今在家要绣嫁妆还有婆家的见面礼,特特叫人送了和家老爷太太们的尺寸鞋码和喜好来,难得写得这么仔细。也亏了他想的周到,难为他想来的。”

  孙氏也点点头,听媳妇说明哪个是和老爷和太太的,哪个是和大爷夫妇的,心中十分满意。这女婿的确细心,想的周到。且这母亲和嫂子的尺码是不好乱看的,便各自用封儿装了,封严了,也是个知礼的。

  珍珠低着头不说话,只翻看着那纸,又听鸳鸯笑说道:“这可好了,原来还想着妹妹怎么做和老爷和太太的东西,也不好去和家要。若等和家送来,又怕晚了。如今可是好了,依妹妹的手艺,再按了姑爷送来的尺寸喜好做了,还愁不能让和太太喜欢的我还担心妹妹没个好小姑子帮衬,如今可放心了。”当初鸳鸯嫁进来之前,便是珍珠告诉她孙氏和花自芳的喜好,才让她在初嫁过来之时便得了婆母丈夫的好感,为日后的生活打定了基础。为此,珍珠没少拿这个来打趣鸳鸯并邀功。

  如今珍珠没个好小姑,却有个好姑爷做了这事,鸳鸯如何会放过自然要好生调侃她回了。

  珍珠心中却也着实满意,心想,这个和绩之倒也是个不错的。只是面上到底下不来,便啐她口,不语。

  花自芳和鸳鸯笑个不住,珍珠脸上都快红透了。还是孙氏看不过,忍了笑道:“罢哟,快别说这个了,天也不早了,快洗洗睡吧”鸳鸯方罢了,花自芳便拉了她出去,孙氏又劝了珍珠两句,俱都归房洗漱歇息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懒了,没有写文的动力了。唉

  在看匪大的千山暮雪,感觉刘恺威的莫禽兽很有型,就是女主太丰满了些,打扮太土了些

  但还是挺喜欢的。听说年底还要拍寂寞空庭春欲晚,不知道会咋样啊,期待中。

  第零九回

  绣嫁妆的日子是很无聊的,每日在针线与布匹的纠缠中度过,好在珍珠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且从前在贾家也见过不少绣娘,因为年轻的时候用眼过度,人未到中年眼睛便不好起来了,故此十分注重保养。每绣二个时辰便休息会儿,或活动回,或看看园中的景物,再来绣会儿,倒也过得悠闲而惬意。

  日子眨眼便过了处暑,天就热起来了,家中的陈设,个人的衣物都换了夏季的。珍珠的嫁衣已完成了大半了,只剩了修边。花自芳每日忙进忙出,家具也已经打好了七八分了。先着人送来了两样。因没处摆设,便将柴房收拾打扫出来,每日通风,时常过去看着,倒也十分妥帖的。

  只是万事都有难成的。这越忙,便越要生出些事来。前几日,鸳鸯发现怀了身孕,已有近两个月了。这喜讯把合家上下都喜得什么似地。尤其是花自芳,直乐得合不拢嘴,孙氏珍珠也是欢喜非常。花自芳初次当父亲,难免紧张,万事小心,只把鸳鸯捧在手心里,略动动,便都紧张起来。让珍珠看了笑个不住,倒把鸳鸯弄的不自在起来,对花自芳道:“都说能医不自医,亏你还自诩是大夫呢,怎么也犯了这个毛病了我身子好不好,我自己还不知道么人人夸你医术高明,怎么也糊涂起来。整日当我是个玻璃人似地,连动都不能动,骨头都要生锈了,到生产的时候可怎么办你即便是没经历这个,可也该信娘才是。娘当初难不成也这样么”

  孙氏也被儿子的草木皆兵弄的啼笑皆非,见了媳妇这样说,也将从前的自己养胎生产的事约略说了,花自芳方明白过来他虽是大夫,但是关己则乱,如何能免俗方才好些了。倒是把旁看的珍珠给笑得前俯后仰,倒把绣嫁妆的苦闷给散去了大半了。

