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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 第 2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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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气若游丝,看样子只待咽绝他最后缕残息。
她本是久历江湖之人,见多识广,望之下,已知难再救药,不禁阵感动,黯然泪下。
她放下手中玉箫,尚图尽人力,不顾自己伤势恶化,强行运气,功行双臂,气聚两掌,缓缓在马君武各处要岤上推拿。
她双掌连推拿马君武十二处重要岤道,可是马君武眼皮也未睁动下。
玉箫仙子绝望地停下双手,擦去头上汗水,呆呆地望着僵卧在身旁的马君武阵,脸上突然泛起笑意,自言自语地说道:“兄弟,你好好地安息吧我要替你建座安适的长眠之所,我要摒弃江湖上切的纷扰,静静地陪守在你的身侧,兄弟,走吧。”
她平伸双手,抱起马君武,随手捡起玉箫,步下了山峰,茫然向前走去。
这时,玉箫仙子似是已失去了主宰似地,心中空空洞洞,没有伤感,也没有悲苦,这时山风吹飘着她垂到腰间的长发衣袂
翻越过数道山岭,到处山泉汇集的小溪旁边,潺潺水声,如鸣佩环,玉箫仙子忽觉口中有些渴了。
她放下马君武,喝了几口溪水,只觉寒意沁心,神智骤觉清。
抬头望去,只见三面都是绵连的浅山。正北方数百丈外,有座高峰,奇伟拔天,道瀑布由那千寻峭壁间直垂下来,击在处突出大岩石上,溅玉喷珠,云气弥漫,远远望去,有如团浓雾,凝结在空中。
她略张望,抱着马君武,沿小溪直对那高峰下走去,那急瀑由峰上泻落的响声愈来愈大,但闻隆隆巨响,如雷沉呜。
突然几滴冰冷的水珠,溅飞在玉箫仙子的脸上,抬头看去,原来已到了那高峰下面。
她仔细打量这峰下的景物,只见苍松翠绿,芳草如茵,四周都是环绕的浅山,山风都被山势挡住,是以,这块百丈方圆盆地的气温,和别处截然不同。
她仰天望望天色,已到了中午时分,再低头看看昏迷中的马君武,紧闭着眼睛,过去冠玉般的俊脸,此刻惨白如蜡,气息微弱,已使人觉不出他还活着
她轻微地叹息声,望着怀中的人儿淡淡笑道:“兄弟,你现在怎么不挣扎呢嗯乖乖地睡吧我会伴守在你的身侧”她低下头,仔细端详马君武的血气运转与气色,轻轻地按按他的脉,然后缓步走向山根下个大岩石边。
这时,他们已在那瀑布溅飞水珠的笼罩之下,衣履尽湿。
她心中忽的动,远足目力,向那飞瀑击冲突岩下望去。
果然,那突岩下是片向里面凹进的崖壁,只是那凹壁在二十余丈高处,峭壁光滑,攀登极是不易。
她思索了阵,终被她想出了个办法。她放下马君武,去采集了很多山藤接起,端捆在马君武身上,端系在自己腰间,施出壁虎功,游上突岩下凹壁之处,然后再把马君武提上。
那突岩下面,是座左转右弯的两丈多深**尺宽窄的石洞,宛如两间人工开凿的石室,洞口被溅飞的水雾遮住。
玉箫仙子解开绑在马君武身上的山藤,把他依靠在石壁上,摆成个端坐的姿势。
这时,马君武已经是动也不会动了,昏迷的神志直就未再清醒,手脚已微感僵硬,只余缕弱息,尚未全绝。
玉箫仙子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忽然,她捡起放在面前的玉箫,目光凝注在马君武的脸上,笑道:“兄弟,你就要走了,我再替你吹曲箫听听吧”说罢,置箫唇边,吹了起来。
玉箫仙子心中本已满填了优苦悲凄,只不过勉强运用定力压制,不使它发作出来,这借箫声发泄,隐藏在胸中的忧伤情愁,完全随着那婉转的箫声吹奏出来,箫声伴着泉水般的热泪,急涌而出。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忽闻身侧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道:“姑娘的雅兴不浅,竟肯为个垂死之人吹出这等凄凉箫声,只可惜,他已不能聆受了,你就吹上个十年八年,他也是活不了啦。”
