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偕老 《十九》

    　　对了，好像有一件事情，还没弄清楚。

　　等价交换原则下的话，我应该趁这个机会开口才是。

　　就在刘书晏还轻巧的抚摸着我的脸庞时，我才恍然意识到，刚才都是我滔滔不绝的说，却没有替他想过。就在前一会儿，对他肆意的大放厥词时，他也有话想说吧？

　　“妳难道……，没有很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没错，就是这个。

　　「啊，请问。」我忍不住在他仍把手搭在我身上时，发出类似惊呼般的叫声，打断了他正欲昏昏睡去的模糊意识。

　　「咦，怎麽了吗？」刘书晏的眼神看上去很涣散，双眼皮很厚重。彷佛真的快要进入睡梦当中，反倒是我如此罪过，扰人清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度开口，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还想着要喷出口的疑问，瞬间被愧疚感给活生生的抹煞了。

　　「没事，妳说。」他收回手後，双臂向後伸展，打了一个呵欠与伸展懒腰。「我还没睡，没关系的。」刘书晏的和蔼与有礼，或许也是深深的吸引我的原因之一吧。

　　「妳有什麽问题吗？不说，就会睡不着的那种？」

　　我有点害怕。甚至於，对於刘书晏的聪明，觉得恐惧。他实在是无可挑惕的人。若能把所有的事情有条有理的一字排开，彷佛他是能从中挑出细微错误的智者。

　　这样的人，到底是在什麽样的环境长大的呢？

　　「真的可以问吗？我要问的问题，可能很过份。」我还是坦承的说出口了。毕竟，这种诚实，都是需要机缘的。对方若是突然改变心意的话，只怕原本可以坦诚相见的，最後就会变成恶言相向。

　　窥探隐私。这样解释的话，应该会比较合理。

　　「哦，傻瓜。我懂了。妳要问的，是关於我的事情。干嘛要不好意思？大可直接说啊。」

　　刘书晏果然是一点就通的人。简单俐落到，一点废话都不用提，就自动有了答案。

　　「嗯。」因为太不好意思，连回应的音量，都显得很孱弱。明明从喉头深处发出的，却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不用感到抱歉。我本来就想跟妳说的。比起妳的遭遇，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刘书晏这一提，彷佛睡意全消。他果断的挪动身子，改用一只手折住成角型，撑住自己的头部，就像是弥勒佛醉卧菩提树般的潇洒自若。

　　这是有关於身世的话题……。他自己，真的不介意吗？

　　「真的不用勉强。其实，我只是有点丶有点——」

　　啊，我真是一个虚伪的女人。嘴巴上说不要，追根究底，不就是因为自己好奇，才会引起骚动的。

　　只是，後悔也来不及了。只要面对刘书晏，彷佛就什麽事情都瞒不住他。

　　「我啊，被寄养家庭的妈咪精神施暴很多年。最後，我失控打了她。加拿大的重伤害罪，还是台湾这里的父母替我摆平的。所以，我回国以後，很努力的经营子公司。目的，不想被看不起，也有一点想要报恩的成份。」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冲动行事的人啊。那天在夜店，你在场，看上去却很冷静。」

　　脑子自动卷起了回忆的片段，那个晚上杯盘狼藉丶四处飞溅的酒与饮品，还有咆啸丶怒骂，跟所有喝了几杯狗尿便胡乱撒野的臭男生。

　　哦，还有在巴黎遇到的那几个臭婊子……

　　「并没有。我才没有妳想的那麽完美。那一天，当我看见妳，就认定自己无法置身事外。」

　　刘书晏话还没说完，旋即松开了手，卧了下去，趴在枕头上面。

　　「我只是没办法忽略妳没有做错，丝毫不愿意服输的模样罢了。这一点，我也深刻体会过。这就是无奈造就的愤怒，上天给的功课。我只是伸出手来帮妳而已，算是我鸡婆罗。」

　　「唉哟哟，不用再三提醒，本姑娘欠你大人情还没还你。明示暗示的讨，吃相真难看。」为了避免话题变得沮丧枯燥，我便开口消遣了刘书晏，也顺势把自己的愚昧无知送上前去，当作是赔罪。「好吧，这应该叫做『千里有缘来相见』吧？」

　　「千妳的头！我说，这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妳要是能好好的爱惜自己丶珍重再珍重，我就谢天谢地了。」

　　刘书晏的话，顿时让我发出了『噗呲』一声，旋即竟哑然失笑。

　　「好白痴。什麽跟什麽嘛！」我把笑的狂妄的嘴型给摀住，试图遮掩一点失控。「你才几岁，说话真像个糟老头。」

　　「我就是啊。妳也不遑多让耶，幼稚的臭小鬼。」刘书晏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到底要说妳单纯，还是要说妳笨咧。害我每次跟妳对话，都要自动降低智商，不然没办法沟通，会很困扰的。」

　　「什麽嘛！啧啧啧，讲话越来越嚣张了。」我扬起眉，对於刘书晏的看法与评论，嗤之以鼻。「你随便说说而已，我不会信的。」

　　「好啦，刁蛮呆公主。请问妳要睡了吗？我明天还是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耶。大概妳睡醒，就不会看到我了。公司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