  又谢氏也常过来说话,有事带些稀罕的瓜果来,大家说笑解闷。日子倒也容易打发了。

  这夏也就过去了。

  到了秋风渐起的时候,各样的物品也都备妥了。到了十月十六日,和家那边就派了好几波人来,将家具先运过去,在新房外摆了日,让各位亲戚宾客看。众人看这些家具都是水的黄杨木,打造得十分精致大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不由将原来对新娘的小觑之心收敛了二,又四下嘀咕着:谁说这花家穷的,配不上和三少,把女儿嫁过来是贪图和家的家财的这么齐全的家具,架子床落地柜梳妆台桌子椅子子孙桶该有的都有,样不缺,且质量还属上乘。便是般人家嫁女儿也不定收拾得起来,穷的卖女儿的人家置办得起来么骗鬼呢

  自以为很有眼光的三公六婆很“明智”地交换着意见,和太太带着大儿媳妇忙得脚不沾地。看到珍珠的嫁妆时,她颇为意外。她原本就没打算二儿媳妇的嫁妆能有多丰厚,但看着家具,倒真吃了惊,心中不免对这个小儿媳妇更看重了几分。那边和大奶奶心里却是另种想法了,她当初嫁过来时,娘家给她的陪嫁中的家具也没这个好呢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原来你带着种怜悯近似与可怜的态度对个人,可转个身,才发现那人根本不用你费这样的心思。反而她比你更上道,反而占下风的是她自己。这种感觉很不爽。

  而这种不爽在十月十八这个正经迎亲的日子里,上升到了极点。

  谁说这花家姑娘不过是个空架子嫁过来的,那些跟着花轿带来的嫁妆都是空气么,不管人再怎么不愿意,这时光都不会因为人的意愿而停留。

  十月十八的吉日眨眼即到了。

  珍珠以为自己会很淡定的。从来她就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从来到这个世界,到卖身到贾家为奴,再到赎身出来,最后定下亲事决定终身。她都是很稳重很平静地接受安排。而事实证明,这种态度带来的好处是很大的,也帮了她很大的忙,让她处之泰然,不会失了分寸。

  但是到了正经成亲前夕了,她却焦躁起来了。她知道和家是个温善人家,和绩之也会是个老实的丈夫,会对她好。但是这种焦躁却不可抑制得蔓延开来,外面虽看不大出来,但是心中的焦虑却是藏不住的。

  头个发现这个情况的是鸳鸯。倒不是说孙氏待女儿不好,而是这两日是大日子,她忙得连觉也睡不好,嗓子都哑了,实在分不出时间和心力来查看女儿的心理问题。只要知道女儿身体健康,能吃能喝就行了。

  这个时候的鸳鸯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子了,行动渐渐笨重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即便是要帮忙,谁又敢指使她做事好在孙氏请了几家要好的街坊邻居帮忙,且又请了老家族里的媳妇们,并孙大舅家的来帮着,倒也好多了。

  故鸳鸯无事,便陪着珍珠说话解闷。她自己也顺手做些小衣服小鞋子的。

  说来鸳鸯和珍珠处的时间,比孙氏和花自芳的时间还长呢两人自小又要好,对彼此的性格脾气了如指掌,这次珍珠的异常,瞒得过孙氏,又哪里瞒得过鸳鸯

  她原来只当她过两日就好了,不想这情况愈发不好起来,原来养得润润的下巴竟都有些尖了,方才紧张起来。便趁孙氏和众人忙时拉了珍珠问道:“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过两日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可不能这样。”,珍珠苦笑道:“嫂子说的,我如何不知道,只是我”

  鸳鸯急道:“哎哟,你急死我了,什么时候生出这样说话说半截的脾气来。”

  珍珠忙扶住她,道:“你慢点,谁急死谁啊,你这样慌慌张张的,若出了什么事,哥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鸳鸯嗔道:“你哥哥何时敢动你根汗毛来着趁早儿快说,不然,我先扒了你的皮”

  珍珠笑道:“好彪悍的母老虎”

  鸳鸯啐道:“越发贫嘴了,别打岔,快说。”

  珍珠支支吾吾的,只说不出。淡定了十来年了,这时候才闹婚前恐惧症,是不是太荒唐了

  好容易把话说囫囵了,鸳鸯奇道:“就为这个”

  珍珠苦笑道:“是呢”

  鸳鸯道:“你素来是个聪明人,怎么今儿这么糊涂”

  珍珠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轻轻将头靠在鸳鸯的肩膀上,“我就是害怕么”来自异世,但是和花家家子是血缘至亲,那份先天骨子里的亲情将隔阂消除,且也因着自己知晓前程,自然担心许多,仔细谋划,未来是有保证的。和鸳鸯她们是姐妹之情,同性之间处在同阶层,可以说是患难之交,从小儿相处来的,知根知底,自然也可以交心。与黛玉,则可以说是对“偶像”的崇拜与保护,至真至纯,以诚相待。付出真心筹谋,不求回报,却反而获得了更多。