玉箫仙子心神早已和那凄凉的箫音融合起,耳目失灵,听得那发话之声,不禁心头震,转头望去,只见石洞门口,站着个绝美的黄衣少年,背插长剑,腕套金环,眼望着靠在石壁上垂死的马君武,嘴角间挂着分冷峻的笑意。
她怔了怔,挺身跃起,横箫问道:“你是什么人”
黄衣少年目光由马君武的身上移到玉箫仙子的脸上,淡淡地笑,道:“不敢当,兄弟叫曹雄,姑娘大概是名震江湖的玉箫仙子吧”他哈哈大笑阵,接道:“那位依壁端坐奄奄待毙的人,可是昆仑派玄清道人门下弟子马君武吗”
玉箫仙子听他开口就叫出自己和马君武的名字,不觉呆了呆。
只见曹雄晃身,欺到马君武身侧,笑道:“马兄,艳福不浅啊活着时有位如花似玉的师妹常伴身侧,垂死之际,又有大名鼎鼎的玉箫仙子吹奏哀乐送行”
玉箫仙子听他出言讥讽,不由心头火起,探臂箫,直向曹雄背后命门岤上点去。
曹雄冷笑声,横跨两步,左手招“分云取月”,逼住玉箫,右手伸缩间已把马君武抱在怀中,晃身,黄衣飘处,人已抢到石洞门口。
玉箫仙子心中大急,娇叱声,振箫追去,她知道洞外是道数十丈高低的峭壁,下面是怪石嵯峨,尖利如刀,旁侧又是那瀑布激流积成的深潭,这黄衣少年武功再高,也不敢怀中抱着人,跃下石壁,是以,她心中虽怀着腔怒火,但并不怎么焦急,玉箫化招“三星逐月”,指顾间,三箫先后点出。
哪知曹雄跃到洞口之后,陡然回身,右手抱着人,左掌侧封斜挡,借势化解了玉箫仙子的三箫指攻。
这手法掌势,大出了武学常规,奇诡之极,玉箫仙子虽然见多识广,也认不出这等奇奥武学,不禁怔。
只听曹雄声冷笑,身于侧,左手当胸蓄势,欺身直冲过去。
玉箫仙子生平所遇高人不少,但也不过是功力深厚,掌风强劲,像这等出乎武学常规的打法,实为生平仅见,不觉心头惊。
但她毕竟是身负绝学之人,又久经大敌,应变异常迅速,见曹雄欺到身侧,左掌忽的平向曹雄推出,股劲风随掌直撞过去。
哪知曹雄左掌划,身子随着微微侧,玉箫仙子劈出的单力贴着身子滑过,曹雄左手却借势由下向上翻,拿着了玉箫仙子左肘关节。
这拿人关节的手法和般打岤手法大不相同,饶是玉箫仙子见多识广,也识不出金环二郎这奇诡武学,不觉微微怔。
只听曹雄声冷笑,左手紧,玉箫仙子全身劲力顿时消失,左臂肘间,骨疼欲裂。
她心中明白,只要对方左手扭,必将把自己左臂折断,但她是个性倔强之人,虽然无能再战,但却紧咬银牙,声不响。
可是曹雄并不下手扭断她左肘关节,只是高托着她的左臂,侧目斜望着她,笑道:“姑娘,怎么样,你服也不服”
玉箫仙子舒展下左臂,转闪星目,打量眼前的黄衣少年,只见他倚在数尺外石壁上,右手抱着马君武,左手覆胸待敌,脸色匀红,齿排碎玉,金环束发,眉目如画,看他姣好的面目,别说男人中绝无仅有,就是女人中,也难选得出来几个。
突听挟在胁下的马君武,微弱的声音说道:“曹兄,不
要伤她“
金环二郎低头看时,只见他胁下挟的马君武微睁着双眼睛,不知何时,他竟清醒过来。曹雄呆了呆,松了玉箫仙子被拿的右肘关节,翻身跃,到了洞口,再低头望马君武时,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探首望望崖壁下那嶙峋怪石,心中忽生恶念,双手把马君武举起,说道:“马兄,以你这等留恋不死,只不过是多增罪受,小弟今天要成全你了”
正待把马君武投下断崖,忽觉背后风生,玉箫仙子又挥箫攻袭过来。
曹雄双臂震,把马君武直向崖下投去,但在玉箫仙子迫攻之下,心中未免有点慌急,用力过猛,失了准头,他本想把马君武抛到了那瀑布汇集的水潭中去。
就在这刹之间,玉箫已点到曹雄的背后。
金环二郎虽然已从觉愚大师处学得不少本领,近来更自三音神尼手绘拳谱上,学到不少绝传武学,但毕竟时间有限,除了几种常用武功能够运用对敌之外,大部分尚未娴熟,玉箫仙子这出手击,又是全力施为,曹雄背向敌人,再想翻身迎敌,哪里还来得及。
