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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偕老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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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最令人难堪的发明,就是来电时急促时逼得人不得不面对的振动频率。
平躺在床上,裸露的身躯将四肢晒在嵌在装潢内的鹅黄色灯光。右手掌心架在等待发出强烈声响的期待与失落间徘徊。只能百般无聊的将双眼阖起来,虚情假意的自以为掩耳盗铃,若有似无,就是真的无所谓。
四周都弥漫雾气白烟,刚泡完的洗澡水还在飘出温度,蒸湿墙面而凝聚的水珠往下坠,像谁在流泪。乾湿分离的浴帘再片层高级纺纱紫灰,正圆方的玻璃蒙得照不出脸。活像是被双面利刃的爱情划伤的脸。
要再哭吗?我问自己,不是已经说好了,早该释怀了。
上仰的脸庞被艺术灯吸引,藤蔓包围的球。空心的几何格型,一颗丶两颗,将温暖人的亮光分割。贴了壁纸碎花的墙面誊上光芒星,是抹在那里的美乃滋。乾燥花盛开在萎缩的自然程序,前後左右倒插颠倒花园。我躺在下面。是醉醺醺的不甘心还是开心,竟突然搞不懂了。
是多麽期待,你我不是真的自由。要是能再爱下去的念头,换来喑呜的哭出声。
我一点都不想接电话。既然是未知的丶不能被坦白的,那就都不要。
被搁置在丝滑床面的手机,被双臂一抹,纵然一跃。
『啪咔!』
手机被酒精壮胆的勇气一把飞出,坠落在墙角,彷佛能将时刻暂停。
卷曲在床上的,脆弱的自己。只会生闷气,那麽渺小且脆弱的自己。
深爱过的回忆与舍不得,那个无缘的人。
既然都已经被社会同化。为什麽,我还这麽情绪化呢?
割舍不断的叫做依依不舍。那麽轻易被割舍掉的,也能被称作爱情吗?
紧揪自己的双臂,深捏造就皮肤烙出薄薄血痕。终於,我还是痛哭失声。
原来不爱了,竟然是如此简单。
不用大肆宣扬,不用难分难舍,不用电视剧老套的撕扯。
为了各自追寻幸福,过往的刻骨铭心,就都可以全部遗弃。
你就这麽放心。
这麽相信我。相信我一人,凭藉着这麽多年来的相处,渴望我能理解你所谓的洒脱?
张开口大声的哭嚎。并非我善解人意。而是你的一意孤行,勉强迁就我的为难。
我根本不想分开。我不想分手,我还想要跟你一直丶一直的走下去。我为什麽要勇敢,我为什麽要面对这一切莫名的波澜。你爱过我的话,为什麽要轻易放手。即非无声无息,就还得伤害个彻底才够。
在洁白床单泛起涟漪成圈。我活的像个灰渍。哭过又如何?我还是可以活的下去。只不过是,在独处一人的时候,仍得享受你赠与的残忍。
不爱就不爱,从今尔後。不要再提起,深深的埋在某一个可以封存记忆的角落。等待时间让它腐朽丶风化,再匀起这些肮脏,涂抹自己,成坚不可摧的模样。
无论是小桔,还是他,或是已经是前男友的“ 他 ”。彷佛会被爱情左右而显得脆弱不堪的,只剩下我。
洒脱是假的。原来失去了一段若有似无的感情,心还是会痛。拿得起放不下,玩不起的家伙。在那些玩家的眼中,应该会被视为废物吧。
大好前程丶工作稳定,外貌长相身材无一不缺。应该带着甜美笑容崭新每一天丶人人称羡的空姐,现在像条搁浅的鱼,在偏远的山区乌来温泉旅馆的床上,逐渐腐朽,发出恶臭。
真的是废物啊。
最後一次紧闭双眼。再睁开,就要再活过来。我不能被击倒,因为这个社会,不容许失恋的挫败,毁了一辈子。
恢复理智之後,勉强自己抬起早就湿黏的双手,左右涂抹脸庞。
酒精原来不能麻痹,只是使人在爽快与难受之间徘徊。忍住强烈的呕恶感,剧烈的不舒服逼自己清醒。翻身後卧下,伸出五爪揪来垃圾桶,一呕就是成串的吐。秽物与胃酸妳浓我浓,鼻腔溢满泪水,眼眶翻落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浮夸的成九十度垂直般的肢体,沿着床边瘫软,似蛞蝓。最终,手无缚鸡之力的手肘支撑不住本身重量,下半身滑落,整个人垮了下来,趴在地板上。
贴在木质地板,脸颊上挂着的眼珠子直楞楞的向前望,刚好对着正面覆盖於地的无辜手机。
萤幕应该裂了吧?
一场华丽丶悲壮的爆破。昂贵品牌的手机萤幕上,一副精致纤细的蜘蛛网。
还是,被谁扔破的丶几净的玻璃窗棂。
诚实的问自己,即使只是一丝丝的盼望。多希望是你。
於是,我爬过去。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窝囊废。披头散发且衣不蔽体的躯干,与地面摩擦出一道痕迹。退化成蛞蝓,那是依然温热的地质泉水化成水气,占据整个房间的证据。
这是唯一一条,还能继续与你保持关系的契机。不行,我不能轻易放弃。
一把拾起,手机果然毁了。无论是机身或是萤幕,都从中间开始,裂出几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