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偕老 《三三》

    　　平安夜的这一晚，刘湘邀请刘书晏与女友谢薇洁到刘老太太家里聚一聚。实际上，祖孙俩与刘湘已经私下谈妥了订婚的事情，但却没有告知其他人。

　　包含女主角谢薇洁在内。

　　除了回到美国去的画菱，画翠还待在国内之外。画梨一早就搭了飞机去日本渡假，刘书凯则是去了上海。刘书晏心里想过，要是今天大家都在场，是不是有勇气公开。

　　可是，那也是女朋友谢薇洁自己应该做的决定。与自己其实并不相干。这一点，连奶奶刘老太太，也持相同意见。

　　小桔替谢薇洁争取了长假。最主要是因为小桔代替自己飞了香港线，换了班。加上特休，足足可以休息超过五天。谢薇洁曾经问她，这样会不会太累？小桔一笑置之，总说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当时，刘书晏还笑闹着说，大概是要去处理跟情人之间的纠纷吧？小桔摆一张臭脸，似乎呼应了他的说法。只是，不愿意承认。

　　搞砸了，顶多就是被元配羞辱而已。

　　谈一场速食爱情，远比长远的纷纷扰扰来的痛快。这是小桔一向对自己开明的说词。但说服的是别人，而自己的心呢？

　　谢薇洁跪坐在圣诞树旁，一手撑着地板，另一手去捧着上头的掺了亮粉的金球细看。以往的记忆里，树下的礼物都是包裹保丽龙的装饰。甚至家里从没摆过圣诞树，因为四合院不适合。

　　在学校看过几次，在医院看过很多次。尤其是爷爷身体不好的时候，在大医院的一楼大厅广场穿梭，就会在一贯的歌颂平安夜的广播歌曲里映出圣诞树的影子。

　　白色的丶巨大的圣诞树，就摆在大厅地板的正中间。从枝干被缠绕的灯泡闪着蓝色与白色的亮光，旁边就是手扶梯及贩卖饰品的摊位。一晃神，还以为自己身处在百货公司。

　　医院二十四小时的空调，都冷的像冬天。就算是想忘记，就是没办法把圣诞树的连接与生病的爷爷切除。

　　不晓得爷爷现在好吗？奶奶呢？很想念你们。

　　我很好，现在正在有钱人家的家里，欣赏着真正的圣诞树。有生命丶活生生的树，不是假的丶塑胶制，没有温度的树。挂在上头的糖果是真的丶那些金球也是真的，礼物都是昂贵又有品味的。每一样都摆放在正确位置，没有谁被遗忘，缤纷丶让人满足，美好的平安夜。

　　谢薇洁觉得在刘老太太家，远比在刘书晏家自在多了。这里的地板是桧木，不像大理石地板，冷冰冰的。即使铺上昂贵的地毯，立足在上头，活像在受罪。室温永远都在二十五度，不冷也不热。靠近客厅的沙发处有一台暖炉，那是专为老太太准备的。

　　刘书晏与刘湘竟然有说有笑。刘老太太的身旁坐着画翠，再过去就是准备好的大餐。电视里，偶尔穿插了刘大为的画面。不过是为了一些小小的事情而被拱上了新闻版面，但全家人还是会关注他。

　　谢薇洁找了一个藉口，可以一直坐在圣诞树旁。她说，很想研究一下真正的平安夜，体会一下国外过节的氛围。琳琅满目的树，刘湘说，那些挂是的水晶都是名牌货，喜欢就拿走。虽然大户人家是不在乎这一点小东西的，却正巧给了她一个消磨时间发呆的好理由。

　　其实，自己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他们虽然没有明讲，但是迟早也是要当面说出来的。

　　只是，准备好面对了吗？无论是对方，还是我。如果没有，那麽再丰盛的大餐，吃起来也会索然无味。

　　「啊，viola，妳来一下。」刘湘在谈笑风生中特别提起谢薇洁。「我有些事想找妳谈一谈，方便过来吗？」

　　此时，谢薇洁正好拿着一颗名牌水晶制的泰迪熊。这一喊声，不小心就把它从树上扯下来。众人见状她急的手忙脚乱，倒是没有苛责，只有会心一笑。

　　「没事的。妳喜欢就带走，刚才就有说了。」刘湘再度开口，连同刘书晏，也跟着扭过头，向谢薇洁安抚。「没事的。姑姑说可以拿，就是可以拿。不要紧的。」

　　其实，谢薇洁不是贪图精致华丽的水晶装饰。而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要求，一时错愕的不知所措。

　　该来的，还是得面对。

　　她缓缓的起身，甚至还得一手靠着墙面支撑。被稳妥贴在木质墙面的壁纸显出温暖的鹅黄色，上面点缀了许多酒红色的小花。压在上头的手掌，指甲映出肉桂般的粉色。为了配合刘书晏的品味，自己已经许久未涂指甲油。

　　或许，这次的长假也意味着，这份空姐的工作，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在趋近於稳定的爱情中，彻底的被忽略了。

　　那麽，我终究会剩下什麽呢？又得贡献出什麽呢？

　　必须要有所牺牲吗？

　　「妳那个姿势坐太久，脚很麻吧？」画翠探出头，从奶奶的身边展露了细微的观察力。「慢慢走，不然让书晏去牵妳。」

　　话才方说完，刘书晏已经站起身，一个箭步走出去，双手捧着谢薇洁的双臂。

　　「这就对了，这才是夫妻呀。」刘老太太眯着眼笑，才又对画翠说教。「妳看，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