曹雄就在生死间不容发之际,陡然跃,紧随着被他投掷出手的马君武,向崖下水潭中跃去。
玉箫仙子想不到他竟会跃下悬崖水潭,这出手因用力过猛,忽然点空之后,身不由主地向前栽。
哪知曹雄在跃出石洞之后,半空中倏然收双腿,身悬空中打了个转身,左手扬,只耀眼金环脱腕飞出,挟着破空锐风,直向玉箫仙子打去,来势奇速,闪而至。
双方相距既近,发难又出人意外,玉箫仙子又正值用力过猛,上半身完全探出了石洞之际,待她惊觉,金环已到面前,只得侧脸让过要害,金环挟风掠面而过,环上尖齿,在她雪白的粉颈上,划了道寸许长短的血口,伤处深达半分,血流如注。
她本身是身负重伤之人,又经自行运气替马君武推拿岤道,人早已再难支撑,全凭马君武送入她口中那粒丹丸神效药力和点真情激发起的精神力量支持着她,爬上了数十丈高的悬崖,和曹雄相搏石洞
如今马君武既被金环二郎投下悬崖,她又连遭挫辱,再加上金环划颊之伤,心中急忿交织,再也提不住丹田口真气,嘴里只喊声:“兄弟你”人便晕倒在石洞中。
且说曹雄悬空转身,施放金环,固然击伤了玉箫仙子,但他这分神,已无法控制自己坠潭之势,遂和马君武齐飞落在那瀑布激流的水潭之中。
马君武本已晕死过去,吃那冰冷潭水激,忽然又清醒过来。他随师学艺三清观,紧依沅江,本通点水性,面临这溺毙之境,残余的生命本能又发生作用,不停用手扑打水面,不使沉葬潭底。
所幸这急瀑经那山腰中大岩石挡,飘散成数千百股细流而下,看上去水雾弥漫,甚是吓人,其实那水潭中相当平静,并无激流击撞的卷漩之力。
曹雄在落水之后,见马君武忽又睁开了眼睛,正在水中挣扎,心中暗叫了两声惭愧,暗道:我如不被玉箫仙子逼落水潭,还认为他定会沉尸在潭底了
曹雄双手拨水,划到马君武身侧,托住他右臂,冷笑声,道:“马兄,咱们相交场,兄弟今天成全你了。”右手用力拨水面,划到岸边,脚站实地,左掌潜运功力,正想劈碎马君武天灵盖,突闻身后个冷冷的声音喝道:“你要干什么快把我师弟送上岸来”
金环二郎回头看,只见龙玉冰手中横着宝剑,全身衣服都被那溅飞的水珠喷湿,圆睁星目,满脸愤怒之色。
他把举起的右掌,轻轻在马君武岤上拍了下,纵身跃上水潭,笑道:“他被玉箫仙子由那突岩下投落水潭,我才冒险跃下水潭相救,不过他伤得十分惨重,只怕难以解救了。”
龙玉冰半信半疑地道:“哼我就不信你的鬼话。”
曹雄刚才在马君武天灵岤轻拍掌,已暗运太阴气功下了毒手,别说马君武是奄奄待毙之人,就是他没有受伤,那拍也难承受,不过,太阴气功是种极为阴毒的功夫,发作缓慢,而外表又看不出点伤痕。
龙玉冰从曹雄手中抢过马君武,奔出那片瀑布激溅的水雾,找处避风的山角,把马君武放在地上,运起功力,在马君武各处要岤推拿。
曹雄嘴角间带着冷漠的笑意,静静地站在侧看着,语不发。
龙玉冰双掌道走马君武全身十二大岤,但马君武仍然昏迷不省。
她已累得满脸汗水直滚,心知自己无能相救,停下手,站起身子,转脸对曹雄道:“你不动手帮忙,站在那里看什么,快些把我师弟救醒过来。”
曹雄微微笑,不再答话,蹲下身子,右手在马君武胸中摸,故意皱起眉头,道:“没有救了,咱们找个地方把他埋起来吧不要让他曝尸荒山,你也算尽到心力了。”
龙玉冰听得惊,急忙伸出玉掌,轻按在马君武胸前,果然他心脏已经微弱得几乎使人觉不出还在跳动,心头急,坐在马君武身侧大哭起来。
曹雄深知马君武已无复活之望,说道:“人既绝了气,你还哭些什么你要不想走,我可要先走了”说罢,果然站起身“子,拂袖欲去。
龙玉冰平日里虽和曹雄吵吵闹闹,但见曹雄真的生了气,她又软化下来,伸手,抓住曹雄左臂,道:“你要往哪里去”
曹雄道:“天涯海角,九洲三岛,哪处我都能去。”
龙玉冰十分温柔,道:“等我把我马师弟埋起来再走好不好”
曹雄想起马君武过去和自己相处之情,心中突生愧咎之感,点点头叹口气,道:“好吧我帮你动手,咱们替他建座别出心裁的石冢。”说完,抱起马君武微担的身体,向前走去。
两人找到处山角下面,那地方都是块块鹅蛋大小的白色卵石,曹雄把马君武放在地上,两人齐动手,捡集卵石,不大工夫,已堆积成个五六尺高**尺长的石坑。