  但是如今这桩婚事,却将她与另个陌生的人拢在处,相濡以沫,生死相随。而且如今的世道,女子奉从的是“三从四德”,将自己的未来交托给个陌生的男子,真的好么

  虽然从哥哥和外人处探听来的消息,说明这个男人的品性还不错,日后待自己也是不错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惶恐害怕。这种漂泊如浮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听完珍珠的诉说,鸳鸯扶着腰的手僵了下,想笑又想叹息,最后化成了缕嘴角的无奈,道:“我的傻妹妹哟”只是轻轻拿手抚着珍珠的肩膀,两人相依坐着无言。

  好会儿听鸳鸯说道:“你看我和你哥哥如何”

  珍珠道:“你们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鸳鸯摇头叹息,道:“你也是聪明的,竟也没看明白。我和你哥哥虽好,但是在成亲前也只见了面而已。对彼此的品性脾气都是成亲后才慢慢了解的。”

  珍珠不以为然,花自芳和鸳鸯可是“见钟情”的典型代表,哪里会有什么矛盾

  鸳鸯看她表情便知道她不相信,笑道:“咱们在那里呆了那么些年,也算是历练出来的。对人对事观察细微,揣摩人的心思也是极准的,不管落到了哪个地方,也是不吃亏的。但是夫妻之间的相处却不是这样的。初过门时我对你哥哥小心谨慎,你哥哥待我客客气气,两个人倒不像是夫妻,倒是两个客人般,虽然亲近,却总隔着层。”

  珍珠惊的张大了嘴:“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问题,他们竟瞒得这样好,她和孙氏竟点没看出来。

  鸳鸯笑叹道:“这是我们房里的事,哪里能拿出来让人说可不让人臊死了你我虽是好姐妹,可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子呢,我怎能和你说这些便是说了,你还能教我怎样和相公相处不成”

  珍珠想想也是,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时鸳鸯又笑道:“后来日,我实在忍不住和你哥哥好生聊了聊,将些话都摊开了说,方知道原来我们都是有心的,但他怕我委屈了,我觉得他太客气了,两个人便都拘着端着了,倒弄得敬字当头,将人都隔远了,看着是好,但是却没意思的紧。”说的有些干了,端了茶来抿了口,又道,“后来听街尾的张奶奶说话,听到句俗语,倒也有些意思。说是两口子过日子,就像牙齿和舌头,看着亲密的很,但是总有磕绊的时候。对夫妻就像是个人的牙齿和舌头,都是天生注定的,只有相互适应了,才能安生,不然的话,就只好隔三差五地打架,把人给疼死吧”,街尾的张奶奶今年六十多了,和张爷爷是少年夫妻,从十多岁开始相处,到如今四十多年了,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是这街上出了名的有福的和善老太太。

  听了这话,珍珠心中若有所动。

  鸳鸯又道:“别的话我也劝不了你,只是你不妨想想张奶奶的话。老人家过了半辈子的经验之谈,总有些道理的。人活着总要往前看的,只要过了这个坎儿,便好了。我自己也是个门外汉,也教不了你什么。毕竟这日子就和鞋子样,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而这鞋子只有自己用心做了,才能合脚,是不是”

  珍珠点点头,低头道:“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时转不过弯来罢了。”

  鸳鸯点点头,知道这种事说多了也是无益的,便罢了。由着珍珠自己揣度去。

  不得不说,鸳鸯的话对珍珠来说,感触是很大的。她直以为花自芳和鸳鸯两个是完美夫妻,但是想不到在完美的表象下,还掩藏着许多她并不知道的烦恼。,张奶奶的牙齿舌头论很经典,给她的触动很大。

  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来头各自飞。这个同样很经典

  呃,想太多了。鸳鸯的本意却不是这个。她是想告诉她,成亲只是道过程,将两个人结合在起,如同将两个半圆结合在起。但那两个半圆的接触面也许起初并不融洽,是要靠彼此慢慢适应,必要时将菱角磨平,最后才能完美地合成个圆。

