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偕老 《十八》

    　　我们是同一种人吗？

　　跟着刘书晏回到了他的家。那个时尚丶高贵，又不失气氛的高级『公寓』。名义上，的确是公寓。却跟我居住的公寓小套房不同。在这里的所有，都像电视上会出现的。穿的正式又有品味的守卫丶来往的居民都很上流。甚至，连中庭的造景，都像是一座刻意营造出自然风格的小小风景区。

　　有钱人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吧。想起了我拼命存下钱想要完成的小心愿，让自己不用再担心受怕，比起来，彷佛像是小小的寒毛般。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竟然会变得如此世俗了呢？

　　刘书晏在我独自坐在沙发上揪着抱枕时，捧着一杯冒着白色烟雾的咖啡走过来。咖啡杯下面的盘子呈着奶精与砂糖丶搅拌的玫瑰金小匙。

　　指头很纤长丶人也高挑，一进门就扯开了领口的第一颗钮扣，直说舒畅多了。刘书晏的坦率，在此淋漓尽致。

　　当时被小心翼翼与欢欣鼓舞下捧着的花束，已经被瘫放在桌几。满天星从包装纸袋溢了出来。看久了，像是被洒在桌面上的小穗花。

　　画面好美。一杯被轻放的咖啡丶缭绕的烟淹过了玫瑰，散在眼前。我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刘书晏又忙着走到房间的另一侧，被安装轨道的落地窗帘前。

　　窗帘是昂贵的麂皮，绒毛质面随着光线的反射，如同金沙。他站在偌大的窗帘旁，更显得皮肤白皙。应该是映色作用吧？某一个时刻，像是看到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

　　活生生的贵族。说穿了，他的确是贵族。一个有钱人家的後裔，而我不过就是个平民百姓而已。

　　「快喝吧。冷掉的咖啡，很快就随着温度失味，那就不好喝了。」刘书晏冷不防的转过头，侧身看过来。正好撞见了我正随着他的举动丶心里头的情绪起伏失落着。

　　「啊，知道了。」我低下头，正准备伸出手去捧咖啡。在动作以前，突然想起。我记得他说过，不加糖的咖啡，也有一种能让人感受到甘甜的滋味。

　　真的是这样吗？不如，这次也来试试看好了。

　　我将小汤匙与糖拨开，搁在桌面上。只留下了奶精，并动作俐落的将它打开丶倒入了温暖的咖啡中。

　　咖啡随着奶精的没入，开始绕出旋转的回圈。奶香与咖啡的香气一相遇，竟能让人所产生的焦虑与阴霾一扫而空。

　　我忍不住闭上眼，用嗅觉品尝了这美好的一刻。刘书晏或许看见了，竟笑出声。

　　「妳真是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随後，刘书晏走到了窗帘的正中间，一把往左右边各推开了一小缝。随着缓慢的动作被显露出来的，是一层又一层被排列整齐的书柜。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是图书收藏的宝藏，让人意外的不只是中间特地留下了隔层，放了音响组合，而是他竟然拥有这麽多的书。

　　「呜，」我一边就近杯缘啜饮，一边又急着想说话。「真厉害，我真是太讶异了。你竟然会看书？」慌慌张张，差点洒了些咖啡出来。

　　「喂，地毯！我说过了，那——」刘书晏见状，连忙平举起手，对着我的方向指了指，又比地上。直到我插嘴，才收了口。

　　「很贵！我知道啦。不弄脏就是了嘛。」

　　刘书晏随即露出没好气的表情，继续转回身去整理书柜，并背对着我说话。

　　「这些书，是我从小到大看过的。我是一个喜欢纸本的人，所以不喜欢丢丶也不会想把书转送给别人。妳说，妳喜欢在书里面夹乾燥花，我也做过这种事。但是，我是玩叶子。呐！」

　　他将指头压在其中一本厚重的书籍上，俐落的从中抽了出来。翻到了有做夹页记号的那一页，拿出一张已被洗掉叶肉丶只剩脉络形状，被染成亮橘色的心型叶子。

　　眼前的叶子，透的像精灵翅膀一样。好美，让人目不转睛。

　　「哇，好漂亮哦。」我终於还是放下了捧在手掌心的咖啡。正欲站起身走近去瞧，刘书晏很快就摊开手掌，对我表示了拒绝。

　　「不要紧，我拿给妳。我这里还有很多。」

　　只见刘书晏快速的翻阅了其中重要的那几页，瞬间跑出了各式各样色泽的叶子。有椭圆形，或是锯齿状，甚至还有枫叶做成的标本。

　　他不急不徐，缓慢的走了过来。虽然我仍端坐在原处，却依旧忍不住兴奋的快速伸出手去迎。并急忙的挪开了原本的咖啡，将其摊开在桌面欣赏。

　　「妳喜欢的话，都可以送给妳。」刘书晏说的一派轻松。「就当作是我送给妳的见面礼。」

　　「什麽，要送给我。」虽然很喜欢，我却有点心虚。「你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我都没收下，可是……」

　　「可是什麽？反正妳喜欢，就带走。不要紧的。那是我在加拿大的时候，跟邻居几个小男孩一起搜集丶一起制作。年份也有点久远了，至少找一本书夹着，就不会消失。算是很好保存的物品。」

　　刘书晏像是要找些过往的记忆般，在每一本书之间漫游。他每一个动作，搭配刚才所说的内容，都让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