曹雄抱起马君武放入那石坑中,望着马君武笑道:“马兄,我们相交之初,兄弟实在想不到,会亲手给你建墓送葬。”说罢,跃出坑,正等填那石坑,不料龙玉冰忽的跃,落入石坑中,伸手按在马君武胸前,只觉他心脏还在跳动着,虽然微弱得很,但并未完全停止。
曹雄双手拿着卵石,叫道:“你快些出来,帮我动手,填满了石坑,我们还得赶路。”
龙玉冰道:“他好像还没有完全绝气,难道我们要把他活葬在鹅卵石下不成”
曹雄怒道:“他已经活不成了,早葬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龙玉冰道:“我我忍不下心。”
曹雄跃入坑,抓起龙玉冰条臂,潜运真力,猛然跃,竟把龙玉冰带出石坑,冷笑声,道:“怎么你不肯出来,是不是想陪他殉葬”
龙玉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师弟还没有气绝”
曹雄突然哈哈阵大笑,道。“不管他是否真死,我们辛辛苦苦地替他建这座石冢,总不能就这样空了起来。”
龙玉冰道:“空起来有什么要紧,我师弟没绝气,我就是不准你填这石坑。”
曹雄冷冷答道:“你能挡得了吗”说完,曹雄伏身捡起两块鹅卵石。
龙玉冰知他腕力奇大,这两块鹅卵石如果让他投入石坑中,马君武就是未死,被石头击,也活不成了,心头急,呼的声,突向曹雄前胸打去。
金环二郎此时侧身避开,飞起脚,踢向龙玉冰的小腹。
龙玉冰出手击,只不过是在情急之下,并非真的要和曹雄动手的,掌势发出,人已向后倒退。
但见曹雄眉宇间的杀机毕露,不禁心头凛,让开脚后,跃入坑。
她和曹雄相处时间虽短,但已知他生性毒辣无比,是以跃入石坑之后,立时拔出背后宝剑。
果然,她宝剑刚刚出鞘,两块鹅卵石挟着奇猛风声,破空落下,块击向马君武前胸,块对准马君武头上击落。
龙玉冰挥剑挡,把击向马君武头上的块鹅卵石挡飞,左手疾出,接住了击向马君武前胸的块鹅卵石。
就这眨眼之间,曹雄已跃进石坑,脸上带着微笑,此时态度却十分温和地对龙玉冰说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我可要走啦。”
龙玉冰左手接他块鹅卵石,只震得手腕酸疼,心中气忿未平,脱口答道:“你走吧我要守着马师弟,等他绝了气再走。”
曹雄仰脸望天,冷冷地说道:“那就不如你陪着他,齐葬在这石坑中好些”话未落口,陡然欺身而进,左手伸,拿住了龙玉冰右肘关节,微用力,龙玉冰只觉手肘麻,手中宝剑当的声,落在地上。
金环二郎哈哈阵大笑,右手捡起地上宝剑,寒锋直逼在龙玉冰前胸,道:“你们师兄妹,生虽不能共白首,但死后能同葬岤,总也算个美事”
龙玉冰被他拿住关节要岤,半身发麻,手脚无力,纵想出手拼,也无法如愿。听完曹雄番话更是羞急万分,圆睁星目,咬牙切齿地怒斥曹雄道:“我马师弟阴灵若有知,只怕要生啖你肉”
曹雄右手微微向前送,宝剑透过她青色上衣,鲜血沿剑锋汩汩而出。
龙玉冰被他拿住肘间脉岤,全身麻木。毫无抗拒之力,低头看胸前鲜血透衣,她虽然咬牙苦撑,但仍然支持不住,只得柔声求道:“雄哥哥,你真忍心这样对我吗”
十二误入卧虎岭 株守万年龟
曹雄冷笑道:“我要放开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得答应我亲手填这石坑。”
处此情景,龙玉冰只得点头应道:“我我答应你。”
曹雄立刻放下手中宝剑,但右手仍拿着她右肘关节不放。
龙玉冰喘了几口气,用衣袖抹去脸上汗水,道:“你松开右肘,让我休息下好不好我现在全身酸软无力,哪里有气力填这石坑。”
曹雄摇摇头,笑道:“等你把这石坑填好后再休息不迟,若再借故推倭,可不要怪我又下辣手。”
龙玉冰想到刚才所受痛苦,不禁冒出来身冷汗,此时只好遵从曹雄之言,缓缓蹲下身子,把卵石块块地往马君武的身上堆去。
她堆积得异常缓慢,泪水伴着她缓缓举起的玉掌,先从马君武的双脚向他身上堆积。