  珍珠低头笑。

  鸳鸯不愧是鸳鸯,语中的。

  不可否认,珍珠这次的“婚前恐惧症”的确是有些钻牛角尖了。但是人活着,总要往前走的,谁也不能直在原地踏步。未来也许渺茫,但是自己努力了,付出了,才有可能有回报。

  珍珠突然想到凤姐儿,她对贾琏的态度从前是“严防死堵”,但结果呢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夫妻两个闹得鸡飞狗跳,个依旧怒火,个照样偷吃。

  后来凤姐儿改变了战术,松中有紧,贾琏反倒烦了野花野草,乖乖回家看家花了。这不可谓不有趣。,珍珠忽地笑,她在贾家那么个大混池里都安安全全地出来了,和家这么几个人,最多不过是个清浅小池子,还真不够瞧的。和太太与和大奶奶,虽有些小心思,但都不是坏心肠的,还能难倒她去至于和绩之,呵呵,慢慢较量着吧

  花珍珠踌躇满志地想着。

  十月十八,大吉,宜嫁娶。

  花家的院子挤满了人,晴雯司棋等人都来了,陪了在闺房里,看着珍珠上妆梳头穿嫁衣。凤姐儿平儿那里依旧是派了两个体面和善的婆子来,送上了丰厚的添妆礼。

  珍珠鸳鸯等人看到那除了首饰布匹外的百五十两银子,目瞪口呆了许久。这也太大方了吧

  说来这笔银子来的很有趣。首先是凤姐的五十两。贾葵能够安全出生,珍珠兄妹俩有很大的恩德。凤姐儿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这样深厚的恩情她自然不能忘。如今珍珠出嫁,她很大手笔地送来的五十两银子,并副头面首饰并布匹等物。

  并且她还很热情地告诉了贾母。贾母老了,如今越发爱热闹了,听说从前的丫头珍珠要出嫁的,而且是户不错的人家,老太太十分高兴,说道:“珍珠丫头是个老实的。只是可怜见的,家里穷卖到了咱们家,如今嫁了出去,也是她的福气了。她家不富裕,只怕置办不起好嫁妆,没的叫婆家人看轻了。况她是鸳鸯的小姑子,更不同了,琥珀去拿五十两银子来,凤丫头叫人送去。”

  凤姐儿忙笑着答应了,说了车的好话。

  旁的王夫人面皮抽抽,道:“不过是个丫头,出去了就出去了,老太太这也太丰厚了。”

  可老太太似没听明白般,笑道:“你不说,我都险些忘了你了,珍珠伺候了宝玉几年,从没有不妥的,瞧瞧如今宝玉屋里的模样,便该知道她的好处了。她虽出去了,但功劳苦劳都还在呢,你也该表示表示才是,也显得你和善。我就做主了,你也封五十两银子给她添妆吧到底你才是宝玉的亲娘呢,不比我,到底隔了层。”老人家两三句话将前两日商议宝玉的婚事时,王夫人暗讽贾母隔层还干预宝玉的婚事时说的话给还了回去。

  王夫人目瞪口呆,凤姐儿暗叹到底姜是老的辣,李纨探春等人在装哑巴,邢夫人事不干己在偷笑,笑完了再浇盆油,道:“到底是弟妹贤良和善,我也是疼宝玉的,只是那丫头不在我跟前伺候过,也不好多事。银子就免了,我积蓄可不比弟妹呢,倒是有些鲜亮的布料,我穿不了,白收着也霉坏了,凤丫头也拿去给她吧,也算是我的心意。”

  凤姐儿忍笑忙答应着。李纨探春见此场景也不好违贾母的意思,多多少少有所馈赠,你言我语,再加上凤姐儿插科打诨,把王夫人说得心肝儿直抽抽。

  终于王夫人磨了磨牙,勉强笑道:“老太太说的是,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五十两就五十两吧,凤丫头会儿去我那里拿了,起送去。”心中却是悔青了肠子,不过多说句话,就出了五十两的血,肝好痛这里王夫人在心痛荷包,那里凤姐儿又热情地说了十车的好话给贾母听,哄得贾母眉开眼笑。