曹雄静静地站在侧,满脸笑意,望着龙玉冰把鹅卵石堆在马君武身上,渐渐地鹅卵石掩盖了马君武双腿小腹。龙玉冰的心情,也随那堆在马君武身上的卵石,愈来愈觉沉重,她动作更慢了,但泪水似两道急涌的山泉,滴在那白色的鹅卵石上,滴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滴在马君武的身上
突然,片清幽深长的叹息声,随着山风传来,紧接着响起个甜脆声音,说道:“黛姐姐,那瀑布击在岩石上真好看,只可惜武哥哥不在这里,他要看到了,心中定很高兴。唉,不知道哪天我们才能找得着他”
龙玉冰只听得心头震,陡然神志清,暗中运集功力,猛的掌向站在身侧的曹雄劈去,同时口中又大声喝道:“鸾师妹,你武哥”她话还未说完,曹雄已闪开龙玉冰猝然击,拿着她右肘关节,正待下手,突觉阵急风,当头罩下。
曹雄顺势带龙玉冰,退后了两步,避开来人击,定神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个丰姿绝世的青衣少年,正是在昆仑山中打伤他的白云飞。
原来白云飞闻得龙玉冰大喊之声,立时施展八步登空的身法,由数丈外凌空跃落石坑。
曹雄知她武功奇高,只要出手,必然凌厉难挡,左手带龙玉冰,挡在自己面前,右手翻,拔出背上金环剑,探臂剑刺去。
白云飞冷笑声,正待运集天罡指功夫,用隔空打岤之法伤他,哪知转脸,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马君武,白色的鹅卵石,覆盖了他的双退小腹。
这惊非同小可,顿觉脑际轰然响,忘记眼前大敌,腿扫去,掩盖在马君武身上的鹅卵石纷纷飞去,伏身探臂,抱起马君武,双足顿,跃出石坑。
这时,李青鸾正如飞般地跑过来,她声黛姐姐还未落口,瞥眼见到了她怀中抱的马君武,不禁呆。
金环二郎在白云飞跃出石坑之时,也带着龙玉冰悄然跃出,借着那石坑掩遮,疾奔而去。
白云飞把马君武平放在地上,附耳在他前胸处,静静听了阵,张匀红的脸色,这时逐渐地变成了青白之色,幽幽叹息声,黯然泪下。
李青鸾自发现马君武后,直就没有说话,呆睁双大眼睛,望着白云飞替马君武疗伤,她脸上虽满是怜惜神情,但眉宇间并无愁虑之色,李青鸾相信黛姐姐无所不能,定可把马君武伤势医好。
等她看到了白云飞盈盈泪下,心里头才有些吃惊,问道:“黛姐姐,你哭什么武哥哥伤得很重吗”
白云飞嗯了声,道:“他伤得不但很严重,而且在重伤之后,又遭人暗中下了毒手,只恐怕是难以救得了。”
李青鸾惊叫声道:“什么你说武哥哥不会活啦”
白云飞黯然接道:“目前还是很难说,现在找处清静地方,我再想办法试试。”
李青鸾忽然淡淡笑,道:“嗯要是武哥哥真的不能活了,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李青鸾说得是那样自然,不带点勉强。
李青鸾说完,凄切笑,转脸问白云飞道:“黛姐姐,武哥哥死了,你心里难不难过”
白云飞叹道:“他要真死了,我心里自然是难过”
李青鸾接道:“那你还要不要活”
白云飞被她问得呆了呆,道:“我还要活下去,好替他报仇,而且还得替他选择处风景最美的地方,建座坟墓。”
李青鸾笑道:“对啦那地方要有很多的花树,很多的鸟儿,让那些鸟儿每天唱歌给他听”
白云飞幽幽笑,抱着马君武,向前走去,李青鸾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言地走着,她脸上毫无悲怆之色,而是片茫然若失的神情
忽然声清越的鹤唳,灵鹤玄玉由百丈以上的高空疾射而下,直飞到白云飞头上数尺左右,才振翅平飞,鹤翅卷起的劲风,只飘起她和马君武的衣袂。
通灵的玄玉,好像看出了主人的不悦,缓展双翼,在白云飞身后飞行,白羽红冠,在日光照照耀下,光彩夺目。
两人转过了几个山角,到处山谷,白云飞放下马君武,扬手对灵鹤声轻啸,啸声不大,但却悠扬婉转,似语如诉。
灵鹤闻得那清啸过后,振翅冲霄而起,盘旋数百丈以上高空,似在替主人守望放哨。
这座山口三面都是环绕的山壁,异常僻静清幽,白云飞望了李青鸾眼,笑道:“鸾妹妹,我为了救你武哥哥,不得不通权达变,你可不许笑我。”
李青鸾道:“你救武哥哥的性命,我自然不会笑你。”
白云飞轻轻地叹息声,把马君武抱入怀中,暗中运集本身真气,缓缓低下头去,正待把樱唇接在马君武嘴上,突然泛起阵羞意,两臂软,几乎把马君武摔丢在地上。
李青鸾细看黛姐姐,两颊如火,半合星目,不住地轻轻喘息,似是很累般,心中半知半解的,颦眉头,问道:“黛姐姐,你很累吗”
向坚强的白云飞,此刻忽然流露出儿女情态,摇摇头,低声答道:“不是累,是我心里害怕。”
李青鸾道:“你害怕什么”
白云飞羞涩的笑,道:“鸾妹妹,我们女孩子家,和男人肌肤相亲,已是大不应该,如果再和他偎颊接唇,以后被人知道了,那还有何颜面立于人世可是,我若不以串真气助他复苏,只怕他难再活两个时辰了,这实使我进退两难。”
李青鸾细看马君武脸色,惨白如蜡,毫无血色,心头急,两行清泪垂下,低声求道:“黛姐姐,要是武哥哥死了,我也是不能活的,你要是不肯救他,我”
白云飞低头望了怀中马君武两眼,突然咬牙,猛然伏下头去,把两片柔软的樱唇紧接在马君武嘴上,舌尖运劲,挑开了马君武紧闭的牙关,股热流,缓缓注入马君武口中。
马君武得白云飞以本身真气相助,片刻之后,果然清醒过来。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自己依偎在白云飞的怀抱中,挺身想挣扎起来,哪知他全身无气力,这挣竟未挣得起来。
白云飞粉脸上红霞未褪,两臂微用力,把马君武抱得更紧点,含羞笑道:“你全身元气已耗损殆尽,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快给我静躺着,不要挣扎,等我替你打通奇经八脉之后,我们再谈不迟。”
马君武感激地看了她眼,微微地点下头,目光又转投在李青鸾身上。
李青鸾慢慢地把身子移近到他身边,摇摇头,轻声说道:“武哥哥,黛姐姐不要你说话,但我知道你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马君武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嘴角间荡起了丝笑意。
白云飞见马君武被自己内腑真气引接了他缕若断残息,醒转之后,立时又暗中运集功力。她知道,如果不及时打通他奇经八脉,在刻工夫之后,他又将晕死过去。她无暇对李青鸾解说,很快地把马君武放在地上,右腕虚空连扬,指风震得马君武衣袂不停波动。
但见白云飞粉颊上汗水如豆,随着扬起的玉腕,滚滚而下,娇喘之声也逐渐急促,足足有盏热茶工夫,她才停下手,闭上眼睛休息。
马君武经白云飞运功打通奇经八脉后,全身机能陡然恢复,挺身坐了起来,转脸望白云飞时,只见她匀红的嫩脸已变成苍白之色,黛眉轻颦,樱口半启,呼吸沉重,似已疲累至极。
李青鸾由怀中取出方白色绢帕,缓缓移到白云飞身侧,替她擦拭着汗水,目光中满是怜惜。
马君武呆呆地坐在侧,望着眼前对如花玉人,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不是爱,也不是悲伤,千万种错综复杂的怪念头,时间都向他脑海中集结,突然他放声大笑起来
李青鸾惊愕得转过身子,问道:“武哥哥,你笑什么”
马君武霍然由地上跃起,步履踉跄地向前奔去。
李青鸾惊叫声道:“武哥哥,你不认识我和黛姐姐了吗”她惶急地纵身跃,拦在马君武面前,秀目中满含泪水,幽幽问道:“武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啦”
马君武翻动两下眼珠子,冷漠地望了李青鸾眼,继续向前冲去。
李青鸾心头大急,双臂展,紧紧把马君武拦住,哽咽着说道:“武哥哥,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在想念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