  小红伶牙俐齿,将那情景说得惟妙惟肖,要不是今儿要拘着,珍珠都能乐得在床上打滚了。

  珍珠在漫天喜气中,由花自芳亲自背上了花轿。

  唢呐声声,花轿晃悠。

  花轿后是抬又抬十分体面的嫁妆。

  和家送来聘礼孙氏全都放回了给珍珠带去的嫁妆里。

  另外还有旱田百亩,水田百亩,请了老实的佃农租着,每年交次租。四季衣裳,布匹棉被,头面首饰,虽不过十多抬,但是抬抬分量十足,压得抬嫁妆的担子弯了又弯。

  花轿宣宣扬扬到了和家装饰新的大门口,媒婆扶了新娘子下了轿。阳光下,那身大红绣龙凤呈祥对襟喜袍分外夺目,行动间似红霞流动,光彩飞舞。看傻了众观礼的人。

  媒婆喊了两声“请新郎带新娘进门跨火盆,从此如意吉祥住家门。”那边新郎却没反应。珍珠正着急,却听那边众人已哄笑开了:“哎哟,新郎官乐傻了,这会子就看呆了。快接进门去,入了洞房,有你看的”

  众人哄堂大笑,新郎官似被人推攮着过来了,珍珠低着头,看见只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比哥哥的白皙些,将绣球的端红绸递给她。微微的似带了些颤抖。珍珠伸手接过,不小心指尖碰到那手却见那手如触电般缩了回去。红绸另端突然阵急力,还好珍珠抓得不是红绸末端,不然非掉了不可。只是他这使力,她下意识地为防红绸脱出就攥紧了红绸,就被那力道给拽前了步,还好媒婆眼明手快,忙扶住了。

  珍珠看不见眼前的情景,但光听周围哄堂大笑的声音,便也可以想象他是多么的窘迫了。

  珍珠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好盖着盖头,别人看不见。

  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嫁出去了

  正文 第零回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是从前上学时读过的首诗,到如今只记个囫囵,具体的作者及作诗背景已记不大清了,但是记得当初学时老师说起,这是位赶考的试子写给考官的诗,是向主考官对前途的试探云云。

  但是珍珠觉得这诗字面上的意思倒是十分适合现在她的心情。

  羞涩忐忑惶恐期待

  实在很难形容得出。

  洞房里红灿灿片,宣洋洋到处是炫目的红,让人觉得热闹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何况珍珠头上盖着块大红描金绣龙凤呈祥流苏坠脚的喜帕,只能看见脚下的圈地方,更生了丝压抑与不安。

  十月的天,秋意正凉,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珍珠被媒婆掺着,只看见那块红布在眼前慢慢晃悠。听着那鞭炮声和宾客说笑声,感觉晃悠悠的红绸那端的拉力,及那不快不慢的脚步,珍珠觉得攥着红绸的手中的出了汗。

  即便再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是消除不了的。

  慢慢往前去,进了大门,跨过了火盆,新人进了正堂。和老爷和太太两个端坐在正堂,看着儿子及新媳妇进来,笑的合不拢嘴。周围的宾客也应景凑趣说笑,厅中上下,热闹非凡。

  行礼的吉时已到,珍珠被媒婆搀着在傧相的指示下拜过了天地,便被送进了新房里坐床。

  洞房里也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媒婆笑着将她安置在新床上,悄声道:“三奶奶,这会子三爷还要在外面先招待宾客,您先等等。”

  珍珠愣,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三奶奶”是称呼自己,从今以后,自己就是已婚妇人了,人家称呼自己都是和三爷的媳妇。

  真不习惯。

  但是这是没法子的事。

  珍珠暗暗叹息声,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这时旁站的丫头上来笑道:“三奶奶,可是饿了,先用些点心吧”

  珍珠看不见人的模样,只听见声音,只觉十分清脆,语带笑意,不由生出三分亲切来。

  媒婆受了花家的谢礼,自然十分尽心,照顾得十分周全。知道这来的丫头是和太太跟前的等丫头,便忙笑道:“哟,这不是红莲姑娘么,今儿这么忙,怎么有空过来啊”

  这红莲确是和太太跟前的大丫头,自然十分知礼识趣,这张媒婆做成了和绩之的婚事,很得和太太的欢喜,况今儿是大喜的日子,红莲即便有些不太待见这些做媒婆的,也不好十分得罪,便也笑道:“张大娘今儿也辛苦了。忙了这日,还请出去用些饭吧我们太太让我送了些东西来给三奶奶垫肚子。这里我来伺候就成了。”

  张媒婆笑道:“好姑娘,多谢你了。三奶奶初来乍到的,还要你多照顾提点呢”说着将个荷包塞到红莲手里。

  红莲也是个识趣的,也不推辞,福身笑道:“多谢三奶奶。br >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