耳际响起白云飞长长的叹息道:“鸾妹妹,不要哭了,他不是不理你,他疯了。”
李青鸾啊了声,道“什么武哥哥发了疯啦”
白云飞点点头,道:“他被人用极阴毒的功夫,伤了内腑和天灵要岤,神智已经错乱,我们先找处可以存身的地方。现在唯有让你武哥哥静养几天,我再仔细地替他检查检查,看看是被什么功夫所伤。”
马君武虽已被白云飞打通了奇经八脉,但他内腑重伤并未好转,是以全身毫无劲力,被李青鸾抱,竟然挣动不得。
白云飞疾扬玉掌,轻轻拍中了马君武岤道,低声对李青鸾说道:“骛妹妹,你抱着他,咱们找处能遮风雨的地方,再想办法替他疗治。”
两人茫然地向前走着,不知道翻越过了多少山岭,夕阳照在山顶的积雪上,闪起片耀眼的光辉。
李青鸾望着那逐渐沉没的红日,娇稚无邪的脸上忽又现出奇异之色,颦秀眉,笑道:“黛姐姐,我求你件事,好不好”
白云飞道:“你说吧,只要姐姐能办得到,定不让你失望。”
李青鸾道:“要是我武哥哥真的不能活了,你要替他建座很好的坟墓,是吗”
白云飞道:“不但要替他建座很好的坟墓,并且还要遍走天涯,追杀伤他的人”
李青鸾笑道:“你把那坟墓建得很大很大,我去住在里面好吗”
白云飞听得呆,道:“你你要活生生陪他殉葬”
李青鸾笑道:“我陪他在起,可以替他做很多的事”
白云飞呆了呆,举步向前行。
两人又翻过几座山峰,天色已黑了下来,白云飞运足眼神,四下搜望,只见正北方处山壁下面,似乎是有几座房舍,隐现在苍茫暮色中。
白云飞运气行功,拉着李青鸾加快脚步向前赶去。两人到了那座山壁下,果然见座茅庐,依山而建。
虽是座茅舍,但修筑得十分有序整齐,正厅厢房,三环对立,不下七八间之多,门前栽竹,院中植柳,两扇篱门半掩半开,除了正厅可见灯光之外,两面厢房片漆黑。
白云飞仔细地打量下四周形势,只见那茅舍依山而建,山势形态自成圆形,环抱着这座茅舍,山脊平阔,两端突高,从远处看上去似只蜷卧的猛虎。
她暗暗赞了声道:“好块卧虎之地,这茅舍中主人,必非平常之人。”
大概是盘空灵鹤两翼扇扑出呼呼的风声,惊动了茅舍中主人,但听声呀然门响,微弱的星光下,走出来个中年文士。
白云飞抬眼望去,只见那文上年约三旬开外,头戴儒巾,身穿蓝衫,步履飘逸,含笑而来。
他打量了白云飞眼后,微露惊愕之色,但刹间,又恢复平静,目光转投到李青鸾身上,又抬头望了望那盘飞在空中的灵鹤,才抱拳礼,微笑道:“两位可是要借宿的吗”
白云飞微拱手,答道:“在下师兄妹三人因为贪看景色,错过宿处”
那中年文士微微笑,道:“那位白衣姑娘怀中的人,可是受了重伤吗”
白云飞微觉脸上热,还未想出适当措辞答复,李青鸾已抢先答道:“嗯不错,我武哥哥伤得很厉害”
她本想说完的话,却被白云飞截断了话儿,接道:“我们遇上了昔年几个仇人,我师兄和他们动手时,不幸所伤,而且伤势很重,故而无法连夜赶路”
那中年文士朗朗笑,接道:“两位如是想借用寒舍宿住几日,以便替令师兄疗伤,尽管请住就是。只是寒山荒区,无物以敬佳宾。”说完又是朗声长笑,抱拳肃容。
白云飞暗中已留上了心,打量那中年文士几眼,只见他神采奕奕,英华内敛,分明是个内功极为精深之人,而且目光经常在自己脸上打转,似是已看出破绽,但他爽朗的言词之间,又毫无怀疑之意,这证明了他必是久历江湖之人,此时此地,遇上了这样位莫测高深的人物,叫她如何不暗中担心。
可是,娇稚的李青鸾却毫无点戒备之心,她坦然向茅舍中走去。
那中年文士把两人带到左面所厢房,他急步奔到张靠窗处松木案边,点燃案上的松油火烛。这时熊熊火光照亮了这三间大小的茅舍,白云飞借烛光打量房中陈设,除了靠窗摆张松木桌子之外,只有四张竹椅和张宽大的木榻,榻上被褥却折叠得很整齐,房大物少,看上去空荡荡的很不调和,但却打扫得纤尘不染。
李青鸾奔到榻边,放好了怀中的马君武,又替他脱了鞋子,拉条棉被盖好。
那中年文士似是闻到了白云飞身上散发的幽香,缓步向她身边靠去,白云飞警觉地疾退两步,那中年文士微微笑,转身直向榻边走去。
他仔细看了静躺在床上的马君武几眼,道:“令师兄伤势虽重,但天下倒有种药物能够救他,不过”他似是自知失言,话音倏然而住。
李青鸾只听得直瞪着双眼睛,叫道:“啊那是什么药物”
中年文士目光凝注在李青鸾脸上,沉吟不答。
白云飞缓步走近榻边,和李青鸾并肩而立,冷漠笑,道:“阁下所指,可是祁连山大觉寺雪参果吗”
中年文士迟疑良久,忽然朗朗笑,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令师兄今大限已到,人力岂能回天。”
白云飞见他口风陡转,心知是搪塞之言,耸秀眉,正想发作,忽地心念转,淡然笑,道:“那倒未必见得,我师兄伤势虽重,但并非毫无救治之望。”
那中年文士微微笑,不再答话,转身离去。
白云飞掩上房门,又仔细查看房中布置,只觉这座茅舍之中,充满了神秘恐怖,既不像个高人隐居的地方,也不像般绿林人物聚集之所,那中年文士神态举动,似非江湖中下流人物,但脸上神情变化却又阴晴不定,有时朗朗大笑,有时言词闪烁,使人捉摸不定。
她忖思良久,仍然无法打破胸中重重疑窦,遂低声对李青鸾道:“这座茅舍中的情景,实使人难测高深,就这房中布置看去,好像住着很多人样,但除了那中年文士之外,又不见别人露面,如在平时,我非得追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可是现下,你武哥哥身负着很重的伤势,万引起什么纷争,只怕我难以兼顾,为了避免麻烦,凡是这茅舍中的茶水饭酒等食用之物,最好不要沾唇,明天看他伤势变化,咱们再决定行止。”
李青鸾自认识白云飞以来,从未见过她这等凝重之色,当下点头答道:“我定听姐姐的话。”
白云飞微笑起身,熄去室中烛光,和李青鸾双双登榻。
突然,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起自门外,紧接着响起那中年文士的声音,道:“轻点”声音很低,下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白云飞霍然惊,挺身坐起,这时,李青鸾亦未入睡,也跟着挺坐起来,她正待张口问话,白云飞已迅捷用手掩住了她的樱口,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外面有人来了,不要出声,你守着他,我出去查看下。”
李青鸾点点头,伸手拿起身侧宝剑,轻按剑把弹簧,三尺寒锋出鞘,轻步下床,穿好靴子,横剑坐在床沿。
白云飞又低声嘱道:“鸾妹妹,不管外面打斗如何激烈,但如未闻我唤你之声,千万不要出去。”说完,跃下榻,她轻步走后窗,慢慢地推开扇窗门,提气凝神,穿窗而出。
后窗不远处,有棵千年古松,高达十丈,矗立夜空。
她打量那古松主干,由根到发枝之处,不下五丈长短,如非有绝顶轻功,想跃而上,实在不易,她看了两眼,估计自己力尚能及,立时提丹田真气,双臂抖,凌空直上,左手抓住个叉枝,轻轻翻,人已站在古松分枝之处。
双足刚刚站稳,突然右侧丈余远处,丛密茂的松叶丛中传来了声轻微的怪笑,声音不大,但却阴森得入耳惊心。个冷漠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你已在我的阴磷雷火箭及七步夺魂毒沙两种暗器的瞄准之下,乖乖地给我走过来,我有话问你。”语气老气横秋,声调又阴冷至极。
白云飞早已留上了心,辨声认位,已把那发话人藏身位置认得十分清楚,她本想突然出手击,但转念想,马君武伤重奄奄息,茅舍中充满神秘恐怖,此古松藏身之人,不知和那茅舍的中年文士是友是敌不如见他面,先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再说,心念决,低声答道:“你是什么人既要见我,有话相问,又何必藏身不现”
白云飞只见那人藏身之处的松叶特别密茂,又在夜色笼罩之下,只能隐约见团黑黝黝的人影,却无法辨出藏身之人形貌。
但听那人声阴森的冷笑声,说道:“我因见你跃登这古松轻身功夫超